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半自動諧星

校對：lbq

阿巴頓來襲

萬軍叢中

信仰之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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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獅空港的中軸核心??突擊開始之后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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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在戰(zhàn)斗之中蘊含著諸多簡單的喜悅可供訴說。一直以來阿巴頓都是一名身先士卒沖鋒陷陣的斗士。盡管生而為王，他依然選擇放棄統(tǒng)治之道而投身于征戰(zhàn)之路，放棄這與生俱來的權柄以榮耀他的同袍兄弟。

??????他的拳套包裹在足以撕裂戰(zhàn)甲的能量之中，輕而易舉地干掉了一名試圖阻止他進入雄獅之門空港上層感應塔的第七軍團戰(zhàn)士。另一名敵人則倒在了拉亞克劍奴的修長刀刃之下，與此同時巫師自己也用法杖上射出的黑色閃電殺死了第三名對手。

??????此即為純粹?；钕聛聿⑷〉脛倮?，抑或品嘗失敗與死亡的滋味。清晰的敵人，明確的目標。

??????阿巴頓開火射擊，怒嚎的爆彈如冰雹一般撕開了一位帝拳老兵中士的胸甲裝飾。緊接著他邁了一大步，一拳打進那件破碎的盔甲，將其中的骨骼和器官盡數(shù)震得粉碎——這一拳打得多恩的戰(zhàn)士飛離了覆蓋著方磚的地面。

??????爆彈與劍刃可不會在意效忠的對象，也不會在乎牧師與巫師的詭計。有眾多的緣由促使它們離膛出鞘——但無論這緣由是榮耀還是惡毒，一旦它們出擊便只有兩個結(jié)局：命中目標，抑或脫靶擊空。阿巴頓回想起了一段同樣簡單的時光，彼時他剛剛成為一名軍團士兵，剛剛被月狼軍團征召而成為其中的一員。

??????遵守命令，屠戮敵人，保護同袍。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難以容忍再和那些曾經(jīng)視如親族的人共處一室了。當他舉起武器時，身邊卻站著一個向超越凡人理解的權能宣誓效忠的憎惡之物。而最重要的是，阿巴頓是在為完全無法探知其真實野心的主君浴血奮戰(zhàn)。

??????盡管心懷疑慮，抑或被疑慮所驅(qū)使，荷魯斯之子的首席連長并不愿意以觀察者的身份經(jīng)歷泰拉之戰(zhàn)。在他身后是三千名荷魯斯之子，他們的槍炮正朝著多恩的戰(zhàn)士們肆意掃射著。他們乘著風暴鳥和雷鷹而來，如同另一柄瞄準雄獅之門空港心臟的尖刀。

??????他們并非依阿巴頓的命令而來，實際上他們是依拉亞克的建議被戰(zhàn)帥派遣至此。盡管阿巴頓自己并沒有收到任何指派，他依然接受了這一命令。

??????艾澤凱爾·阿巴頓，荷魯斯之子首席連長、戰(zhàn)帥的右手、無數(shù)戰(zhàn)役的勝利者。他可不是來泰拉看別人推翻帝皇的。他寧可在戰(zhàn)斗中早早陣亡也不想看到一個懷言者術士帶領自己的戰(zhàn)斗兄弟率先踏進帝皇的宮殿。

??????守衛(wèi)著上層感應塔門廳的黃色陣線在強攻之下開始彎曲，新近抵達的強敵的攻勢顯然已經(jīng)讓他們無法招架。為了應付房屋內(nèi)部的狹小空間，阿巴頓用動力劍換下了爆彈槍，用劍和拳硬生生打出了一條通往目標的通路。

??????而在他身后緊隨而來的便是加斯塔林。他們的終結(jié)者戰(zhàn)甲完全免疫了正在逐漸減弱的齊射，而他們對阿巴頓的忠誠則與他們的戰(zhàn)甲一樣堅不可摧。每當阿巴頓無所依靠只能倚仗自己的時候，他就會毫無懷疑地把性命交到手下近衛(wèi)的手中，而他們也毫不猶豫地跟隨著他。

??????最后一小撮第七軍團的戰(zhàn)士堅守著通往感應塔的大門。他們被拉亞克召來的黑色云霧致盲，云霧的核心部位正閃爍著亞空間的能量。阿巴頓沖入了這片晦暗的陰影中，完全無視了戰(zhàn)甲上零星炸開的爆彈。他的劍斬落了第一個對手的頭顱，與此同時動力拳套格住了第二名敵人的短劍。一名劍奴猛撲過去，如匕首一般的肢體深深地插入了那位星際戰(zhàn)士的脖頸，巨大的動量使他們雙雙落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阿巴頓大力踏步，帶動身體轉(zhuǎn)動起來，劍尖直刺向沖上來的帝拳戰(zhàn)士。對方來不及減速，直直地撞上了劍尖。阿巴頓順勢前進，驅(qū)使著長劍刺入對手的軀體，直至劍刃從敵人背后穿出為止。他拔出長劍，陰影隨著拉亞克法術的消逝而漸漸驅(qū)散，于是他跨步邁過倒下的尸體，進入上層感應塔的寬大廳堂。

??????“我們也將使他們的指揮官陷入盲目?！崩瓉喛苏f著，急匆匆地穿過大門，頭顱快速地轉(zhuǎn)動著檢視這個房間。

??????“拿下軌道鳥卜頻道，”阿巴頓對身著終結(jié)者鎧甲、正在大廳里展開隊形的軍團士兵說道。他的傳感器數(shù)據(jù)顯示出部隊的其他人員正分頭去應對反擊和控制區(qū)域。三十秒內(nèi)，整個感應器都已被荷魯斯之子所包圍。

??????“首席連長，在這里?！币幻铀顾只貜停瑯耸局浇囊惶幙刂婆_。

??????拉亞克邁步前往，長杖在浸滿鮮血的地面上留下一條帶著火花的尾跡。

??????“是的，完美無缺?！睉蜒哉呶讕煔g呼道，“我要把沃爾克的精華引導到這臺鳥卜儀里，以此隱藏它的降臨?！?/p>

??????“帝皇的結(jié)界呢？”阿巴頓質(zhì)問，“我沒看到你有什么動作去撬開那個抵抗著未生者的護盾?！?/p>

??????“相關的工作正在進行。所有元素必須集齊，艾澤凱爾?！崩瓉喛宿D(zhuǎn)身，六只閃亮的眼睛盯著首席連長，“諸神與吾等同在，枯萎正在積聚力量。我們在這里的工作有助于更偉大的計劃。當多恩不得不向太空港派駐更多的防御力量時，他對于內(nèi)部宮殿的掌控就會隨之削弱。他的目光將會被吸引到別的地方。一切都在進行之中，不過是你看不到而已?！?/p>

??????“不管有沒有你所謂的協(xié)助，我們現(xiàn)在也快要拿下太空港了?！?/p>

??????“諸神將決定太空港于何時陷落。而我們將準時占領它，一刻都不會提前。”拉亞克的注意力轉(zhuǎn)向了控制臺，他抽出一柄彎曲的小刀，動手在終端機箱的塑鋼外殼上刻下符號，刀刃的刮擦聲穿透了他的話語：“當我們向終極之墻前進時，那些升格的原體是會畏縮不前呢，還是會帶領自己的軍團加入最后的戰(zhàn)斗？”

??????“福格瑞姆已經(jīng)厭倦了進攻，已從雄獅之門附近抽身走人。”阿巴頓對他說，“安格朗依然在城墻外漫無目的地橫沖直撞，莫塔里安仍在繼續(xù)他的轟炸。在我看來他們的參與并沒有給我們提供什么幫助。”

??????“荷魯斯和他那些升格的兄弟們是諸神的選擇——他們就是混沌意志的化身?！睉蜒哉呋卮穑笸藥撞?，欣賞著自己的作品，符文正在微微閃耀著柔和的綠光和陰暗的紅光，“得到他們的青睞就是得到諸神的厚愛。當你最終接受自己的命運時，你就會學會該如何平衡這些力量?！?/p>

??????“如果這是我的命運，那么無論我是否接受，它都會發(fā)生?！卑皖D低吼道，“看起來你很喜歡在勸我一定要做出選擇的同時告訴我其實根本無從選擇?！?/p>

??????拉亞克對此并沒有回應，只是埋頭忙著處理鳥卜儀終端，用死者的鮮血涂抹控制臺上的符文。他用法杖點燃了那些液體，符文和印記也隨之在火焰中起舞，秘術與機械由此怪誕地雜糅在一起。

??????“沒有諸神的助力，所有的這一切都不可能發(fā)生?！眱x式結(jié)束時，拉亞克對阿巴頓說道，“勝利并不確定，除非能得祂們的青睞。”

??????“勝利從來就不曾確定?！?/p>

??????“如果沒有諸神，你們的野心早已在達文的那個燃燒小屋里灰飛煙滅?！崩瓉喛说恼Z氣帶上了一絲憤怒，這是阿巴頓第一次聽到這種語氣?！叭绻麤]有諸神，戰(zhàn)帥之星就會在升起之后立刻沉淪，而哪怕是他的回憶的殘影也遠勝你們所成就的一切。”

??????這一次輪到阿巴頓啞口無言了。他無法確定前后因果——到底是荷魯斯尋求了混沌的幫助，還是諸神主動向他伸出了手？

??????“完成了嗎？”他指著鳥卜儀終端問道，“感應陣列會完全失效嗎？”

??????拉亞克檢查了一遍屏幕中閃爍的圖像，阿巴頓看到了旋渦與鋸齒，如同舔舐的火焰一般互相交織。對他而言這些都只是毫無意義的圖形而已。

??????“沃爾克已經(jīng)看到了信標并且正在趕來。當我們需要的時候，黑暗就會降臨?！?/p>

??????“那么我們就繼續(xù)推進?！卑皖D接著說，一邊握緊了拳頭，“帝國之拳正在強化他們對于天空之橋的掌控——我們面對來自宮內(nèi)的反擊只是時間問題?？肆_格急著進攻，已經(jīng)推進得太遠并且沒有鞏固陣地。如果我們沒能在下一次突擊中拿下目標，那么就再也不可能了?！?/p>

??????“而你覺得光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取得勝利嗎？”拉亞克呱呱笑著，“何其自大。”

??????阿巴頓舉起包裹在閃電中的拳套。

??????“并不只靠我的力量。但在近身戰(zhàn)斗中，單單一擊也能改變戰(zhàn)局走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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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圣殿??西部區(qū)域??突襲開始之后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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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圣殿的外圍是一大片雜亂無章、四處延伸的難民營。永恒之墻內(nèi)數(shù)千平方公里的居住區(qū)、宿舍和各類街區(qū)被清掃一空，以準備對付即將到來的突襲。一些諸如皇庭拱頂一類的建筑則遭到了敵人的打擊，化成了一堆被火焰和毒氣所席卷的廢墟。在堅不可摧的碉樓為抵抗來襲之敵而關閉大門之前，已經(jīng)先有數(shù)萬、隨后是數(shù)十萬人通過雄獅之門轉(zhuǎn)移進入了這片圍繞著帝國圣殿的城市。

??????大街上擠滿了各色不同的人群?；鸸馊〈藶楣?jié)省能量而全部關閉的流明燈。仿佛是在對抗如背景音效般不斷轟鳴的攻城炮火，數(shù)千人的竊竊私語在皇家大道上回響不休。噴泉變成了水井，露天廣場變成了集市。每一點材料都被拿來改造成了掩體或交通工具，抑或兩者。

??????而在無可計數(shù)的凡人當中，阿蒙正跟隨著琪樂。

??????“我很好奇，當一名禁軍從上面看著這一切的時候能看到什么?！彼贿呎f著，一邊抬手指著那一大群把大街、拱道和廢棄的建筑物當做新家的人們。

??????他并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開。盡管阿蒙并沒有多么驚訝，但在看到這片區(qū)域居然能發(fā)生如此戲劇性改變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一絲絲愉快。他曾經(jīng)見證過帝國皇宮是如何從一座古代城市的地基上崛起的——顯然帝皇在萬古長夜之前的古老時代就已建立了這座城市。這是一尊人類的紀念碑——盡管不是它的主人，但帝皇依然對于自己的創(chuàng)造志在必得。這里曾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同時昭示著人類的力量與脆弱。它不止是一座博物館，更是一片為了未來而建立的建筑群。一個并非模板的模板。

??????它的功能已經(jīng)開始整合相應的形式。它逐漸成為了首都——不止是泰拉，更是一個迅速擴張的星際帝國的首都。而出于主持管理如此龐大組織的需要，內(nèi)政部應運而生。居住片區(qū)、生態(tài)建筑和巢都在排滿雕像的游行大街與寬廣的回廊邊上拔地而起。龐然無匹的建筑如同祭品一般被獻給了另一種形式的神權，一種名為官僚機構的偶像神靈，期冀著能用圖像數(shù)據(jù)板中的數(shù)字來馴服這個銀河。

??????帝皇曾經(jīng)專注于網(wǎng)道計劃，而禁軍一直拱衛(wèi)著祂。在馬爾卡多的監(jiān)督之下，禁軍已經(jīng)屈尊將帝皇宮的絕大部分都交給了凡人——盡管他們的肉體并非完全平凡，但他們的心態(tài)確實依然凡俗。即便是現(xiàn)在，當阿蒙想起在自己腳下數(shù)千米深處，在帝國地宮的重重護衛(wèi)、門禁與堡壘之后有另一個世界正在蠢蠢欲動時，總是會感到一絲驚奇。而當他回憶起無邊無際的一大群未生者正在下方等待、僅僅因為秘術機器和帝皇的意志才被擋在泰拉之外時，總是不由得停駐下來。叛徒們無需進行險惡的儀式來召喚他們非自然的盟友；一支亞空間的大軍正無時不刻地考驗著防線，如紙一般纖薄的壁障之后便是一整個位面的重壓。

??????“我看到的是戰(zhàn)帥的驕傲所導致的流離難民，”阿蒙對琪樂說道，“七年前，帝國因為荷魯斯的自私而首尾顛倒。那個時刻直接導致了面前的這一切，以及此地的所有苦難。所有依然跟隨帝皇的人們所遭遇的傷痛，都要算到他的頭上?！?/p>

??????琪樂默默無言。

??????羅格·多恩來了，把皇宮改造成了要塞。層層疊疊的高墻、盛氣凌人的高塔和垛墻，林林總總數(shù)以千計的工事強化了帝國圣殿的防御，而如同帷幕一般包圍著它們的永恒之墻與終極之墻的壁壘則得到了加高和加厚，并且在各自的范圍之內(nèi)形成了一片城區(qū)。帝國的管理者們留在了城墻里，但數(shù)以百萬計的勞工也進入了這片領域——后者最終被給予了武器，成了士兵，被下令去守衛(wèi)他們用雙手建造出來的高墻。

??????阿蒙和它一起經(jīng)歷著變化，但他的內(nèi)心深處依然不變。通過鮮血游戲，他了解了同樣存在于皇宮核心區(qū)與帝國宮邊緣、始終處于變遷當中的社會體系和經(jīng)濟系統(tǒng)。有一些東西則始終不曾變過——煽動者，黑市，匪幫。在過去的數(shù)十年中，唯有交易、威脅和支付的手段發(fā)生了變化。

??????而就在上個月，皇宮又蛻變成了某種全新的東西。

??????他的出現(xiàn)激起了一些反應，使得沮喪的人群稍稍振奮了一點。但此處離帝國圣殿如此之近，就算是非凡的禁軍的出現(xiàn)都顯得不再稀有。一些絕望的人高聲呼喊，懇求著幫助，一些精神更加失常的人則請求讓帝皇親自聆聽他們的訴求。其他的人則一邊感謝著禁軍的警惕一邊靠近，顯然誤認為他是前來對日漸擴大的營地進行非常規(guī)的巡視。

??????“也難怪這些貧民會樂于接受帝皇圣言錄的布道，”他對那位自許的泰拉圣女說道，“在人無權無勢之時，總會試著從任何源頭尋求希望?！?/p>

??????“確實如此?！辩鳂钒欀碱^回應說。

??????他們經(jīng)過一個被大型篝火所占據(jù)的廣場。阿蒙在火焰中捕捉到了破損書架和內(nèi)政部講臺的形狀。遠端的一座建筑物曾是一處會計所，其窗戶早已被人砸破，內(nèi)部也被潛入的人員洗劫一空。臨時的燈火正在這座建筑的內(nèi)部閃動著。

??????“你有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可能？”琪樂繼續(xù)說，“如果這些貧民沒有把他們的思想轉(zhuǎn)向?qū)Φ刍实男叛?，那么他們會往哪里去尋求救濟？?/p>

??????“你并不明白這些行為有多愚蠢?！?/p>

??????“我曾經(jīng)親眼看過亞空間那些吞噬靈魂的黑暗，”她平靜地回答，“你忘了，我曾親眼看著戰(zhàn)帥被同樣的詭計所欺騙，淪為獵物?！?/p>

??????“正因如此，這一類知識更不能廣泛傳播。”阿蒙對她說。他小心翼翼地跨過那些被被褥包裹的軀體。只有極其微小的動靜表明這些人還沒死去，他們只是被極度的疲倦所壓倒，對周遭的一切都毫無知覺。

??????“接受祂的神性并不意味著有其他神靈存在?！?/p>

??????“你從哪里聽來這些的？”阿蒙尖銳地問道。

??????琪樂從肩背的包中掏出一本書。阿蒙不用湊近看都知道是那本《帝皇圣言錄》。

??????“這些智慧就來自這些書頁之間?！?/p>

??????“然而這些說法是從洛嘉的嘴里說出來的，那個早已背棄了帝皇的榮光、將生命獻給完全黑暗的洛嘉。”

??????“知識就是力量，因此無知就是弱小，”琪樂說道，“在這場戰(zhàn)斗中，帝皇讓祂的仆人們毫無準備，手無寸鐵。他們的墮落只因為帝皇看起來欺騙了他們，這墮落的緣由難道很奇怪嗎？”

??????“帝皇高于一切判斷。我曾經(jīng)在祂身畔與祂同行了很多次，也不敢妄稱自己明白祂在這些事務中的想法?！?/p>

??????“然而你卻肯定祂會譴責我的信仰？”

??????“接受任何毫無道理的迷信將會招致猜忌和非理性。而這條道路所通向的正是帝皇所有成就的終結(jié)。我們必須與這些勢力戰(zhàn)斗因為……”阿蒙突然沉默了，他驚覺自己不該和琪樂說這么多。她對于荷魯斯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有著獨一無二的視角，但對網(wǎng)道計劃和帝皇真實目的的保密必須得到貫徹?！耙驗橹獣员闶钦T惑?！?/p>

??????“我已知曉，而我也未受誘惑?！彼Ｔ谕ㄍ鶅?nèi)政部建筑門廊的階梯邊上，抬頭看著阿蒙的臉，“帝皇賜予我力量以抵抗他們的花言巧語。祂在創(chuàng)造你的時候不也使你免疫了這些欲望嗎？”

??????“每一位禁軍都是獨立的戰(zhàn)士，灌輸了獨特的人格力量與目標?！卑⒚筛嬖V她，“連原體都能被帶偏，一個凡人幾乎不可能抵擋隱藏敵人的刺激和誘惑?！?/p>

??????“我不覺得我們能達成共識，這也不會是我們最后一次討論這個問題。我所請求的是，當你在處理所看見的事物時，”她指著建筑物的內(nèi)部，“請保持開放的心態(tài)?！?/p>

??????“你覺得我今天還能看到些不同的東西嗎？這已經(jīng)是第五個你帶我前來的聚居區(qū)，而我看到的不過是空洞的儀式和騙局。”

??????“或許還是得你親自見識才是最好的。如果你親眼見證了帝皇的奇跡呢？你會接受它嗎？”

??????阿蒙并未回答，只是做了個簡單的手勢讓琪樂帶領他進入這座會計所。

??????一男一女正等在門廳，不過卻只是安靜地站在兩側(cè)，讓來者能夠穿過樓梯間并進入之后的一座大廳。低頭穿過拱門之后，阿蒙發(fā)覺自己正身處一座直徑約三十米的圓形大堂中，地上因為數(shù)量眾多的足跡而覆蓋著一層泥土，最初的馬賽克圖案被污泥完全覆蓋。大廳由于若干火焰所產(chǎn)生的煙塵而顯得一片漆黑，幾個破碎的天窗充當了臨時的煙囪。

??????首先震撼了他的是合唱。此地聚集的絕大多數(shù)的人們都隨意地跪在一塊從別處搶救回來的古舊地攤上，阿蒙從信徒的合唱中分辨出了三十多個不同的聲音，一些唱的頗有技巧，大部分則并非如此。歌唱者們所投入的努力與合唱的質(zhì)量并沒有什么關系。他在門口駐足良久，聆聽著歌中的詞句，盡可能地分辨著各種婉辭和比喻。

??????這是一首關于贊頌、希望與感恩的歌。

??????“他們?yōu)楹胃兄x帝皇？”他平靜地向琪樂問道，后者正在他身邊等待著，“他們的家園已被摧毀，自身也處于窮困潦倒之中。而且他們可能很快就會死于低溫或暴力?！?/p>

??????“但他們現(xiàn)在還活著，”琪樂回答，雙眼因濕潤而閃著微光。她的手按在胸前，外衣之下凸顯出了那本書的輪廓，“帝皇在他們承受苦難的時候保護著他們，與此同時許多其他的人就此消逝?！?/p>

??????“幸存者偏差并不是祝福?！?/p>

??????琪樂無視了他的話，走進了大廳。凱瑞爾·辛德曼一邊帶領著歌唱，一邊從人群的前方向兩人走來，為他們開辟了一條道路。很多人正跟隨著他，大概是這群人的領導者。

??????在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出現(xiàn)時，歌唱漸漸停了下來。教徒們的注意力轉(zhuǎn)向了新來的人，其中一些人驚嘆著，訝異地舉起手捂住了嘴巴。一開始阿蒙覺得這是由于他的出現(xiàn)所導致的反應，因為他按照琪樂的建議穿上了自己的全套裝備。但他隨后就聽到了低語——“受祝者就在這里！”“她正與我們同在！”——他還發(fā)現(xiàn)盡管那些目光偶爾會看他一眼，但大部分時間都駐留在琪樂的身上。與比自己更受注目的凡人——除了馬爾卡多——同時在場，這對于阿蒙而言還是頭一遭。

??????琪樂有所回應，她的臉在火光中漲的通紅，雙眼大大地睜開。阿蒙聽到她的心臟正在加速狂跳。

??????“快來，快來，”辛德曼叫著，帶著他們到人群的前方來。他介紹著眾人，但阿蒙并不認識這些要員的名字。這些教眾與他之前和琪樂一起出行時見到的那些人同屬一類。既有男性，也有女性，大部分人的年紀都大于平均年齡——因為年輕和健康的人都被征召進帝國軍隊了。還有幾個人在他看來只是少年，顯然還沒到訓練使用激光槍的年紀。

??????他們看他的眼神混雜著懷疑與敬畏。阿蒙明白前者顯然是因為這個集會的非法性質(zhì)，而后者則肯定是因為他是帝皇親手創(chuàng)造的造物。他們的注視仿佛是帶著平靜的興趣在研究著他，使阿蒙感到很不自在，但他的表情并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感受。

??????而這個夜晚正以預料之中的形式繼續(xù)著。更多的合唱，對他們圣書之中特定頁數(shù)的討論，交易諸如食物、飲料、藥品之類的貨物，以及自上一次聚會以來搜集到的各類物品。小組的領導們收集這些東西，再分配給那些最需要的人，或者他們宣稱的那些最需要的人。至于他們是否誠實，則并不在阿蒙的注意范圍內(nèi)。

??????最后，教眾們向帝皇獻上祈禱以期換得保護、指引和寬恕。最后這一點尤其讓阿蒙感到迷惑，搞得好像帝皇也會管這些人虛構出來的道德違規(guī)一樣。在儀式結(jié)尾的時候，阿蒙走向辛德曼和其他的那些教派領頭人。

??????“能夠迎來您的到訪是我們的榮幸，禁軍。”名為科蘿爾的灰發(fā)婦人說道。她古怪地看著阿蒙，向著他的盔甲伸出手，到了一半又抽了回來?！肮馐窍氲侥逶∩窕实墓廨x，忍不住就……”

??????聽到這個詞令阿蒙當場僵住，仿佛這個詞是特意從叛徒洛嘉寫下的禁書中挑出來的一樣。它就這么進入了日常用語的行列，證明了松懈怠惰終究要付出代價。而科蘿爾的舉止就好像擔心自己簡單的接近會使某種神圣的聯(lián)系消失。

??????“辛德曼向我們保證過您并不是來譴責我們的行為的。”另一名皮膚黝黑、手持拐杖的男人說道，他身著的袍子表明他是一名地位低微的官員。

??????阿蒙瞥了一眼琪樂，后者則抬起了一邊眉毛。

??????“我來搜尋那些奇怪現(xiàn)象的目擊者，”禁軍說，“大概是共通的視像或夢境。聲音，圖像，一切無法用自然法則解釋的東西?！?/p>

??????“比如來自帝皇的標記？”三人中最年輕的一人問道，那是一位母親，背帶中的嬰兒不過幾個月大。阿蒙意識到這個孩子肯定是在圍攻開始之后誕生的。他那面甲之下的表情肯定流露出了一絲驚訝。

??????“他的父親在城墻上戰(zhàn)斗，”母親的話語中帶著驕傲，一邊輕輕地撫摸著嬰兒的臉頰。她的聲線隨后出現(xiàn)了一點顫抖：“至少，在我一個月之前聽到的是這樣的。我向帝皇祈禱他能在經(jīng)受苦難后安然無恙。我想您應該是聽不到關于他的消息的吧？”

??????她望著阿蒙，眼中閃爍的希望與她深陷的眼眶和發(fā)黑的眼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阿蒙看得出孩子和其他教眾一樣也被營養(yǎng)不良所困擾。他們衣衫襤褸，家園盡失，卻依然對著關于帝皇的文本表示感謝，依然尋求所愛之人的消息，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樣因為自身的困境而向人類之主提出抱怨。

??????皇宮之戰(zhàn)的龐大規(guī)模意味著無法去顧及任何單獨的士兵。哪怕是一整個連隊都會毫無痕跡地死去。但與這樣一位絕望的女士分享這種觀點顯然不具有任何建設性。

??????“我不認為自己能夠聽到。”阿蒙溫柔地回答了她。

??????“生活會繼續(xù)下去，”老婦接著說，“荷魯斯無法阻止所有的人性?！?/p>

??????“是的，偉大的循環(huán)從不停息?！痹诮Y(jié)束與一名教眾的對話后，琪樂加入了他們的討論。她看著那位母親：“關于在文圖拉大會堂集會的那一群人，你們知道些什么嗎？”

??????“很奇怪的一大群人，”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近，“還給他們自己起了個名字。契克溫都，你說叫什么來著？奧利維亞的追隨者？”

??????“噢……”老婦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提燈者？點燈者？”

??????“光之使者！”年輕的母親說道，“今早我還在西邊的拱廊那邊看到過一名他們的使者?！?/p>

??????“是的，光之使者，”契克溫都接著說，“你想找那些怪事，那么光之使者就是怪事的目擊者，我很確定。奧利維亞，他宣稱自己能治療病患，就是從他那邊開始的?！?/p>

??????阿蒙與琪樂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后她微笑著向領導人群伸出雙手，與他們輪流擁抱。

??????“保持堅強。”她對所有人都如此耳語道。

??????“我對你們的幫助表示感謝?！卑⒚牲c頭致意著說。他本想即刻出發(fā)，但又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什么評論都不發(fā)表就掉頭離開。以他的立場本不應該助長這類錯誤的信仰崇拜，但搗毀任何形式的希望也并不是他的職責?！斑@種局面終將過去，帝皇必將勝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