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邪教之神》——高木彬光 (三)
PS:本篇翻譯版本為《克蘇魯怪異錄? 極東邪神恐怖杰作集》(クトゥルー怪異録 極東邪神ホラー傑作集)收錄版,除了高木彬光的《邪教の神》外,還有山田正紀的《銀色子彈》(銀の弾丸)及小中千昭的《籠罩陰洲升的陰影》(蔭洲升を覆う影,其中蔭洲升/インスマス其實讀起來就是印斯茅斯)等作品收錄在內。
本篇《邪教の神》總共十節(jié),預計下次更新將其結束。

渣譯:南·政
未經譯者允許,禁止無端轉載,

? ? ? ? ? ? ? ? ? ? ? ? ? ? ? ? ?(五)
? ? ?詢問的人也沒什么收獲。只是有報告說,他出現在澀谷一家叫玉久的大眾酒館,一連喝了五六瓶酒,搖搖晃晃地出去了。澀谷和青山是醉漢閑逛也很合適的距離——他一定是像往常一樣,在閑逛尋找舊貨店的時候被兇手襲擊了。
? ? ?“那么,他在那個酒館里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
? ? ?倉持警部問帶來報告的刑警。刑警翻開記事本說:
? ? ?“他好像說了很多脫衣舞娘一樣的名字,比如楚魯(チュールー)、舒利(シューリー)、沙爾(シャール)。老板娘覺得奇怪,問他是什么名字,原來是神名。真是個帶來莫大福氣的神,他今天喝了酒,說要向那位神表示敬意,但他在來那家店之前就已經醉得很厲害了,老板娘好像也沒當回事?!?/p>
? ? ?“神確實是神,不過是個厄病神?!?/p>
? ? ?倉持警部搖著頭,繼續(xù)究查著報告,但除此之外,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更多的情況。
? ? ?對于最后一人——前田讓治,倉持警部從調查一開始就處以隨便的態(tài)度放在一邊。據他在東京的住宅管理人說,他在犯案的前一天就去了京都。倉持警部立刻打警察電話給京都的酒店來調查,得知他那段時間一直在酒店里和京都的美術商喝酒,所以至少可以確定沒有直接關系。不過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以警方的名義要求傳喚前田讓治作為證人,但當他意氣風發(fā)地出現在警視廳的調查室時,又開始講起各種奇怪的宗教理論,讓倉持警部感到云里霧里的。
? ? ?“啊,你是說村上清彥嗎?殺了他的是我?!?/p>
? ? ?詢問剛開始他就開口就說了這么一句諷刺的話,這讓倉持警部非常生氣。應以暴報暴,以諷刺報以諷刺。
? ? ?“哦,您似乎在美國生活了很長時間,日語應該不怎么好,我不太明白您這句話的意思?!?/p>
? ? ?“哦,這樣啊。我自以為自己的日語說得很標準,即使我的日語說得不太好,但我殺了他,用英語來說就是……”
? ? ?“我不太懂英語,所以不需要翻譯,但在我這個警察面前,說得這么清楚,跟自首沒什么兩樣。那么,你的動機和方法是什么?”
? ? ?“動機是因為他褻瀆了楚魯神,我只是代行了神意,神的力量是廣大無邊的。當時我在京都,突然——對了,那是站在盥洗室的時候吧,我發(fā)現自己不是站在酒店里,而是站在夜晚的屋敷町,一看,那里掉著一把鐵錘,口袋里有一把短刀,而且那個男人又在那里搖搖晃晃地走著。復仇于神,汝,當報此仇。我想,這個時候就是打倒宗門的敵人的最佳時機,我打了他的頭,把他的尸體拖進空地,刺了一刀?;剡^神時,才發(fā)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酒店,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p>
? ? ?真是目中無人啊,這是種難以形容的奇怪回答。警部在這么長的警察生涯里,一次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憤怒也好,不安也罷,疑惑也好,憐憫也罷,一種難以名狀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他把那股激情暫時強壓下來。
? ? ?“恕我冒昧,如果能在一瞬間往返于京都和東京之間,那就是奇跡了。聽說摩西曾經向神祈禱,用一根木杖把紅海的水分成兩半,如果你能讓你信仰的那個名為楚魯的神做到這一點的話,現在就在這里向神請求,讓我看到什么奇跡。如果你能接受的話,我就相信你說的話,我來做一份殺人罪的筆錄吧……”
? ? ?“對于不相信的人,神是不會創(chuàng)造奇跡的。對我來說,在京都和東京之間瞬間往返,如果不是神的意愿,單憑我一個人的意志是做不到的,但是…………”
? ? ?他又像流水般嘩啦嘩啦地講起楚魯神的奧秘。這是連倉持警部都感到頭疼的復雜離奇的理論。這個話題持續(xù)了三十分鐘后,倉持警部已經認定對方是個精神病人。
? ? ?不過,不相信奇跡的倉持警部也有一種不安感。如果,這種奇怪的宗教,對楚魯神的信仰,真如他所說擁有世界性的秘密組織的話……這樣的信徒,除了他以外,在日本也不可能沒有。他的這番超出常規(guī)的話,也可能是為了把搜查當局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而采取的一種苦肉計,實際上,有可能是有人按照他的意思在東京實施了實際的犯罪。倉持警部死死咬住這條線。但是,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沒有任何效果。倉持警部越是拼命想把問題局限在現實問題上,對方就越是巧妙地岔開話題,逃到信仰的話題上。從一開始到最后,話題的層次完全不同。
? ? ?只有一次,因為一個問題,兩個人的話題對上了同一條軌道。那是村上清彥那里丟失的神像的下落。
? ? ? ?? ? ? ? ? ? ? ? ? ? ? ? ? ?(六)
? ? ?過了四五天,神津恭介再次見到倉持警部。
? ? ?“警官,楚魯事件怎么樣了?”對于恭介的問題,倉持警部苦笑著說:
? ? ?“不,最近這么辛苦的事情很少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沒有動機,有動機的人卻有完美無缺的不在場證明。最后的結果是:去了京都的人在一分鐘內回到東京,還說自己殺人了。真是太荒唐了,簡直無法收拾。”
? ? ?恭介目不轉睛地聽著倉持警部講述調查的經過。
? ? ?“那么,那位‘楚魯先生’呢?”
? ? ?“我也很生氣,把他送去做了精神鑒定。不久,他妻子趕過來,發(fā)現他本人小時候得過腦膜炎。在那之前,他一直被稱為神童,性格也很溫柔,但自從得了那場病之后,他的才能沒有任何變化,只有性格突然變了。不過,嚴格說來應該是精神病人吧,醫(yī)生也說,連這種程度的人都要一一住院的話,就算再有幾家精神病院也不夠用,所以沒辦法就放了。如果把那樣的東西送檢,我就會成為人們的笑柄?!?/p>
? ? ?“是啊。自古以來,成為宗教教主之類的人物,就有很多這種程度的精神病患者。當然,一般人想要裝神弄鬼是不可能的。話說回來,就這么把對方給釋放了?”
? ? ?“不,完全放著不管也不行,所以我們安排了兩名刑警輪流蹲守。是不是和誰取得了聯系?那個邪教宗門一伙是不是在東京,和在京都的他互相知會,搞了一場‘Hit and Run’?”
? ? ?“邪教宗門的話題終于進入大時代了?!惫Ы橐驳谝淮温冻隽宋⑿Α?/p>
? ? ?“那神像的下落呢?”
? ? ?“完全不知道它消失到哪里去了,也許它是披著翅膀飛過太平洋,消失在藍色大陸的神殿里了……賣那個的舊貨店我知道了,是業(yè)平橋附近一家叫井上的店,有個船員模樣的人帶著南洋特產來,他也沒覺得有什么可疑,就買下來裝飾在了店里?!?/p>
? ? ?“原來如此,關于被殺的村上先生說自己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怪談,我總算有個頭緒了??墒碌饺缃?,不管你再怎么了解,也沒什么用了?!惫Ы檎f著,桌上的的電話機響了。
? ? ?“嗯,是我,倉持。什么?那個楚魯……弄的一團糟被趕出去了?地點是大井的三信商事?那里的社長……”
? ? ?倉持警部一臉疑惑地說:
? ? ?“神津先生,那個蠢笨的‘楚魯先生’好像跑到奇怪的地方去了?!?/p>
? ? ?“三信商事——應該是發(fā)現尸體的飯島先生工作的公司吧?”
? ? ?恭介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關鍵,倉持警部也用力點了點頭。
? ? ?“是的,也有可能是邪教宗門的同伙,要不要去看看?”
? ? ?“我也一起來吧?!惫Ы闆]花時間理頭發(fā)就站了起來。
? ? ?一開車來到大井站附近,倉持警部立刻看到看板上的文字,命令停車。
? ? ?那是一棟不大的兩層木造建筑。倉持警部一進門,就遞上名片說:
? ? ?“我是警視廳的倉持,剛才不是有個叫前田讓治的男人來訪你們事務所嗎?聽說動了粗,還被趕到了外面,他到底干了什么?”
? ? ?前臺的女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
? ? ?“我不太清楚……因為他說想見見社長,所以我轉告了一下,沒過多久,他就從社長辦公室出來了……”
? ? ?倉持警部和恭介不禁面面相覷。
? ? ?“那么,請轉告社長?!?/p>
? ? ?兩人很快就被帶到社長辦公室。社長金原雄策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肥胖紳士,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兩人突然造訪,他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
? ? ?“其實,我要問的不是別的,是關于剛才來這里的那個叫前田讓治的男人……”
? ? ?“你是說那個腦子有問題的男人嗎?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 ? ?倉持警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
? ? ?“在那之前,你能告訴我那個男人在這里做了什么嗎?”
? ? ?對方反問道。
? ? ?“你說什么?簡直是夢話連篇。誰的偵探小說里出現過一個叫陳查理的中國偵探,我想應該是那個偵探吧。什么有人不經意間雕刻了那個雕像,或者那個雕像從海上浮出水面,某個島嶼沉入海底,他為了尋找那個,在一分鐘內從京都飛到東京的話,之后就沒完沒了了,什么有人被殺啦,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我也很忙,覺得陪不了那種人,就叫來了職員,把他帶到了外面……”
? ? ?原來如此,事情鬧到這種地步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倉持警部和恭介都笑不出來,反而成倍地感到焦急。
? ? ?“你以前和那個男人完全沒有交涉過嗎?”
? ? ?“當然沒有。”
? ? ?“這是誰的介紹信?”
? ? ?“不,沒什么特別的?!?/p>
? ? ?“盡管如此,你們還是經常見面吧?”
? ? ?“我沒想到對方會是那種異常者?!?/p>
? ? ?倉持警部和社長沒有說話,恭介一直盯著社長辦公室一角的玻璃盒子。
? ? ?倉持警部也跟著他的視線望去,結果吃了一驚。箱子里站著一尊赤裸的木像,似乎也是某個土人的偶像,正用可怕的眼神盯著這邊。
? ? ?“是楚魯神嗎?”倉持警部想了想,但馬上就明白并非如此。這尊雕像只有五根手指,頭上也沒有像寶冠一樣的珠子。
? ? ?“社長,那尊木像好像很罕見,到底是哪來的?”
? ? ?聽到恭介的問題,金原雄策的眼睛炯炯發(fā)亮。
? ? ?“那尊木像到底怎么了?那個怪人一進到這個房間,也不打招呼,就朝那邊走去,瞪了它兩三分鐘,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他的樣子很奇怪……誠心地講,這尊木像沒有什么秘密吧,而是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我曾去雅浦群島旅行過,那是當時的紀念品。不管怎么說,這個房間實在是太寒磣了,所以只能作為裝飾使用……”
? ? ?“您不是對民俗學特別感興趣嗎?最近有沒有特別要買這種東西?”
? ? ?“沒有……那個男人也這么說,他嚷著要拿出一百萬、兩百萬,把這尊木像買回去,這尊木像到底怎么了?”
? ? ?警部似乎覺得不能再耽擱了,于是把楚魯事件的來龍去脈詳細地告訴了他。
? ? ?“哦,有這樣的事嗎?我去九州旅行,兩三天前才回來,這種事還是第一次聽說,沒想到飯島幫了大忙啊。原來如此,聽了你的話,那個男人錯亂的話似乎也能明白了,總之,他產生了錯覺,以為我得到了那個叫楚魯的木像,而不是查理。這是神的旨意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被選中了什么的,所以他才會沖進來,說了些什么?!?/p>
? ? ?“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的心理是很難分析的,不過我想這點就算沒猜對也差不太多了?!?/p>
? ? ?“那么,那個叫楚魯的木像是什么樣子的呢?那家伙從這房間里出去的時候說,‘汝——楚魯的詛咒,應于汝身。’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到底是……”
? ? ?警部從包里拿出犬山直樹拍攝的照片,擺在桌上。
? ? ?事到如今,這已經是能反映出邪神面容的唯一珍貴資料了。
? ? ?“這是楚魯?”
? ? ?凝視著那張照片的他,臉上霎時浮現出動搖的神色。剛才那豪放的笑容中,也隱隱帶上了一絲緊張。
? ? ?“你知道嗎?在哪里見過這個嗎?”
? ? ?“不,沒什么……”
? ? ?前臺的女孩拿著新名片進來了。倉持警部帶著一副“一切都已經弄清楚了,不能再多待下去了”的表情,邀請恭介離開了這個房間。
? ? ?但是,恭介似乎對就此告辭感到有些遺憾。他的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種想進一步詢問,卻不知從何切入的表情。
? ? ?在回去的車上,恭介盯著倉持警部的臉說。
? ? ?“倉持先生,我覺得你還是先徹查一下社長身邊的情況比較好?!?/p>
? ? ?“為什么?”
? ? ?“沒有為什么,我現在很困擾……直覺,當然是直覺,為什么‘楚魯先生’今天突然跑到那家公司去了呢?為什么會知道那尊邪神的像在那個人手里……為什么會說出那樣詛咒的話,為什么社長看到那張照片會嚇一跳……都是謎。謎、謎、謎,接連不斷……我很擔心,如果這不是第二樁血腥事件的前提就好了……”
? ? ?恭介的猜想并沒有錯。不久,金原雄策的尸體也被發(fā)現。于是,在事件的第二幕中,這尊邪教之神的木像在人們眼前展現出它的可怕面目。
注:
「陳查理」:チャーリー?チャン/Charlie Chan,中文翻譯為陳查理或陳查禮,厄爾·德爾·比格斯(Earl Derr Biggers)創(chuàng)作的華裔警探,是一個反傅滿洲(黃禍)的正面華人形象。
? ? ? ? ? ? ? ? ? ? ? ? ? ? ? ? (七)?
? ? ?五天后,金原雄策死相慘烈的尸體被發(fā)現了。致命傷是被什么鈍器重擊后腦勺,再加上面部被擊打的血肉模糊,被發(fā)現漂浮在太宰治投水自殺附近的櫻上水(桜上水)。雖然他的臉只有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肉塊,但從紙盒里的名片和隨身物品,還是能夠立即辨認出尸體身份。那個紙盒里裝著超過一萬日元的現金,光尸體手腕上的金表也值好幾萬塊,但這些都和原來一樣??诖镉兄北?,但沒有伸手觸摸過的痕跡。
? ? ?從這樣的事態(tài)判斷,首先會不會是取物殺人的疑慮一下就消失了。
? ? ?如果只是單純的搶劫殺人,把這些現金和值錢的物品與尸體一起棄之不顧,即使不是搜查當局,按常人的常識來想也是不可能的。
? ? ?那么,殺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 ? ?金原雄策的家立刻被仔細搜查了一番。因為房子面積不大,大約三十五坪左右,所以搜查起來并沒有費多少功夫,但當倉持警部打開書房一角鐵質文件柜的鎖往里看時,他忍不住跳了起來。
? ? ?楚魯之像!
? ? ?當然,這些實物警部也從未見過。只是,犬山直樹拍下的照片中,它的姿態(tài)和浮現邪惡冷笑的面容,都像烙印在視網膜上一樣,留下了鮮明的印象,所以不可能辨認不出它的真面目。
? ? ?“夫人,這個,這個木像是怎么回事?”
? ? ?“那種東西到底是什么?”
? ? ?雄策的妻子鎮(zhèn)枝因喪夫之痛而泣不成聲,大概倉持警部詢問的時機和場合太不合乎常理了,她咬牙切齒地用不情愿的語氣回答。
? ? ?“不,夫人,您要是不高興可不好,不過,我絕對不是因為想貪便宜才這么問的。其實說來也很奇怪,我認為這尊木像可能是金原先生失蹤的直接或間接原因……”
? ? ?倉持警部說完,立刻把這尊邪神像的離奇因緣講了一遍。
? ? ?“這就是木像有這么可怕的理由嗎?”
? ? ?鎮(zhèn)枝最初就很生氣,雖然不知道她對于警部的說明理解到了怎樣的程度,但她還是嚇得渾身發(fā)抖。
? ? ?“不知道,我不知道,它為什么會在這種地方,我一點也不知道……”
? ? ?“你丈夫是不是從哪里弄來了,瞞著你?”
? ? ?“也許吧,一定是這樣的。那個文件柜里放的全是公司的文件和其他東西……我連怎么開鎖都不知道……”
? ? ?確實,姑且不論其大小,這個用薄鐵板做成的文件柜,原本的目的不過是用來裝文件的。至于更值錢的銀行存折、股票、保險單等,則放在一個結實的小型保險箱里,鎮(zhèn)枝也知道怎么開鎖。
? ? ?在金原雄策的家里,除了這尊木像之外,沒有其他引人注意的東西。在工作上,他做事嚴謹,公正無私,但在工作以外的私生活中,他是個溫和多興趣的人,也沒有什么招人嫉恨的地方。在家庭上,作為一名有二男二女的好父親,他也沒有什么瘋狂的癖好。
? ? ?不管怎么說,從陷入悲傷的這位夫人那里,幾乎不可能再問出更多的問題,但這位老練的警官一邊安撫著對方的情緒,一邊說出了與這座木像有關的幾個事實。
? ? ?與第一名犧牲者村上清彥一樣,金原雄策似乎對民俗學和原始藝術的收藏頗有興趣。倉持警部他們在公司接待室看到的雅浦土人木像就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幾件類似的作品,都是在自家倉庫和壁櫥里發(fā)現的。只有楚魯神像在其中受到了與眾不同的待遇。
? ? ?另外,準確的日期夫人也記不清了,大概是前田讓治沖進公司后說了幾句荒唐的話的前后吧。雄策對夫人說,這次挖了個大便宜。不管怎么說,確實是資本的十倍左右,所以他自豪地說,即使是業(yè)余愛好也不一定非得浪費錢,綜合各種情況來看,他指的應該是楚魯神像。
? ? ?不過,雄策從誰那里、通過什么途徑、花了多少錢買下這尊雕像,夫人一概不知情,而倉持警部也無法立刻確認。
? ? ?倉持警部回到警視廳說起這件事時,神津恭介那充滿睿智的漆黑雙眸中浮現出深深的疑惑。
? ? ?“倉持先生,我覺得這就可以解釋我們剛進那家公司時他的態(tài)度了,畢竟那些藝術品收藏家都有一個奇怪的癖好。即使是行蹤不明或者懷疑是贓物的東西,只要東西好,就不會輕易讓步。而且越是這樣的東西,越是要秘藏在倉庫里,很少讓人看到,所以盜竊或變賣美術品的案件很難解決?!?/p>
? ? ?“確實如此,從統計上來看……”
? ? ?“所以說,當時‘楚魯先生’對他大喊大叫,爭辯質疑,他嗤之以鼻,把他趕了出去,也沒什么奇怪的。如果能證明他是合法的所有者就另當別論了,因為那位先生說的話,從頭到尾都是一團亂,就算被當作精神病也無可厚非。但是,當我們拿出那張照片詢問他的時候,他似乎也動搖了,為什么呢?”
? ? ?“你有些耿耿于懷了對吧?如果是什么狂熱者還好,被稱為名偵探的你和現任警部的我都一起跳了進去……”
? ? ?“也許吧。當然,這是一種看法……還有一種看法。他和村上清彥一樣,對那座木像的來歷一無所知,只是把它當成一個玩物拿來,被我們這么一說才大吃一驚?!?/p>
? ? ?“原來如此,這也不能說不可能?!?/p>
? ? ?“所以他最后生氣地把楚魯先生趕了出去,但后來可能會認為這東西真的值一兩百萬,覺得自己淘到了好東西?!惫Ы殚]上眼睛沉思了一會。
? ? ?“倉持先生,這個案子終于有了進展,需要先做幾件事情?!?/p>
? ? ?“什么事?”
? ? ?“第一,我想知道那尊木像的具體價值,當然,藝術品的價值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萬一在X光檢查或什么其他時候發(fā)現了木像的胎內藏著寶石,那么,楚魯先生就絕對不是什么有精神病的狂信者,只是模仿偽裝而已?!?/p>
? ? ?“我知道了,馬上就去檢查,那第二件事呢?”
? ? ?“我想知道金原先生為了得到那尊木像花了多少錢,以及他投入的資本,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確認到這個程度,但有了這個數字,成本計算就會變得輕松?!?/p>
? ? ?“那個也會盡可能調查的,下一件呢?”
? ? ?“第三,我希望你能盡可能細致地找出這兩個人物的共同熟人。比如調查名片和賀年卡……這種詳細的調查,畢竟做餅還需做餅人,術業(yè)有專攻,你們這些專家應該能找出一兩個吧。第一起案件發(fā)生時,怎么也找不到木像被盜的證據。所以可能是村上先生自己拿出來交給第三者的,或者……當然,這是基于那個神像沒有超自然神秘力量,不會自己一個人飛翔行走這一常識的假設而進行的討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