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Grand Order——死霧倫敦(11)
“別想著睡,給我起來!”
一盆冷水潑過去,倦意十足的藤丸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沒醒幾分鐘,又睡了過去。審訊室的警官怒不可遏,連續(xù)審問十二小時竟連一點成果都沒有,思來想去,也只能讓藤丸先回拘留室。亞瑟與瑪修也陸續(xù)回到拘留室,瑪修有些累先睡著了,比起鼻青臉腫又渾身濕透的藤丸來說,其余兩人的待遇顯然好得多。三人等來今天的第一頓飯,發(fā)硬的黑面包皮和一杯清水,每人一份,相比前些時候的伙食可以說天壤之別。
“那些家伙,是想讓藤丸頂罪嗎?”
靈體化的莫德雷德靠在拘留室的鐵柵欄外,怒不可遏地盯著那些散漫的警員,即使想出手教訓一頓也不行,這個時候惹出爭端將會一發(fā)不可收拾。
“杰基爾的死造成了不小社會壓力,有人頂罪的話對他們來說可就輕松多了?!眮喩灾挥卸四苈牭降穆曇艚涣?,講自己盤中的黑面包條分配給瑪修和藤丸。“騎士,外面的情況現在怎么樣了?”
莫德雷德搖搖頭,一五一十說出她所了解到的:從上午起,連綿不絕的人涌入杰基爾的家中,微薄的警力絲毫不足以維護現場秩序,各大報紙都相繼刊登有關藤丸一行人殺害亨利·杰基爾的消息,而民眾也正出于憤怒之中,這一切都還在亨利·杰基爾發(fā)起的紅十字會活動還未落幕之際,酒館中的傳言甚至把他們當做開膛手杰克來做談資,一時間全倫敦的輿論都聚焦他們,每雙眼睛都盯著他們,每張嘴都在咒罵他們。
相比于言論壓迫,最致命的是藤丸、瑪修、亞瑟、莫德雷德均在法律上失去庇護,四人沒有海關文件,也沒有身份證明,既查不到來處,也查不到履歷,這樣的情況也讓警局的調查陷入了困難,唯一能追溯的,就是10月16日早上的那次宣稱被開膛手杰克襲擊的那次。
莫德雷德嘆了口氣,眼下她已經想不到任何辦法破局,她很懊悔昨晚臨時出門的決定,倘若自己沒出去,亨利·杰基爾也就不用被殺了。沒錯,莫德雷德心里早有人選,她認為殺害杰基爾醫(yī)生的人正是愛德華·海德,那個與她交手兩次的人。
外面一陣騷動,來者竟是波爾第·愛德華偵探。在安德烈·門羅警官的擔保下,偵探順利來到了拘留室,,門羅警官遣散了看管的警員,為偵探與亞瑟的對話創(chuàng)造秘密空間。偵探看了看睡夢中的瑪修和飽受虐待的藤丸,忍不住調侃了一句:“這里的警察連雷斯垂德都比不上,真的是糟透了。”
“偵探,我可在這聽著呢?!遍T羅警官提醒道。
偵探不多啰嗦,很快進入正題:“現在能確認的是杰基爾死于自殺,但問題在于動機,杰基爾沒有任何充分的理由自殺,我能想到的一種可能:《化身博士》。這本小說是以杰基爾醫(yī)生為原型,我只要一個回答:愛德華·海德是真實存在的嗎?”
亞瑟點點頭,并道出莫德雷德曾與其有兩面之緣。
“這不可能吧?”門羅警官驚訝道,“小說的情節(jié)在現實上演,哪有這么邪門的事情?真這樣根本就調查不了?。 ?/p>
是啊,根本調查不了。偵探也是這么想的,他無力地嘆口氣,很快調整好心態(tài),繼續(xù)說道:“我會用點手段讓你們明天中午之前出來,到時你們要把知道的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訴我,門羅警官已經疏通好關系,今晚由他看守,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他說?!?/p>
偵探說完,匆匆忙忙離開了,趕往下一個需要調查的地方。留下的門羅警官在這看守,門羅警官脾氣還行,和亞瑟聊一些有的沒的,等亞瑟說完他與愛德華偵探合作的過程后(除去賢者之石等敏感內容),門羅警官的世界觀被徹底擊碎,一個腳踏實地辦案的警察很難想象是一股神秘力量讓倫敦陷入恐慌之中。
“停一下,讓我緩緩?!遍T羅警官很明顯需要時間去消化亞瑟談及的內容,他去到一處角落,找來椅子看向窗外的黑夜,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亞瑟也沒閑著,他讓莫德雷德拿出藏匿在身的通訊器,借助風的感知確認整個房間只有門羅一名警官后,接通了與迦勒底的聯系,匯報了目前全部的狀況。
“紅色玻璃珠的分析怎么樣了?”亞瑟提及這個問題,畢竟這在特異點的時間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大概有些結論,”對話那頭是列奧納多·達·芬奇,“我花了兩天的時間解析,發(fā)現這顆珠子提供的魔力幾乎無限,它本身簡直就是根源的存在。物質分析上,無論是元素構成也好,還是魔力構成也好,統(tǒng)統(tǒng)得不出結果,估計就是你說的賢者之石吧?本來我想著這么龐大的魔力來給迦勒底轉化供電的,可我剛嘗試弄了幾十度電,珠子就碎裂了,然后我又開始懷疑為什么調查結果跟實際結果差那么多,我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種紅色珠子可能是不完全的賢者之石,需要在特定的場才能發(fā)揮功效,而特異點的倫敦,正好有這種場?!?/p>
“武藏,如果監(jiān)視失效超過迦勒底為標準的兩個小時,請立刻過來支援。”
“明白,多多注意,亞瑟?!蔽洳仉[約察覺到亞瑟將要面臨的棘手情況。
“藤丸的裝甲調試得怎么樣?”
“還沒有實裝傳送功能,為了解決輔助裝備的兼容性問題也還在調整,說實話輔助太多,我都在考慮要不要削減一點了?!边_·芬奇對此表示很頭疼。
“拜托你了,達·芬奇?!?/p>
通話結束,亞瑟又喊來莫德雷德,囑咐她今晚警惕敵人來襲,又把圣劍劍鞘塞與藤丸療傷,閉上雙眼,借著夜色睡了過去,今天實在太累了。
第二天中午,愛德華偵探如約而至,警局在聽聞偵探的講述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了人。藤丸和瑪修還很好奇是哪路人出手相助,只見偵探回答道:“是我的委托人,要謝就謝他吧?!?/p>
為了躲避人群目光,三人皆做了喬裝打扮上馬車,莫德雷德坐在車頂,眺望倫敦一望無際的陰郁。駕車的車夫是尼古拉·特斯拉,因此偵探和亞瑟等人也能暢所欲言。如承諾所說,亞瑟一五一十交代近期對真圣會的調查,這一切的起因,還得追溯到24號亞瑟對“瑪奇里·佐爾根”這個名字的反應。偵探對比了一下手頭資料,說出了如下結論:
“這次恐怕是真圣會所為了,你們在沒有通知任何外界媒體的情況下被抓了個現行,據我調查,最早公布這條消息的正是《真理報》,報紙發(fā)布的時間是早上七點,也就是說,他們早就拿到了杰基爾的死訊,而且朋德你也提到了,真圣會投資的報社中,正好有《真理報》。
前段時間我闖入過《真理報》報社,其原因是開膛手杰克與其有往來,順藤摸瓜捉到本地黑鴉幫的小尾巴,無論是黑鴉幫、《真理報》,還是真圣會,都是近幾個月混得風生水起,恐怕這三者之間的關系就是如此。”
偵探拿出24號瑪修畫的畫像,那是按照瑪修記憶中畫出的模樣,與自稱是“瑪奇里·佐爾根”的家伙十分相近。偵探繼續(xù)說道:“恐怕這個自稱瑪奇里·佐爾根的家伙,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他串起了這一切,借助開膛手杰克散播恐懼,以某種手段殺死一個又一個的人,最后落腳點在亨利·杰基爾身上?!?/p>
“可為什么?這樣做有什么好處嗎?”瑪修一時間想不過來,藤丸也同樣猜不透這背后到底意味著什么。
“是叛亂?!避図數哪吕椎抡f了一句,這驚住了特斯拉和愛德華偵探,他們不知莫德雷德是何時上去的,可眼下也沒法在意這些細節(jié),只能聽莫德雷德繼續(xù)說道:“倫敦空氣糟糕,還有不知名的流行病,這是天災;普通人生活環(huán)境差,吃不飽飯,開膛手杰克遲遲沒破案,這是人禍。一般這兩樣都齊了,距離國家瓦解也就不遠了?!?/p>
亞瑟聽得出來這是莫德雷德的問責,正如過去她發(fā)起叛變時那樣。
“艾佛小姐說得不錯,不過情況遠沒有那么糟糕?!睈鄣氯A偵探如是說道,“真圣會近期,或者說這幾天內,會發(fā)動一場工人游行,這場游行的規(guī)??峙卤冗^去任何一次都要大,稍有不慎,可以把倫敦的國家機器瞬間沖得稀巴爛?!?/p>
藤丸聽得眉頭緊皺,倘若真發(fā)生這種事情,也不是憑一己之力就能阻止的?!肮粵]辦法阻止嗎?”
“阻止工人游行干嘛?”頂上的莫德雷德說道,“大家想要爭取自己權益放手去干就是了?!?/p>
“誠然,要真發(fā)生,這也不是我們能阻止的。”偵探補充道,“整出如此浩大的聲勢,想必是有什么東西要掩蓋,這才是問題所在。很不幸,我對神秘學幾乎沒有研究,目前正派我的助手搞清楚這個事情,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只能安安靜靜等一切都查明了再行動?!?/p>
偵探的一系列推論引得瑪修連連稱奇,嘴里不經意間蹦出一句:“愛德華偵探簡直就像福爾摩斯一樣厲害?!?/p>
“福爾摩斯?一個小說角色?我就當做夸獎收下了?!?/p>
馬車到了目的地,是偵探與特斯拉暫時的居所。剛下車,亞瑟就感受到強大的結界保護此地,恐怕是某位卓絕的魔術師設下的結界。一到屋內,活蹦亂跳的芙芙出現在眾人面前,就連偵探和特斯拉都驚訝這是何時跑來的動物,見芙芙圍著瑪修轉,也就知道這是他們帶的寵物了。
達尼克的房間空出來給了瑪修與莫德雷德休息,亞瑟、藤丸只能睡在沙發(fā)上?!安唤橐獾脑捨业陌矘芬慰梢越o你們休息。”偵探指著安樂椅說道。
整個下午,眾人都沉浸在失去杰基爾醫(yī)生的痛苦之中,從昨天起就沒有時間好好哀悼,今后恐怕也沒有機會再去細想這些事情。
莫德雷德躺在屋頂,烏云連成一片分不清彼此,她再也找不到當年隨風飄蕩的那朵云,也看不清蘭斯洛特當年指向的海平面。亞瑟也上來屋頂,躺在莫德雷德旁邊,他的表情顯然更加輕松。
“王。”
“莫德雷德,在煩惱什么?”
莫德雷德流露惆悵的一面,這在以前都是不可多得的。她說:“那天晚上我要是沒出來找你們就好了,這樣也就不會給敵人可乘之機,杰基爾醫(yī)生也就不用死了。抓捕開膛手杰克也是,保護瑪麗也是,總感覺累了?!?/p>
“你還記得當初為Excalibur附加的拘束嗎?”
“當然,‘此劍只能對邪惡之人使用’,這可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候?!?/p>
“圣劍只有十三道拘束完成之后才可使用,因此,能夠賦予拘束的十三人,都是我所看上并且值得信任的人,秘密授予的。而你,莫德雷德,是賦予拘束的第十三人,‘此劍只能對邪惡之人使用’就是你的信念,現在倫敦的情況,容得下你松懈嗎?”亞瑟的語氣輕描淡寫,并沒有責怪之意。
“我...”莫德雷德一時語塞,羞愧于自己的這份妄自菲薄。
“莫德雷德,你不僅是蘭斯洛特親手選拔出來的騎士,也是圓桌里面唯一的女騎士,更是我所看好的騎士,現在還是與我們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你不應該對自己的實力有所輕視,而杰基爾的死你也不應該獨自承擔,從以前開始你就貫徹自己的信條活著,那么現在你也是一樣?!?/p>
莫德雷德坐起身來,仰望天空,依舊是烏云密布?!笆前 !蹦吕椎蚂t腆一笑,回想起當年蘭斯洛特帶領大家一起去看海的時候,指著海岸線介紹大不列顛,或許是那一刻,她真正熱愛上了這片土地,并決定為此奉獻一生。
晚上,由于達尼克攜帶的通訊裝置傳來的定位始終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瑪麗所長便委托亞瑟前往一探究竟,好在確認安全,亞瑟匯報了達尼克所在的一處下水道工作室,說明了里面的一些狀況,也讓迦勒底方面有所警覺?!爸笪覀冊偬讲榘?。”瑪麗所長如實說道,并對那個地方進行了標記。
一夜過去來到27號,偵探和特斯拉早早出去調查,藤丸等人由于社會輿論的影響只能待在屋子,伺機而動。瑪修翻過報紙,上面仍舊寫著有關他們的不利報道,有關杰基爾的死訊依然占據頭版,這場全民的悲痛,比預想中的要更深刻一些。
莫德雷德與亞瑟在房頂練習,深化了對呼吸的訓練,以便隨時應戰(zhàn)。
整整一天,藤丸等人都在無事可做中度過,偵探與特斯拉在外調查也遲遲不歸,盡管亞瑟指示按兵不動,其余三人心里都隱隱有些躁動,身體和精神都在經受無所謂的消耗。晚上,偵探與亞瑟分享了今日行動的一些成果,首當其沖確鑿了杰基爾自殺的事實,可亞瑟四人造成的社會影響卻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平。黑鴉幫那邊則有新行動,大批次的人被派往倫敦各處,大本營就顯得格外空虛。至于瑪奇里·佐爾根的下落,即便跑遍了倫敦,也沒發(fā)現其蹤跡,連見過身影的人都找不到。
到了眾人熟睡之際,亞瑟來到樓頂,照例使用通訊設備確認達尼克的定位,然而意外發(fā)生了。
達尼克的位置變化非常大,從原本下水道的位置一躍到了泰晤士河附近的建筑,倘若達尼克已經做完下水道工作室的資料研讀,按理說是該回到這里。這讓亞瑟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決定同昨晚一樣,前去一探究竟。
亞瑟一躍而下,決定只身一人前去調查。不料藤丸、瑪修和莫德雷德早已在門外等候,藤丸打了聲招呼,問道:“亞瑟,這么晚了是要去哪?要去看看達尼克的狀況嗎?”
“我有不好的預感,王,請讓我也一起去?!蹦吕椎麓蝾^提議道。
瑪修也說:“也請讓我去支援?!?/p>
亞瑟也覺得這樣保險,說道:“可以,你們兩個跟我來,藤丸,你不能去?!?/p>
藤丸抓耳撓腮,極不情愿地說道:“我知道了,那你們小心?!闭f完遞給亞瑟一對手環(huán)和一對腳環(huán),這是達·芬奇聽從藤丸建議研制的機動裝置,能夠隨心所欲生成支撐空間的魔法陣,幫助戰(zhàn)斗人員進行低空位移。
盡管嘴上這么說,等三人走后,藤丸還是偷偷跟上,他心里早已記住達尼克通訊裝置信號的位置,即便不開啟通訊器,也能順利走到目標點。
藤丸鼓足勇氣,帶好帽子,走在寂靜的街道上。他從未像現在這么勇敢過,他也深知自己不是戰(zhàn)斗人員,可他有預感,他在害怕,害怕亞瑟的敗北。漸漸濃霧四起,藤丸越是深入就越感到惴惴不安,他能明顯察覺到自己距離目標地越來越近,可一路上既見不到瑪修、又見不到亞瑟,更見不到莫德雷德。他打開通訊器,想確認其他人的坐標,發(fā)現通訊器怎么也顯示不了位置,他猛地反應到是這濃霧作祟。
“不過是小小的霧,看我走給你看!”
藤丸暗自給自己打氣,前進的步伐越邁越大,越邁越快。很快,他憑著感覺走到了信號標識建筑,仰頭望去,有三四層那么高,沒有一層開著燈,這不禁讓藤丸懷疑是不是自己走錯了。
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泰晤士河的碼頭,白天工作的船只夜晚也休息了,藤丸心里一琢磨,自己走的這一個多小時,大抵方向倒也沒走錯。正當他打算往回走,一位中年紳士衣著端正,朝他這邊走來。
中年紳士見到藤丸,一臉不解地說道:“年輕人,這么大霧天你怎么還在外面游蕩?這個點應該回家了吧?”
“啊...不...這個...”藤丸一時間竟不好解釋,只好半實半虛地說道,“實際上因為霧太大,我跟我朋友走丟了,一路瞎晃悠就走到這了?!?/p>
“是嘛?”中年紳士點點頭,認可了藤丸的說法,“要不先上我家坐坐?這種大霧天據說是會碰到開膛手杰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p>
“但愿是假的吧,倒是大叔,你怎么這么晚還在街上?”
“啊?我是在碼頭干會計工作的,今天進出貨太多就加了會班,正打算回去就碰見你了?!?/p>
說話間中年紳士掏出鑰匙打開門,藤丸仰頭望去,竟然是剛才那一棟三四層高的建筑。
屋內一層擺有簡單的會客廳,中年紳士請?zhí)偻枳?,為藤丸倒了一杯白開水?!耙坏褥F散了再回去?這種天挺容易發(fā)生意外的。”中年紳士建議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藤丸喝下一口茶,喉嚨的干澀也有了一定的緩解。“大叔,你怎么稱呼?”
“我?”中年紳士從書架上拿來一本書,那是一本1885年的英國年鑒,足足有磚頭那么厚。紳士坐會座位,翻開第一頁,說道:“他們都叫我詹姆斯,不過另一種叫法你肯定更加熟悉,犯罪界的拿破侖‘莫里亞蒂’,我叫詹姆斯·莫里亞蒂,從未來來的你肯定聽過我的大名吧?藤丸立香閣下?!?/p>
藤丸心里一震,即使沒有怎么看過福爾摩斯探案集,也的確聽說過福爾摩斯的死對頭——莫里亞蒂。他的手腳被驚嚇得不能動彈,腦袋飛速旋轉,怎么想也想不透眼前的這個中年紳士會是書里面的人物,更何況對方還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
“不,不可能!”藤丸本想這么說,可接下莫里亞蒂從年鑒中取出一把藏好的柯爾特M1873,槍口中心正對著藤丸的腦門,這下讓藤丸不得不面對現實。
莫里亞蒂上好槍錘,二話不說扣動扳機,只聽噠地一聲,藤丸被嚇得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能聽到的只有自己撲騰亂跳的心聲?!拔也恢滥闶窃趺凑业轿疫@里來的,但現在這種情況,很想活下去吧?給我一聲回答,想還是不想?”莫里亞蒂上好第二次槍錘,手搭在扳機上等待藤丸的回答。
“當然...是想活下去了。”
藤丸克服自身的恐懼,勉強說出這么一句話,緊繃的神經已經到達心力憔悴的地步。
“我想也是,如果你碰到的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蹦飦喌侔咽謽尫胖迷谧雷由?,滑向藤丸那一邊,“你知道嗎?現在是十一點十二分,再過兩分鐘就會有巡邏的警察在這里經過。”
藤丸不理解莫里亞蒂說這些的意圖,可此時他的右手不知不覺間緊握桌上的左輪,把槍口對準了莫里亞蒂?!暗降自趺戳??這是怎么回事???”藤丸使勁挪動自己的手,卻發(fā)現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莫里亞蒂拿出紅色的玻璃珠,笑著說道:“你們最近也在調查這玩意吧?挺神奇的不是嗎?它甚至能隨意操控別人的身體。藤丸立香,你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這一次是迦勒底失敗了?!?/p>
“混蛋!我以令咒下令,將莫德雷德傳送至此!”
然而藤丸左手的令咒沒有任何反應,未曾想屋外溢滿的霧,竟起到了隔絕魔力紐帶的作用。
藤丸止不住食指,扣動扳機,恰好射在了旁邊的花瓶上。
沒一會巡邏的警察就趕到此處,于漫漫長夜,以持槍罪和私闖民宅逮捕了藤丸立香。
街道上隨處可見拳擊的凹痕,劍刃劃過墻壁的裂痕,一看便知此處進行了猛烈的激戰(zhàn)。
亞瑟被拖住了腳步,不因別的,眼前的敵人正是擁有怪力的愛德華·海德,和名為伊麗莎白的弗蘭肯斯坦怪人,兩個敵人借著濃霧的掩護,進行永無止境的騷擾。亞瑟不得已擲出油瓶,劍劈火花點燃,借風擴散火勢,一口氣打得二人全身冒火,風王結界再將火焰逼近二人雙眼,短時間內為亞瑟創(chuàng)造了脫戰(zhàn)的機會。此刻落后莫德雷德與瑪修許多,亞瑟加快腳步,希望趕緊前去保護二人。
莫德雷德與瑪修已經到達信號標記的建筑,那是兩層高的樓房,周圍看不到任何的燈火。莫德雷德一腳踹開大門,以瑪修在前的陣型探索,整個一樓沒有任何發(fā)現,也不存在地下室,只剩二樓。兩人小心往上探,光源不足的情況瑪修調動了自己的魔力為盾牌附上一層薄薄的白光,房門輕輕推開,果不其然,看到達尼克被綁在椅子上昏厥過去。
瑪修想上去營救,卻被莫德雷德一把攔下。陰影中走出了一位騎士與一個男人,那位騎士身穿銀色鎧甲,里面是深色打底裙,手持騎槍;那個男人正是瑪奇里·佐爾根。
“歡迎兩位女士的到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的,不過你們到這了,我也就省事多了。騎士,這里就交給你了?!?/p>
男人退隱到身后的陰影,隨即消失。騎士將達尼克擋在身后,一言不發(fā)地佇立于此,瑪修也好,莫德雷德也好,都感受到此人散發(fā)出絕無僅有的強大,以及那背后高潔的精神。
“為什么幫助那種家伙?直覺告訴我你明明不是那樣的人?!?/p>
瑪修不能理解眼前這位騎士,持盾的手心握出冷汗,,已經做好了惡戰(zhàn)的準備。
騎士冷冷道來:“變革往往伴隨流血,我作為志同道合之人給予幫助,僅此而已?!?/p>
“所以就能殺害無辜的人嗎???你的信念就能容忍這些嗎!?”莫德雷德怒不可遏,一想到這段時間的經歷,手中的劍握得更加緊實,緊繃的神經盯準騎士的一舉一動。
“殺死那些人的并非我們,而是而是已經發(fā)生過的事情,命運一旦發(fā)生了,非人力所能扭轉。此番言論,想必瑪修女士體會更深吧?”
騎士所言瑪修深表贊同,畢竟來到倫敦的第一天,大家就和迦勒底的數據庫對比過死者的差異,就因分毫不差,才把目光轉向真圣會的調查。
騎士踏前一步,揮舞騎槍,大喊:“來自榮光之城卡美洛的‘亞瑟王’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受人所托在此阻絕敵人的道路,二位,若想扭轉倫敦的現狀,先從我身上跨過去吧!”
話音剛落,騎槍便已來到二人跟前,瑪修持盾舍身防住,連帶莫德雷德一起被推出墻壁,從二樓重重摔下去。銀白的騎士站在高處俯視,瑪修和莫德雷德儼然是失敗的挑戰(zhàn)者。騎槍高舉,“亞瑟王”阿爾托莉雅準備予以絕殺之際,一陣暖風吹過,亞瑟擋在瑪修與莫德雷德前,仰頭看向阿爾托莉雅。
“我記得你,那天在地下室碰到的人?!卑柾欣蜓磐O率种械膭幼?,“看來你就是那二位的領頭了,漢斯先生也是真的偏心啊,唯獨你們的事沒有向我透露分毫?!?/p>
亞瑟沒有理會高處的騎士,攙扶起瑪修與莫德雷德,低聲說道:“眼前這個交給我,剩下那兩個交給你們,你們兩個不要分開,瑪修你作盾在前,莫德雷德你持劍在后,一定要配合好。一旦有機會,就立刻逃開,知道嗎?我的話隨后會趕上。”
“那家伙也自稱是‘亞瑟王’,王...打倒那個冒牌貨吧!”莫德雷德憋出這句話,她不會承認那個騎士是亞瑟王。
“那達尼克的事情怎么辦?”瑪修問道。
“我會想辦法,總之你們先跑,一旦可以聯系迦勒底,就叫武藏過來,聽明白了嗎?”
兩人頻頻點頭,奔跑著離開了這片街區(qū)。
眼下只剩下“亞瑟王”阿爾托莉雅與亞瑟,銀色的騎士從二樓跳下,徑直逼向她的敵人,直至槍尖頂在亞瑟的胸口。
“這么近的距離騎槍可發(fā)不了力?!眮喩獎x那間幻化出戰(zhàn)斗時用的銀色魔力鎧甲,款式與阿爾托莉雅盡管相近,諸如腿甲、手甲、胸甲卻完全不同,兩者鎧甲的款式都是以各自的性別基礎制定的。
“你...這個姿態(tài)我就知道了,你是這個世界上的亞瑟王,亞瑟·潘德拉貢?!卑柾欣蜓攀栈仳T槍,重整姿態(tài),“多虧了你沒死,凡是英靈召喚涉及亞瑟王的部分,都是我等姿態(tài)降臨于世?!?/p>
亞瑟擠出憂愁的一抹微笑,表示自己的歉意:“如果對你造成困擾的話,我道歉,但一碼歸一碼,現在的你是世界崩壞的幫兇,我有義務阻止你?!?/p>
眼下是二位“亞瑟王”展現自己意志的時刻,阿爾托莉雅后撤一步,高舉騎槍,不愿繼續(xù)多說。隱隱圣光的覆蓋下,騎士發(fā)起疾風驟雨般的刺擊,卻未有刺中實體的感覺。
亞瑟拔出圣劍,十三道拘束中瞬間解開了自己設下的第一道拘束,一把將圣槍槍尖抵在地上動彈不得。阿爾托莉雅見狀踢起槍柄,以風王結界的力量直逼亞瑟抽身后撤,圣槍于空中旋轉幾圈,再一次回到了阿爾托莉雅的手中。
圣槍對圣劍,是千百年來聞所未聞的局面。
亞瑟再次進攻,一招劍式變換出三種路數,阿爾托莉雅憑借直感判斷出來自側方的攻擊,迅速做出應對。不料亞瑟由左劈瞬間變?yōu)橛遗?,一口氣斬裂“亞瑟王”的頭盔,阿爾托莉雅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與生俱來的直感竟然判斷失誤,很快她意識到,可能自己擁有的一切對方也同樣擁有,這是場宛如鏡中人的戰(zhàn)斗。
阿爾托莉雅拋下碎裂的頭盔,露出盤起的金發(fā),頭頂的呆毛格外顯眼,俏麗的面孔竟與莫德雷德有幾分相像。
亞瑟也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對四肢的機動裝置更加得心應手,開始一路窮追猛打,靈活多變的劍式使得Excalibur這柄雙手大劍猶如單手劍那般靈巧,數次反直覺的揮劍都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可絕大多數攻擊都被阿爾托莉雅一一化解,見縫插針中還留有不少圣槍的反擊。
兩器相向,阿爾托莉雅醒目的呆毛率先敗下陣來,割下的發(fā)絲一根根隨風消散。
“你惹怒我了?!卑柾欣蜓胖卣軇?,圣槍散發(fā)的光芒愈加耀眼。
亞瑟沒有多言,繼續(xù)解開加拉哈德與莫德雷德的兩道拘束,圣劍散發(fā)的光芒也愈加耀眼。
街道的霧比起先前更加濃烈,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呼吸的每一口都是重重的水汽,這讓莫德雷德想起了瑪麗死去的那個清晨?,斝抟豢跉鈸踉谀吕椎碌挠疫?,當地一聲,盾牌接住了一發(fā)子彈。
“莫德雷德,靠你了?!?/p>
瑪修擋在前頭,將雪花之壁的加護賦予她們自身,左邊的子彈打在莫德雷德身上不痛不癢,堅守的盾牌此刻正形成小型的結界防護場。很快,八點、六點、十一點、三點中方向都襲來子彈,莫德雷德沉著呼吸,聽出了敵人所在的方位。
“三人,正前方一個,左邊一個,開槍的那個正在不停變換位置?!?/p>
很快槍聲停止了,估計對方也明白子彈無法造成實質上的傷害。濃霧正前方走出來的是愛德華·海德,他沒了往日的猙獰,臉上多了份溫文爾雅,一邊鼓掌,一邊用歡迎的口吻說道:“瑪麗小姐以及艾佛小姐,不,應該是瑪修女士和莫德雷德女士,這么著急準備去哪?”
“是你殺了杰基爾醫(yī)生嗎???愛德華·海德!”莫德雷德止不住吼道,她早就想到是海德造就了一切。
然而海德搖搖頭,否定了這種說法:“不,他是自殺的,只不過是在我的一番說辭下自殺的罷了。”
“你!”
“但是相對的,我也做到了與他的承諾,我不再扮演開膛手杰克,也不再下手殺手無寸鐵的人,現在的我比起過去的任何時候,心情都要平靜許多,也就不用漢斯那個家伙來控制我,幫我維持穩(wěn)定了。當然別聽我這么說,你們可不在這之列。”
迷霧左邊顯現的是伊麗莎白,她的臉遠比上次見面干凈許多,只是那空洞的眼神,恐怕又是處于被控制的狀態(tài)。
“伊麗莎白...”瑪修嘆了口氣,實在不想與不是敵人的敵人交手。
一瞬間,瑪修抵住怪人的攻擊,莫德雷德一劍砍在海德的身上,兩人后跳歸位,重新整頓陣容。僅僅是伊麗莎白、海德與一桿槍,尚且無法突破瑪修與莫德雷德防線,莫德雷德對敵人位置的精準把控,更是讓海德頭疼不已,仿佛濃霧的掩護毫無意義。莫德雷德與瑪修的配合天衣無縫,迷霧中伸出的手腳也被一一擋回,此情此景,能夠讓人聯想到過去的莫德雷德與加拉哈德并肩作戰(zhàn)的模樣。
隨著時間的拉長,兩人開始出現一絲倦意,這是魔力供應出現問題時才會表現出來的癥狀,她們也意識到,若不能迅速脫離濃霧,魔力消耗殆盡之時,她們也會因力竭倒下。“瑪修,聽我說,”莫德雷德一邊抵御敵人的進攻一邊說道,“前面不遠處有輛馬車,你騎馬離開沒問題吧?”
“誒?那你怎么辦?”
“我可是從者啊,說到底只是死人罷了,我要是沒了再把我召喚出來就行了?!蹦吕椎鲁磷∫豢跉?,立刻大喊一聲:“現在!”
瑪修即刻以自己最大的體能向后沖刺,莫德雷德為其殿后,攔下所有針對瑪修的攻擊。那輛馬車如莫德雷德聽到的停立在那,瑪修用佩劍切斷韁繩,正于上馬之際,瑪奇里·佐爾根正坐在駕駛座上,一桿勒貝爾步槍正對著瑪修。
“結束了,小姐?!?/p>
一聲槍響,馬兒驚得四處亂跑,莫德雷德一躍上前擋住子彈,抱緊瑪修,拽住外露的韁繩,被馬兒拖在地上摩擦?,斊胬铩ぷ魻柛舆B兩槍打在莫德雷德的肩上,第四槍打穿了手肘,瑪修毫不意外地滾落地面,任由飛奔的馬拖著莫德雷德跑向遠方。
瑪修起身舉盾,她的身邊再無旁人相伴,孤身一人面對瑪奇里·佐爾根、伊麗莎白,以及愛德華·海德。
“真是負隅頑抗?!爆斊胬铩ぷ魻柛境鰜?,示意其余二人不要動手。他繼續(xù)說道:“剛才打出去的子彈是起源彈,即便是從者體內的魔術回路也會被割裂,可別指望她還能活著出去。不過放心,瑪修·基列萊特小姐,你可是我們的貴賓,上次把你傷著了,我的兄弟可是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遍。”
在這之后,沒有人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而莫德雷德,被馬匹拖到好長一段時間,力竭松開了韁繩,倒在馬路中央。朦朧中她感受到有人攙扶,讓她得以靠墻坐下,等到視線恢復,她才看清楚眼前的是人蘭斯洛特。是夢嗎?眼下由不得莫德雷德看清現實,可即使是夢,她也強忍著痛笑出聲來。
“蘭斯洛特...嗎?我...這次又做得很難看,真是抱歉?!?/p>
莫德雷德強忍著痛,感受著體內魔力一點點被分蝕,她已經拿不出力氣再繼續(xù)戰(zhàn)斗。
“莫德雷德,你累了,不要再勉強自己。”
蘭斯洛特的語氣正是當下莫德雷德所希冀的,莫德雷德笑了兩聲,血液溢滿了她的咽喉,此刻連說話的力氣也拿不出來。
“瑪...修,怎...樣...了?”
莫德雷德強撐一口氣,止不住的痛正撕裂她的身體,她的靈魂,以及她的意志。
“她已經獲救了,你安心去吧?!?/p>
蘭斯洛特又一次說出莫德雷德想要聽得答案,緊懸的神經也在這一刻放松,莫德雷德臉掛笑意,滿意地合上了雙眼。金光粼粼,莫德雷德的身體消散于濃霧之中,成為黑暗中的一抹光亮,而蘭斯洛特的身影,也隨金光消散一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