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然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是羅浮生接的。沈巍要送，被他三言兩語謝絕了，他迫切地想要避開沈巍，了解一些東西。

“然，然哥?！?/p>

“結巴什么，怎么？不愿意跟我玩兒了？”

“不是，然哥……，”羅浮生停頓一下，“很難吧。”

? 井然愣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還好，只是一個性別，決定不了什么。”

“我阿爹當年就很難?！?/p>

“羅叔要比我難多了，我好歹還瞞著?！本恍πΓ昂昧?，不說這些。我的醫(yī)生呢？”

“現在去他那里，不過你找醫(yī)生干嗎？”

?“沈巍在吃藥。”井然收了笑意，簡短描述了家里和沈巍西裝口袋里找到的藥片。

“萬一真是維c呢？”

“維c？哼，那幾句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你們家吃維c需要背著人吃嗎？”

? 羅浮生自然知道那藥八成不是維c，只是出于朋友道義，總該勸勸，“然哥，沈哥應該也不會故意瞞你什么。”

“我知道，他不告訴我，自然有不想告訴我的理由。別的就算了，我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但這次很明顯跟他自己有關系，我一定要知道?！?/p>

? 井然拿來的藥片沒有包裝，只能先化驗一下成分，再拿給醫(yī)生看，好在也用不了多久。

? 羅浮生推薦的醫(yī)生看起來很年輕，一板一眼地向他們介紹，“這個藥片主要是一類新型的5-HT再攝取抑制劑，和氟狀沙明類似但比它強效。對焦慮癥，驚恐，失眠有很好的治療作用。但在臨床上，一般用來治療抑郁癥。”

? 井然臉色肉眼可見的就白了一分，卻還強撐著道了謝。羅浮生稍微和醫(yī)生寒喧幾句，出門就見井然斜靠在墻邊打電話。

“歐陽教授。”

“您還記得我啊?！?/p>

“我想約您見一面。后天？好?！?/p>

? 井然收了電話，對著走過來的羅浮生做了個似哭似笑的表情，“浮生，沈巍的老師說，他暗地里在研究omega和alpha的轉換問題。你說，沈巍工作順利，親朋健康，童年青年經歷也正常。是什么讓他生病的呢？”

? 羅浮生不知該說什么，井然自顧自地接口，“是我，八成，哦不九成九是我。”

“然哥……，也不一定呢?！绷_浮生只能這么胡亂安慰著。

? 井然從不寄托于這個不一定。他推了這天的一切事情，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最終在沈巍那邊的床墊下面，找出一張診斷證明。白紙黑字的五個字，輕度抑郁癥。

? 井然盯著這五個字，實在沒法把它和記憶中生動明媚的少年聯系起來。他想起件舊事。

? 18歲分化的那天，井然成了omega。沈巍抱著他，舍棄一直叫的然哥，第一次叫他然然。沈巍是怎么說的來著？28歲的井然想了想，一字不差的復述出來，“然然，我喜歡你。不叫你然哥了好不好？沒事的，以后我來護著你?！?/p>

? 所以呢？是因為我嗎？就是因為想護著我，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嗎？

? 井然回想往事，只覺事事如刀，一刀一刀扎在他心上。他實在不知道，沈巍每天睡在這張診斷單上的時候，在想些什么？會害怕嗎？會恐懼嗎？會后悔嗎？會想要告訴自己又怕打擾嗎？

? 他停不住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他不斷在想，如果自己早點發(fā)現沈巍的異常，會不會就變不成這樣。

? 在崩潰邊緣，井然又看到了沈巍的名字，把自己拽回來。然后很平常地給沈巍發(fā)消息，約他晚上吃飯。

? 他總要問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