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的個子比他高上一些，滕凈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不過還好京都的下水道還算可以，至少是不用爬的，只是半彎腰的前行便可。

黑暗之中，縱使他能看的很清，可是由于早些年的原因，對于黑暗，他在心底，總是有一種拒絕與更深一層的害怕。

99回頭看著扶著墻壁，一小步一小步的前行的滕凈，他的手已經(jīng)很臟，墻上也很臟，他卻是不敢松手，99皺眉，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樣，慢慢的走過去，卻是看到滕凈猛地后退一步，有些戒備的看著他，那僅剩一只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具有著攻擊性。

99歪頭，慢慢的握緊的拳頭，不知道現(xiàn)在，算不算得上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99伸手，對他眼罩下的那只眼睛，實在是好奇，滕凈慢慢的后退一步，大有99再前行，就掰斷他的手的準(zhǔn)備。

“小屁孩”99主動的拉起滕凈的手，牽著他前行，“怕黑就直說啊?！?/p>

“才沒有”滕凈有些嘴硬，卻是沒有甩開99的手，任由他緊緊的握著自己，牽著自己前行。

白家公館距離京都第一醫(yī)院，說遠(yuǎn)不說，說近也不近，滕凈實在是不清楚，99怎么會對這地下這么的熟悉，一路的牽著他，七拐八拐的，走了實在是很久，才是在一處地方停下。

透過上方的小圓孔，有絲絲的水跡留下，99仰頭看了一眼，有些吃力的靠著墻，“上面就是醫(yī)院了，你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就行。”

“好”滕凈點點頭，卻沒有第一時間上去，反而是呆愣愣的看著99，片刻之后，才開口，“謝謝”

他自是知道的，單是白牡丹，不可能帶他來這個地方的，這一次，也確實是多虧了99。

99側(cè)頭看著滕凈，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本該是至死不休的仇人的，現(xiàn)在卻還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著話，要說放下，99曾經(jīng)從未放下，滕辛就是為了面前的人，折磨了他一年又一年。

而滕凈也確實是從未放下的，這也是夜爵為什么領(lǐng)著他一直都待在國外度蜜月，他想給滕凈還有自己，彼此一個緩和的時間，夜爵無法勸他放下恩怨，也無法勸說滕凈放下仇恨。

他們彼此的罪，彼此的孽，早就已經(jīng)糾纏不清，只有對方才能解開。

后來，他們?nèi)擦值纳钐帲译鴥舻哪且淮?，夜爵和滕凈在談話的時候，他遇到過覆天殤，也是從他的口中，聽說了滕凈的抉擇。

“為什么？”最終還是99先開了口，以滕凈對他的恨，他應(yīng)該是能接受覆天殤的選擇的，選擇利用自己讓滕辛復(fù)活，這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嗯？”滕凈一愣，看著99的眼神，思索了片刻，才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些無所謂的將頭偏去一側(c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想滕辛是真，但是不想99死，也是真的，兩種抉擇之下，他更想99活著。

“去見他就把眼罩摘了吧，他會擔(dān)心。”99倒也不是矯情的人，也能猜出來滕凈之所以這么選擇，怕是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不似像白牡丹他們那么深，卻還是有那么一些的。

“嗯？”滕凈歪頭疑惑的看著99。

“我捏爆的是你的左眼……”99方才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只是感覺奇怪，直到現(xiàn)在才是發(fā)現(xiàn)了奇怪之處，滕凈的眼罩，蓋著的是右眼，而他傷的是他的左眼，“你到底又做了什么？”

“養(yǎng)傷，目前不能接觸太強(qiáng)烈的光線?！彪鴥舻皖^，扯下眼罩，在黑暗中，倒算是適應(yīng)。

99湊近，低頭直視滕凈的眼睛，他的右眼，確實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是哪里有種詭異之感，這種感覺……“覆天殤？”他在覆天殤的眼中見到過。

滕凈后退一步，躲開99的直視，“我……我去上面”

滕凈有些不想去解釋，有些慌亂，直接爬向欄桿，不再理會99，“阿凈”99喊住人，滕凈站在上方，回頭看著他，“小心點”

滕凈看著99，終于對他說出了原因，留下他的原因，“你若沒了，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同我一般的人”

“你還有白牡丹和白乾……”

“不一樣”滕凈打斷99的話，“你和他們不一樣”這一次的話，格外的認(rèn)真，白牡丹和白乾乾，他們！太弱了，“他們是需要保護(hù)的人，而你，是可以和我并肩作戰(zhàn)的人?！?/p>

我們！勢均力敵！

【最新報道，截止今天早上七點，全國增加陽性病歷3785例，密切接觸者5089名……】

顧魏將手機(jī)扔在一側(cè)，不想再去看下面的信息，疫情越發(fā)的嚴(yán)重，全國范圍內(nèi)，最尖端的醫(yī)生全都來了這里，卻還是對這疫情有些束手無策。

有些疲憊的癱倒在椅子上，歪頭看著手機(jī)叮咚的響了一下，鎖屏的畫面，還是滕凈，他笑的像個憨憨，他一直都沒來得及換，已經(jīng)好久了，他再也沒有了滕凈的消息，想著和他聯(lián)系，可是卻又害怕聯(lián)系，想要給他希望，卻又害怕讓他空守著那份無妄……

看著手機(jī)里的信息，是通知他吃飯了，現(xiàn)在的狀況，哪里還有什么胃口呢？顧魏又翻找了許久的資料，最終是一無所獲，才是有些失望的站起身，帶好口罩，穿好防護(hù)服，像外面走去。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醫(yī)院走廊，此刻安靜的讓人不習(xí)慣，除了一個個來去匆匆的，不知道是何人的身著防護(hù)服的護(hù)士或者是醫(yī)生，已經(jīng)看不到其他。

顧魏趕到大廳的護(hù)士站的時候，領(lǐng)盒飯的人已經(jīng)所剩無幾，挨著墻的位置，有蹲著的一排排的吃著飯的陌生面孔，顧魏找了個相對安靜的墻邊，帶著疲憊的坐下，靠著墻壁。

每到這種無需工作的時候，他總會思念那個人，心里會瘋了一般的朝著外面蔓延，蔓延那酸澀的思念，以及那尚未宣之于口的道歉與諾言，仰頭看著屏幕上的最新報道，國外也很嚴(yán)重，不知道他那邊怎么樣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忙吧，畢竟他要照看的是一個國，還又是那么的一個情況。

顧魏的眼眶有些酸澀，口中的食物猶如蠟燭一般索然無味，曾經(jīng)以為，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戀，最終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消散，至此，他才終于明白，原來那些至死方休的諾言，全都已經(jīng)是刻骨銘心的煎熬。

他知道，其實已經(jīng)沒人能夠走進(jìn)他的心里了。

飯沒有吃完，顧魏便放在了一側(cè)，他想他，想他出現(xiàn)在面前，卻又害怕他的出現(xiàn)，這里疫情這么嚴(yán)重，即使他來，也不能出現(xiàn)在醫(yī)院吧，再者，滕御也不會讓他來這里的吧。

在沒有得到最好的控制之前，獨立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顧魏側(cè)頭看著不遠(yuǎn)處的兩個小護(hù)士，身穿白色的防護(hù)服，然后挨個的給大家發(fā)水，顧魏嘆口氣，將盒飯收拾好，準(zhǔn)備扔掉，然后回實驗室，抬頭看著舉在面前的水。

“謝謝！”顧魏接過水，將食物放進(jìn)垃圾袋，準(zhǔn)備起身，卻是猛地一愣，看著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發(fā)完水的那個護(hù)士，眼眶猛地泛酸，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水，又抬頭看著站在那里的人。

即使是一個背影，即使穿著不符合他身材的防護(hù)服，他怎么可能認(rèn)不出來，顧魏站起身，甚至是不敢呼吸，慢慢的朝著那個人走過去，一步步的跟著他，走過長長的走廊，看著他猛地停下。

感覺到了身后的跟蹤，滕凈猛地停下，他應(yīng)該是沒有發(fā)現(xiàn)的，自己包裹的這么嚴(yán)實，他不可能認(rèn)出來的，滕凈愣神之際，就被人從背后緊緊的抱住。

“嗯？”這個擁抱太緊，又太急促，讓他猛地一愣。

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就那么的搭在他的肩頭，“阿凈……”他的聲音，帶著壓抑，帶著顫抖，帶著彷徨，帶著無助。

“阿凈……”他抱著他的小屁孩，他不會認(rèn)錯的，這個人，就是滕凈。

滕凈慢慢的掰開顧魏的手，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人，看著他酸紅了的眼眶，縱使，他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們都包裹的太嚴(yán)實了，他真的在這座醫(yī)院，找了好久，才是找到他，看到他。

“你……”顧魏帶著壓抑的開口，眼眶發(fā)酸，那滾燙的液體，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順著眼眶滑落，好久了，他真的好久沒有看到他了，即使現(xiàn)在只能看到這雙眼睛，他亦是滿足的。

“你來干嘛？”這里是最危險的地方，他來這里干什么？不管他的國家了嗎？不要命了嗎？

顧魏的質(zhì)問，讓剛剛才見到人的滕凈，胸口發(fā)悶，心口發(fā)疼，眼眶發(fā)酸，他用了這么久，才是跌跌撞撞的找到這里，卻是換來的這四個字，“我……”

“想你了……”眼罩之內(nèi)，起了層層的霧氣，遮擋住了他哭紅了的雙眼，他想他，即使冒著怎樣的危險，他都想要見到他，即使不曾相認(rèn)，他都想見到他。

他自是知道，這樣的自己，太過于卑微，這根本不是一個王子該做出來的事，可是他還是想努力這么的一次，他太疼了，疼的就只想看見他，看見他便能止血的那種，除此以外，別無他法了……

小孩子哭著說，想你了，讓顧魏的心一瞬間的破防，看著他低著頭，抖動的肩頭，哭到不能自己的人，又何止是他的，他的滕凈，總是用最直接的話語，表白對他的愛和依賴。

顧魏不管不顧的，直接將人拉入了自己的懷中，任由他將頭抵在自己的肩頭，哭個淋漓。

有時候，一言不發(fā)，一個擁抱卻是低過千言萬語的思念，顧魏不止，他們擁抱了有多久，只是感覺懷里的人逐漸的平靜下來，顧魏才松開他，拉住他的手，朝著實驗室的方向走去。

然后找到了走廊處的一處長椅上坐下，這里是潔凈區(qū)，是不用穿潔凈服，顧魏將衣服全部脫下，又看著滕凈脫下衣服，然后將衣服都扔進(jìn)一側(cè)的袋子內(nèi)，扎好，才又坐回去。

“怎么找到這里的？”顧魏看著已經(jīng)有些紅腫了眼睛的滕凈，他的眼睛過分的紅，他記得當(dāng)初99傷了他一只眼睛，雖然現(xiàn)在兩只都是完好的，可是，他確實感覺，他的眼睛很不舒服。

“去你以前的宿舍，沒有人了……”滕凈低頭，“換成別人了……”這一句則是帶著委屈，他那么急切的回到他們曾經(jīng)的地方，卻是物是人非，全都換了人，他打聽不到關(guān)于顧魏的一切信息。

“我找了好久……”真的是好久，才是打聽到這里，然后混進(jìn)來的。

顧魏抓住滕凈的手，他不知道以小孩子的語言水準(zhǔn)，是要在這種陌生的環(huán)境中，打聽多久，才能準(zhǔn)確的找到自己，可是他知道，一定是很難。
“我換了宿舍”顧魏低頭，他一直努力的目標(biāo)，就是想要在醫(yī)院，有自己的單人間宿舍，還是能洗澡的那種，想著以后滕凈過來住，陪著他上夜班的時候，可以方便一些。

現(xiàn)在，他有了單人間宿舍，可笑的是，他的小孩子卻不在了，直到此刻的遇見。

“是單人間，走吧，去看看。”

滕凈有些愣，呆呆的看著顧魏，單人間？心里的某一處有些疼，那個想要住一個屋子的心愿，是不是不能實現(xiàn)了。

反正他也不能待多長時間，住不住都一樣，確認(rèn)他的平安就行。

看著發(fā)冷的滕凈，略帶委屈的看著自己，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顧魏干脆直接拉過他的胳膊，讓他摟住自己的脖子，將人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顧……顧魏醫(yī)生……”突然的騰空，讓滕凈嚇了一跳，摟緊顧魏的脖子，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抱自己起來，他記得他說過，他不喜別人這么抱自己的。

“你干嘛啊……”滕凈的聲音有些小，雖然不愿，卻仍是責(zé)備一分。

顧魏有些發(fā)愣的聽著滕凈的話，曾經(jīng)的他，都是叫他顧醫(yī)生，或者親切的稱呼他老顧，可是現(xiàn)在……如今的他們，已經(jīng)生疏到這一步了嗎？

滕凈還是很瘦，比他走的時候，還要瘦，顧魏抱著人來到自己的宿舍，伸腿將人關(guān)好，然后才將人放到床上，看著小屁孩懵懵懂懂的表情，半嘟著嘴，不明白的看著自己。

“怎么？吃飯了嗎？”顧魏在他的一側(cè)坐了下來，他有些主動的挑起話題，他已經(jīng)感覺到，滕凈來這里的手段，肯定是非常人手段，突然間多出來一個人，怕是盒飯什么的都不夠，那么，他吃了嗎？

“我偷了一個泡面吃，里面還有一個鹵蛋，就夠了?！彪鴥羿街?，說完之后，有些小心翼翼的咬著嘴唇，又怕顧魏生氣，沒有他的盒飯吃，他若偷盒飯吃，就會有其他人沒有，他就只能偷偷的偷了一桶泡面吃。

再不行，他就只能去太平間偷東西吃了，可是這里的人去世之后，就直接火葬場了，他都吃不到。

顧魏看著小心翼翼的滕凈，嘆口氣，什么時候，他的滕凈，在他面前，也要這般的委婉的說話了，他們之間，真的就……回不到從前了嗎？

“現(xiàn)在情況緊張，明天我多要一份盒飯給你?！彪鴥舻氖沉?，顧魏是深有體會的，反正他也吃不完，一份不夠的話，就把自己的分一半給他，現(xiàn)在，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我這里還有前兩天發(fā)的牛奶，一會給你熱一下，喝了?！?/p>

“謝謝顧魏醫(yī)生”滕凈有些放松的笑，他有拿一些吃的，是99帶給他的，都在包包里，他沒舍得吃，想著找到顧魏的宿舍之后，給他扔下的。

滕凈雖然笑著，可是顧魏看著卻分明的是一種諷刺，他終于又看到了他的笑，卻是聽著他從未有過的生疏的稱呼，一次，兩次，他都這樣的叫著自己，刻意的疏遠(yuǎn)他們之間的距離。

那么，他過來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呢？只是看看自己嗎？

顧魏扭頭看著窗外已經(jīng)黑了的天色，站起身將窗簾拉好，“你也累了，沖個澡，睡覺吧?！?/p>

滕凈愣愣的看著顧魏，胸口泛酸，他們才沒有說上幾句話，他……“哦，”點了點頭，“那……那你碎吧，我去外面走廊……”

知道他平安的消息，他就滿足了，伸手握緊床上的背包，將里面的一大兜吃的全部拿出，放到床上。

顧魏傻愣愣的看著滕凈的動作，聽著他的話，每一句都刺的他的心疼的快要無法呼吸了，他真的遠(yuǎn)遠(yuǎn)的將自己推開了，他真的……再也走不近他了嗎？

他想他，他來看他，他給他帶吃的，可是他卻不再愛自己，這么諷刺的嗎？

“為……為什么睡走廊？”顧魏問的有些小心，他想要再努力，他想要再抓緊他。

為什么睡走廊……

滕凈低頭，握住書包的手抓緊，心口疼，整個腦海都是曾經(jīng)逼瘋他的那份文件，他做不到喪偶，也做不到卑微的祈求和好，唯一能做的，只有遠(yuǎn)遠(yuǎn)地注視著他，或許……有一天，他們能夠放下彼此吧。

“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不適合……再住一起了?！彼遄弥?，終于是磕磕絆絆的說出了這句話，他們確實不適合再在一起了。

他想著，他們見面之后，他可以笑著和他打招呼，和他說著從前與過往，可是……真的做不到啊，看到他，眼眶便酸，想起過往，更是心頭發(fā)疼，他又要怎樣和他談笑風(fēng)生呢？

他終究是做不到自己心目中那么的強(qiáng)大。

滕凈的聲音很小，卻是很清晰，將顧魏的心撞的支離破碎，離婚……

是啊，雖然沒有領(lǐng)那個綠本，可是那一紙離婚協(xié)議書，滕凈已經(jīng)簽了字，他認(rèn)為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是他還可笑的認(rèn)為，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可悲的覺得，他們還是以往的那般。

他看到滕凈的瞬間，幾乎是忘記了，曾經(jīng)的滕凈，是怎么的撕心裂肺與支離破碎……

“我知道了……”顧魏有些脫力，他都已經(jīng)在計劃他們不久的將來，甚至是以后的以后了，一切都是一廂情愿了，忘記了被傷過的心，不能那么輕易的愈合……

一直以來，他的小憨憨都是那么的好哄，甚至是不用哄，都會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才會讓他有了錯覺，他的滕凈，不會離開，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那……那我走了”滕凈抓起自己的包，看著顧魏那隱忍的模樣，愣了愣，還是站起身，他真的是用盡了全力，放下了所有，才走完這剩下的99步，如今……真的再也走不動了。

回頭看一眼顧魏，或許，這樣就是他們最好的結(jié)局……

第一最好不想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

滕凈的回頭，那紅了眼眶的雙眼，帶著最后的決絕，顧魏呆愣的看著，為什么……他感覺……如果此刻不抓住他的手，他便再也抓不住他了……

他是真的……真真正正的要失去他了……

顧魏快走一步，身體已經(jīng)比大腦反應(yīng)還要快上一步，伸手緊緊的拽住了他的胳膊……他想過所有的結(jié)局……唯獨沒有想過的是，沒有他的結(jié)局……

緊緊的拽住他的手，低著頭，再一次的將人鎖在自己的懷里，“不走……”沒有一次，沒有一刻，哭的比這個狼狽……

“阿凈不走……”

那些尊嚴(yán)與傲氣什么的，全都去見鬼吧，此時此刻，他只想留住他，再一次的放手，他便此生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一天之中，兩次被人這樣緊緊的從背后擁住，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還要的撕心裂肺，顧魏抱著他，哭的更加的痛徹心扉，滕凈手中的包猛地落地。

慢慢的轉(zhuǎn)身，看著已經(jīng)哭花了臉的顧魏，他的顧醫(yī)生，在他們認(rèn)識以來，哪里這樣的狼狽過，哪里這樣的為他撕心裂肺過，可是……明明他才下定決心，這個人卻又再一次的緊追而來，這讓他的決定，是多么的可笑又可悲。

“可是……”滕凈也疼，疼的不能自己，“你不要我了，你要和我離婚……”

那個逼瘋了自己的決定，是他沒日沒夜的噩夢，曾經(jīng)他笑的有多猖狂，就有多么的痛，那么輕易的被人割舍，他以為的光，卻是那么的灼手。

“我來找你……你嫌棄我……”

“沒有……沒有不要你……”顧魏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第一次在這個小孩子面前展現(xiàn)自己的脆弱，“對不起……”將頭抵在他的肩頭，哭的不能自己，“不離婚，沒有不要你……”

“沒有嫌棄你……這里太危險了啊……”

他哭著解釋，卻又不能很好的組織自己的語言，只能緊緊的拉著他，靠著他，害怕這個人的離開，“別不要我……”

曾經(jīng)的話，重重的砸向他的心扉，曾經(jīng)的他，就是這么苦苦的求著，哀著，想要得到心底的救贖，如今的他，怎么可以……讓他的王妃這么的彷徨與無助呢？

有些顫抖的手，慢慢的抬起，用力的擁住面前的人，他走了99步，才換來他這么慢的一步，真的好慢……慢到他已經(jīng)快要堅持不下了。

月遇從云，花遇和風(fēng)，請允許我成為你的夏季！

幸福大抵就是，寒冬已至，但你卻溫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