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大陸歷1058年，在歷經(jīng)了幾位不思進取的國王之后，西米格王室對希瓦瑞的統(tǒng)治日漸式微，民間不斷有勢力企圖推翻昏庸的西米格王，就連大臣和貴族之間也各懷鬼胎。而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似乎就是西米格王對王國最大的軍火世家奧爾特華茨家發(fā)起的拘捕行動。

為了避免家族的全軍覆沒，當(dāng)代奧爾特華茨家主特里昂做出了他的反擊。

奧爾特華茨百年史·外記：白夜鯨歌

1

“一個故事的結(jié)束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一個人的終幕是一個新時代的序曲；在開始時結(jié)束的人，必將拉開終結(jié)的序幕?！?/p>

——歌劇《白夜鯨歌》第二幕第四節(jié)

“布置完成了嗎？”

青白色的月光從房間里唯一的飄窗投在地面上，月光濡濕了光滑的棕色木地板，像沉靜的湖面，而在這湖水的中央，矗立著銀色雕飾的玻璃展示柜，玻璃柜中只有一件展品，那是躺在紫色絲絨上的金紅雙色鳳凰紋章，這紋章也像是被月光濡濕了似的，反射著沉靜冰冷的光澤。

“通過自由工坊聯(lián)盟的渠道，我們最后一批工匠已經(jīng)全部離開了工坊，第七工坊和“四十二”的工匠已經(jīng)登船，洋流和風(fēng)向計算無誤……隨時可以出發(fā)?！?/p>

“謝謝你，卡爾洛特?！?/p>

身材高大的黑發(fā)男人佇立在白銀展示柜前，任由如水的月光傾灑在身上，他身后有一位天青色短發(fā)的高瘦男子，男子穿著輕甲，腰間長劍入鞘，一副枕戈待旦的樣子，但房間里的那個黑發(fā)男人卻披著華麗的大氅，銀絲勾邊的全身禮服將他的從容和優(yōu)雅展現(xiàn)無余，仿佛要前往參加貴族的酒會似的，他仔細(xì)整理著袖口，等著身后那男子的回答。

“這樣做值得嗎？特里昂。”

“我是誰？卡爾洛特，回答我，特里昂·奧爾特華茨是誰？”

“奧爾特華茨家家主，四十二工坊的主人?！?/p>

“那你應(yīng)該明白，在這件事情上我別無選擇?！?/p>

“可與此同時，你還是一位父親，一個丈夫……”

“我記得?！?/p>

“我跟你一起去?！?/p>

黑發(fā)男人轉(zhuǎn)過身，用冷漠，輕蔑的眼神掃了對方一眼，“你是蠢貨嗎，卡爾洛特，我是去送死，可沒打算活著回來?！?/p>

“奧爾特華茨家需要你。”

“現(xiàn)在更需要你，卡爾洛特·勃朗特，你們總有一天要從月宮回到這里，奧爾特華茨家缺少像你這樣的執(zhí)掌者，但不缺一個家主?！?/p>

“特里昂，我——”

青發(fā)男子的聲音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他們身后緊鎖的大門被輕輕打開，一個披著白色大斗篷，臉上罩著面具的身影站在門外，風(fēng)從開著的飄窗吹進房間，整個房間里突然充滿了香蜂草的氣息，“看來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特里昂?！?/p>

面具人的聲音很清澈，像是青年人的聲音，但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都明白，這場撤離，他才是真正的指揮者。

“船隊隨時可以出發(fā)，”卡爾洛特冷冷地答到，“你會和我們一起去吧？”

“不，我留在希瓦瑞。”

“先生……”特里昂插進話題，“您和卡爾一起吧，他們已經(jīng)盯上了您，我擔(dān)心情況對您不利。”

“我明白。”面具人的語氣平穩(wěn)，似乎并不在意可能發(fā)生的危險，“但是這里總得有人斷后，月宮那邊反而不需要我參與，卡爾洛特可以辦好?！?/p>

說著，面具人拍了拍卡爾洛特的肩膀，“我向你保證，卡爾洛特，就算是為你們斷后，我也不會輕易死去——我發(fā)誓，只要我還在阿瑟法，奧爾特華茨家的榮光就不會消亡，單是為了這，我就不會死在這里?！?/p>

“……你還是那么冷靜，特里昂，我會幫你處理好月宮那邊的。”

說完，卡爾洛特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白銀之間”，他穿過四十二工房小樓的走廊，這里一如既往地?zé)艋鹜?，然而他心里明白，這只不過是為了迷惑監(jiān)視者的障眼法，藏身密林中的奧爾特華茨邸，此時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人在其中，他在門廊的角落里拾起一件灰布斗篷，將它披在身上，隨后像一只灰鼠似的，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卡爾也走了，現(xiàn)在就剩下我們兩人……我們什么時候開始，先生？”

白銀之間，特里昂凝視著展示柜中的紋章，微涼的晚風(fēng)吹過整個房間，空氣中依舊飄散著香蜂草的氣味，特里昂突然想起，四十二的小樓外，這片飄窗下面種著的香蜂草，那是妻子年輕時種下的，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味道，就像習(xí)慣了她在他身旁似的，到了終于要和這一切告別時，某種痛苦突然攫住了他的心。

“抱歉，我終究沒能保護好你們……”

“不是您的錯，先生?！?/p>

“準(zhǔn)備出發(fā)吧，我送你最后一程，特里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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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走向特里昂，在兩人身影交錯的那一刻，空氣中飄散的香蜂草氣味中，出現(xiàn)了一點血的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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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還記得那是1058年，那是個多事之秋，所有人都曉得，西米格王族對希瓦瑞的統(tǒng)治已經(jīng)快要走到盡頭，但沒有人膽敢公共場合，尤其在肥油西米格面前親口說出這樣的話，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除非那人執(zhí)意去死?！?/p>

——《不知名魔法師的手記》

“我們到了，特里昂大人?！?/p>

兩匹黑色駿馬拉著一輛輕型馬車穿過廣場，停在了王宮華麗的宮門前，年輕的金發(fā)車夫從鞍座上跳下，以謙卑的姿態(tài)將馬車的車門打開，車內(nèi)人緩步下車，清晨的陽光透過叢云斜斜地照下來，之前似乎下過雨，廣場的地面上聚集了幾個小水洼，在朝陽的照射下，有點像是血泊。

“應(yīng)該還有些時間，我們就在這里等陛下召見吧?！?/p>

“是?！避嚪蚬Ь吹赝说揭慌?，轉(zhuǎn)而開始安撫戴著馬嚼子的兩匹黑色駿馬，沉悶而肅殺的氣氛使它們顯得有些不太適應(yīng)，他看到一位穿著魔法師長袍的男人朝這邊走來，連忙向?qū)Ψ叫卸Y，卻似乎是被無視了一般，魔法師走向特里昂，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沒有人偷聽之后，壓低聲音開口道。

“我不是警告過您嗎，特里昂——這是場鴻門宴，有來無回的鴻門宴，您為什么還不……”

“感謝你的忠告，霍奇森?！?/p>

特里昂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對方的話題，“奧爾特華茨家有自己的榮耀，況且我和陛下私交密切，他或許不會拿我怎么樣?！?/p>

“國政這事豈是能當(dāng)做兒戲的？特里昂先生，您該不會不知道您做的事情有多嚴(yán)重吧？”

“我明白，霍奇森，這些東西，”特里昂指指四周，手指停在宮殿的大門口，“這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我不過是為她敲響喪鐘而已?！?/p>

“你終究還是比我想的多走了一步，”霍奇森最后看了特里昂一眼，仿佛是要將他的面孔刻在心里似的，隨即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我會關(guān)照一下自由工房聯(lián)盟，讓你們這段日子好過一些的，別了，特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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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疏問候了，特里昂·奧爾特華茨大人?！?/p>

自宮門的陰影處，一個矮小的身影帶著一群侍衛(wèi)圍了上來，“先前看您和友人交談，便沒有打擾您，陛下已經(jīng)在宮殿內(nèi)等候，差我請您去呢?！?/p>

“是你啊，侍衛(wèi)長，這幾位就是刀斧手了吧？”特里昂的目光在那些侍衛(wèi)身上掃過，侍衛(wèi)沒有攜帶武器，但從他們比自己還要魁梧的身材來看，對方至少有空手將自己制服的能力。

“您說笑了，僅僅是為了陛下的安全著想，請您將攜帶的武器和魔具暫且交給我們保管吧?！?/p>

“既然侍衛(wèi)長如此要求，那我就照做好了，埃爾，把我的杖交給侍衛(wèi)長?！?/p>

“是?！?/p>

車夫從車廂里拿出一支長杖，交給一位侍衛(wèi)，隨后將自己手邊的小刀也解下，放在侍衛(wèi)手中。

“現(xiàn)在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請等一下，”侍衛(wèi)長攔住特里昂的去路，伸手抓住對方的左臂，將特里昂左手中指上的一顆紅寶石戒指取了下來，“我聽說第六工房有一種新產(chǎn)品……”

“這只是普通的戒指而已，侍衛(wèi)長，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好了”

似乎并不想繼續(xù)和對方廢話，特里昂繞過侍衛(wèi)長和侍衛(wèi)，徑直向?qū)m殿走去，他踏上黑色磚石鋪成的階梯，侍衛(wèi)們便跟在他身后，只有侍衛(wèi)長一個人停在原地，手心里緊緊攥著那枚像冰一樣寒冷的紅寶石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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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所有做出選擇的人都是偉大的，即使他們并不能決定歷史的走向，但他們印證了自己的良心，并選擇為自己的理想付出代價，時至今日，我們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選擇，和他為我們這些后來者準(zhǔn)備的選項，都是正確的?！?/p>

——《特里昂·奧爾特華茨追悼會上，霍奇森家長子阿爾漢·霍奇森的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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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昂，你可知罪？”

火炬的光從那人背后投向特里昂，他的影子在這唯一的光的照射下變得膨大而畸形，籠罩著站立在石階下的特里昂，像是即將降雨的烏云，又像是一座隨時可能傾覆的高山一般。對方將宮殿的門緊閉，四周圍上深紫色的帳幕，但即使在這樣的黑暗之中，特里昂的雙眼依舊閃爍著，其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燃燒。

“辯解的話我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陛下——奧爾特華茨家服侍王家已經(jīng)有一百多年了，如果陛下連這樣的我們的立場都搞不明白的話，不知道在將來的某一刻，還是否會有人愿意跟隨您？”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特里昂，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愿聞其詳。”

“第一工坊的停產(chǎn)，實際上完全是你指使的對嗎，特里昂？”

“我記得第一工坊在兩年前就按照合同交付了足夠三年使用的裝備；陛下，您拿這些裝備都干了些什么，就不用我提醒了吧？您下令偷襲的格羅姆谷，有一支我們的采購隊常駐，我們生產(chǎn)魔導(dǎo)書和魔杖的主要材料，有六成出產(chǎn)于那里。一夜之間，陛下，一夜之間那里就被您焚燒成了焦土，第一工坊停產(chǎn)，主要責(zé)任在您?！?/p>

“說得好，特里昂，那為什么，直到兩個月前，你的第二工房還在生產(chǎn)，你不是沒有原材料可用了嗎？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客戶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吧？”

“第二工房的生產(chǎn)情況，似乎和陛下您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吧？客戶要求我們保密，對那批產(chǎn)品的去向我們就只能保持沉默。”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就替你回答好了，特里昂?！?/p>

對方的聲音沉了下來，似乎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點。

“白梟，這就是那個組織的名字；至少從兩年前開始，你的第二工房就在為他們生產(chǎn)武器，這一點沒錯吧？”

“看來陛下知道的不少，我一直懷疑“梟”的內(nèi)部有雜音存在；果然我的猜想沒錯，不然陛下今天也沒機會在這里和我交談了?！?/p>

“一場失敗的刺殺，特里昂，你走錯了這一步，就注定今天要被我將軍，我記得你很喜歡下棋，現(xiàn)在這個態(tài)勢叫什么來著？”

“看來您已經(jīng)做好了接手奧爾特華茨家的打算，陛下?！?/p>

“我可以留你一命，但奧爾特華茨家必須完全臣服于我?！?/p>

特里昂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放棄了，又仿佛仍執(zhí)著于什么東西，他眼中的光芒更明亮了，就好像他的雙眼真的燃燒了一般。

“您剛剛問我這個殘局叫什么名字，是嗎？”他說道，“弱子死局，陛下……我承認(rèn)我已經(jīng)盡己所能，但您似乎也拿我沒什么辦法?！?/p>

“那你就死在這里好了！你這個叛徒！”

“您恐怕弄錯了一件事。一百多年前，我的先祖德拉貢瓦尼亞曾經(jīng)得到初代希瓦瑞王群青賢王的許諾，奧爾特華茨家永遠(yuǎn)是奧爾特華茨的奧爾特華茨家，奧爾特華茨家有自己的希望和愿景，遵從自己的意志和利益。你聽好，肥油西米格，奧爾特華茨家對西米格王家的尊敬和擁護到此為止，現(xiàn)在你可以審判我了?！?/p>

“你不怕死，我就不信奧爾特華茨家的其他人也不怕，你真以為你的逃亡計劃能成功嗎？霧燈的海港已經(jīng)被我封鎖，奧爾特華茨家的人一個也別想跑，結(jié)束了，特里昂，你消耗了我為數(shù)不多的耐心?！?/p>

“和弄臣下棋讓你的技藝退步了，肥油西米格。”

特里昂突然笑了起來，他仰頭灼灼地盯著遠(yuǎn)處王座上的男人，“你把所有人都當(dāng)做棋子的時候，豈知你自己也不過是一枚棋子，我來這里，就從沒有想過活著回去，我只是后翼棄卒的那個卒子罷了，就讓你看看，我最后的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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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昂舉起右臂，他的衣袖緩緩滑落，露出干枯蒼白的手臂，在他手中，自食指的指尖，有一道黑色的魔紋向下延伸，像帶刺的薔薇藤，纏繞著他的手臂刺進胸口，一陣冰冷而死寂的氣息從那魔紋中涌出，肥油西米格抬起手，手腕上金色的手鐲閃爍，凝結(jié)成一面光盾擋在面前。

“你在做什么！衛(wèi)士！宮廷魔法師呢！”

“沒用的，肥油西米格！”

自帷幕背后射出數(shù)十支染黑的弩箭，攢射的弩箭釘在特里昂全身，卻沒能停下他的動作“你真的有能力阻止我嗎？我已經(jīng)完成了底線升變的一步……現(xiàn)在我告訴你這是個什么魔法，它不會引發(fā)任何現(xiàn)象，對現(xiàn)世的影響無限趨近于零；但對魔法元素而言，這個魔法意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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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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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持續(xù)著，然而另一輪弩箭依舊自暗色的帷幕之后射出，射穿了特里昂的身體手臂和頭顱，對方卻依舊沒有倒下。肥油西米格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特里昂話中的意思，他手腕上那枚能夠展開一個大型魔法護盾的手鐲此刻沉寂了，然而陷入沉寂的東西不僅于此，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調(diào)動元素的能力，仿佛陷入了真空一般，肥油西米格怒視著特里昂，而對方的舉動也令他心驚肉跳。

“特，特里昂——你?。俊?/p>

“不用那么驚訝，陛下，現(xiàn)在您應(yīng)該知道為什么我不怕死了吧？因為已經(jīng)死去的人無法再死一次，”特里昂將射穿自己頭顱的弩箭輕巧地拔了出來，扔在腳邊，“在您計算著鯨吞奧爾特華茨家的時候，我們怎么可能會沒有察覺？那帳幕背后，應(yīng)該埋伏著您最精銳的近衛(wèi)魔法師小隊吧？”

“……您在賭，我也在賭，您賭的是，在這必死的局中先生會出面救我——而我在賭您就是這么想的。

“那就讓一切開始運轉(zhuǎn)吧，陛下——這一招“王車易位”不知道您滿意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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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特里昂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而宮殿之外，真正的混亂才剛剛開始——

To be continued……

奧爾特華茨家族：阿瑟法大陸上歷史悠久的軍備世家，在天穹決戰(zhàn)后落腳希瓦瑞王國，主要為希瓦瑞提供軍備。

希瓦瑞王國&西米格王室：西米格王參與了與蒙利坦的最終決戰(zhàn)，分封時選擇了西方的半島建立希瓦瑞王國，1058年是肥油西米格當(dāng)政。

霍奇森家族：希瓦瑞的魔法世家，歷代都是西米格王的朝臣，當(dāng)代家主和特里昂為好友。

作者——群內(nèi)大佬：P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