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遙遠的聯(lián)絡(luò)
正文之前,最好先看完《穿越》全篇和《謊》,并從第一篇開始看,以保證內(nèi)容的連貫性。創(chuàng)作不易,點個贊吧!
死后第一年 第四天
昨天一整天都沒怎么管觀察者的事,盡管哥哥已經(jīng)比我多活了五年,但我們之間的那種聯(lián)系好像一直都在。在我們談話的時候,觀察者一直在旁邊聽著,也不著急,好像在聽故事一樣。今天想起來,我已經(jīng)答應人家?guī)兔α?,就算人家不著急,也不該隨便中止。于是我們再次來到了空間維護中心,只不過這次多了哥哥(他也沒法把那么復雜的儀器圖紙背下來)。
迎接我們的仍是泰克,他與哥哥也聊得很歡,我想這個人或者的時候人緣不會差。我們很快又坐在了那間空間維護中樞,遺憾的是,這些人雖然天天都在搞量子應用,但沒有人涉及過生物領(lǐng)域。雖然本來也沒對這個方案抱太大希望,但我還是有些失落,觀察者還是一幅無所謂的平靜表情,他向技術(shù)人員們道了謝,就往外走。
“等等?!碧┛私凶×宋覀儯岢隽艘粋€方法:這些技術(shù)人員都認識一些其他的高科技方面的朋友,愿意幫我們打聽一下。
他說出這個建議時,哥哥一直看著我。我有些尷尬,因為他大概是想問我:為什么你們沒想到這個方法?其實前天我就考慮過這個方法,就在剛剛知道這些技術(shù)人員的生活方式的時候,但我一心想的只是會不會打擾到他們的生活,畢竟向一個個朋友為了一些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事打聽還是很占時間的。不過既然人家主動提出來了,我們也就答應了。
離開空間維護中心,好像又沒有什么事干了,剩下的暫時只有等待。于是我們依然在街上閑逛,看著周圍的路人忽而出現(xiàn),忽而消失。此時觀察者發(fā)問了,大致意思是現(xiàn)在外面對這個前文明的了解是什么樣的。哥哥笑著回答,說他們僅存的三個“守墓人”都沒有公開這里的事情。之前提到的拯救這個文明,方法是清除一種物質(zhì),它叫白元素,是一種很好用的材料,但卻會不定時爆發(fā),毀滅一個星系內(nèi)的生命,前文明正是由此終結(jié),但這種元素的變種卻仍然存在,并且已經(jīng)再次被現(xiàn)文明利用。而我們通過某種未知的方式已經(jīng)只能活在空間里的前文明建立了聯(lián)系,用他們在活到現(xiàn)在的觀察者的身體里儲存的一個程序徹底清除了白元素。
那既然清除了這么好用的一種材料,肯定得有理由。前文明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暴露,所以理由需要編。哥哥說這很簡單,因為我父親當時是剩下的人類中的最高領(lǐng)導人,哥哥和我的克隆體也有點物理基礎(chǔ),編個有害結(jié)論就是,中間也有別的人來問過,他們也小小透露了一下這個秘密,讓他們也幫忙擴大這種元素本就有害這種說法的影響。至少到哥哥死的時候,這個秘密還只存在于極少的人心中。
觀察者聽后沉默著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拋出了一個有意思的問題:如果現(xiàn)文明真的知道了前文明的存在,并知道了前文明在計劃中塑造了現(xiàn)文明的發(fā)展路線,他們會怎么辦?這個問題我們還真沒仔細考慮過,但細細一想,也可以推測:部分人無所謂,部分人開始尋找與前文明聯(lián)系的方法,以進行感恩或謾罵。要真是這樣啊,學校里的作文和辯論題目又要有新花樣了——希望父親不要把現(xiàn)在的學校也變成這樣。
觀察者沒有再提對兩個文明的看法,,而是開始給我們講他漫長人生中少數(shù)他記得的故事,用于消磨時間。雖然消磨時間可以靠調(diào)節(jié)時間系實現(xiàn),但我和哥哥都沒指出這一點,以給他一個傾訴的機會。
在來到這里之前,我曾是地外組織的成員,雖然我從正式加入組織到死亡大部分時間都在空間里度過,但我的克隆體在外面經(jīng)歷的很多,他的記憶中有組織內(nèi)大多數(shù)成員的資料。說來也巧,后來加入組織的人有很多都被觀察者暗中觀察過。盡管閱讀過資料,但聽一個目擊者的陳述畢竟是不一樣的。
為了不使記錄的篇幅過長,我只挑選了我沒聽過的一個故事,來結(jié)束今天:
不像我之前看過的資料,這個故事沒有一個好的結(jié)局,不過是一個不能饒恕自己的罪人在尋找一個能暫時躲藏的地方時看到了組織的傳單,想來避避風頭,但他自己一直無法忘記自己曾犯下的錯,卻沒有自首的勇氣。他是一名物理學家,或許是。他的研究課題很危險,但他還是一直在招募志愿者進行當時法律范圍內(nèi)允許的實驗,被實驗者的意識可以操控他的武器。他的成果在實驗中趨于完善,但意外還是找上門來:一名實驗者在測試新裝備時失控,擊中了不少路人,其中多人死亡,那名實驗者在恢復清醒后悲憤交加,居然就在他后院的試驗場自殺了。
觀察者無法看到人們的內(nèi)心,哥哥也沒在員工登記表中見過有這種經(jīng)歷的人,但觀察者確認他加入了組織。也對,一個逃亡的人不太可能如實上報這樣的過去,他的才能大概也在那起事故之后永遠塵封,最多充當了一下加入組織的通行證。
他會為那些因他而逝去的人感到痛苦嗎?既然他能加入組織,說明他逃了,他害怕承擔犯錯的責任。那在隱姓埋名的風塵仆仆和在組織的茍且偷生中,他是否懺悔過,他是否想過他怎么對得起那幾個無辜者?我沒有把這些問題說出來,因為我們已經(jīng)無法知道答案了。
?
第五天
哥哥快速適應了這里的生活,他和我用了同一個空間,這讓我找回了一些以前我們短暫地住在一起的日子。幾乎是我們剛從空間里睡醒出來,泰克的通訊就撥了過來,他說幾個技術(shù)員的朋友都沒有知道這些事的,但他們又向下委托了一層,讓朋友再去找他們的朋友幫忙。我們連聲道謝,他和其他人只是笑了笑,說是舉手之勞,讓我們注意陌生的通訊。
掛斷通訊后,我忽然覺得這里好不真實,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完全沒有生活中的......自私。哥哥說,這是因為每個人都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這建立在社會不發(fā)展的基礎(chǔ)上,畢竟這只是一個文明的茍延殘喘。那些有野心的人已在此前漫長的歲月中耗盡了耐心,選擇死去,或是在自己的空間里做一些自己的事情。觀察者表示贊同,卻又忽然說了一句話:“你們有想法讓它繼續(xù)發(fā)展嗎?”
我立刻搖了頭,不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是不想再努力了。這時,一個人在我們身邊出現(xiàn)。這是很不尋常的,因為我們還沒到街上,而是在觀察者的空間門口,這里的兩戶門口有一段距離,其他人不太可能閃現(xiàn)到別人家門口,但這個人卻這么做了。
看見我們,他臉上似乎有一絲意外,但很快就過去了。來人看向觀察者,好像就是為他而來,觀察者也盯著他的臉,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氣氛尷尬地僵住了,還是哥哥打破沉默:“請問您是?”
“你們要找的人,技術(shù)中心的人給了我你們的地址?!彼宰⒁曋^察者,好像這樣就能把他的記憶給灌進去一樣?!八麄儾皇钦f還沒找到人......你故意和他們說你不知道?”我問道。“在這樣一個世界里,成為救世主或是成為一個罪犯都不是好事。救世主已經(jīng)有人替我做了,他已投身于更偉大的事業(yè);而我留下了,等待這場真正的審判?!?/p>
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來到這里以來所有的事,我隱約明白了他的話,但哥哥比我先開口:“你叫什么名字?你來干什么?幫他恢復記憶嗎?”來人直到此時才轉(zhuǎn)移視線,看著哥哥:“名字......既然他在這里,你們叫我Z就行,字母Z,這個名字也用了挺久的。我當然是來幫他恢復記憶的,但是現(xiàn)在還不行?!?/p>
“我感覺你有些熟悉,”觀察者忽然開口,“Z......我一定在哪里聽到過......”來人笑了,小眾卻還含著苦澀:“你想不起來,那并不是你自己忘記的。我們當然見過,但不是以我現(xiàn)在三十幾歲的樣子,不過那么多年過去,我老了之后的樣子也是沒多大變化,但是你不會想起來的,至少不會自己想起來?!?/p>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跳了一下:又是外界因素導致的失憶。那種痛苦,不是說治療時的痛苦,而是失憶本身,它帶給人的痛苦:曾經(jīng)的至親或至恨站在眼前,而你卻對他一無所知。
“你來幫我恢復記憶?你知道我過去的事?”觀察者問,他已經(jīng)不再努力盯著來人的臉思考。來人的臉上浮現(xiàn)出悲哀,我意識到這正是他笑得一直有些奇怪的原因:他總讓人感覺他正處于似有似無的悲哀。他的聲音很蒼涼:“我曾擅自抹去了你的一部分記憶,那之后我沒有再見過你。那段抹去的記憶我大概知道,但并不完整,我,還有另一個人,都想讓你自己再經(jīng)歷一次那些事情,但是......”他頓了一下,“那里面有一些痛苦的回憶,而且占大部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直接把事情講給你聽?!?/p>
觀察者幾乎沒有考慮:“可以?!薄澳愦_定不再考慮考慮?”“你既然這么說,你以前應該也對我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吧,那么你來到這里幫我是為了什么?贖罪嗎?你剛才說你來接受‘審判’,那我當然要再經(jīng)歷一次那一切才能讓這場審判更公正。我要這么做?”
Z沒有笑,但表情舒緩了很多,他點了點頭:“我設(shè)計的一種儀器可以讓你想起來,但它還沒有完成,因為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來,就沒法解決時間參考系的問題。不過現(xiàn)在基本調(diào)試已經(jīng)做完,應該不用多久了?!蔽液透绺缤瑫r想到了一件事,但我先說了出來:“你在這里造儀器,那他萬一不去找你呢?或者他在選擇的時候選了不進空間直接死亡呢?”Z又笑了:“那我就一直白白等著他,到這個空間只剩我和那些技術(shù)員,再抱著遺憾永遠真正死去,就當是對我的懲罰吧?!?/p>
我們還想再說什么,Z卻沒給機會,他把一個地址發(fā)到了我們的終端上,說:“先去我那邊吧。不過那邊的時間比較慢,調(diào)試需要與外面主空間對齊時間參考系,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能就這么做?!?/p>
在啟動傳送之前,我要求額外耽誤五分鐘,記下了這段文字。這里不需要手寫,意識能解決很多問題。今天還沒過完,但我有種預感,明天的時間,可能不允許我慢慢寫日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