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躲起來了。 我很后悔那天和她說的話，本應(yīng)該是朋友的我們卻基本沒了聯(lián)系。 那天下著小雨，學(xué)校廣播里的歌聲稀稀落落地傳來，我和她當(dāng)時在教學(xué)樓后的小花園里。她說她喜歡花，我打著傘便陪她去看。 陪在她的身邊，走在狹窄的小路上，她身上的香味傳來，我的心也有些躁動。 “你看樣子不太舒服？”她擔(dān)憂地看著我。 “沒事啦，我感覺很好?！蔽疫B忙擺擺手，我特意陪她來自然是有些事要和她說。 花兒很美，在雨的渲染下別有一番風(fēng)味，我不懂這些花的種類，聽她說起奇奇怪怪的名詞時，我只能附和著。 “鳶尾花，你看，像不像我們倆？”她笑著對我說，伸出手后卻猶豫了，最終也沒有摘下。 純藍(lán)的兩朵小花相依在一起，在花叢中看起來并不顯眼，明明旁邊有許多艷麗的花，我不知道她為什么偏偏看上了這兩朵。 “鳶尾花，象征友誼，就像我們一樣。”她見我不懂，向我解釋起來。 我點點頭，覺得她的話語中有些別的意思，應(yīng)該是我的錯覺。 她蹲在石板路下的泥濘里，鞋邊有些不知名的花瓣，她靜靜看著還在花壇里的花兒，我則舉著傘看著她，這樣的場景我只在電影與動漫里見過。 像做夢一樣。 沒有什么時候比現(xiàn)在更有氛圍了，心臟的聲音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嘴里的話咀嚼許久又吞咽下去，如此反復(fù)，終于要在某一時刻說出來。 “我......” 她突然接過我的傘，摟著我的胳膊說到:“雨下大了，去亭子躲一會吧?！? 我?guī)缀跏潜凰е艿?，不得不說她的力氣真的很大，而身材保持的又很好，真羨慕她。 天空上隱隱傳來陣陣的雷聲，我被嚇一激靈，一下踩空了，險些滑倒。 “好嚇人，嚇到我了?！蔽揖o緊握著她的手。 “雷聲，為什么會害怕雷聲？你太膽小啦?！彼鲋?，我們走到亭子內(nèi)。 雷聲從天上傳出，在耳邊炸裂，我害怕地抱著她，幾乎沒有知覺。 我很多東西都怕，不管是雷聲還是煤氣打火的聲音，我總感覺這些東西在下一秒就會把我吞噬。 我擔(dān)心起那兩朵鳶尾花，它們不會被雨給摧毀嗎？ “璃，那鳶尾花會怎么樣？” 她的名字叫璃，琉璃的璃。 “會沒事的，它們可比你想的要堅強得多了?！绷呐氖?，拭去落在我頭上的水珠。 雨聲漸漸變大，仿佛能蓋住時間，我躺在她的腿上，就這樣看著她，我的世界里也只有她。 “喜歡你的人一定不少吧？”我半開玩笑似的說到。 “哪有，不過沒想到你這么大了居然還怕雷聲，你啊......” “雷聲？確實很怕......唔，但其實我更害怕失去你。” 我的手緊張地有些發(fā)抖，腦子一片空白。 “害怕失去我？好啦，我又不是什么神仙。” “真的，從遇見你后的幾個星期我就在想，如果我們在一起多好，可以說些和現(xiàn)在不一樣的話?！? “嗯？”她愣住了，好像沒有完全理解什么意思。 “嘛，我想和你的友誼更進(jìn)一步，好嗎？”我急切地看著她，可她卻有些遲鈍。 “......” 璃像是在思考，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對不起，虹，請讓我獨自一人想想好嗎？有些......突然。”璃表情復(fù)雜地看著我，我這時才意識到我說的話對她沖擊是多么大。 “我先回去了。”她沒等我說話便逃似的在雨中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亭子內(nèi)恍惚。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就這樣失去了她。 二 雨愈下愈大，終于連傘也撐不住了，但我并沒有找地方避雨，也沒有停下回家的腳步，任由雨點打在我的身上。 我很難受，整個人到現(xiàn)在都是麻木的，雨下的讓我喘不過氣，衣服和頭發(fā)已經(jīng)徹底濕了。 一輛車飛速從我身邊經(jīng)過，濺我一身泥水，可那又怎樣？ 我腳步沉重地回到了家，腦袋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些發(fā)燒，腦海中不斷回想起璃說的話，不斷刺痛我的內(nèi)心。 我是一名孤兒，璃是我唯一認(rèn)識的朋友，如果失去她，我又該怎么辦呢？當(dāng)初還是她讓我變得開朗了一些。 剛見到璃時她還留著長發(fā)，身為轉(zhuǎn)校生的她在老師的安排下坐在我的旁邊，我本身很孤僻，加上她也有些內(nèi)向，前兩個星期我們基本沒怎么說過話。 而在我們真正有所交集還是在璃入校的第三個星期。 那天我正圖書館看書，誰知道突然下起了雨，當(dāng)時圖書館內(nèi)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我還沒有帶傘，于是我等啊等，非但沒等來雨停，反而等到了閉館時間被管理員趕出來了。 于是我孤零零地站在圖書館門口，那避雨的地方如同學(xué)生的書縫一樣窄小，我可憐地踮起腳貼在門上，可襪子和鞋子還是濕透了。 “虹？”略微低沉的聲音傳來，我抬起頭，原來是璃。此時的她舉著傘英姿颯爽地站在水泥路上。當(dāng)時她剛剪完頭發(fā)，我也是從這里對她開始心動了。 “啊？”當(dāng)時我差點沒認(rèn)出來她。 “你站在這里做什么......呀，你鞋子都濕了?！? “有雨，躲雨?！? “來，這樣可不行，小心別感冒了?！彼隣科鹞业氖郑乙岔槃輥淼剿膫阆?。 “謝謝?！蔽业椭^說到。 “你家應(yīng)該挺遠(yuǎn)的吧，上次我聽老師說起過，還特意讓你注意安全呢?！? “是，是的，不過沒關(guān)系，我，我可以自己回家，不打擾你了。” “哎，還在下雨呢，你不會就想這樣回去吧？先到我家來吧?！? “不，不用了，嗯......找一個正經(jīng)避雨的地方就好?！? “好吧，不過，這樣一定很難受吧，請稍等?！闭f著，璃把傘遞給我，就當(dāng)我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的時候，我的視角突然變得很高。 我被她背起來了，我緊張地用一只手抱著她的脖頸，害怕掉下去，但她走路很穩(wěn)，使我安心許多。 “我的傘就交給你了?！? 我臉紅到了耳朵根，而她身上傳來陣陣香味，我甚至想就這樣睡著，可我還舉著璃的傘，我不能睡著，這是現(xiàn)在的我唯一的使命。 “把握著我們的命運，我不能輸?！蔽蚁乱庾R說了出來，在沉寂幾秒后，我們都笑了出來。瞬間，我們的距離拉進(jìn)了許多。 “你也喜歡看電視？” “嗯，挺喜歡的?！? “那我們還挺相似，你看我的頭發(fā)，知道我為什么要剪短嗎？” “為什么？” “因為我很喜歡花木蘭，我喜歡那種，嗯......怎么說呢？我喜歡那股勁，也算是我的一個理想。” “那很不錯耶?！蔽也恢勒f什么，我對此了解不深。 “是吧，可我父母不同意，他們有些傳統(tǒng)啦，所以在他們身邊我一直留著長發(fā)，而現(xiàn)在我自己住就按我喜歡的來了?！? 忽然，她把我放下來，順勢從我手里接過傘。我看著眼前的建筑，是學(xué)校的游泳館，確實是個躲雨的好地方。 “來，你先進(jìn)去洗個澡，別著涼了?！? “這里？學(xué)校的游泳館我還沒來過?！蔽也幌矚g別人看到我的身體，像是澡堂游泳館我是一次沒去過。 “沒事，我?guī)氵M(jìn)去，而且這個時間段沒人。” 我天生就不會拒絕別人，更何況璃剛剛還幫過我。我藏在她后面進(jìn)了游泳館，在換衣室里，我扭扭捏捏地看著她。 “怎么了，脫衣服呀?！绷е惫垂吹乜粗?。 “那個，嗯......我呃?！蔽以撛趺磳λf這件事呢？ “哦~我懂了?！彼腥淮笪虻嘏呐氖?，利落地抬起我的腳，把我的襪子脫了下來。 “?。　蔽也恢懒Ф耸裁?。但她一定誤解我的意思了。 “嗯？” “不是這個啊，總之，我自己來就好?！? “好吧好吧，你可真害羞，那我在外面等你?！绷崎_門出去了。 “謝謝你，璃?！? 思緒回到當(dāng)下，那真是美好的相遇啊，可是......我坐在家里的浴缸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孤獨和熱水相伴在我身邊，寂靜的浴室再也沒了她的聲音。我多么希望璃能推開那扇門啊。 洗完澡后頭更痛了，我虛弱地躺在床上，窗外也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機。我胡思亂想著，璃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如果我們連朋友也做不了的話，那我恐怕...... 我拿起手機翻弄著我與她的聊天記錄，我想對她說些什么，可打字的手怎么也按不出發(fā)送。 「到家了嗎？我才剛回到家?！共恍校回Ａ?，刪除。 「關(guān)于剛剛的事很對不起......就當(dāng)我開個玩笑。」不行，很尷尬，還是刪除吧。 思來想去，我還是發(fā)了個表情包過去?？苫貞?yīng)我的卻是那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她把我刪了。 黑暗與恐懼伴隨著絕望涌上我的心頭，我呆呆地看著那紅色感嘆號良久，世界仿佛隨之崩塌，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也或許是暈過去了，我希望這只是一場夢，而我和她仍是最好的朋友。瞬間她又離我遠(yuǎn)去，我哭喊著，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我。 我被雷聲驚醒了，我坐了起來，黑暗中仿佛有無盡的鬼影在扭動，這是夢吧，這是夢吧......這一定是夢吧。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為什么會這樣，我為什么要這么說...... 「都是你害的，你太軟弱了，璃是被你氣走的?！? 「你只是個工具，你只是個工具！」 「就你這種人不配和她在一起，放棄吧，你不過是她腳下的一塊石頭，還真把自己當(dāng)蝴蝶了?！? 好多聲音在我耳邊，我使勁錘著墻，一點疼痛也沒有，我到底在哪里？好難受，睡也睡不著，我是醒著的還是在夢中？這不正常，這一定不是現(xiàn)實。 “璃，是你嗎？”我看見她了，在無盡的黑暗中，可我怎么也跟不上。最終，她再次消失了，她又消失在我的眼前了。 璃，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這么說了，請你回來好不好啊...... 要是一年多相處的友誼因為我的一句話而終結(jié)，那我無法接受。 就我這樣的人就算消失在世界上又如何？我是孤兒，沒人在意我的，還不如就這樣...... “叮鈴鈴”刺耳的手機鈴聲把我徹底驚醒了。 我拿著一把小刀，刀尖距我的脖子只有短短幾厘米。 我瞬間把刀丟了出去，慌忙打開手機。 是璃發(fā)來的短信。 「忘了我吧?！? 到底是什么意思，拒絕我？討厭，明明什么也沒解釋清楚，我不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 我渾渾噩噩地穿上衣服，雨已經(jīng)停了，但天還是很陰沉，而我要去她居住的地方看看。我的腦子里空空的，但我要去，我一定要親眼看到。 三 她家的陽臺上原本種些花花草草，而今卻徹底沒了，只留下空蕩蕩的防盜網(wǎng)。 “叮咚?！蔽仪庙懰业拈T鈴，可沒有人回應(yīng)我?，F(xiàn)在是晚上11點，我獨自站在樓道里，不厭其煩地等著，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這樣的孤獨正適合我。 她沒有開門，我發(fā)些短信給她也全部石沉大海，直到對面的門開了，一位阿姨走了出來。 “別按了，那家早走了，我是房東?！蹦俏话⒁倘嗳嘌壅f到。 “早走了？” “對，這么晚了沒想到還有人來，看你挺疲憊的，先來我家休息下？” “不了，請告訴我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嘶，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咋都這么倔，那家哪個女孩也是，走的時候愣是站在那里不愿意走，要不是她父親坐著輪椅來了估計她還不會改變想法?！? 那一定是璃。 “她什么時候走的?！? “前兩天，看你似乎是那女孩的朋友，告訴你也無妨，她就住在離這三公里的別墅，你往東走就能看到了?！? “謝謝?！蔽肄D(zhuǎn)身就要走。 “等下，看你這么急，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阿姨叫住了我。 “嗯，她......是我的......”我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抱歉，我也不知道?！? 我向東跑去，剛換的鞋子又被路上的積水弄濕了。 “喂，看那個女孩，居然在那么深的水里跑?！? “喔，還真的是，水都快到她的膝蓋了，真了不起啊?！? 路人的話傳入我的耳朵，如果是平時的我我一定會害羞地躲起來吧。 我體力并不好，我跑跑停停一段路，終于能看見別墅的一角了。 雨后的夜晚還有一絲涼意，曾幾何時我也和璃如此在路上走過，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我們曾經(jīng)的幻影，我到底是怎么了？ “為什么你要這么拼命？” 我曾經(jīng)這么問過璃，那時她去年暑假干兼職時因中暑而到我家休息，當(dāng)時的我不是很能理解她為什么這么努力。 “當(dāng)然為了生活和自己，唉，不過外面是真熱啊?！绷稍谖业拇采希夷弥茸咏o她扇風(fēng)，我家沒有空調(diào)和風(fēng)扇，甚至房子也是國家給的公租房。 “開玩笑嘛，你家這么有錢還為了生活?！? “那也不是我的?！绷Ш攘诵┧铱此哪樕呀?jīng)好多了。 “咦呦~這可真讓人嫉妒?！蔽艺{(diào)侃道。 “真的啦?！彼幕卮鹩行┯袣鉄o力，總感覺她不想解釋太多。 “行行行，我信你，不過你這至少去趟醫(yī)院吧？” “去醫(yī)院哪有在你家舒心，還要花錢。”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她父親常年住院耗費了她大量的精力，在她轉(zhuǎn)學(xué)來前幾乎一個月要在醫(yī)院待約二十天來照顧她的父親。 我勉強能明白那種感覺，但又不是很能理解，如果讓我在醫(yī)院照顧璃，我呆幾年也沒問題，可父親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概念呢？我不明白。 “那也要照顧好自己，如果讓你父親知道你這個樣子恐怕會很傷心吧。” “那可不行，我爸他一直希望我能成為大家閨秀，如果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估計會被我氣得又要住院，唉，明明我也有自己理想和追求?！? “這樣也不是辦法呀，早晚需要面對不是嗎？” “那就等他親自來找我?！? 我常在書中看到親情這個名詞，我無數(shù)次幻想著這份親情，因為那看起來是多么美好，可對于璃來說，這到底屬于什么？一種束縛？ 思緒回到現(xiàn)實，可璃的話仍扎在我的腦海里。 “為什么我要這么拼命？”這句話說出后連我自己也嚇一跳，明明我能找出無數(shù)個理由，明明我...... 可我到底是她的什么人呢？我并非是她的家人也不是她的親人，從始至終，我也只是一個外人。 我站在那座別墅門口，卻遲遲沒按下門鈴。 我離終點只剩最后一步，我卻在這里失去了勇氣。 我是誰？ “虹。”熟悉的聲音伴隨水花打斷我的思緒。那是璃，一定是她！我轉(zhuǎn)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璃站在那里，如同花一般美麗。 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鐘，我離她只有三米遠(yuǎn)，我看不見她的臉，真的好想抱住她和她說，你不要再逃走了?？晌业哪_始終動不起來，明明她就在我眼前。 “別再找我了，回去吧，這件事沒有答案。”我看見璃對我做個拜拜的手勢，她似乎想就此和我斷絕一切來往。 “為什么，不給我一個答案就要逃走，你到底遇上什么了？回答我啊，璃，我不想在像這樣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們是朋友，你需要找到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和我更近一步?！绷дf得很平淡。 “什么意思？” “虹，別活在我的影子里?！? 四 兒童時期在孤兒院的生活漸漸清晰，那時候一直有位大姐姐陪在我身邊，可她的面容我始終回憶不太清楚。 我從小就容易害怕未知的東西，可在跟那位姐姐相處時她告訴我要成為像花木蘭那樣的人，就算作為女性也要有骨氣和擔(dān)當(dāng)，沒有什么東西是解決不掉的。 “為什么要成為那樣的人？”我當(dāng)時的年紀(jì)怎會懂那些呢？于是我問了出來。 “因為......嗯......你要做自己的蝴蝶呀?！彼伊藗€我能理解的方式說道。 “蝴蝶，我喜歡蝴蝶，可老師說我們是人，為什么我要做蝴蝶呢？” “不是那個意思啦，以后呀，會有你喜歡的人，也會有朋友為你著想，但你就是你自己，不要活在別人的腳下?！彼置δ_亂地向我解釋。 “我還是不懂。” “長大你就懂了，不瞞你說，其實姐姐我以后要去很遙遠(yuǎn)的地方哦，可辦法一直陪你?！? “你父母呢，他們不陪你去嗎？” “他們已經(jīng)先去過了，前幾年我就一直在某個地方為他們......做準(zhǔn)備，哈，說起來，他們以前還反對我的夢想過。” 我沒有家人，我不懂那是什么感覺。 幾個月后的一天，下著很大的雨，我和她正打著傘在花園里看花，她說她很喜歡花，明明有這么多花，可她在兩朵不起眼的藍(lán)色鳶尾花下停下腳步，她說那是我和她友誼的象征。 我們在前往亭子的路上突然傳來雷聲，可能是收到驚嚇，或許是長時間的忍耐，她忽地難受起來，蹲在地上許久許久。 附近的人已經(jīng)幫她打120了，我和路人架著她回到亭子，剛坐下，她就緊緊地抱住我。 “我要走了，很開心能遇到你，我的身體終究是無法一直陪著你了?！? “你要去哪，我還能見到你嗎？” “不要遇到我，我又沒什么優(yōu)點，如果你真的想見我，不如先想想我說的話吧。”說完，她把傘交給了我。 我怎又不懂她話中的含義？她是我唯一的寄托，她有自己的理想，她有愛她的家人，我都懂的，我怎么會不懂？她只是回到她所熱愛的事物那里去了，在我心里，她已經(jīng)是她自己的蝴蝶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 她被救護(hù)車?yán)吡?，去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我曾跑了很久很久去尋找她的痕跡，可始終沒有找到。 之前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多么想與她再多些相處的機會，如果她能看見我長大，或許會如同我的幻想那般美好吧。 我早就把她當(dāng)做我的家人了。 那鳶尾花現(xiàn)在如何呢，是否還是那樣鮮艷？她說得對，我不應(yīng)該做她的影子。 世界旋轉(zhuǎn)起來，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多了一些光亮，我朝著光亮處跑去，我要沖出這封閉的繭蛹，我不愿只是這樣活著，我不愿。 灰色的天花板印著雪白的花紋，意識逐漸恢復(fù)，我看著周圍的一切，我在哪？ 我剛才在做什么？ “哎，9號床的患者醒了?！币粋€身影映入眼簾，一位護(hù)士裝的人很驚喜地看著我。 “我這是在哪？”我問她，可她沒有回應(yīng)我，她只自顧自地說著。不一會，幾個醫(yī)生模樣的人進(jìn)來，說著很多我聽不懂的話。我只知道我現(xiàn)在是在醫(yī)院。 等這些醫(yī)生都走了才有位小護(hù)士向我解釋這一切。 原來在幾個月前我暈倒在某小學(xué)花園的亭子內(nèi)，而且聽人說我暈倒前還在和空氣說話，嚇到不少人。 為什么我會去小學(xué)？還跟人說話，一定是謠言吧。光聽說的事情我一概是不信的。 “你的父親昨天還在擔(dān)心你什么時候能醒呢，現(xiàn)在看你這樣真是太好了?！毙∽o(hù)士很熱情，看起來年紀(jì)不大。 我想抬起手，可感到一陣虛弱。 我的養(yǎng)父，還有我的養(yǎng)母，是啊，我有兩位愛我的家人，他們領(lǐng)養(yǎng)了我，我很愛他們。 “而且啊，你暈倒這幾個月居然沒查出來是什么原因，真是太怪了，很多人都以為你中邪了?！? “我也不知道，我忘了?！? “真的？在你昏迷期間有好幾天在叫一個人的名字哩。” “誰？” “好像叫......璃，是叫這個應(yīng)該，剛剛那位護(hù)士記得清楚，當(dāng)時你還哭，我們給你擦眼淚還越擦越多，看樣子好可憐啊?！? “璃......” “璃，她的名字叫璃是嗎？琉璃的璃?！蔽易ё∽o(hù)士的手，“她，她?！蔽艺f不出來，嗓子被什么堵住了。 “怎，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嗎？”護(hù)士的表情有些害怕，還往后退兩步。我知道我嚇到她了。 “沒什么，你說的那個人，她躲起來了?！蔽曳畔率?，身體癱在床上，望向窗外灰暗的天空。 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