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敲響了人偶師的門，不，似乎是他推開了門，本是想用右手支撐住自己疲倦的身體，沒想到那門毫無憑依，順帶著他倒在地上，發(fā)出咚的響聲，那拿在手中的包裹也滾了出去，與那些堆著的假肢，快要渾然一體。

未堰這個時候才從房間的深處，推著輪椅走出來，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實驗服，挽出纖細的雙手，玻璃纖維化的手臂感覺岌岌可危，原本他臉上的憤怒，在見到他之后緩和了不少，他似乎也瞥見了那個球一樣的東西。

“如此大禮，我可受不起??！”他開玩笑地說著，林從趴著，然后跪起來，最終慢慢地才靠在墻上。

“你要的東西，自己檢驗下?！绷譀]有看到那只黑色的貓，經常陪在他身邊的貓，去哪里了呢？躲哪里睡了呢？今天可還是沒有太陽啊，也不能讓它懶洋洋地呆到哪里去。

“我還以為要隔上幾個月的時間。”未堰將那個東西撿起來，黃色光透過藤蔓的縫隙散出來，將他觸碰的手迸出裂紋，于是他如同觸電一般地將球丟掉，落在桌子上，他又松張了下手，確認沒什么大問題后，重新拿起了形成帶子的藤蔓，提在手上。

“沒問題，這樣純度的至純源石，你究竟是怎么得到的?！彼儐栔郑坪踔皇菓蛑o，他很清楚自己會得到什么回答。

“秘密。”林找到一張靠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有水嗎？讓我喝一口?！笨谥械难任妒冀K散不掉，他有點害怕被蝶所發(fā)掘。

“給。”他找到干凈的杯子，沖過熱水后，又給他接了一杯，放在了桌子上，又往打開了一旁的柜子，拿了一套衣服出來：“既然是秘密，那么我就不會多問，你身上的血味很重，不是犯了什么錯，被通緝了吧”

“我不會為了一只手而做那么冒險的事情?！绷掷^續(xù)說：“還要一雙襪子和鞋?！彼隽讼卤?，水是熱的，看來還得等一會兒。

“你把我這里當什么了？”他的語氣有些抗拒，但還是給林找來一雙襪子和鞋：“不過，我相信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他笑著說：“不如你再洗個澡怎么樣？”他只是隨口一說。

“好！”林很干脆地答應了，絲毫沒有客氣，未堰也只能苦笑。

“跟我來吧！”他帶著林走到白色的門前：“需要什么幫助就跟我說，走的時候關好門，我去忙了！”在林關上門前，他這樣囑咐。

“謝謝！”林說著，將衣服脫下，放進洗衣機中，快速模式，倒進洗衣液，打開了開關，打開了淋頭。

未堰臉上友好的表情迅速消失，推著輪椅回到桌子旁邊，伸出手，將那上面的東西全都推掉，嘩啦啦，和水聲混在一起，球滾下去，滾到了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推著輪椅走到門口，將門關上，帶上藤蔓球，向著屋子的深處行去，是電梯，是的負層。

……

林真的沒有站立的力氣了，只是趴在了地上，讓水緩緩流過自己的身體，以渴望沖刷掉鮮血，他的耳朵貼在防滑墊上，卻有了一些困意，水從冷變暖，聲音從響亮變嘈雜，卻又要消散，而他在這其中，聽到了什么？驚醒了過來，水聲趁機沖進了他的腦海，他再也聽不到那個聲音。

或許只是自己的幻聽罷了，他撐著自己站起來，傷口的腳底，那生長出的源石，刺痛著自己，還要緩緩地流出血，他不能站起來，至少是現在，坐在了地上，看著自己的腳，像往常一樣，將其磨鈍。他的冷汗和水混在一起，沐浴露和洗發(fā)水就在伸手可觸的地方，有氣無力的左手，一只手完成了幾乎所有的動作，他洗完了澡，洗衣機也停了下來，正好旁邊也有著晾衣架，他將自己的衣服掛起來，找到了似乎是未堰掛衣服的陽臺。

重新回到屋內，穿上他給他準備的衣服，似乎是正好，想要尋找未堰的蹤跡，卻看不見他，算了，不麻煩人了。林打開柜子，拿出了酒精和繃帶，浸過后，纏在了自己的腳上，就這樣勉強地穿進鞋。

他抬頭看一眼鐘表，時間似乎剛剛好，沒有睡著還是正確的，動身起來，推開門，屋外是比他來的時候更暗了些，要下雨了嗎？他擔心著，轉頭看向屋子里，有兩把傘，拿過來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自己找不到了杯子，桌子上是干凈的一片，去了哪里呢？他沒有時間多想，走出了屋子，將門關好，彈簧鎖自動鎖上，安心地離開，去學校接蝶和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