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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花憐)

2023-09-23 08:55 作者:初夏葉落  | 我要投稿

就想寫點(diǎn)一見鐘情你追我趕什么的(bushi?

狗血預(yù)警?

貴族花x平民憐?

偏西歐風(fēng)但是應(yīng)該會有bug,希望多多包涵(鞠躬?

高雅動聽的和弦自明亮大廳內(nèi)緩緩流出,纏綿流動于莊園上下,將內(nèi)之繁華與外之寂靜兩相分割,卻抵擋不住廳中人身形躍動的節(jié)拍聲與會面相談時喜悅的交談聲撲涌而出,為這宏偉莊園一磚一石熠熠生輝。

各色柔軟裙裾交織于端肅西服間,羽毛、配飾、巾帕、懷表的色彩穿過透明酒杯,直至倒映在珍貴洋酒上,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隨著那琥珀色的酒水盡數(shù)抿入一雙紅唇。細(xì)長燭臺散出的光堪比日月,照得四方角落金光閃閃,襯得案上菜品更為鮮嫩可口。

裴茗剛和一位小姐跳了頭兩曲舞,結(jié)束時臉色都紅潤了幾分。他還來不及喘口氣休息幾息,看到遠(yuǎn)離人群一處站著的始終一言不發(fā)的高挑男子,立刻上前拍了他一下,笑道:“傻站在這干什么?去跳舞??!”

男人“嘖”了一聲,移步避開他的手:“不用?!?/p>

“你別告訴我你來舞會上就這樣干站著?”

“也沒什么不好,總不用和某人一樣四處勾搭遭人白眼?!?/p>

裴茗被他噎了一下,囁嚅道:“誰翻我白眼了,她們明明都很開心啊……”——他的視線里當(dāng)然沒有其余男賓。說罷半靠在墻上提點(diǎn)道:“花城,從剛才開始你就像個靶子一樣一動不動的,知不知道自己很顯眼?”

雪白襯衫緊貼筆挺身軀,襯得那暗紅西服外套更為鮮艷,一雙長腿包裹于黑色西褲中,長筒黑靴緊鎖褲腿。不論是繁復(fù)領(lǐng)花,抑或胸前徽章、皮質(zhì)腰帶、手上扳指,全都打理得一絲不茍,就連平日時常披散的微長黑發(fā)也由絲帶扎好,靜靜束在耳后。一雙眼寧靜深邃,倒叫那石雕般俊美的容顏平添幾分生機(jī)。

花城一邊眉微微一挑,仿佛終于找到了出路,道:“裴上校若是覺得我搶了風(fēng)頭,那我便回去了,告辭?!闭f著,他彎身微微施禮,再沒聽裴茗的阻攔,拿上禮帽,頭也不回轉(zhuǎn)身便走??此砩像R的輕巧勁兒,說他如蒙大赦也不為過。

離那金光燦燦的莊園遠(yuǎn)了些,待能看清頭頂星空,四下一片寂靜,花城這才微拉韁繩,馬蹄噠噠慢走,肆意漫步在寬敞大道上。他仰首遠(yuǎn)望頭頂星空,讓那月光潺潺淌入眼底,終于長長舒了口氣。

最近一個月一直在各郡東奔西走,本就身心疲憊,裴茗提出帶他來放松下,聽聽音樂,誰曾想竟是直接參加了舞會。人多嘈雜,音樂又是那種激昂調(diào)子,他連坐下來安安靜靜吃點(diǎn)東西都沒辦法,旁人時不時投來的視線以及竊竊私語也讓他越發(fā)煩躁,好在現(xiàn)下終于擺脫了。

意識回籠,耳邊傳來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花城以為自己走到了溪水邊,勒馬一停,就見不遠(yuǎn)處坐在草坪上的清瘦背影,一只手在身旁的邊牧頭頂上擼了兩把:“好啦,若邪別鬧了?!?/p>

“汪!”

“你看,要是往碗里倒上不同分量的水,敲出來的音調(diào)也不一樣?!蹦侨擞白灶欁哉f著,一手一根木湯匙在碗沿上清脆一擊,“想聽聽來自我家鄉(xiāng)的小調(diào)嗎?”

那邊牧乖巧地趴了下來,連身后劇烈甩動的尾巴也安靜了。少頃,歡快靈動的音符自顫顫水波中跳躍而出,便如夜色中散著微光的精靈,穿過花草枝葉,順著石頭尖調(diào)皮地打著旋兒。

而那人影仿佛也受音樂感染,歪著頭自顧自哼著調(diào),全然不知身后不遠(yuǎn)處駐足的花城聽他唱完了一整首,只是唱完拍了拍手,自己給自己鼓勁。

花城在他唱完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停留了許久,末了一壓帽檐,輕輕晃了下韁繩,讓那馬兒繼續(xù)趕路,從始至終沒發(fā)出什么動靜,像是怕打擾那人此刻的氛圍。走出去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看,就見那人也朝他的方向望過來,嘴邊仍噙著一抹笑,但那目光并不為其停留,轉(zhuǎn)而又落回他膝邊的大狗上,笑意更甚。

花城默默記住那張溫柔的臉,只覺此番出行,倒也沒那么糟糕。

次日,花城受邀到鄰郡談?wù)撋虅?wù),照例是騎馬,沿途經(jīng)過市集,莫名覺得周遭的空氣嗆人得很,往煙霧形成的方向一瞧,就見不遠(yuǎn)處一間面包坊黑霧繚繞,不知道的還以為起火了。再看坊頂那根孤零零悠閑立著的煙囪,想來是里邊堵住了。

周圍人都受不了那黑霧的嗆人味,捂著鼻子紛紛躲避?;ǔ菭恐\繩也想離開,忽聽面包坊里傳來一陣悶悶的咳嗽聲,隨著那高傲的煙囪開始悠悠吐煙,一道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先生,煙囪……咳咳咳……煙囪修好啦!”

房子外邊一臉愁容的面包師傅聞言眼睛一亮,挺著肚子趕忙跑了進(jìn)去:“哎呀呀,真是辛苦你了,多謝多謝!這是酬勞,拿好。”

“小……咳咳……小事情!下次有需要還找我!”

“當(dāng)然當(dāng)然……哦,這些有沒有你喜歡的?拿去吃吧。”

“不用啦,這筆錢夠我中午吃頓好的了,走啦?!痹捯魟偮?,從面包坊里走出一個滿身灰塵的少年,黑灰臟了那漂亮的臉蛋,連著原先洗得干干凈凈的衣服也成了花色。

花城不知自己為何要為其停留,只是反應(yīng)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下了馬,攔住了少年的去路:“先生,方便談?wù)剢???/p>

少年頓了一下,仰頭看了花城一眼,大抵是認(rèn)出了他,又知曉現(xiàn)下自己這副模樣實(shí)在狼狽,只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擦不干凈,趕忙謝絕了花城遞來的手帕,跑回面包坊借了盆水洗洗手和臉,拍了拍衣服上的黑灰,尷尬地扯了扯下擺,又走回花城面前:“方便的,先生?!?/p>

看著那真誠的清澈雙眼,花城不知為何有些緊張,脫下的兩只皮手套放在手心捏了又捏,終于道:“昨夜路過,你唱的那支小調(diào)……很好聽?!?/p>

“即興發(fā)揮而已,您能賞眼我很榮幸。”

然后就沒有后文了。一陣尷尬的沉默,少年歪頭問道:“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花城放過了那兩只可憐的皮手套:“是,是有。若是得閑,今晚你可以來極樂莊園一趟,再唱一次這首曲子嗎?”

他肯定是瘋了,提出這種要求。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不瞞您說,先生,昨夜您也看到了,我用來伴奏的是幾只碗?!彼踔翛]好意思說還有勺子。

花城道:“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傊?,你會來的,對嗎?”

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被問及名姓,他答道:“謝憐?!?/p>

花城記住了,翻身上馬:“那便晚上見,謝憐先生?!北阍谥x憐的注視下,輕扯韁繩,匆匆離開。

后半段路,花城仍是仿佛置身云霧,一時之間有些說不清,自己為何要這么做?

可一回想起謝憐溫柔的眼神,白凈的面容,以及微微沙啞的嗓音,他便釋懷了。

他大概不忍心看他置身鄉(xiāng)野。

夜間下了雨,空氣微微濕涼?;ǔ歉C在壁爐邊的沙發(fā)上,心不在焉地捧著一本書,又是關(guān)上站起身,又是坐下往窗邊看看,再起身在屋子里四處走動,直到大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叩動,他才腳步一頓,比管家更快一步趕到門前,笑著開了門,又一怔:“怎么淋成這樣?”

謝憐原是換了身干凈的衣服,現(xiàn)在又被雨水打濕粘附在身上,下意識抖了抖,又隨手撥了撥額前亂發(fā):“是我的失誤,先生,沒帶傘,走到半途開始下雨了?!?

外頭開始起風(fēng)?;ǔ勤s忙請他進(jìn)了屋,讓管家去拿軟巾,再讓仆人把壁爐的火生得旺了些,自己坐到謝憐對面,將椅子移得近了些:“抱歉,我應(yīng)該派馬車來接你的。”

謝憐拿了軟巾隨意擦了擦頭發(fā),聞言溫聲道:“我還是喜歡多走走,先生。說起來,我是來唱歌的,現(xiàn)在就開始吧?!?/p>

花城道:“不會著涼嗎?先喝點(diǎn)熱湯,或者換套衣服吧?”

謝憐道:“我很好,先生。何況我不是您請的客人,這算工作,您可以不用如此周到的?!?/p>

屋里極為溫暖,謝憐身上的衣服不久便烤干了?;ǔ怯杂种?,跟著謝憐起了身,良久才道:“希望你不會生我的氣,先生。”

謝憐側(cè)首看著他,眉眼一彎,笑道:“并不會。我倒希望您在聽完我的演唱后不會嫌棄。”

二人進(jìn)了琴房,謝憐四下欣賞著室內(nèi)陳列,目光最終定在中央的鋼琴上,又見花城微掀衣擺,在琴椅上坐下,修長的手連帶著指尖在琴鍵上輕輕跳躍,一陣熟悉的旋律悠悠蕩開。間隙,花城抬眼看他,問道:“是這個調(diào)子,對嗎?”

謝憐一手輕輕撫摸著琴身,似是極為珍惜,聞言回道:“是的,沒想到您記得這么清楚?!?/p>

“因?yàn)橄矚g?!被ǔ侵卑椎?,“和我從前聽過的,有些不太一樣?!?/p>

“我希望這不是您一時的新鮮感作祟,先生?!?/p>

“對我來說,喜歡便是由心生發(fā)的,與是新是舊,都沒什么關(guān)系?!?/p>

琴音流轉(zhuǎn),謝憐輕倚在琴身側(cè),緩緩唱出昨夜那支令二人魂?duì)繅艨M的小調(diào)。有了夜晚雨水的滋養(yǎng),他的聲音總算沒有白日那般微微沙啞,只是較前夜更為動聽。高低錯落,仿佛時而漫步于山谷田野,又再次躍上云間。一段落下,花城雙手離了琴鍵,以為這便是結(jié)束,不曾想謝憐卻探過了手,在琴鍵上彈奏出最后一句小調(diào),這才隨著結(jié)尾的余音漸漸止息。

二人笑著互看,花城挑眉道:“你昨夜可沒唱過這句。”

謝憐頗為戲謔道:“沒讓您欣賞完全程,我很抱歉。”?

“你學(xué)過鋼琴?”

謝憐撫摸琴身的手一頓,張口想說些什么,又抿緊了唇,只笑了笑,溫聲道:“以前學(xué)過?!?/p>

花城聽出他話語里的含糊,但并不急著去問,只是起身將他輕輕按在了琴椅上:“若是喜歡,這只琴你可以隨時來彈?!?/p>

謝憐搖頭道:“您也看到我白天的樣子了,若是將您這琴弄臟了,我后悔都來不及?!?/p>

花城原是凝視著他那雙手上的細(xì)小傷口,聞言轉(zhuǎn)過目光,與他對視,良久才道:“或許,還有個辦法?!?/p>

清晨,花城從臥室里出來,謝憐便已經(jīng)備好熨燙的外衣站在門口了:“早上好,先生?!?/p>

經(jīng)過商談,謝憐正式成了極樂莊園的家仆?;ǔ菑乃谥械弥?,除了做飯,其他家務(wù)事他都比較擅長,既如此,花城并未明確他的職責(zé),謝憐便游走于各個崗位間,看到哪里缺人手,自己就加入幫上一把。因著他十分可靠,且待人可親,莊園里的家仆都十分喜歡他,包括負(fù)責(zé)料理的廚子——只要謝憐不進(jìn)廚房,平時也都對他笑臉相待。

順著謝憐的動作,花城抬手套上了那件長衣,整理好袖口便往餐廳里趕。謝憐觀他動作,自覺跟上了速度,極快幫他布菜,間隙道:“今日很忙嗎?”

花城放下了餐叉,用餐巾擦了擦手:“是的,連帶著你也要早起,抱歉?!?/p>

謝憐搖了搖頭,只是靜靜守在一旁等他用完飯,又將他送到了門口。花城上馬的時候下意識道了句:“我走了,憐?!?/p>

他說完就后悔了,他意識到自己用了何等親密的稱呼去與那相處不過幾日的人告別。這句稱呼他只在昨夜臨睡時念叨過,手指深深壓進(jìn)被褥,心臟摻雜著欲念沉沉跳動,一遍又一遍,低聲呼喚情人那般喚他。卻不曾想是在何時,自己已經(jīng)將其刻進(jìn)了骨血。

他神色慌張,動作僵硬,驚惶地甚至不敢去看那人的反應(yīng),只是牽著韁繩的手微微顫抖,調(diào)轉(zhuǎn)馬兒便想逃開。卻聽身后那人回應(yīng)了,連帶著喜悅的聲調(diào)回道:“我等您回來?!?/p>

一回頭,那人展顏朝自己笑著,似是頗為高興。

心里那塊石頭安穩(wěn)落了地,卻又不免想著:只是如此嗎?

花城甩開幾縷殘念,重又告別一番,這才一拉韁繩,乘馬離開。

謝憐目送他遠(yuǎn)去,一手揉了揉發(fā)后通紅的耳根,又伸了個懶腰,頗為精神地進(jìn)屋干活去了。

水珠在日光的映射下閃著漂亮的光,咿咿呀呀躍入花叢間。謝憐同莊園的管事奶奶在花園澆花,間或用剪子裁下幾只清香,連帶著露水捧在懷里。二人時不時聊著天,管事奶奶挽了挽鬢發(fā),慈愛地對謝憐道:“這幾日下來,覺得少爺怎么樣?”

謝憐收了水壺,認(rèn)認(rèn)真真回答道:“是個很溫柔的人。和在外面聽聞的,不太一樣?!?/p>

他在還未親眼見過花城時,便已經(jīng)或多或少聽過他的消息。身為郡里最大的莊園主,每年的收入總讓人瞠目結(jié)舌,但因?yàn)椴幌采缃唬踔劣袝r還甩人臉色看,大部分人都對其頗有微辭。謝憐原是想著這人是有多冷酷無情,相處下來的這幾天卻又開始疑惑了——旁人對他的誤解是不是太大了?

管事奶奶拿著小剪子修理花叢間的雜葉,緩緩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先生,你沒有聽從別人的說什么是什么,我很高興。這孩子是從小我看著長大的,他小時候就如此善良,長大后又怎會變了本性呢。只是他不太會向旁人表達(dá)感情,所以可能會有些安靜?!?/p>

兩人回到餐廳,謝憐將懷里那捧花插到洗凈的花瓶里,再端正擺回餐桌上打理一番枝葉,又問道:“我這樣隨便剪他的花,真的沒事嗎?”

這幾日花城用餐時,謝憐便注意到餐桌上的花瓶里空落落的,莫名有些可憐。問過管事奶奶,才知道花城平日因著事務(wù)繁多,在餐廳里用飯的時間也很短,花瓶里的花根本沒時間欣賞幾眼,沒幾日便枯萎了。他不想為了賞花而麻煩下人將那花多照料幾日,索性花瓶里也不插花了。

花瓶里不插花,大不了閑暇時去花園里走走。只是,花城大概也基本沒那么空閑吧?

謝憐便自覺接了這個擔(dān)子,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煩事。等到黃昏時分門口響起馬蹄聲,他便抱著花瓶跑到玄關(guān)處,喜滋滋地將那束花捧到花城眼前:“先生,給您的禮物。”

花城怔了一瞬,一手接過那小花瓶,眼底染了笑意:“謝謝,你應(yīng)該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謝憐道:“是聽了一些。先生,您不喜歡嗎?”

“怎么會,我會好好收下的?!?/p>

“那您藏在背后的那只手為何不拿出來?”

花城身形一僵,隨即緩緩抽出那只手,連帶著一束鮮花捧到謝憐眼前?;ǔ怯行o奈:“這里還有一束,怎么辦呢,憐?”

謝憐接過那束花,有些疑惑:“一起裝進(jìn)花瓶里吧。只是您為何要買花?”

“因?yàn)椤每?,挺好看的。你喜歡嗎?”

謝憐一手捧著花,一手接過他的外衣掛好,隨即二人一同朝著里屋走。謝憐撥弄著懷里純白的鮮花,溫聲道:“我很喜歡,先生?!?/p>

晚間是難得的休息時光,二人照例進(jìn)了琴房。天氣越發(fā)寒涼,壁爐里的柴火燒得噼啪作響。仍是那首熟悉的小調(diào)悠悠轉(zhuǎn)轉(zhuǎn),余音繞梁,謝憐彈完一首,翻了翻面前的琴譜,問花城:“先生,為何您總是聽這一首曲子呢?其它譜子我也會一些的?!?/p>

花城靜坐在鋼琴一側(cè),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謝憐專注的神情。今夜他心情頗佳,喝了點(diǎn)酒,此刻是微醺的狀態(tài),視線迷離,薄唇帶笑,連帶著嗓音也越發(fā)低啞惑人:“我喜歡這首。不過,若是你厭倦了,也可以彈別的。”

謝憐溫聲道:“不會厭倦。既是喜歡,那我多唱幾次。”須臾,清亮歌聲再度響起,便如雨打芭蕉,閑情逸致、悠然自得。再看那演唱者眉目溫和慈悲,有如神明降世,輾轉(zhuǎn)人間,一賞塵世喧囂?;ǔ潜凰M惑了,緩緩閉眼,只覺靈魂將自肉體剝出,隨其飄飄蕩蕩,隱入云煙。

不知何時,肩膀被人推了推,花城緩緩睜眼,入目的便是一雙透著些微擔(dān)心的眼睛。謝憐把著他的肩,柔聲喚他:“先生……先生?天冷了,您不能在這睡。”

酒精麻痹了大腦,帶來的副作用便是微微頭暈?;ǔ侨嘀奸g一點(diǎn),胸口喘喘,似是還沒從那臆想的遨游中回過神。謝憐道:“您是不舒服嗎?”

花城眼眶微紅,緊盯謝憐伸過來想要觸碰他的手,隨即,那細(xì)瘦手腕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指尖發(fā)燙,燙得那手腕也微微發(fā)紅?;ǔ悄X中稀里糊涂的,幾乎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將謝憐拉近了些,顫聲道:“我……”

胸口像鑿開了一座火山,積壓了太多話,幾近爆發(fā),燒得他渾身滾熱,片甲不留。

他應(yīng)該將那些話說出口的,所有真誠的、妄想的、希冀的,如癡如狂,再抱著他發(fā)瘋般地親吻,肆意地?fù)崦?,將所有愛意盡數(shù)灌到他身子里去,一遍又一遍在他發(fā)顫的耳際說著情話。

謝憐垂首看著他:“您說,我在聽?!?/p>

沙發(fā)上的人囁嚅了幾聲,最終松開了他的手腕,只道:“麻煩給我一杯水,謝謝。”

還太早了。

為何他們不是書中講的那般青梅竹馬呢?如此相處十年,二十年,至少這般長久的歲月,才能讓下一刻的告白聽著真誠動人,而非像此時一般,不免讓人臆測,這是否是他的一時新奇,等到時間長了,就淡了,忘了,散了。

他若是能早些遇見他便好了。

謝憐跑去廚房倒了杯溫水,回來時見花城偏著頭窩在沙發(fā)里,半醒不醒,悶悶的,也不知是不是受酒精影響,看著不太高興。他貼心地扶著杯子,半哄著花城喝了點(diǎn),見他又睜開眼,自己端著杯子乖乖喝了,這才放心。

睡衣領(lǐng)口大敞,謝憐接了花城喝空的杯子,擱在桌上,將那領(lǐng)口攏上,再半扶著他進(jìn)了臥室?;ǔ潜臼沁€想說些什么,但困意上涌,只含含糊糊囑咐謝憐早點(diǎn)休息,很快放平了呼吸。

暖光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越發(fā)顯得俊美。謝憐側(cè)坐在床邊,定定地看著,后又伸手,隔空撫碰著他的眉眼,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他。

方才花城握著他的手,用那般眼神看著他,他幾近藏不住心底的秘密。

他知曉兩人身處的階級鴻溝,若膽敢朝前跨越,換來的便是世人鄙夷的目光。且這目光的投射點(diǎn)非是他,而是花城。貴族禮儀規(guī)矩之多,他從前便知曉,知曉地清清楚楚。

沒關(guān)系的,這樣就夠了,只要能留在他身邊。

謝憐微微俯身,吹熄燭臺上最后一抹光。

但有些秘密是藏不住的,即便無人特意去說,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消息總會傳出去的。

這天花城托謝憐去給郡上其他莊園主送信,距離不算遠(yuǎn),謝憐是徒步去的。回來時經(jīng)過市集,見著攤子上新鮮的瓜果蔬菜,想起廚師中午念叨過今晚的晚餐少了哪些食材云云,便走到攤子間挑選食材。他剛拿起一只南瓜掂了掂,肩膀就被人一勾,隨即一張笑臉伸了過來:“老謝,好久不見!”?

謝憐看清那人的臉,欣喜地放了南瓜:“青玄?好久不見。你怎的有空了?”

師青玄收回了勾肩的手,隨意擺了擺:“沒辦法,商人都是要日理萬機(jī)的,我可是一空下來就來找你了,怎么樣,夠意思吧?”

謝憐笑了笑。師青玄又做了個掩嘴的動作,小聲道:“還有,聽說你跟那個貴族好上了?厲害?。 ?/p>

謝憐臉上笑容一僵:“什么?”

師青玄眨眨眼:“就那個大莊園主啊,叫什么……花城!我這剛回來就聽他們私底下在傳呢。噯,你們兩個怎么好上的?有空跟我講講唄?”

謝憐有些頭暈?zāi)垦A耍骸澳銈冎馈銈冊趺磿赖??!?/p>

他從來都沒同任何人講過,自認(rèn)也一直掩飾得很好啊!

師青玄似是看出他的窘迫,搔了搔臉,解釋道:“呃,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咱老百姓最懂的就是人情世故嘛……”看謝憐臉都白了,又趕緊補(bǔ)充道,“沒事啦,貴族那些條條框框除了纏住他們的腦子,其他一無是處,我們小老百姓才不管,去他的配得上配不上,喜歡就在一起,沒人會說你的不是的。”

謝憐想解釋什么,又噤聲了,最終握了下師青玄的肩膀,鄭重道了句:“謝謝你提醒我?!碧岵奖阃f園方向趕。師青玄疑惑地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小聲道:“情場不順就來找我,我請你喝酒啊……朋友?”

謝憐一路沖回了莊園,進(jìn)門第一步不是向花城報(bào)備,而是沖到盥洗室洗了把臉。

涼水拍打在臉上,謝憐睜著通紅的雙眼,看著鏡子里臉色一瞬蒼白一瞬漲紅的自己,緊握著水槽兩側(cè),羞愧地低了頭。

盥洗室門被人敲了敲。謝憐一驚,迅速整理好儀容,確定看不出哪里不對勁了,這才開門。敲門的是管家奶奶,告訴謝憐,花城找他有事,請他去一趟琴房。

謝憐莫名感到一陣恐慌,求她老人家陪自己一塊兒去,管事奶奶卻推脫自己還有別的事,說完就用帕子掩著嘴邊,笑呵呵地走了。

謝憐幾乎是挪到琴房的,進(jìn)門見花城在彈奏,很熟練地就站到他身邊侍候了:“先生?!?/p>

花城彈完一段,起身拉了把椅子擺在一邊,溫聲道:“坐吧。”

謝憐有些發(fā)愣:“……不好吧?!?/p>

花城笑道:“沒事,你替我跑一趟,也該累了,先坐下休息。”謝憐想說其實(shí)自己完全不累,甚至非常精神,但推脫不過,便依言坐了。兩人陷入一段詭異的沉默,只剩一室琴音流轉(zhuǎn)。花城仿佛漫不經(jīng)心地彈著琴,先開了口:“憐,你覺得這座莊園怎么樣?”

他問了兩遍,謝憐才回過神:“您是說裝潢嗎,很好,挺好的。”

他有些語無倫次?;ǔ墙柚覂?nèi)一面小鏡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回琴譜,指尖音樂不知不覺加快了:“算算時間,你來這里應(yīng)該有一個月了?!?/p>

謝憐指尖攥緊了下擺——便是在如此短短一個月,自己的心事就被大肆傳播,人盡皆知。平頭百姓都知道了,那些貴族又知道多少?花城呢?

“雖說時間還是很短,但再不說,我就要瘋了?!弊詈笠粋€音適時落下,花城深吸一口氣,驀地起了身,沉聲請求道:“你可以聽聽嗎?”

難道他知道了??!

謝憐猛地起身,一手不慎掃落身邊的瓷瓶,一陣嘩啦脆響打斷了此刻焦灼的氛圍。謝憐驚得跪坐在地要去撿瓷瓶碎片,喃喃念著:“對不起對不起,這個看著好貴的樣子……”

花城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讓他站了起來:“別撿,小心受傷。”又道,“憐,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了嗎?”

“先生……”

他的手腕被反握住了。謝憐眼前忽明忽暗的,緊抿著唇,良久輕輕道:“我可能,要離開了?!?/p>

他行李少,晚飯前便收拾好了?;ǔ桥闪溯v馬車為他送行,臨別前他又確認(rèn)了一遍:“是你的表弟有事叫你回去……是嗎?”

謝憐垂首,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說謊了。

是有表弟不假,不過那位表弟歡不歡迎他回去……難說。但只要他離開極樂莊園,離得越遠(yuǎn)越好,那些傳言便會不攻自破,花城就不會被那些貴族階層在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了。

“等事情辦完了,會回來嗎?”

“這個……不太清楚?!?/p>

“不能先吃完飯?jiān)僮邌???/p>

“抱歉,時間挺緊的?!?/p>

他羞愧難當(dāng),甚至不敢抬頭看看他的臉。兩人便如此僵持著,最終謝憐微微欠身,提了箱子便要往馬車上走,空置的手腕一緊,被人不輕不重地握住了。

謝憐心臟一懸,回頭看他:“先生?”

花城張了張嘴,改牽為扶,助他登上了馬車,后又背過手,眸光閃爍,笑了笑:“照顧好自己?!?/p>

謝憐笑得有些無力:“會的。你也是?!?/p>

馬車揚(yáng)長而去,車上的人從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一眼,只很深,很深地低下了頭。

花城在路口站了許久,久到即便馬車離了視線,看不見了,也還是固執(zhí)地站在那,不聲不響。

負(fù)在背后的手攥得緊緊,又緩緩松開。

口袋里的戒指,沒來得及送出去。

經(jīng)此離別,所有記憶皆成過往,只等時間一遍遍洗刷,就會變淡、消失。遺忘所有,包括感情。

謝憐如此相信著。

天氣冷得很快,斷斷續(xù)續(xù)落著小雪。謝憐拂去窗臺幾片枯葉,關(guān)了窗,轉(zhuǎn)身往室內(nèi)壁爐里添了幾根柴火。墻上鈴鐺忽地發(fā)瘋般鬧起來,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趕忙跑到搖鈴人的房間開了門,冷然道:“什么事?”

戚容一雙腿高高翹在桌沿,嘻嘻笑道:“好表哥,你表弟我腿有點(diǎn)疼,你來給我揉揉唄?”

謝憐沒理他,只拿了掃把清理一地亂丟的垃圾,淡聲道:“要想腿不疼,就少出去惹事生非。”

戚容把腿放了下來,湊到他面前緊盯著他:“怎么回事啊我的好表哥,這么多天了怎么還這么悶悶不樂的?哦——我知道了!你是還對那個花城念念不忘吧!哈哈哈哈……哎喲我……!”

他笑到一半,后脖頸跟著一緊,整個人就被懸空提起來押到了壁爐面前,半個腦袋都伸了進(jìn)去,眼瞅著那火星子都快崩到臉上了,戚容破口大罵道:“黑心的雪蓮!少在外人面前裝那清純無辜樣!我可知道你的真實(shí)面目,暴露了吧!”

謝憐把著他的后腦勺一壓,戚容整個腦袋都快進(jìn)壁爐了,嚇得吱哇亂叫,不住扭動。謝憐一字一頓道:“我說過了,不要提花城。”

“不提就不提,你快放開我!”

謝憐撒開了手,戚容頂著一臉黑灰救下了自己的腦袋,呸了一聲:“謝憐,你可得清楚自己的地位,你們家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你現(xiàn)在就是平民一個!要不是我收留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在哪睡大街,喝西北風(fēng)了吧?”

謝憐道:“不需要你收留我也過得很好。你也可以把我趕出去,然后等你的仇家找上門,你自己處理?!?/p>

戚容腿還痛著,兀自揉了揉,不說話了。

等晚間做了飯,謝憐在戚容一陣尖叫聲中回了房間,開始讀師青玄寄來的信。

自他回來那日起,他與師青玄就保持著每日一封信的交流頻率。內(nèi)容或短或長,大部分都是在聊所見趣事。師青玄自收到他第一封信起就大概猜出發(fā)生了什么,也便沒有主動提起那個人,只是今日這封,謝憐方將折起的信紙展開,便精準(zhǔn)捕捉到了那個名字,心頭微微一跳。

信上提到,花城幾日后就要來這里會面一莊園主,還將莊園的具體地址報(bào)了出來——師青玄經(jīng)常同貴族做生意,這點(diǎn)消息他還是知道的。謝憐本是心道自己不會去的,就見信中寫道:“我知道你既然都做好了離開他的準(zhǔn)備,必是不可能再去見他的。也許我不該對你倆的私事評頭論足,但總覺得,你應(yīng)該跟他好好談?wù)?,或許你的顧忌和不安,他都能給你個答案呢?你們兩個甚至都沒把話說開,盡想著替對方好了,這算什么事嘛!”

謝憐仿佛親眼見到了師青玄手心拍著手背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噗”地笑出了聲。笑完又深吸一口氣,直直盯著信紙上那個地址,以及日思夜想的那個名字,眼眶驀地紅了。

找他談?wù)?,談什么呢?明知自己只是單相思罷了,也要將這幅丑態(tài)袒露在他面前嗎?倒不如將之視為空中樓閣,夢中幻影,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仿佛還是從前那般美好的樣子。

“門當(dāng)……戶對?!?/p>

艷艷燭火映照通紅淚眼,晶瑩淚珠濕透花名。

連日的大雪積了地面厚厚一層,等到放晴,謝憐拖著苕帚清理著門前積雪,瞧著遠(yuǎn)處某一點(diǎn),怔怔地發(fā)著呆。

就是這個方向,走上大概一個鐘,花城就在那里。

心尖像有一只毛爪子蹭了兩下。謝憐沉沉放緩了呼吸,強(qiáng)迫自己背過身不去看。耳邊一陣馬蹄噠噠,謝憐偏首,就見一名報(bào)信使者勒馬停步,抑揚(yáng)頓挫道:“戚容先生讓我代為傳達(dá),請您替他捎帶一件披風(fēng)以便宴會結(jié)束后趕路回來?!?/p>

戚容總是有事沒事給自己找麻煩,謝憐早就習(xí)慣了。只是聽那使者報(bào)出的地址,他雙目圓睜,再次確認(rèn)道:“您沒搞錯嗎……先生?確定是這里?”

使者一扶帽檐,頗為愉快地道:“當(dāng)然不會搞錯,先生,就離您這兒大概一個鐘的腳程,那邊正在舉辦派對,熱鬧得很!不過這雪下得這么大,我還是建議您騎馬去。”

謝憐恍恍然送走了使者,進(jìn)里屋翻出披風(fēng),走出玄關(guān),又走進(jìn)里屋,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轉(zhuǎn)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怕遇見花城,或者不該說怕,是不知所措。他簡直無法想象,當(dāng)花城站在他面前時,他該做出什么表情,又該說什么。

唯一一匹適合趕路的馬已經(jīng)被戚容騎走了,謝憐是徒步去的。

要是不給戚容送,他回來指定又要大吵大鬧,要是再落個感冒,自己還要費(fèi)力氣照顧他,到時又得頭疼。

等走到門口交給莊園的家仆,自己再趕緊離開好了。

平整潔白的雪地上凹下去兩個小坑洞,間隔著朝前整齊排列,那是謝憐的腳印。他穿得厚實(shí),融化的雪水還是沾濕了鞋襪,凍得他時不時一個哆嗦。等走得時間長了,又感覺燥熱,但又不可能真的脫掉披風(fēng),便只能在陣陣?yán)錈峤惶胬镄煨於?。等行至目的地,他微微喘著氣,目光在莊園各色窗鏡處反復(fù)流連,又收回視線,走到大門玄關(guān)處,將手中披風(fēng)交給了看門使者。

廳中音樂陣陣,活潑清脆,配合著廳中人躍動的舞步,越發(fā)顯得熱鬧?;ǔ窃撌窍察o吧,這樣聒噪的地方,他待久了會難受嗎?

謝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又開始在想花城了。身軀隨著意識移至掛滿冰霜的窗欞前,定定地看著,末了,伸出了手。

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就走,此后再不打擾。

棉手套不顧積雪的寒涼,輕輕掃開窗欞一角。謝憐小心翼翼地將臉貼上去,只一雙眼睛的空隙,隔著一扇窗,在滿廳衣飾間尋找熟悉的身影。

突然,他輕呼了一聲,兩行淚滴滴答答地下來了。

他看到他了。

他瘦了,雖說仍是那般英挺,精神卻不如從前那般好了。自己離開時不是叮囑他照顧好自己嗎?他是生病了嗎?是沒好好吃飯嗎?

他緊緊捂住嘴,不讓那哭聲外溢出來。

離別換來的不是忘記,只有強(qiáng)烈的思念和愛意。

他好想他。

滾落在臉上的淚珠幾近凝結(jié)成冰,謝憐眨眨眼,讓視線清明了,卻見廳中本是在與旁人談話的那人,回頭了。

兩相視線對上,謝憐嚇得立刻遠(yuǎn)離那窗,本還在安慰自己,一雙眼睛而已,花城看不出他是誰的,身后的側(cè)門便被人從里一開,一聲驚喚如鋒芒一般扎進(jìn)了他耳里。

“憐!”

謝憐渾身一抖,嚇得拔腿便跑。身后人影緊追不舍,兩人在雪地里跑了沒一會兒,花城便抓住他了,輕輕喚他:“憐……”

謝憐崩潰地揪緊了披風(fēng)蓋頭:“你認(rèn)錯人了!”

花城沒說話了,只緊緊握著他的手腕,是不希望他逃離的力度,又怕握得疼了,不敢過于用力。良久,謝憐扯下了蓋頭,紅著一雙眼回頭看他:“怎么不穿外衣就跑出來了?”

花城另一只手也順勢握住了謝憐的手腕,端詳著他的臉,心疼道:“你瘦了,有沒有好好休息?”

兩個人傻乎乎地只顧及著對方,根本沒想著一點(diǎn)自己。謝憐想推他回里屋,花城卻直直看著他,有些期待,又有些不自信地問道:“憐,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謝憐偏首回道:“我……我來送個東西?!?/p>

“那你為何不進(jìn)里屋,又為何在窗外看我,被我發(fā)現(xiàn)了又逃開?”他步步緊逼,迫切地想從謝憐口中知道答案,卻在謝憐滿目淚光中敗下陣來,低聲道:“……對不起,我不問了。”

謝憐顫抖著輕呼出一口氣——很熟悉的香味,是花城慣用的那款香水,溫柔深沉的調(diào)子,如此近的距離,就像被他攬?jiān)趹阎幸粯?。謝憐道:“先生,如果我將我的感情就此剖白,其他貴族會如何想您,后果您清楚嗎?”

花城雙目瑩瑩,雙手握住了他的,溫聲道:“我?guī)讜r在意過旁人的目光?你不在的這幾日,琴房我沒敢去,餐廳里的花瓶我也沒換?!彼c他額心相抵,緩聲道,“我還想聽你唱歌,唱那支小調(diào),可以嗎?”

謝憐簌簌落了淚,微微合眼,嘆聲道:“手好冷?!彼阎ǔ堑碾p手,讓其環(huán)到腰后,遮蓋在披風(fēng)之下,用體溫回暖他,又憐惜地?fù)崤鲋拿佳郏p唇在額心、眼瞼、鼻尖一一點(diǎn)過,最后落到了唇間。

廳中客人在花城跑出去的那一瞬間就被吸引了目光,此刻全趴在窗邊看著,只是兩人距離有點(diǎn)遠(yuǎn),看不太清,外頭太冷也不想出去。直到莊園主穿上外衣和披風(fēng),戴上禮帽、手套,拿上手杖,這才出門喚道:“花城先生,不論如何,先進(jìn)屋再說吧!”

二人微微分開,謝憐本想同他道別,花城卻牽過他的手,一路帶他進(jìn)了里屋,又同莊園主道:“方才情況緊急,多有失禮,見諒?!?

“哪里哪里,先喝一杯熱酒暖暖身體,別感冒了?!鼻f園主目光又轉(zhuǎn)向謝憐,問道,“說來,方才花城先生去追的,就是這位先生吧?您是他的朋友嗎?”

花城推拒了侍者端來的熱酒,清楚回道:“他是極樂莊園的主人?!?/p>

什么意思,顯而易見。眾貴族聲聲驚呼,交耳低語,謝憐揪緊了披風(fēng),又被花城的大掌包住,兩人十指相扣。

不料,人群中爆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大笑聲,配合著陣陣鼓掌聲,一個聲音道:“我怎么不知道您還有愛巴結(jié)窮親的嗜好啊,花城先生?”

是戚容。

花城微一挑眉,謝憐臉色蒼白,內(nèi)心只求他趕緊閉嘴。旁的貴族雖是厭惡這個大庭廣眾下頻頻失禮的人,此刻為著知道消息,也忍不住探頭問了:“先生,您說的'窮親'是什么意思?”

戚容擠開一眾人,走到了最前面,雙手叉腰,大聲道:“這個穿披風(fēng)的,非常不幸,是我的平民表哥,早幾年家里還算有點(diǎn)小錢,可惜敗光了,現(xiàn)在全靠我收留才沒餓死!”

如此低賤的身份,引得旁人陣陣驚呼。謝憐氣極,想讓他閉嘴,但消息一出,洪水滔天,眾貴族將目標(biāo)轉(zhuǎn)向了花城,勸慰道:“先生還是要三思啊?!?/p>

“他從前能敗光家產(chǎn),今后就能大肆揮霍您的財(cái)產(chǎn),讓您身敗名裂??!”

“家女已經(jīng)到了適婚年齡,不如,先生再考慮考慮……”

紛紛擾擾,直至花城開口,終于回歸平息。花城淡聲道:“假的?!彼卓戳搜壑x憐,確定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繼續(xù)往下說了,“他從前的家族產(chǎn)業(yè)一直都是欣欣向榮,直到與戚氏合作,被坑騙了一把。戚氏又頻頻向謝氏索要費(fèi)用資助日常所需,謝父念及兄弟情誼,從未拒絕,直至謝父病逝,戚氏一族將所有家產(chǎn)徹底吞并?!?/p>

眾人瞅著謝憐那張臉,又聽花城如此分析,不約而同回憶起來——謝氏?說起來那家的孩子謝憐彈得一手好琴,每每出席宴會總讓他彈唱幾首,莫非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花城又哂笑道:“何況他真要揮霍又如何?我再去賺就是?!?/p>

如此豪言,卻沒任何人敢反駁他?;ǔ窍蚯f園主致意:“突發(fā)狀況,我就不多留了,告辭?!蔽⒁还?,攬著謝憐便往大門方向走,開門的時候又回首,精準(zhǔn)看向那個綠色的身影,眼底泛起冷色,唇口微張,無言道出兩字。

廢,物。

花城是將謝憐抱上馬車的,謝憐有些無措:“不用這樣吧?”

花城道:“原諒我,先生,現(xiàn)在是在外面,除了抱兩下,其他什么事也干不了?!?/p>

謝憐總感覺他在拿自己尋開心,不輕不重地敲了下他胸口。

馬車緩緩行駛,兩人久坐不言。玩鬧一結(jié)束,又覺得尷尬了?;ǔ堑溃骸澳汶x開莊園的時候,我有在猜,你是不是察覺到我的心思,所以才走的?!?/p>

謝憐道:“恰好相反,我是怕你知曉……”轉(zhuǎn)頭見花城笑著看他,不由紅了臉,“……反正,我又來見你了?!?/p>

花城湊過去親他的額頭:“你若是不來,我也不確定該不該告訴你我的心意。謝謝你的勇敢。”

他們又吻在了一起,愛意與溫情并存,對戒在黑暗中閃著盈盈光亮。

下一章保證更《血咒》(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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