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花】一夜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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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齊國公一家齊齊上門，禮品寶箱堆了半院子?；ǜ美?，花尚書對桌上長長的禮單視若無睹，花夫人也沒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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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上前對著花家人端正跪下：“晚輩孟浪，實在罪大，對不起無謝，也對不起各位長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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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罪大，昨日我已罰他跪了半宿，”齊國公走到兒子身邊，對花尚書拱了拱手，“只是，孩子畢竟年輕，不知輕重，哪里知道無謝竟然體質(zhì)有異，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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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尚書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小公爺入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按理該知道分寸才是。出個公差竟趁著酒意行這等事，換了是個女子，受此凌辱，只怕無法在世上立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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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不教父之過，親家，我難辭其咎，實在汗顏哪?！饼R國公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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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晚輩不好，”齊衡心中愧疚，對花尚書拱手道，“是晚輩對無謝起了貪念，一時糊涂，筑成大錯。無論世伯和各位長輩要如何懲罰都可，晚輩絕無怨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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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尚書見齊國公父子如此，臉色總算和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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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公夫人見此趕緊上前道：“我們齊家對無謝是真心求娶，兩個孩子無論家世人品都極般配的，如今喜上加喜，實在是祖宗庇佑，還請親家看在孩子的份上給衡兒一次機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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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花夫人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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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們無謝大好男兒，莫名要受那婦人之苦，還要為此失了前途，我這當(dāng)娘的實在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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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家寬心，無謝才華出眾，就算因生育子嗣對事業(yè)有所耽擱，以后若是想要出將入仕，我齊家一定鼎力支持?！饼R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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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無謝如此勞心勞力，成婚以后，我們齊家上下必定特特厚待。我只將他與衡兒一般做親身孩子看待?！饼R夫人拉住花夫人的手，陪著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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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伯父伯母放心，衡此生只鐘情無謝一人，事事以他為先，絕不讓他受半分委屈，否則晚輩定不得好死?！饼R衡急得跪在地上賭咒發(fā)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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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尚書夫婦對視一眼，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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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花尚書仍道：“此事還得看無謝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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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聽罷大喜：“晚輩這就去找無謝領(lǐng)罪，無論如何求得他的原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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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該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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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花二公子在侍女阿紫的勸說下懨懨的放下手中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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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餓嗎？”侍女阿黛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燉進屋來?！敖袢账偷氖沁@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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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一聞這味道就知道是城墻邊那家攤子的雞湯小餛飩，是他最愛吃的。此時卻冷哼一聲嫌棄的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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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遠(yuǎn)的端來還是熱的，多不容易，少爺你多少吃一口？”阿黛還待再勸，被阿紫拉了拉袖子搖搖頭。她便噤了聲，將餛飩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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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廊下與站立良久之人錯身時刻意停了停，那人借著月光看了看這一口沒動的餛燉，藏在陰影中的臉色更加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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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不忍，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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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花無謝查出有了身孕，父兄就為他去五城兵馬司衙門告了假，并壓他著在家里安胎不許出門。他是自由慣了的人，驟聞懷孕的噩耗已經(jīng)很是糟心了，在家中無所事事更是抑郁煩悶不已。這些賬自然都被記到了齊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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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齊衡日日前來，他一概不見，那人卻像塊牛皮糖似的趕也趕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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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放衙就來，在院子里杵著等他熄燈睡了才走。日日都有東西送：上好的樂器、各式各樣的吃食、民間流傳的話本、海外來的稀奇玩意、珍貴的古籍孤本，名家字畫……花無謝懷疑齊衡是將國公府庫房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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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花無謝還命人丟出去或者直接送去國公府，后來也懶得管他，只丟在那里，一眼都懶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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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齊衡仍頑強的每夜立在院子里，哪怕花無謝有一夜故意命人點了整宿的燈，齊衡也硬生生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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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無奈，卻知齊衡必是打通了長輩們的關(guān)節(jié)。日子長了流言四起，從府內(nèi)傳到城中去了，甚至連老祖宗都開始勸他別再與齊衡賭氣?；o謝更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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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花無謝去長公主院子用完晚膳慢悠悠走回來，在院門處又遇到那準(zhǔn)時來點卯的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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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兩人已有半個多月未曾見面，齊衡看起來似乎消瘦了些。見到花無謝他眼神立刻亮起來，在朝上能舌戰(zhàn)群官的大理寺少卿此時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無謝，你，你還好嗎？身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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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見他視線看向自己的腹部，心中頓時一陣嫌惡，話都懶得說，冷哼一聲便揚長而去。走上臺階余光見背后那人黯然垂首有些不忍，但想了想仍是沒有轉(zhuǎn)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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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這一晚雖如往常，但不知為何總是煩躁。正準(zhǔn)備歇下時，門外突然狂風(fēng)大作，下起了暴雨。此時已過了中秋，入秋后難得下雨，此時狂風(fēng)夾雜著雨點從窗欞處飄進來，涼得人不由打個寒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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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關(guān)好門窗，花無謝正待躺下，卻見阿黛從門外進來道：“少爺，雨下得好大，將齊小公爺全身濕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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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日不是都站在廊下的嗎？”花無謝愣了愣，沒好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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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是在院門口遇見您了嘛，他就一直站那，一動不動的?！卑Ⅶ斓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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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送把傘，讓他走吧。”花無謝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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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他不要，就堅持要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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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讓他淋！”花無謝一把扯過床帳子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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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無奈，只得又出門去，過了一陣，阿黛一邊一盞盞熄著屋里的燈，一邊輕聲道：“這樣的天，被冷雨澆著可不好受。齊大人那身板，非得病一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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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選的，怪誰？”床帳子里傳出花無謝氣呼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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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心中暗笑，走去床邊隔著帳子道：“少爺，阿紫知道你心里有氣，可小公爺那樣的身份，等做到這樣屬實不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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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誰讓他做了？”花無謝仍嘴硬，但聲兒卻低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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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閃電劈過夜空，巨大的雷聲轟隆隆響起。阿紫驚道：“少爺，小齊大人刺啦啦站雨地里，萬一被雷劈到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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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帳里果然有了動靜，花無謝坐起身嘆了口氣：“罷了，讓他進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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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進門時全身精濕，發(fā)絲貼在面頰上，身體不住發(fā)抖。見到花無謝便想上前，又停下來，看著甚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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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從未見過小齊大人這般狼狽模樣，硬了半個月的心立時便軟了，但仍故意不去看他，只對阿黛道：“領(lǐng)齊大人去洗個澡換身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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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在屏風(fēng)后脫下濕衣裳泡在熱水里，全身從里到外都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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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被騙又是莫名其妙懷了孕，更何況花無謝武將當(dāng)?shù)煤煤玫?，突然被關(guān)在家里生孩子，換了誰都需要時間接受。他們相處不久，花無謝的性子卻了解，看起來很隨和但極有主意，不過幸好他心里善良容易心軟，這時候，苦肉計便是最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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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感謝這場大雨啊，齊衡苦笑，迅速又思索了一番接下來的應(yīng)對，這才起身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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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更啦，本來想多寫點，奈何又要開會啦，你們先看吧，記得評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