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貝|琳狼|貝貝珈】輕刀快馬(40)

貝拉立在馬上,并不急著上前。她仔細回想先前與這骷髏老妖交戰(zhàn)時的景象:前兩次相遇這老妖身形大得可怖,此番只六七人高,四方沙土席地而起也并不凌厲;雖然對上這可怖的骨白色身軀貝拉心中不免生些畏懼,但她大膽推測這軀體攻擊絕不能像之前那樣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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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我驅馬上前時,你便帶乃琳其西林中暫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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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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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耍性子!你與乃琳在此我動手便有諸多掣肘,我這次有信心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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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看得有些發(fā)呆了。自乃琳坦白二人過往后,貝拉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那白衣的貝拉出現后,她更是整日魂不守舍。此時貝拉單刀、獨槍、匹馬,身前是廢墟、敵酋、尸首,卻久違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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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絕非嗜殺好斗之輩,只是自她與珈樂、乃琳的命運緊緊纏繞在一起、知曉了自己過往,她便好似處處碰壁、日日逃難,不免心中苦悶。這一刻像極了她從前自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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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身旁全無羈絆,只身一人往來山野、城鎮(zhèn)、江河。若遇不平事,她好替弱者討個公道;若遇妖邪,她也樂于拔刀相助。那段日子與今相隔,不過短短數月,卻好似另一個人生了。與命運糾葛后遇見的對手,貝拉都是咬著牙硬拼硬搏,戰(zhàn)得都是遠強國自身數倍的敵手;她太久沒有享受過這種戰(zhàn)前就能洞悉對手全盤的快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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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婆!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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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不愧是通了靈智的寶馬,呼吸漸漸與貝拉同步,只聽得座上高呼,便一蹄登先,要搶那骷髏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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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雖然不甘心,也只好聽貝拉安排,背著雙目失明的乃琳暫往林中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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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慘白的骷髏身軀沒有固定的形狀,見貝拉逼上前來,便要化作一條骨鏈從阿草腹下閃過。貝拉與阿草在她手里吃過太多虧,一人一馬此時反應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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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草!給我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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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駒揚蹄,先讓骨鏈竄到下腹,一雙眼瞳炯炯發(fā)光,看準要害處猛一落蹄,把骨鏈從中間踩斷。那兩段兒骨頭灰溜溜地各自逃開,在貝拉身后重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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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賊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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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貝拉扭身攻出不能迅速,那骨妖便放松了些。哪知道貝拉在馬背上直接掉身,阿草向后飛出揚蹄,這骨頭胸窩正好被阿草踢進去。貝拉也不閑著,右手那白銀刀身直放寒光,抬手就劈在骨頭肩窩,硬生生砸進骨頭胸腔里頭;貝拉自知刀走深了不好拔出,索性將刀留在那骨頭腔內,雙手并槍,那槍尖白芒點在刀口,幾秒間迅速翻動,把那一塊兒扎了個透徹。貝拉握住刀柄,只見得插入骨頭內部的刀尖上掛著一塊兒肩胛,上頭附著些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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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骨頭心里害怕了,連忙分散遠遁。貝拉看準時機,一磕馬,阿草追著一塊微微放光的巨骨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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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婆!你今怎一招未出就要跑???怕了我這凡人刀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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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貝拉左手先出,黝黑的槍身如同狂蟒吐信,精準扎穿了那骨頭泛著白光的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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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小賊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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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聽得身后有響動,扭頭回身,只看見方才碎裂的骨頭仿佛有了靈智,一根根飛在空中,如同刀劍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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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你有什么精妙術法,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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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根本不屑于甩開槍頭上碎裂的骨屑,拔出槍來,將右手單刀插回阿草身旁刀鞘里,雙手持槍背后,轉起槍花來。那槍花耍得密不透風,如同一面石壁,把飛來的骨尖兒全部擋下。她看那發(fā)光的骨頭要跑,輕哼一聲,身子在馬上微微左斜,阿草也配合貝拉左傾,露出右側刀柄。貝拉用右腳把刀從鞘里踢出,向前點在刀柄根部,那刀好似長了眼睛,直直飛過去,扎在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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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沒了動靜,貝拉把槍收起來,上前去拔出刀頭,只看見原本扎在地上的骨頭化作一陣青煙散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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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賊!下次見面我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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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這么一句叫罵盤旋在讓西關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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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貝拉,此時好不威風意氣:她一人單騎立于斷壁殘垣之上,左手一桿槍夾在左臂之下虛托左肩,右手正持一柄銀色修長單刀;那坐騎阿草原是馬匹中特異的一支,通體雪白泛銀色光芒不說,碧綠色的鬃毛修長得頗有威嚴,好似馬中雄獅,不愧仙家前輩稱其“照夜玉獅子”!這一人一馬總算揚眉吐氣一回,一時風光,好似林中一對生風虎、海上一雙釣鰲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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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說珈樂、乃琳,一進林子,二人就嗅到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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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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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聞到了。不光是獸血,還有人血夾雜著火藥的臭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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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放慢腳步,刻意尋找著密林作掩護,不急于脫身。全在眨眼之間,兩人身前突然閃過一道藍光,珈樂雖背著乃琳,動作仍然不減輕靈,向后一飛,躍出七八米去。那藍光中閃出兩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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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向晚?。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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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皺了皺鼻子,在珈樂背上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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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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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然緊跟杜向晚從藍光中走出來,隨后收了神通。她眼神本無焦點,卻意外看見了珈樂背上的乃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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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怎么回事?!還有人能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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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咧著嘴苦笑幾聲,隨后示意三人壓低身形、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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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骨妖成長速度之快,實在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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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然雖然裝作一副自在樣子,可小粉拳不禁握緊了。珈樂這時插了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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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在這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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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向晚面露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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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來助陣迎敵,誰知來了已經…唉…拉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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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城中替我們斷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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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向晚手中變化出自己那張鐵胎寶弓,眼中又有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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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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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貝拉有全副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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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按住她肩膀,眼睛里同樣流露出光彩。她們一行,太需要貝拉此時的勝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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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然手中突然出現一束藍色光簡,她打開后神色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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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往前走一點,前頭好像有什么事情。切記不要發(fā)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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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見前方一片開闊地,沒有上前去,反倒伏下身子、借著樹木濃茂隱藏身形。這是一片非自然形成的開闊地,周遭樹木大都被截去一半,截口是不整齊的巨大牙印。不消動問,是沙頭子大軍杰作。開闊地上殘留著大批尸體,都被聚集到一處,可大都殘缺不全了;尸身上殘留的甲胄可以判斷出,這些兵士都是牧北帶來救援杜向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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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向晚此時也是雙拳緊握,一雙眼睛只差擦出火花來。王嘉然輕輕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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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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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黑衣人從林子那頭走到開闊地中央,后面跟著一隊兵士,被縛雙手、身上又負了傷,踉蹌著上前。這隊人到了中央后,那空地上憑空出現個黑色術法空間洞,壓縮了周遭空氣。此時四人,包括乃琳在內,都暗吸了口冷氣。這種壓迫力,世間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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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黑洞中走出一白衣男子,頭上戴著包裹整個頭部的面具。幾個隨從也閃出來,從黑洞里拽出一個男子,扔在那一隊被俘士兵身前。士兵們見了他,本來無神的雙眼全部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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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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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是牧北不錯,只不過渾身血跡已經浸透了甲胄。他艱難地起身,靠自己的佩劍才勉強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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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輕笑出聲,他喉嚨微微一動,四周居然都沒了聲響,只剩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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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好身手!就憑這一柄長劍居然斬殺了這么許多西域魔獸,佩服佩服!我先前就告訴將軍了,這些魔獸早已被我收服,將軍的人馬,還是留下不少的。將軍看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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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北沒得選。那白衣男子轉瞬就來到牧北身前,掰著他的臉,強迫他去看那一隊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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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與將軍談歸降一事,將軍說不肯,還說要殺我為部下報仇。我當時就說將軍部下尚有殘余,這回將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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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中帶有不容置疑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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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若肯降,余下軍士,我山莊自派人尋找。若是不降嘛,我也當派人去找,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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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中央堆積的尸體,又看了看牧北,笑出聲來。牧北雙眼充血,喉嚨里發(fā)不出完整聲音來,憋紅了臉,才又有了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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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降,有三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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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且說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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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男子一眨眼的工夫就回到隨從身旁,幾名隨從不知又從哪里搬出一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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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許禍害百姓。二…不許…不許濫殺兵士。三不許…不許辱沒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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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過分,準了。不過將軍對我偏見實在有些大,我哪里是濫殺無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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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北機械地單膝跪下,雙手抱拳,不顧身后兵士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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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末將…愿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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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婧冒?!牧北將軍,我現在就有樁差事相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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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又到了牧北面前。只一句話,把牧北聽得眼珠子都要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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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將軍,可否斬得了王貝拉項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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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