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前往地球，因為經(jīng)歷過所有的過程，再加上沒有通行證約束，只需要簡單的指紋和虹膜認(rèn)證，諾爾明顯變得輕車熟路了許多，坐車的時候也不會緊張了。乘海底高鐵到達(dá)澳大利亞東南部，然后再坐飛機(jī)前往緹賽諾管理人所在的意大利，簡直就像標(biāo)準(zhǔn)的游客路線。諾爾在飛機(jī)上還一直東張西望，這副好奇的模樣自然引起了奧德賽的困擾，一連勸了好幾遍“不要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過這些話都沒有飄進(jìn)諾爾的耳朵里。

有學(xué)者言，2049年的意大利已經(jīng)全面超越英國，成為歐洲綜合實力最強(qiáng)大的國家——不過這套說法自然是沒有人信的?，F(xiàn)在整個歐洲都不怎么景氣，他們也沒有像梅雷亞德那樣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舉辦拍賣會為自己造勢的條件，不過自從天才管理人烏利托一手創(chuàng)辦“緹賽諾藝術(shù)節(jié)”以后，這里又漸漸充滿了生機(jī)與活力。

藝術(shù)節(jié)每兩年舉行一次，是吸引全世界眼光的盛會。今年的藝術(shù)節(jié)在開幕前兩個月就做足了宣傳，無論大街小巷，只要有屏幕的地方都遍布著五顏六色的電子海報。根據(jù)上面的信息透露，與往年不同，今年會增設(shè)“極其特殊”的音樂分會場，屆時各大歌手、演奏家將在其上大放異彩。

諾爾和奧德賽都屬于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的類型，走在夜晚的威尼斯街道上時自然也沒有多看一眼那些海報，尤其是諾爾，人多眼雜的拍賣會已經(jīng)搞得他焦頭爛額，更別提這座分會場預(yù)定容納人數(shù)為5萬，幾乎是拍賣會的十倍還多。

“老師，像這種大城市里會有‘死城’嗎？”

“這我不好說。”奧德賽一邊走路一邊低頭看著手里的終端，“也許有呢？只是藏得太好，除了管理人根本沒人知道?！?/p>

“也許……別用這種不確定的詞啊，聽著還怪可怕的?！?/p>

“……啊！”

他突然驚叫起來，嚇了諾爾一跳。

“怎，怎么了？是有情況嗎？”

“沒什么，就是突然看到莉莉發(fā)給我的消息。我看看，時間是……昨天?！?/p>

話音剛落，奧德賽從容不迫地將終端收回口袋，“算了，當(dāng)不知道吧。”

“你——！”

對奧德賽的惡作劇和不靠譜忍無可忍的諾爾作勢要拽他的頭發(fā)，但手還沒伸過去，就感到身上傳來一陣沖擊，差點站不穩(wěn)跌在地上。沖擊的來源——迎面走來的另一個人眼看就要摔倒，他反應(yīng)及時，趕緊扶了那個人一把，二人這才重新站定。

“抱歉，我剛剛沒看路！”諾爾急忙道歉，“你沒事吧？”

“沒事?！?/p>

這個人的裝束很奇怪，鴨舌帽、墨鏡與口罩將整張臉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像是要把自己的樣貌完全遮蔽起來，頭發(fā)也束著，只能通過體格和聲音勉強(qiáng)判斷是位女性。

眼看她沒有動作，他還想再說點什么來彌補(bǔ)尷尬的氣氛，卻發(fā)現(xiàn)她低著頭，視線似乎停留在他的腳邊，那里掉落的白色卡片正是他第一次來地球時拜托裴阿麗做的假通行證，已經(jīng)用不上，卻還舍不得扔，就一直裝在口袋里，沒想到在剛才的碰撞中掉出來了。

“啊，這是我的！謝謝你提醒……”

他正準(zhǔn)備蹲下去撿，女人卻突然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格外美麗卻不懷好意的眼睛。

“‘通行證’。你是‘天使’對吧？”

“什么？‘天使’？”

諾爾的身體因為思考而僵在半空中，女人就這樣完全無視他向前走去，甚至都沒有回頭理會他的疑問。奧德賽也看呆了，只覺得莫名其妙。

“她……是在夸我嗎？但看那態(tài)度，又根本不像……”

“呃，諾爾，我突然想到個事?！眾W德賽無奈地扶額，“還記得之前跟你說過的嗎？地球居民看浮空島人不順眼?！?/p>

“記得，這是你在空中列車上告訴我的?！?/p>

“所以，‘天使’就是這些人對浮空島人的蔑稱。想想也很好理解，都是從天上來的，如果不懂的話，說不定還真會以為是個褒義詞?！?/p>

諾爾手中握著那張通行證，裴阿麗當(dāng)時說過的話又飛入腦?！?/p>

“你之前沒去過地球，估計不知道，有些地球人特別排斥浮空島人。倒不是說我們低人一等，他們覺得浮空島人都特別有錢，算是一種刻板印象……或者說仇富心理吧?！?/p>

“這在地球是很平常的事嗎？”

奧德賽搖搖頭：“以我知道的范圍來說，不算平常，畢竟世界上還是安穩(wěn)過日子的人比較多?！?/p>

自己被“特殊”的眼光看待，這是不爭的事實。僅僅因為一件物品、一個身份就給人下判斷，擺出冷淡的態(tài)度去疏遠(yuǎn)，即使她并沒說什么過分的話，可有些時候，沉默不語比任何話都要更傷人心。

“好啦，別放在心上。你跟她估計往后余生都不會再碰到，沒必要對陌生人太鉆牛角尖?！眾W德賽拍了拍他的肩膀，“馬上就見到管理人了，匿默說那家伙是個很溫柔的人，看到你擺著副苦瓜臉?biāo)膊粫檬馨??！?/p>

然而這種輕飄飄的安慰對諾爾并沒起多大作用，對他而言管理人和那女人一樣，都素未謀面，沒什么可輕易相信的。也就是說，在這一刻，諾爾對待地球之旅那份玩樂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幾乎消失了。

?

“奧德賽·哈金斯和諾爾·史特朗茲……就是你們二位對吧。歡迎?！?/p>

諾爾眼神飄忽，不敢正視眼前坐著的西裝男子，如果算上尤里卡智者學(xué)會的會長——他的爺爺梅森，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連續(xù)見過三個管理人級別的角色了。雖然這位管理人的確如同奧德賽所說，年輕而俊美，周圍的氣場給人一種柔和感，并且腿上還伏著一只慵懶的白貓，但他的微笑始終掛在臉上不曾消退，看久了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我是維托里奧·萊文，緹賽諾分部的管理人?！彼嗣棕?，小家伙甩甩尾巴，喵了一聲，“匿默說你們這次找我來，是要問關(guān)于‘行動回路’的事。”

“是的，萊文先生，我們現(xiàn)在急需這塊芯片。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出一百萬克萊因元，或者更高的報價買下它——”

“那倒不必，上來就提錢，你這個人很掃興嘛。”萊文嘆氣道。

“你的意思是這塊芯片的價格比‘思考回路’還高，用多少錢都買不來？”

“是更糟的情況，因為它現(xiàn)在不在我這里。”

白貓兩條前爪搭在桌子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我用‘行動回路’跟虹橋分部的管理人蕾切爾·溫蒂妮做了交易，用來抵扣一些……嗯……價格不菲的能源?！?/p>

換句話說，就是芯片在奧德賽，甚至匿默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jīng)被萊文賣了。聽出他話中之意的奧德賽自然不滿，剛要說話，卻被萊文搶先。

“我知道你想說，‘你怎么能隨便把它轉(zhuǎn)手？你懂它的價值嗎？’看吧，果然是。不要生氣，我只是在跟那個老太婆對賭，畢竟她對我要在今年的藝術(shù)節(jié)上增添分會場這件事是堅決反對的。以前藝術(shù)節(jié)的時候緹賽諾和虹橋分部可能還會互幫互助，可今年是新管理人上任以后第一屆藝術(shù)節(jié)，老太婆看我整個人都不順眼，又怎么可能幫我？”

“如果你賭贏了，你會把芯片給我們嗎？”

“沒問題，還是白送！我這個人一向很慷慨?！?/p>

萊文邊笑邊鼓掌。奧德賽心想，他果然還是不爽這種看不穿真實想法的偽裝者，與費舍不同的是，比起兇猛的大型肉食動物，萊文更像是靈活多變的貓，優(yōu)雅、輕佻，卻仍舊擁有侵略性，就跟趴在桌子上的那只似的，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肆意把文件全弄亂以后在自己的“犯罪現(xiàn)場”開始呼呼大睡了。

“離藝術(shù)節(jié)正式舉辦還有一個星期呢，你們做什么都行，甚至可以到現(xiàn)場去看——當(dāng)然，我是不會免費送票的！如果這次分會場的反響和經(jīng)濟(jì)效益遠(yuǎn)遠(yuǎn)超出預(yù)期，那我就獲得勝利，如果沒有，芯片就歸老太婆，到時候再怎么從她那里拿過來就是你們的事了?！?/p>

真是無恥卻無法反駁的發(fā)言，奧德賽和諾爾都不知有什么話可說?，F(xiàn)在這樣總比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找不到目標(biāo)強(qiáng)，以匿默的能力，溝通那位叫溫蒂妮的也不算難事吧。

“你們就準(zhǔn)備這么離開嗎？”萊文望著默默向門口走去的二人，突然打了個響指，“啊，還有件事！作為貴賓，我也為你們在地下一樓準(zhǔn)備了豐盛的飯菜，請不必吝嗇，費用由我來結(jié)，吃不完還可以打包。”

趕路途中基本沒怎么吃飯，餓得肚子咕咕叫的諾爾一聽這話眼睛都在發(fā)光，趕忙跑出門沖向電梯，按下按鈕，連奧德賽都沒跟上他的速度，只能等電梯再次回到頂樓才能下去。

管理人所在的商務(wù)樓一共有10層，算上地下餐廳和停車場就是12層，電梯的速度也并不慢，不一會兒的功夫門就開了。偌大的餐廳不見半個人影，明顯是被管理人提前包場，桌子都是空的，只有中間一整張方桌上放滿盤裝的精美菜品，不僅有意大利的招牌名吃瑪格麗特披薩和意大利面，還有奶酪、火腿、焗飯、沙拉、冒著熱氣的咖啡……對初次來地球的諾爾來說，無疑是感官和精神上的雙重沖擊，即使在浮空島閱讀過關(guān)于地球美食的介紹書籍，親眼面對這么多佳肴也是第一次。不愧是管理人！

他早已等不及，坐到桌前拿起刀叉剛把一塊披薩塞進(jìn)嘴里，就聽到電梯發(fā)出提示音。老師那么快就下來了嗎？他邊嚼邊想，這些飯菜兩個人吃還綽綽有余呢，怪不得萊文說可以打包。但事與愿違，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瞥見兩個陌生的身影從里面走出來。

“……能成功嗎？”

“恐怕很難。”

諾爾條件反射般地躲到餐桌底下，聲音的主人——一個高挑的長發(fā)女人和一個古銅色皮膚的魁梧男人——沒有注意到他，兩人都板著臉，像被什么事情困擾著。

“我對萊文和他的藝術(shù)節(jié)都沒什么信心，尤其是這次的分會場，整個都像生拼硬湊起來的?！?/p>

“如果他真的只能安排成這樣，那我們就不得不破壞它了?！?/p>

“破壞”……指的是藝術(shù)節(jié)？諾爾不禁捂住了嘴。這是他們的目標(biāo)嗎？

“恐怕萊文騙了我們。他根本沒做到承諾的事——”

“噓——帕萬，先別說話。站在這別動?！迸吮瘸鲟渎暤氖謩?，轉(zhuǎn)身向諾爾躲藏的地方走去。

“我看見你了，出來吧。”

女人離諾爾越來越近，他頭上布滿冷汗，心中一直默念這絕對是她在誘騙自己，繼續(xù)在原地蹲著，以為這樣就能不被發(fā)現(xiàn)，誰知一只手直接搭上他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拽了出來。

“是個小孩？”女人皺眉，“誰讓你過來偷聽的？”

諾爾連忙擺手：“我，我沒有偷聽！”

“那你為什么要躲起來？”

他的眼神開始躲閃，總不能說“因為你們的樣子看上去不像好人”吧！

“你們剛才，是不是說了想要破壞藝術(shù)節(jié)之類的話？”

“破壞？胡說八道什么呢？”

“你，你們……休想做壞事，管理人就在樓上，我會去找他的！”

本以為威脅一番就能解決，女人的力氣卻比諾爾想象得還要大，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放，讓他說話的氣勢都一弱再弱。

她毫不留情地繼續(xù)嗆諾爾：“管理人會相信一個吃東西都粘到臉上的小屁孩嗎？”

“陳，我看這孩子沒有惡意，可能只是誤會?！?/p>

諾爾這才意識到剛剛吃的披薩有些殘渣還留在自己臉頰，他胡亂抹了把臉，心中升起某種不悅的情緒。這是和被街上的陌生女人撞到時同樣的，覺得自己被用“特殊的眼光”看待的感覺。

“所以你到底……”

“怎么了，你們在吵什么？”

餐廳門口突然響起聲音，打斷了女人的話。諾爾看見那身影，瞬間安心下來。

“諾爾？”萊文略顯吃驚，“奧德賽呢？他還沒跟你下來？還有你們兩位這是……”

“萊文？”女人更是露出意想不到的神情，“約好的見面地點不是在樓上嗎？”

“啊，這個嘛。馬爾克剛剛聯(lián)絡(luò)我說他在地下一樓，我就想著要不要去找他，沒想到碰見二位，真是趕早不如趕巧。”

“萊文先生，跟他們兩個認(rèn)識？”剛從女人手中解放的諾爾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他們也是我邀請來的貴賓。只不過那些菜是我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青春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該吃還是要吃，別吝嗇。哈哈！”

在場的除了萊文自己，并沒有其他人被他的冷幽默逗笑，尤其是后知后覺這真的是場誤會的諾爾。單純因為身形高大或者氣場咄咄逼人來以貌取人看樣子是不行的啊，他感覺自己腦袋像要爆炸似的，連披薩的香味都快聞不見了。

“還有，如果我沒聽錯，你們剛才是在吵架吧？”萊文稍微瞇起眼睛，“這點是我不對，早知道今天有其他人要來，卻沒有向小諾爾提前介紹，真是抱歉，你別放在心上?！?/p>

果不其然是一聽就讓人更火大的道歉，諾爾漸漸開始理解那兩人為什么要說萊文壞話。

“喏，這位是陳娥，她旁邊的是帕萬·辛。他們都是樂隊‘The Ordinary Days’的成員，要是覺得太難記，叫TOD也行?！?/p>

“樂隊？就是說，跟藝術(shù)節(jié)有關(guān)嗎？”諾爾說完，突然恍然大悟，“剛才你們不還說，說什么要破壞掉音樂節(jié)……”

陳娥臉上一副拿眼前這個小鬼沒辦法的表情：“我們說的，是‘破壞’掉與管理人之間的合約。你在想什么呢？”

他聞言更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了。萊文也看出來諾爾的尷尬，于是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先坐下休息一會，吃點東西。很久沒吃飯的人終究還是無法抵抗上品意大利通心粉的誘惑，導(dǎo)致他腦袋里明明還有很多想問，身體卻已經(jīng)提前行動，乖乖拿起叉子品嘗起來。誰知砰的一聲，餐廳西側(cè)的大門猛然被推開，諾爾嚇得差點噎住。又來??？這次該不會還是樂隊的成員吧？

“抱歉，我們來晚了！這里的地形還挺復(fù)雜的，要不是奧德賽先生帶路，我會迷路得很慘?！?/p>

聽到熟悉的名字，諾爾抬起頭，只見兩個青年身后真的站著那個臉上有傷疤的長發(fā)男子，諾爾多少平靜了下來。不過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管理人辦公室樓層的直通電梯應(yīng)該在諾爾身后，也是另兩位TOD成員剛才走進(jìn)來的地方。

“看來我不在的時間里，這房間發(fā)生過很多事啊?！眾W德賽環(huán)顧四周，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菜，停頓片刻才繼續(xù)說，“諾爾，你是不是在好奇我怎么沒跟你來餐廳？嗯……其實我也不是特別餓，所以就想走樓梯下來，在這層稍微逛兩圈。遇到他們兩個的位置在隔壁不遠(yuǎn)，看著像會議室一類的地方?！?/p>

“不遠(yuǎn)嗎？可我覺得真的很遠(yuǎn)哎！一路上還有那么多房間！”扎著小辮的高個子青年語氣充滿委屈。

奧德賽無奈地想，室內(nèi)都能迷路，所謂的超級路癡應(yīng)該就是這種人。

“不過，之前不知道聽誰說緹賽諾分部的新管理人長得超級像邁克爾·杰克遜，現(xiàn)在一看，還真的很像?。】墒且灿悬c小差別，這就是所謂的神似大于形似吧？”

“邁克爾……誰？”奧德賽和諾爾很少見地同時懵了。

“這……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吧?！鼻嗄曷冻錾燥@尷尬的笑，“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呢，我叫馬爾克·迪倫，是樂隊TOD的主唱，后面那孩子叫法薩拉·蓋勒格，是吉他手?！?/p>

“很好！四個人都到齊了?！比R文一拍手，“我想到一個好主意，干脆再上點菜，大家就在這里邊吃邊商量！怎么樣？”

“可再怎么說，他們兩個都是外人?！?/p>

“陳姐，嗯，怎么說呢，就是——”

馬爾克的表情變得凝重，好像要宣布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他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就在剛才，這位奧德賽先生已經(jīng)成為我們的臨時經(jīng)紀(jì)人了?！?/p>

話音剛落，陳娥就瞪大眼睛，快步走近馬爾克，抓住他的衣領(lǐng)，怒氣仿佛要沖到他臉上。

“馬爾克！我一直覺得你做事隨便，沒想到你能這么胡來！我們是缺經(jīng)紀(jì)人不假，但也不能讓剛見面不久，毫無經(jīng)驗的人來做這份工作！”

奧德賽隨即見縫插針為自己辯解道：“本來我是想拒絕的，畢竟我不怎么聽搖滾樂，甚至連吉他和貝斯都分不清，誰知道他纏著我不放，這么熱情，我只能先答應(yīng)下來……”

諾爾也分不清吉他和貝斯，但他不禁在心里想，老師這個開脫的理由實在太蹩腳了！搞不好陳娥下個發(fā)火的目標(biāo)就是他，然后迅速演變成不歡而散，大家都沒法和平地坐下來吃飯的結(jié)局。

“你們兩個，也說點什么！”陳娥怒視剩下的兩位成員，“難道想就這樣陪他玩過家家嗎？”

“我們TOD不是一直有‘經(jīng)紀(jì)人殺手’的稱號，導(dǎo)致根本沒人愿意接這份工作么？艾里歐那家伙好不容易干了半個月，結(jié)果因為在工作時間偷偷翹班玩VR游戲，被公司發(fā)現(xiàn)后立刻辭退了。而且臨時經(jīng)紀(jì)人的期限也就到我們在藝術(shù)節(jié)登臺為止，沒問題的吧?！狈ㄋ_拉在旁邊和稀泥，絲毫沒有反對馬爾克決定的意思。

“雖然聽起來是挺瘋狂的，但馬爾克的風(fēng)格一向這么大膽，我覺得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迸寥f的意見同樣模棱兩可。

“你們還是這么慣著他……”陳娥松開了馬爾克的衣領(lǐng)。

“不用擔(dān)心，女士。只要確保你們在藝術(shù)節(jié)之前和當(dāng)天的一切行程都有序無事就行，這點我可以做到?！?/p>

奧德賽又恢復(fù)到他那熟悉的“營業(yè)模式”，已經(jīng)看透這個人真面目的諾爾感覺自己嘴里的通心粉都因為聽到他的漂亮話而有些發(fā)苦。

“嗯，所以，你們的問題都差不多解決了？”被晾在一邊很久的萊文試圖讓大家意識到自己的存在，“那我去點菜咯?！?/p>

“稍等，萊文?！?/p>

奧德賽叫住了他，“我想了解關(guān)于那個‘分會場’的事情。沒有任何一張海報上面提到過會場的場地到底在哪里，這是必須要提前告知觀眾的事情吧？莫非你疏忽了？”

“怎么會呢，是你沒仔細(xì)看吧。就在米蘭兩年前新建的戴刻斯特體育館，能容納5萬人，用來舉辦這種盛會不是問題?！?/p>

“可那里不是還在施工嗎？”馬爾克疑惑道，“我前幾天想要開車去看看的時候，周圍就不讓任何人接近了，為了繞路我還差點被交警貼罰單呢?！?/p>

萊文點頭：“是在施工沒錯，但那不是簡單的裝潢升級或道路改修?！?/p>

他張開雙臂，仰頭望向天花板的吊燈，眼中充滿陶醉，宛如在談?wù)撟约鹤畹靡獾乃囆g(shù)作品。

“我想要借助堅方石的力量，讓這座體育館像浮空島一樣飛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