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伺(第十章·錯綜)

(10)
藍家的訊息,當然是魏嬰傳回去的,
溫晨放的那幾個人,早就被驚蟄衛(wèi)控制住了,自然是想讓太子得到什么消息就得到什么,
因為溫若寒前幾年的表態(tài)支持,驚蟄衛(wèi)又吸收了前身錦衣衛(wèi)的情報網(wǎng),簡直可以稱得上手眼通天,
其他人或許不理解溫若寒為什么對驚蟄衛(wèi)委以重任,還特別信任一個不知道哪里竄出來的毛頭小子,
身為當事人的魏嬰嗤之以鼻,他們當然不明白了,
誰能想到,對皇后椒房獨寵,甚至遣散后宮的深情皇帝,還有他這么個私生子呢?
而且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只是最會搏命,入了溫若寒的眼罷了,
此時的魏嬰因為和藍忘機的關系漸入佳境,原本心情不錯,
京城皇后崩了的消息,到底是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他至今都難以忘懷,小時候只能和自己的母親,住在冷宮里,
除了他們母子,還有幾位同樣身份的女子,但是都比不上魏嬰的母親魏沁亮眼,這樣的美貌簡直就是災禍,
在魏嬰記事明白了這到底是什么地方以來,他曾經(jīng)偷偷溜出冷宮去,
因為最高統(tǒng)治者和底下人心照不宣的緣故,冷宮里的幾位份例是有的,只是夠溫飽罷了,
小小的魏嬰不小心跌了一跤,粘了滿頭滿臉的土,直到被一雙軟軟的小手扶了起來,
軟糯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摻了蜜的水一樣甜,這也是小魏嬰能想出來的最好的形容詞了,
一個同齡的娃娃站在他面前,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擔憂,替他擦了臉上的灰土,
“摔到哪里沒有?疼不疼?”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沒見過你?”
小魏嬰看著對方身上繁復繡線的白衣,被自己抹臟了一片,
心里又難受又害怕,轉(zhuǎn)身就跑了,七拐八拐躲在樹后面偷看,
不遠處浩浩蕩蕩來了一大群人,眾星捧月的圍著中間那位小太子,
“阿湛,你在這里干什么?”
小藍湛愣愣的捏著帕子,那個小朋友跑的太快了,自己看到他手心磨破了一大塊呢,
“阿晨,宮里有跟你同齡的小孩子嗎?”
七歲的溫晨一出生就被立為太子,努力板著小臉,
“可能是父皇新進的一批小太監(jiān)吧”
“母后因為這個很不高興呢,她不喜歡”
小魏嬰根本不敢冒頭,母親經(jīng)常暗自垂淚,也帶著他偷偷看過皇后車輦,
她一面說皇后是個好人,一面又哭自己,
當時的他不明白,為什么皇后是個好人,自己和母親卻不能出現(xiàn),
為什么明明都是皇子,溫晨可以光明正大的牽阿湛的手,他就只能躲在暗處不敢上前,
好久好久之后,久到母親曝尸荒野,久到他自己掙扎在生死邊緣,
魏嬰才明白,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子,
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溫若寒,
皇后名諱薛晨曦,是夔州薛家唯一的嫡女,千嬌百寵的長大,入宮后獨得皇帝溫若寒恩寵,這是擺在明面上的,
實際上這位薛氏不知怎么總有新奇的點子,開始只是些不起眼的東西,吃食首飾之類,
后來在皇帝的鼓勵下,水泥,火藥等不一而足,也因此晉為了皇后,
皇宮除了溫旭溫晁的母妃,全部遣散,太子出生后更是大赦天下,
但真相遠遠沒有那么美好,溫若寒并不是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性格,
他在不僅冷宮金屋藏嬌,宮外也有宅子,
不過皇宮里就魏嬰這一根獨苗苗,外面的孩子交給了他的親姐岐山長公主,
魏晨藍忘機說是竹馬竹馬,誰也不知道還有一個小小的魏嬰渴望的看著他們,
藍忘機也曾找過那個孩子,在溫若寒的干涉下無疾而終,
這樣平靜的日子只過了幾年,在魏嬰七歲的時候,魏沁又懷孕了,
這次因為孕期反應大,宮女紅袖去抓藥的時候被皇后的人撞見,東窗事發(fā),
皇后還沒說什么,溫若寒就做賊心虛的拍板定罪,
魏沁就這么被當做了穢亂后宮的宮女,連著一個不知姓名的無辜侍衛(wèi)一起打死,丟到了亂葬崗,
魏嬰則被丟到了暗衛(wèi)訓練的地方,差點沒命,高燒一場后前塵盡忘,
溫若寒到底沒將他滅口,確認魏嬰真的燒糊涂了,也就這么順其自然,
游走在死亡邊緣的魏嬰當然沒有忘記,誰也沒想到一個七歲的孩子有如此魄力,
后來溫若寒要成立驚蟄衛(wèi),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個兒子,
見了魏嬰狼崽子一樣目光拍掌大笑,
“此子肖朕”
就這樣,令人聞風喪膽的驚蟄衛(wèi)指揮使上任,成了溫若寒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表情平靜無波的魏嬰心中默念著,
那位被寵的天真的皇后,發(fā)現(xiàn)了溫若寒并不老實以后,異想天開要和離,被溫若寒榨干了價值后直接弄死了,
之后溫若寒又裝病試探太子,不過既然昏迷不醒,那就永遠不要醒了,
圖窮匕見,這一天,我等了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