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休閑

　　察覺到有人在推搡，我在朦朧中睜開眼。倦意不可阻擋地倒卷回身體。我用力伸個懶腰，把骨頭弄得卡拉卡拉響。

　　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洗好了澡，棕色發(fā)絲中還有水分沒有擦干，小臉白里透紅，淺淺笑容在小臉上綻放，似乎比起往日更加有精神了。

　　“是你吶……啊嗚……”我弓著腰微笑道。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舒服地睡覺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果然硬板床才比較適合正常人啊，畢竟從原始時代到近代，先祖全都是睡硬板的啊。

　　身體晃悠了一下，視野終于變得非常明朗。

　　“水用得怎么樣？”

　　“欸？”我提起用水量，她的笑容微微變化，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道：“對不起對不起，一不小心……把整整一箱水都用完了。”

　　預(yù)料歸預(yù)料，我依舊是愣了愣，然后無奈搖頭。我自然舍不得責(zé)怪她，況且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呢！

　　“用完了就用完了吧，以后節(jié)約一點就行。還有，記得把身上擦干，要是感冒就麻煩了?！蔽铱戳艘幌滤凉皲蹁醯念^發(fā)，叮囑道。

　　班長道：“這點我知道，我已經(jīng)盡量擦干身體了，你就別為我擔(dān)心了?！?/p>

　　“那可海haǐ星xīng。”當(dāng)我把視線定格在她的頭發(fā)，臉色立刻垮下來“不過你忘了頭發(fā)吧？”

　　“欸？”班長怔了怔，“可是，我已經(jīng)盡量擦干了?！?/p>

　　“好吧……”不小心用男生的標(biāo)準(zhǔn)要求女生了，“讓我?guī)湍愦蹈深^發(fā)吧！濕頭發(fā)對特殊時期的你可不友好?！?/p>

　　“嗯……好吧，謝謝?！彼∧樢患t，不過并沒有計較我的言語，對我輕聲道謝。

　　“不用謝，女孩子就是要干凈一點才像話啊。”得到她的許可后，我招呼她靠過來。

　　班長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半推半就爬上床，在前方曲腿坐好。因為某些兩人心里都有答案的原因，她不住地回頭看我，搞得我的笑容略有尷尬。

　　低下頭當(dāng)做沒看到她的戒備，我抽出一絲真元凝聚在掌心，緩緩轉(zhuǎn)化成熱量，同時操控風(fēng)，開始給她吹干頭發(fā)，當(dāng)起吹風(fēng)機。

　　呼呼呼～嗯，吹風(fēng)筒差不多是這樣的風(fēng)力吧？

　　不斷捏揉手中的原能導(dǎo)軌，風(fēng)速緩緩增加，熱風(fēng)吹得我劉海飄動，這風(fēng)力差不多就可以ok了。我抬頭對扭頭盯著我的班長道：“可以轉(zhuǎn)過去了?！?/p>

　　“哦，哦！我知道的！”聽到我的催促，班長眸光一凝，方才非常緩慢地把腦袋轉(zhuǎn)過去。

　　剛剛轉(zhuǎn)過去一大半，又呼啦一下轉(zhuǎn)回來，警惕地看著我，我則一臉無辜，報以人畜無害的微笑。

　　這種小心謹(jǐn)慎給我用在踢翻我逃跑時啊啊啊！而且，我想強來的話，你再怎么防備，也改變不了什么啊。

　　沒有撞破我的“陰謀”，班長只好又一次扭扭捏捏轉(zhuǎn)過去。我心中吐槽歸吐槽，現(xiàn)實里我抬起雙手，已經(jīng)靠近她的腦袋：“那我開始嘍！”

　　“稍微抬一下頭，身體后倒，我會支撐住你的，當(dāng)做躺椅就行了。眼睛就看著天花板吧?！睘榱朔奖悴僮?，我提議道。

　　“噢，哦！”她脫口而出。明明是驚慌之語，突然有點傲嬌的味道……

　　喂喂，太近了！

　　——然后我又往前挪了挪，幾乎碰到她為止，旋即小心翼翼攏起她垂在背后的發(fā)絲。

　　她微微往后仰倒，披在背后的濕發(fā)便全部潑散開，被水黏連的無數(shù)發(fā)絲散在空中，離我僅十公分左右，淡淡異香進(jìn)一步突破嗅覺。

　　“好香～”我忍不住再次吸了一口氣。有了大量水供應(yīng)，她使用了洗發(fā)露，熟悉的香味和著水汽，氤氳云霧般籠罩著她。

　　溫?zé)嶂L(fēng)撩動她的過肩短發(fā)，濕濕的發(fā)絲捧在手中，有一絲絲別樣的觸感，從掌心傳到心臟。

　　感官傳來各種各樣的快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也對，畢竟我還是頭一次幫異性做這種事呢。

　　還沒自閉前，和普通初中生、高中生一樣，我對異性是有很大興趣的，尤其以黑長直為尊。對于短發(fā)少女，雖不至于看都不看一眼，但心動指數(shù)絕對少于長發(fā)女孩。

　　很奇怪吧？第一次見面就瘋狂喜歡上了一個審美上直接被淘汰掉一半的女孩，而且周圍人群里更漂亮的少女并不少，似乎比班長更合適我的追求對象也有好一些——當(dāng)然，我不會去追。

　　那么到底是為什么啊？

　　“浮元！”觸碰到頭發(fā)時，明顯感覺她身體顫抖了一下，旋即班長平淡下壓抑著某些東西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

　　“沒……沒什么……”

　　聽出她話語里的一絲抗拒，我心中苦笑一聲，手上恢復(fù)正常操作。

　　“唔唔～”她似乎苦惱我有沒有聽出她的意思。

　　“呵呵呵！”雖然有些可惜，不過我還是寬容地打圓場道：“自己撥一下頭發(fā)吧，讓頭發(fā)干快一點，我當(dāng)個吹風(fēng)機好了……”

　　“……”她一動不動地沉默了半晌：“還是，你來幫我弄一下吧?！?/p>

　　“？”

　　“快點！快一點！就，就給你十……不，一分鐘！”雖然看不到她的正臉，不過在被風(fēng)吹拂開的發(fā)絲下，她的耳根已經(jīng)通紅通紅了。

　　“哦哦哦！”

　　迅速反應(yīng)過來。

　　有了她的默許，手就不老實了，不過她沒有制止我喪心病狂的摸頭舉動，只是閉著眼默默享受著特別照顧。

　　柔順發(fā)絲從指縫滑過，我忍不住分心感受這種美妙的感覺。曾幾何時，我只能遠(yuǎn)遠(yuǎn)望著她的背影，接近她幾乎是癡人說夢——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能夠自如地接近她，留在她的身邊。這個改變似乎是在末日來臨前夕開始的，也就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壓下心中的忐忑，突破我自己在她周圍架起的隔墻，對她伸出手，逃離了被毀滅的命運。

　　有點可惜，該干的工作還是要做的，時間也十分緊迫，完全不能像囚禁她時一樣專心致志地摸頭。

　　要不要耍賴一波？

　　“真厲害?！?/p>

　　“什么？”我不知道她指什么東西。

　　“沒，沒什么，隨便說說?！?/p>

　　(摸頭中毒ing)

　　“好了好了，差不多可以啦，已經(jīng)夠了吧！”她正對著墻上的鐘，似乎是一秒一秒地掐著時間，她急匆匆喊道，微微掙扎起來。

　　快樂的時間總是很短暫，不知不覺她限定的一分鐘已經(jīng)過去了。

　　我也開始最后的掙扎，想著要不要停下來。

　　“……，好吧”我精神恍惚、老老實實、依依不舍、萬分不甘、中毒加深、假裝鎮(zhèn)定地……縮回了手。

　　一個念頭收回真元，失去真元的維持，原本支撐她的原能導(dǎo)軌自然而然毀滅，直接消失了。

　　“謝謝啦”先是與我拉遠(yuǎn)了一下距離，她由衷感謝道。

　　“哈哈哈，小事而已，用不著謝的，只要你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蔽叶⒅呒t的小臉，齜牙咧嘴笑道，露出堅硬潔白的牙齒。

　　“不要說這種讓別人誤會的話！”

　　“嘿嘿，可是除了我們之外就沒其他人了啊，沒什么好怕的?！?/p>

　　“唔～”她用有些兇利的小眼神瞪了我一眼，不過怎么看都讓人覺得可愛啊。

　　今天的運氣非常非常好，雖然有些小犧牲，卻讓我得到了她的回報。默許時間雖然短了點，不過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能有第三次，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

　　總而言之，凡事都是只有第0次和無數(shù)次嘛！

　　“好像七點鐘了?。俊?/p>

　　由于今天允許她洗澡，不但獲得了寶貴的默許時間，又可以吃到她做的飯菜了呢。

　　我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不久之后班長穿著圍裙、端著一碗碗飯菜，親切又害羞地叫一聲“請享用人家精心準(zhǔn)備的愛心晚餐”，然后她就和我擠在一張椅子(或者干脆坐在我的腿上)，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喂我……

　　啊啊啊啊，忽然發(fā)現(xiàn)所有東西都分外順眼——不對，好像忘記了什么……

　　仿佛大風(fēng)暴在心底刮過，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震，我一個激靈醒轉(zhuǎn)過來。

　　說好的女仆裝呢？

　　迫不及待跑回廚房時，她正在專心做炒肉土豆絲，鍋鏟飛舞間，有一片片白霧升騰，廚房中充滿了誘人的氣息。

　　不過我現(xiàn)在可不是來這里聞味道的……

　　“你怎么回來了？”班長察覺到我的腳步聲，側(cè)著身子疑惑地看著我。

　　“沒什么?！?/p>

　　雙目如炬地往她身上看，可是并沒有我想要看到的東西，在橘黃色圍裙下，依舊是那套穿了足足半個月的紅色校服。

　　“喂……”我小心翼翼道，“我給你的那件換洗的衣服呢？”

　　“啊，我、我放進(jìn)柜子里了。”

　　望著忽然羞紅了臉的她匆忙轉(zhuǎn)過身，假裝鎮(zhèn)定繼續(xù)做菜，我可以肯定她已經(jīng)看過那件衣服的樣子了。

　　似乎不是非常抗拒穿女仆裝，不然恐怕早就偷偷處理掉了，而她這樣遮遮掩掩想要蒙混過關(guān)……總之我的選擇是對的，以后我們的關(guān)系更加融洽了再嘗試吧，我不會放棄的。

　　“呃……那我回去啦，需要幫助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

　　反手關(guān)上門時，似乎聽到某人重重地送了一口氣。

　　回到生活間，我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收拾地上七零八落的書和周邊。

　　“公主殿下！”

　　“啊！我的艾米莉亞，我的蕾姆！”

　　“吞噬星空？好懷念！”

　　心急如焚，快速收拾局面，很快就把地上的寶物們都撿起來，擦掉灰塵后放回原位。

　　這些可都是我的重要東西，我可舍不得讓她們?nèi)旧衔鄯x——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松了口氣，目光在一層層書架上翻飛，我不由露出笑容，開始回憶以前看這些書的時光，尋找這些書的內(nèi)容。

　　所有洗菜切菜的工作我都做了，她只需要炒菜，不到半小時就可以吃到她親自下廚做的晚餐了，修煉就放一放，看一看書吧。

　　我在書柜前躊躇了半天，決定把之前看了一半就棄掉的漫畫重新?lián)炱饋砜赐辍?/p>

　　雖然早就不知道看到哪里了，不過隨便翻開某一頁就有這一頁曾經(jīng)看過的回憶，還是挺有意思的。

　　我開始興致勃勃地翻看起來。

　　“噢噢噢，原來他們后來跑到魔界去了啊，嗯嗯嗯……”

　　“什么，主人公原來是魔界的王子？”

　　記憶重合，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何當(dāng)初看了一半就把這部漫畫棄掉了。

　　明明前半部分那么有趣，主人公憑借自己的智慧和不屈的斗志戰(zhàn)勝了一個個看似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敵人。

　　結(jié)果這些危機只是魔王為了讓他繼承魔界的王位而安排的試煉？

　　“別逗了?。?！”

　　其實這部漫畫無論是作畫還是故事編排質(zhì)量都很高，只是我很難接受這種既定安排的設(shè)定。

　　仿佛主人公從頭到尾都在被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似的，再怎么與命運抗?fàn)幰矡o法跳出這種既定的前提。

　　打個比方，就像主人公的敵人幾乎都是自己身邊的人在對面安插的臥底，還美名其曰是為了鍛煉主人公讓他迅速成長起來的必要步驟。

　　“簡直無法理解！”

　　我把那部漫畫用力塞進(jìn)了書柜中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但愿我這輩子不會再看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