半年前未完成的渴望成了真,王曉佳心里的小鹿不知道撞死了多少只。她頭靠在蔣蕓掌心里，兩頰粉潤，呆呆的,眼眸濕漉漉,羞怯又溫柔。

　　蔣蕓險(xiǎn)些要溺死在里面了。她難得也紅了耳根,感受到一種陌生的歡愉充盈心間。

　　她輕拭王曉佳的唇，“咬疼你了嗎？”

　　王曉佳在她指尖下陡然輕顫,眼底水光更盛。

　　真的不是夢嗎？王曉佳眨也不眨地凝視著蔣蕓，不由自主地用舌尖輕蹭了一下蔣蕓的指尖。

　　蔣蕓動作微頓，眸色加深。

　　王曉佳眼睫一斂，水汽結(jié)成珠滾下,唇角卻漾開了笑。她摟住蔣蕓的腰，撲進(jìn)了蔣蕓的頸窩里，像擁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緊緊地,“蔣蕓……”

　　她綿軟地喚著,聲音里染著歡喜，眼睫卻染濕了蔣蕓的肌膚。

　　蔣蕓回抱住她,心都要化了。她輕揉王曉佳的后腦勺,想調(diào)整姿勢讓王曉佳抱得更舒服點(diǎn)，腳尖不小心觸碰到王曉佳的腳丫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把鞋穿上,涼?！?/p>

　　王曉佳在她頸窩里搖頭,“我沒事,你穿?！?/p>

　　“聽話?！笔Y蕓薄唇抵著她的耳朵。

　　熱氣吹過，王曉佳猝不及防，瑟縮了一下身子，呼吸再次變沉。

　　蔣蕓沒有察覺，她用腳把拖鞋推到王曉佳的腳邊，繼續(xù)道:“穿上。”

　　王曉佳耳根紅得像滴血。她躲開熱氣，抬起頭想再推辭，但看清蔣蕓眼底的堅(jiān)持，她妥協(xié)道:“那你先坐下?！?/p>

　　“好?！笔Y蕓伸長手把旁邊的椅子轉(zhuǎn)過來。

　　王曉佳穿上拖鞋，小跑著去開燈。

　　燈光亮起的一瞬間，兩人都被扎得瞇了眼睛。王曉佳轉(zhuǎn)回身子看向蔣蕓，蔣蕓坐在椅子上，也在看她。ЬìqūＧéΧx.℃ＯＭ

　　一切都暴露在明晃晃的光亮下，兩人又都有些不好意思。

　　王曉佳垂下頭，走回蔣蕓的身邊，蹲下|身子，伸手抓住蔣蕓的腳脖子。

　　蔣蕓縮腳不及，剛想說什么，門忽然又“吱呀”地響了起來。

　　以為又是風(fēng)吹，兩人都不想理會。

　　結(jié)果這一次，門被大大地推開了，尹繁露側(cè)著身子進(jìn)來了。

　　蔣蕓連忙從王曉佳手中抽回腳。

　　但是來不及了，尹繁露愣愣地看著她們，明顯是看見了。

　　氣氛頓時微妙了起來。

　　尹繁露打了一半的哈欠堵在了喉嚨里，腦袋中閃過無數(shù)的問號和感嘆號。

　　什么情況？！

　　王曉佳怕蔣蕓尷尬，站起身擋在她面前，若無其事招呼道:“繁露，你回來了？”

　　她聲音平穩(wěn)，手卻揪在褲腿上。

　　蔣蕓心軟，握住她手包在手心里，跟著站了起來，看向尹繁露:“露姐今晚戰(zhàn)果如何？”

　　尹繁露反應(yīng)過來，裝著把哈欠打完，自然道:“嗯，我太困了，她們還在玩，我先回來睡了?！?/p>

　　“我出手，當(dāng)然是大殺四方了?！彼执钤陂T板上，問:“你怎么回來了？還出去嗎？”

　　蔣蕓答:“小區(qū)停電停水了，不方便。過來借宿的，不出去了?！?/p>

　　尹繁露瞅著她和王曉佳握在一起的手，心底里好笑。我信你個鬼哦。

　　但她們能和好總歸是好事，尹繁露沒戳穿，轉(zhuǎn)過身拴上門，順勢問:“想到宿舍的好了吧？家里事情怎么樣了？下學(xué)期要不要搬回來呀？”

　　王曉佳瞥蔣蕓，緊張了起來。

　　蔣蕓淡笑道:“差不多了。要是明天還停水，明天就搬回來住?！?/p>

　　王曉佳笑瞬時間綻放開了。

　　尹繁露早有懷疑，現(xiàn)在再看不出點(diǎn)什么就是傻子了。她往洗手間去洗腳，故意逗她們:“那你今天回來得剛好。你床沒鋪也睡不了，鹿和回家了，你剛好可以睡她的床?！?/p>

　　蔣蕓一梗，王曉佳急道:“鹿和不知道，直接睡不好吧？”

　　尹繁露無聲地笑了起來，“嗯，不好?！?/p>

　　“那和我一起睡吧？我被子特別暖和。”

　　蔣蕓聲音少有的不自然:“不用了，我和佳佳一起睡就好了?！?/p>

　　尹繁露笑到臉?biāo)幔胚^她們了，“也行。”

　　她揉了揉臉部肌肉，擺出正常的表情，關(guān)上水出門，邊爬梯子邊說:“那你們也早點(diǎn)睡吧，我先睡了，真的太困了?！?/p>

　　她爬進(jìn)床簾里，把世界又還給了蔣蕓和王曉佳。

　　王曉佳和蔣蕓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羞澀和笑意。

　　時間確實(shí)不早了，蔣蕓憂心王曉佳的睡眠，坐回身子，提醒王曉佳:“有夏天的拖鞋嗎？我洗個腳，我們也睡吧。”

　　王曉佳不放心，做賊一樣瞄了一眼尹繁露沒有動靜的床簾，再次蹲下|身子握住了蔣蕓的腳踝。

　　蔣蕓這次沒有拒絕，注視著她，由著她檢查。

　　所幸，除了腳底有一點(diǎn)硌出的紅痕，腳上沒有破口。

　　王曉佳覺得她腳太冰了，淋浴不夠，便貢獻(xiàn)出了自己的洗臉盆，接了大半盆的水出來讓蔣蕓泡腳。

　　兩人折騰了半個小時，才關(guān)了燈，一前一后地爬上了床，鉆進(jìn)被窩里。

　　因?yàn)橛洅熘Y蕓說過的她睡相不好，王曉佳非要睡外邊。

　　床很窄，盡管兩人都不胖，可平躺著依舊很難不碰到彼此的肢體。

　　王曉佳僵硬地貼著床沿，問蔣蕓:“會不會很擠？”

　　蔣蕓緊挨著床。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挺平常的一件事，也不是沒一起睡過，她居然也覺出了幾分臉紅心跳。

　　她側(cè)頭看王曉佳，王曉佳半個身體都要懸空了。

　　她眼眸發(fā)柔，無奈地在心底笑了一聲，側(cè)過身，扣著王曉佳的腰把她翻進(jìn)了懷里。

　　“不擠，挺冷的?！彼脷庖艋卮?。

　　王曉佳近距離地與她對視著，鼻尖縈繞的全是她的清香，心跳徹底瘋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

　　蔣蕓也沒比她好到哪里。

　　但她比她能裝。

　　她叮囑她:“快睡吧，很晚了。”

　　王曉佳欲言又止，“嗯”了一聲，乖巧地閉上了眼。

　　深冬的午夜，天寒地凍。一方小小的床簾里，蔣蕓抱著王曉佳，身心皆暖。

　　王曉佳哪里能真的睡得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想偷看蔣蕓的睡顏，卻一眼撞入了蔣蕓的眼底。

　　幽暗中，蔣蕓眼神柔而亮，像一直沒閉過眼睛。

　　“怎么還不睡？”她輕聲問。

　　蔣蕓勾唇:“監(jiān)督你?！?/p>

　　王曉佳梨渦蕩漾了起來，笑著笑著，她笑意又?jǐn)苛讼氯?。她吐露心?“蔣蕓，我不敢睡。”

　　“我怕睡了以后醒來，這一切都會消失?！?/p>

　　蔣蕓心一痛，把她摟得更緊了，“不會的。夢里有我，醒來也會有我的?！?/p>

　　“安心睡覺。”

　　王曉佳窩在她的懷里，貼著她的溫暖，覺得自己像一只飛了很久的無腳鳥，終于得到了降落。

　　她已經(jīng)失眠很久了，她以為她睡不著的。可不知不覺中，她竟慢慢地失去了意識，久違地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看見了楊月。楊月躺在浴缸里，鮮血染紅了整缸水，血色漫出浴缸，蔓延一地。楊月望著她，眼睛空洞洞的，慘白的雙唇還在一張一合地翕動著。

　　王曉佳聽得清，她在說:“我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的?！?/p>

　　她又驚又恐，撲上去想要救她，可卻怎么都跑不過去，血水變成了汪洋，阻隔著她。

　　楊月在那端一直看著她，一直在說:“我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的?！?/p>

　　她崩潰了，撲騰著向楊月道歉，歇斯底里，筋疲力盡。

　　一雙有力的手箍住她的腰，把她撈出了血海。天空中傳來令人心安的女聲:“沒事的，沒有人怪你的。沒有人怪你的?！?/p>

　　像帶有魔力一般，血海退出，楊月消失，所有恐怖都不見了。

　　她奇怪著，沒多久，思考不動了，意識又消失了。

　　再次擁有意識，是枕邊鬧鐘震動的時候。意識一蘇醒，她立刻心慌，來不及關(guān)鬧鐘，她先睜眼去尋蔣蕓。

　　蔣蕓在她咫尺之外安然地睡著。似乎被鬧鐘吵到了，她微蹙眉頭，有轉(zhuǎn)醒的樣子。

　　王曉佳心落回實(shí)處，眼彎成了月牙。陽光還被床簾擋在外面，她卻覺得世界卻已經(jīng)明亮了起來。

　　她小心地抽出手取手機(jī)，關(guān)掉鬧鐘，長按結(jié)束睡眠。

　　監(jiān)測睡眠的app顯示了好幾段夢話。她心微沉，正想接上耳機(jī)播放，耳邊傳來慵懶沙啞的聲音:“幾點(diǎn)了？”

　　和平時很不一樣，低沉中透著別樣性感。

　　王曉佳側(cè)頭看蔣蕓，愣愣的，幸福到不真實(shí)。

　　蔣蕓揉揉睡眼，笑道:“你干嘛？沒睡醒嗎？”

　　王曉佳覺得她此刻說什么都好撩人，眼睛亮亮地鉆進(jìn)她的懷里悶笑了起來。

　　蔣蕓不明所以，卻被她的反應(yīng)取悅到了。忍著癢，她用下巴輕蹭王曉佳的發(fā)頂。

　　“蔣蕓?！?/p>

　　“嗯。”

　　“早上好?！?/p>

　　蔣蕓發(fā)出笑氣音，“嗯，早上好?！?/p>

　　溫存了好一會兒，蔣蕓問她:“你今天要做什么？”

　　王曉佳如實(shí)答:“和熙竹、繁露一起去圖書館復(fù)習(xí)?！?/p>

　　又是陳熙竹。蔣蕓默了兩秒，“哦?！?/p>

　　話音剛落，王曉佳攥在手中沒來得及放下的手機(jī)連續(xù)震動了好幾下。

　　她從蔣蕓懷中探出頭查看，詢問道:“熙竹說帶早餐過來，我讓她多帶一份好嗎？”

　　蔣蕓不答反問:“她經(jīng)常給你帶早餐？”

　　王曉佳微愣，想了一下:“還好吧。她學(xué)院外食堂早上有賣現(xiàn)做的雞蛋餅，挺好吃的，我和繁露都挺喜歡的，所以她有時候早上有過來，就會順便帶兩份?！?/p>

　　蔣蕓冷淡地說:“不要，我不吃?！?/p>

　　王曉佳眨了眨眼，覺得蔣蕓怎么好像不高興了，“好?！?/p>

　　她回完陳熙竹的消息，問蔣蕓:“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呀？”

　　蔣蕓答:“我和我媽約好了今天去她家的，晚點(diǎn)要回家搬東西過來?！?/p>

　　“那我和你一起搬東西吧?！?/p>

　　蔣蕓看她滿心滿眼里都是自己，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太小氣了，“不用了，東西不多。晚上幫我一起貼墻紙就好?！?/p>

　　王曉佳開心了起來:“好?！?/p>

　　對面?zhèn)鱽硪甭洞蹭伒穆曇?，?yīng)該是尹繁露起來了。兩人收了聲，也不再咬耳朵了，跟著坐了起來。

　　去方若樺家，蔣蕓一貫都是八點(diǎn)鐘左右出發(fā)，趕得及到她家一起吃個早飯。但今天時間到了，她卻一點(diǎn)要走的心思都沒有。

　　她梳洗完畢后，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心血來潮讓王曉佳幫她編個頭發(fā)。

　　王曉佳也舍不得她走，求之不得，從善如流。

　　頭發(fā)剛編了一小半，門口傳來敲門聲，隨即，陳熙竹明媚的聲音響起了起來:“佳佳，我來……”

　　“啦”字卡在喉嚨里。

　　陳熙竹望著宿舍里一站一坐，親密無間的兩人，下巴都忘記合上了。

　??？？？？！

　　靠噢，是她出現(xiàn)幻覺了嗎？她眼睛瞪得像銅鈴。

　　尹繁露洗好臉從浴室出來，拿手在陳熙竹眼前晃了晃,“你干嘛？被定身了？這什么表情？”

　　陳熙竹眨巴一下眼睛,忽然抬手抓下尹繁露的手，在她手背上“啪嘰”一彈。ЬìqūＧéΧx.℃ＯＭ

　　大冬天的,由于手冰，疼痛很輕易地就被放大了。

　　尹繁露“嘶”一聲，心跳還沒來得及加速就被陳熙竹摁死了。

　　“你是不是想死？”尹繁露語氣危險(xiǎn)。

　　陳熙竹根本無暇顧及。會疼的！不是幻覺！她心不在焉地摸摸尹繁露的手背以示安慰，向王曉佳投去疑問的眼神。

　　王曉佳在她的注視下紅了耳朵,顧左右而言他,“外面冷不冷呀？”

　　“還好?！标愇踔裼杂种?。礙于尹繁露在場，她不好直問。她皺著眉打量蔣蕓。

　　蔣蕓避也不避,與她對視著,從容淡定，甚至和她點(diǎn)頭致意。

　　陳熙竹忽然有種牙癢癢的感覺。

　　蔣蕓幾不可覺地勾唇,轉(zhuǎn)頭對王曉佳說:“頭發(fā)明天再編吧,我不耽誤你們時間了?！?/p>

　　陳熙竹提著早餐往里走，皮笑肉不笑道:“沒事,我們吃早餐還要時間?！?/p>

　　尹繁露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手背，也建議:“對啊，不急。試一下雞蛋餅,比我之前帶給你吃的那家店好吃?！彼噲D分餅。

　　蔣蕓掃一眼雞蛋餅，“不用了,我差不多也到時間了?！?/p>

　　不用她再開口,王曉佳便已經(jīng)體貼地幫她把后邊剛編了一點(diǎn)的發(fā)梳理整齊,“這個可以留著嗎？”她留了一小條細(xì)細(xì)的小辮子在蔣蕓耳邊。

　　蔣蕓問:“奇怪嗎？”

　　王曉佳笑:“不奇怪，很可愛?！?/p>

　　蔣蕓摸了一下小辮子，微微揚(yáng)唇，居然真的笑得有點(diǎn)可愛。

　　陳熙竹覺得喝進(jìn)去的豆?jié){都充滿了酸腐味。兩人之間的氣氛完全不對。

　　不只是和好？這是在一起了嗎？！這么突飛猛進(jìn)的嗎？！陳熙竹懷疑自己現(xiàn)在就是本《十萬個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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