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他的中間隔著了一個‘永恒’。他們永遠(yuǎn)不能夠接近了。”——巴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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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筆絕緣體預(yù)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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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齊思鈞死之后，所有人就再沒有看見過周峻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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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鈞是地質(zhì)系的，這個暑假去參加了一個地質(zhì)考察的活動。這只是一個鍛煉他專業(yè)水平的機會，周峻緯也并沒有阻止他去，可沒想到正是這次出行讓齊思鈞丟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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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號，齊思鈞帶領(lǐng)著他的小隊一共四人前往西南方的神嶼山探索。那天清晨，他們進(jìn)了山。可沒想到，他們采集到樣品正準(zhǔn)備出山的時候，大霧突然漫起，淹沒了他們的來路，也模糊了他們的歸途。外面的人與他們失聯(lián)了，他們也沒有再走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里面存活了多久，沒有人知道他們遭受了多大的絕望和痛苦，他們能夠確認(rèn)的，只有這四個人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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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的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畢竟，大部分未亡人還可以通過骨灰和墓碑來緬懷已故去的人，從而稍稍地安慰自己內(nèi)心的傷痛。但是，齊思鈞在那座山里失蹤了，至今連尸骨都沒找到，周峻緯也失去了最后一絲屬于齊思鈞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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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啊，不是我說，你還年輕，不應(yīng)該因為這種事情就消沉下去，想必小齊他也不會愿意看到你這樣吧?！敝芫曌詈玫母鐐兞忠夷净仡^望向趴在桌子上沉思的周峻緯，“……算了，想你這種性格一時半會也緩不過來，要不我?guī)愠鋈プ咦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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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走走……也好。去打打球吧，齊思鈞他以前最喜歡一邊喝汽水一邊看我打球……對，再去買瓶汽水?！敝芫暟咽謾C關(guān)上，摘下耳機，把這兩樣?xùn)|西收進(jìn)了抽屜里。在手機黑屏的前一刻，林乙木隱約瞥見了是周峻緯和齊思鈞的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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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是不喜歡喝汽水的——實際上，他和齊思鈞的口味和習(xí)慣真的很不一樣。齊思鈞是江南人，完全不吃辣，而周峻緯卻很喜歡吃辣；齊思鈞嗜甜如命，把糖當(dāng)作是救命稻草，而周峻緯卻卻對過甜的東西表示頭疼；齊思鈞喜歡喝含氣飲料，感受那種刺激的感覺，而周峻緯則總是像老干部一樣隨身帶個保溫杯，里面還泡著兩顆枸杞；齊思鈞總喜歡熬夜，而周峻緯則是忠實的早睡早起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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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大學(xué)才認(rèn)識他們的人說，他們倆真是天生一對，連喜歡吃的東西和生活習(xí)性都差不多——他們會一起喝全糖的奶茶，在炎熱的午后灌下一整瓶冰涼的汽水，一起追劇到深夜；他們有時候也會為了中午過辣的飲食而抱怨，會因為微苦的咖啡而咋舌，會為了第二天的考試不情不愿地早起。但高中就認(rèn)識周峻緯的林乙木知道，這并不是“天生一對”，而是周峻緯對齊思鈞做出的所有偏愛性的退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完美戀人啊，有的只是雙方互相的退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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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今天明顯不在狀態(tài)，腳底下的步子也是一塌糊涂，沒打一會就草草離開了籃球場。“吶，水杯，里面是溫水，給你泡了兩顆枸杞，一顆不多一顆不少?！绷忠夷具f給了周峻緯一個藍(lán)色杯子，周峻緯并沒有拒絕，而是默默地擰開了杯蓋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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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不是我說你。我們才二十一歲，人生還有大把的時光，沒必要把自己活的那么窄……我沒有不尊重齊思鈞的意思，但是你真的不能保證你不會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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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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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木，你知道，這個社會終究是排斥同性戀的，我們學(xué)校有著傳統(tǒng)思想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我萌生了對他不一樣的感情時，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克制，而不是任其發(fā)展。其實，我那天跟他表白之后我是很后悔的……我在想，如果他也是一個傳統(tǒng)的人，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他以后該有多恨我，他又怎樣在學(xué)校里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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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知道嗎，他就那樣答應(yīng)了我的表白，他根本就不在乎其他的一切，他似乎是丟下了全世界來到我的面前……你叫我怎么忘記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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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乙木沒有再說話，他知道一時半會他也勸不動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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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著往教學(xué)樓的方向趕，他們倆下午還有一節(jié)選修課。周峻緯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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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一個模糊的、穿著紅色衣服的身影從他的身邊略過，然后就是一雙似乎充滿了無盡眷戀與哀傷的眼睛。這個人轉(zhuǎn)過頭，背對著他拐進(jìn)了一旁的宿舍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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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能住一號宿舍區(qū)的非富即貴，呃不過好像齊思鈞住的也是一號宿舍區(qū)，當(dāng)我沒說。剛才那人叫甄紅，雖然我沒見過他人，但是據(jù)說他到哪里都穿著他那件標(biāo)志性的紅西裝，所以我大概能猜到。他是咱們市首富家的大兒子，第一順位繼承，學(xué)的是國際關(guān)系?！绷忠夷倦S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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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這個問題?！敝芫曨濐澪∥〉嘏e起了手，指向了甄紅消失的位置，眼睛里爆射出難以置信的強烈的光彩，“……剛剛那個人，真的好像齊思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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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正常吧，你和齊思鈞談了三年，都不知道齊思鈞他的母親和甄紅的父親是兄妹嗎。他和甄紅本來就是表兄弟，有點像很正常。只不過，齊思鈞是在江南的古鎮(zhèn)長大的，他們倆也沒見過多少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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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點被林乙木搪塞過去了，但是周峻緯的心里還是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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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眼神，為什么那么令人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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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從后門溜了出去，上了一輛加長版的車?！办`小姐，雖然我很感激你能把我?guī)Щ貋?，但是這樣對我的哥哥好像也不大好吧?！闭缂t推了推眼鏡，“國際關(guān)系一直是我的選修，問題倒不是很大，可是我跟哥哥真的完全不一樣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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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這次機會吧，少爺?！弊谇芭诺钠僚踊仡^看了看甄紅，“你放心，我既然有能力把你帶回來，并且略微改變你的樣貌，就自然有辦法讓世界線不脫軌地太厲害。你怎么樣都不會有關(guān)系的，畢竟你只跟我簽了六個月的合約。到期之后，一切自然都會像沒發(fā)生過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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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是你只讓我簽六個月！”甄紅的額頭上拉下三條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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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月已經(jīng)很長了，還是念在你真的是很難得的人的份上。要知道，大部分人只能跟我簽兩個月甚至更少，知足吧。不過，你要是想一直活下去，也不是沒有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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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能多看他幾眼我也滿足了?！闭缂t嘆了口氣，拉扯了一下緊扣的襯衫衣領(lǐng)，“如果他真的能夠讓我一直活下去，我想我對他也會很失望吧……靈小姐，再死一次會很痛苦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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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了。和我簽約的人都是心存遺憾的善人，我不會允許他們再受到痛苦?！闭缂t點了點頭，隨后大步向?qū)W校里走去，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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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腦海里回響的都是剛剛甄紅望向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像小鹿一般閃亮，閃爍著毓秀的光澤。他仍舊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齊思鈞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雙眼睛。他之前并不住在新城區(qū)，對這個陌生的現(xiàn)代化世界略顯拘謹(jǐn)，但更多的是好奇。周峻緯作為參加新生入學(xué)儀式的優(yōu)秀學(xué)長，站在臺上望著下面年輕的學(xué)弟時，便不自主地被那雙充滿少年氣的眼睛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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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dāng)時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學(xué)校里面那么多女生喜歡他，想要和他走到一起，但他卻沒有什么感覺。究其原因，不過是自己內(nèi)心貪戀的并非溫柔的相待，而是那份帶有自由與野性的少年心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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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齊思鈞讓他花了很多力氣。齊思鈞當(dāng)時是個很刻苦學(xué)習(xí)的小孩，每天過著宿舍、教室、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大一也沒有什么外出研究的機會）。周峻緯曾嘗試過把他拉進(jìn)學(xué)生會，以公事之名拉他出去玩；也曾嘗試過書信聯(lián)系，邀他在某個下午和他一起出去看電影，但齊思鈞都拒絕了。后來，周峻緯就開始厚顏無恥地去齊思鈞的宿舍門口堵人，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齊思鈞住在一號宿舍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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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心里的什么東西在作祟，他鬼使神差地質(zhì)問齊思鈞是不是看不起他。那是他們倆唯一一次吵架，但也是那次吵架，讓齊思鈞真正記住了周峻緯那個人。大家都不知道齊思鈞和周峻緯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這一切似乎是突然發(fā)生的。周峻緯在大年三十晚上向齊思鈞表了白，隨后第二天他們倆就成為了形影不離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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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回憶著這些往事，嘴角不禁掛起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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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他宿舍的門猛然被推開，然后林乙木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了進(jìn)來?！拔铱?，周峻緯，我靠……論壇……”他停下來，扶著一旁的墻面猛地喘了好幾口氣，“我靠，周峻緯，甄紅這家伙是不是發(f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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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fā)不發(fā)瘋關(guān)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讓他發(fā)瘋的?！敝芫暟櫫税櫭碱^，似乎是在怪林乙木擾亂了他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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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這事可跟你有關(guān)啊，你不能坐視不管?！绷忠夷尽昂俸佟钡匦α似饋?，一臉奸計得逞旁觀看戲地樣子，“你是不是給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湯啊……不對啊，你之前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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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這會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了，他拿起一旁的手機摁開，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電量不足的圖標(biāo)。他皺了皺眉，把手機往被子上一扔。“校園論壇嗎？”周峻緯向林乙木伸出手，向他要手機，“發(fā)生什么了，給我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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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告訴你吧，嘿嘿?！绷忠夷疽荒樞覟?zāi)樂禍，“甄紅那家伙，可是光明正大地說要追求你啊……要知道，學(xué)校論壇那東西可是從大一到博士生，再加上已經(jīng)畢業(yè)的呃學(xué)長都能看到的，可比你當(dāng)時那件事造成的轟動大多了。我估計啊，學(xué)校可能會有所行動，但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的懲罰，畢竟甄紅的身份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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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真無聊?！敝芫暣驍嗔肆忠夷镜脑?，用被子把自己的頭蒙起來，“他愛怎么樣怎么樣吧，玩出花來也跟我無關(guān)。以后他的事情，沒必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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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校園里都彌漫著一股驚異的氣氛——一號宿舍區(qū)有名的大人物，平時不愿意與常人來往的甄紅，竟然就那么站在周峻緯宿舍樓的樓下，等著他出來。甄紅還是像往常一樣，穿著他最喜歡的那身紅色緞面西裝，但不同的是平日插在口袋里的呃雙手，此時卻拎著大包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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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誒同學(xué)，你等一下?！闭缂t眼瞅著一個人低著頭要進(jìn)宿舍樓，便把他攔下了，“同學(xué)，你知不知道周峻緯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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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這條心吧，你還不知道他對你表弟什么感情?！蹦侨四卣橇忠夷?，他盯著藏在金絲眼鏡后面的那雙眼睛，不由得贊嘆一聲“真像”，“你也是的，突然這樣讓他也不好做。今天你是大概見不著他了，我們倆今天沒課，自從出事了之后也是我?guī)椭蝻埖?，他今天不會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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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把這些東西都給他吧，就說是我買的……”甄紅頓了頓，將手中的呃兩個袋子遞給了林乙木，“這里頭是上好的枸杞，我爸平常用的，我順了一袋過來。啊，還有這個，這是辣土豆片，我記得他很喜歡吃。還有這個，黑巧克力，百分之九十的，我記得他喜歡吃這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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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乙木目瞪口呆地看著甄紅從袋子里一樣接著一樣地把東西拿出來，然后鋪設(shè)在地上，擺了一大塊地方。最后，他拍了拍袋子，臉色一僵，從袋子底部拿出了一小瓶橘色的液體和一小塊粉色的呃甜點。“……這是我的，橘子汽水和草莓蛋糕，周峻緯那家伙不會喜歡吃的?！闭缂t把兩樣?xùn)|西飛快地收了起來，“剩下這些，你帶上去給他吧?！绷忠夷緵]有注意到，甄紅趁他不注意又往袋子里塞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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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乙木看了看，倒真的全是周峻緯愛吃的。他心中不由得疑惑，這兩人明明從未接觸過，甄紅這高傲的家伙也很少和齊思鈞往來，他是怎么知道周峻緯的愛好的。還有，甄紅剛剛拿的那瓶汽水，是學(xué)校小賣部最便宜的兩塊錢一瓶的廉價汽水，那塊小蛋糕也是小賣部里不知道擺了幾天的植物奶油蛋糕，甜到發(fā)齁。甄紅這樣的身份，應(yīng)該不會喜歡吃這些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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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撓了撓腦袋。這些東西，好像、似乎、也許，都是齊思鈞喜歡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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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拿著兩個飯盒，一手拎著重重的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膬蓚€袋子上了樓，艱難地打開了房門。周峻緯依舊躺在左邊的床上，好像在聽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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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吃飯啦老周，酸辣土豆絲、辣子雞和千頁豆腐，全是你愛吃的?！绷忠夷景扬埡蟹诺絻扇舜仓虚g的桌子上，然后把兩個袋子往地上一扽。周峻緯爬起來，然后就看到了地上的兩個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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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誰給的啊……看起來不錯。”周峻緯蹲在地上翻找著其中的一個袋子，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好了一大截子，“倒是有心了……就像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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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乙木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也不好意思打斷他對于美好曾經(jīng)的回想。周峻緯翻找完第一個袋子之后，就將目光投向了第二個袋子，然后他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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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顫抖著，從袋子里取出了一個玻璃瓶子。瓶子里裝著正冒著氣泡的橙色液體，上面印著藍(lán)色的“汽水”兩個字。但最重要的，是瓶蓋上用油性馬克筆畫著一個粉紅色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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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給的，我再問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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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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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除了這瓶汽水，我都收下了。”周峻緯淡淡地說到，然后把汽水遞給了林乙木，“你想喝就喝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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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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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上?，齊思鈞就是齊思鈞，甄紅也只是甄紅。我做不到把甄紅看成齊思鈞去傷害他，也做不到把另一個人當(dāng)成齊思鈞去玷污他。只屬于我和齊思鈞的記憶，是不可以讓其他人染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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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回到了宿舍，然后整個人陷在了柔軟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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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走出第一步了，但是周峻緯應(yīng)該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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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的腦子里紛亂地飛過許許多多雜亂的念想——周峻緯是學(xué)生會的人，不如幫他做做他的工作……呃，好像太上趕著了；周峻緯喜歡打籃球，不如去給他加油……呃，他現(xiàn)在好像也沒心情打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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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和他的室友換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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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啊，甄紅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他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發(fā)燙的臉頰，讓自己趕緊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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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的時間也并不是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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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第二天甄紅還是屁顛屁顛地跑去了學(xué)生會?！皶L……誒你好。”學(xué)生會會長一抬頭，便看到了甄紅一張略顯諂媚的臉，“會長啊，你看看，咱們學(xué)生會還缺人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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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想通啦，當(dāng)年我可是在你后頭求了一個月都沒把您這尊大佛請到我們學(xué)生會里頭啊。”會長用挪揄的眼神看了看甄紅，“當(dāng)然有位置啊……體育部，怎么樣，離你那位可近了，他可是體育部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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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聰明，但還是不要了，我個體育渣滓……嗯。”甄紅連忙擺了擺手，“貼太近了總歸是不好的，況且，他最近也不太管這些事情吧。算了算了，給點實權(quán)部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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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有外聯(lián)部有位置了。這次沒唬你哈，人少活重，天天到處跑，你想清楚了。”學(xué)生會長敲了敲桌子，“你說你圖個啥，明明當(dāng)時可以直接進(jìn)我會長班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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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就這個。外聯(lián)部好啊，外聯(lián)部好。”齊思鈞的眼睛開始放起光芒，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的腦海里成型，“馬上是不是要到校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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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算你走運。校慶是外聯(lián)部，文藝部和體育部一起辦的，包括了文藝演出，各種體育比賽和派對之類的，每年都不一樣，看你們怎么安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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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會長說完這句話抬起頭時，才發(fā)現(xiàn)齊思鈞已經(jīng)跑得沒影了?！鞍ィ@樣也好。周峻緯啊，人家甄紅為了您改變了這么多，希望你不要視而不見了，我是希望你可以走出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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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鈞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找上周峻緯的門。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抬腳去了音樂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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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部的新任部長叫連楓，是音樂系的系花，學(xué)聲樂的，和他同歲，但因為早上學(xué)比他大一屆。她和甄紅從小就認(rèn)識，兩家也算是世交。甄紅知道，連楓一直是喜歡他的，但他也從來沒有接受過她（現(xiàn)在看來，得虧他沒接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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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你進(jìn)了外聯(lián)部。你說你何必呢，如果當(dāng)時直接接受我的引薦，你就是會長助理了，沒準(zhǔn)現(xiàn)在會長的位置就輪不到那個小毛頭了，還天天想追本姑娘。”連楓擺弄著譜夾里面的曲譜，佯裝鎮(zhèn)定地看著站在一旁的甄紅，“不過我也知道，你進(jìn)學(xué)生會并不是真的想要為學(xué)生會做事，而是另有目的……但你進(jìn)來了，就要好好做事，不要辜負(fù)我和會長對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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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啊，別打岔，說正事?！闭缂t聽出了連楓話里濃濃的醋味，不禁有些好笑，“校慶馬上就要到了，你有沒有什么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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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年一樣吧，舞會還是要辦的，各大社團和音樂藝術(shù)系學(xué)生的聯(lián)合晚會肯定也是要舉辦的，這都是我們文藝部的管轄范圍。”連楓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她最近在學(xué)的譜子，在譜架上架好，“體育系那邊今年應(yīng)該會策劃趣味運動會，到時候還要拜托你們外聯(lián)部幫我們宣傳找人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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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有一個建議?！闭缂t的眼睛閃閃發(f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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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連楓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不滿地看著甄紅，“我承認(rèn)，周峻緯那家伙確實是很帥，但是怎么就比得上本姑娘了。他之前交的那個男朋友也是，雖然和你長得很像，但氣質(zhì)和你差遠(yuǎn)了?，F(xiàn)在你這樣一個貴公子站在他面前還倒貼他，他都不接受你，眼光不行。不像我，具有最毒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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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打住?！闭缂t的心里一陣抽搐，然后暗自腹誹著，“我想要辦一次全學(xué)院籃球賽。每個學(xué)員出一個隊伍，采用全淘汰賽的賽制，學(xué)生會單獨出一個隊伍，怎么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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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錯是不錯，不過這個事情你要跟體育部說，我不管用?！边B楓聳了聳肩，“之余能不能請動你那位來參賽，也要靠你自己努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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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最近不來粘著我了，我不用躲著你的生活都感覺少了點什么?！闭缂t臨走前回頭看了看正在開嗓的連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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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已經(jīng)有了那個自己的他，也應(yīng)該感受到我每天追在你后面跑，為了愛的人遷就是一種什么感受了吧?！边B楓自嘲地笑了笑，“就是說啊，我雖然還喜歡著你，但已經(jīng)過了那個事事都要為了你的階段啦，可惜你才剛剛進(jìn)入這個階段罷了。奉勸你一句，別貼的太近了，給彼此都留點距離，就想我們現(xiàn)在這樣，不是蠻好的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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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看了看這個臉上帶著落寞笑容的女子，心里感覺堵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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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學(xué)生會的部長幾乎在同時收到了會長的開會通知，周峻緯雖然沒什么精力和興趣，但還是被會長拉去開會了。他一進(jìn)門，就看見那件熟悉的紅西裝安置在外聯(lián)部長的位置上。甄紅看見周峻緯進(jìn)來，還面帶笑容地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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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況，他怎么成了外聯(lián)部長?！敝芫曋钢缂t，臉色微微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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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啊，還不是趙理那個家伙。他馬上要畢業(yè)了，這不是正在帶薪實習(xí)嘛。”會長面帶笑容，“這不是，就請了甄紅學(xué)長來暫代外聯(lián)部長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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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點了點頭，四處尋找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發(fā)現(xiàn)自己緊挨著甄紅。他在位置上坐下，然后看見甄紅悄咪咪地拿出了一瓶橘子汽水。周峻緯心里一驚，不禁往后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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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緊張，我知道你不喜歡喝這玩意，這是我的?！闭缂t扳開了汽水的瓶蓋，然后瞥了瞥周峻緯的玻璃杯，“嗯，一看就是我那天送你的枸杞，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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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錯?！敝芫暩杏X自己今天的心情不錯，也不知道是因為甄紅做出了友善舉動，還是因為甄紅沒有做出過于“友善”的舉動，“不過，我希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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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畢竟白月光的位置還是要為你留著的嘛。”甄紅擺了擺手，“連楓昨天也算是點醒我了，我就是我，又不是你的附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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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看著扭過頭七的甄紅，不禁感覺有點好笑。他第一次覺得，甄紅這個人既不是別人眼里的高冷公子，也不是前幾天討厭的牛皮糖模仿怪，而是一個帶點孩子氣的有趣的人——這一點其實跟齊思鈞還是蠻像的。他本來就對甄紅還沒什么不好的印象，現(xiàn)在也算是對他產(chǎn)生了一點好感。當(dāng)然，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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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甄紅學(xué)長，會議室里不準(zhǔn)喝有糖飲料?！睍L神出鬼沒地出現(xiàn)在了甄紅桌子前面，抄走了他手中的汽水，留下甄紅一臉茫然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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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喜歡喝汽水不是裝的啊?！敝芫暤貑柫艘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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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是。我的家庭是不會允許我接觸這樣的飲料的，但是正因為如此，它對我也有著極大的吸引力。我的表弟曾經(jīng)帶我去喝過一次……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他不僅喜歡喝汽水，還喜歡在蓋子上畫上笑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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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齊思鈞原來是有接觸的。”周峻緯能看出來，甄紅似乎對他能坦然地提起齊思鈞感到很意外，“沒什么可意外的，生活總要往前走，只是這段感情對我來說沉重得沒法放下罷了。你們不愧是表兄弟，其實你們兩個性格上都是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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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卻罕見地沉默了，并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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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看甄紅沒有回他話的意思，雖然感到很意外，但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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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體育部長有什么意見嗎?！睍h接近尾聲，學(xué)生會主席也向大家敘說了甄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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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看了一眼旁邊略顯沉默的甄紅，搖了搖頭：“策劃沒問題，不過這學(xué)生會隊伍的選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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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能有什么問題?！闭缂t突然笑起來，望向周峻緯，“咱們的周大體育部長，啊，總要帶個頭吧。嗯，加上你那幾個在學(xué)生會里的球友，不管是主力還是替補都能填滿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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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跟我想的一樣?！闭缂t感激涕零地看向正在發(fā)話的神助攻——學(xué)生會主席，“峻緯啊，你之前啥事沒做我就不追究了，不過這個隊肯定還是要你帶的。拿不了前三，我惟你是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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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沉默了一下，隨后猛地站起身，臉上掛起了一絲微笑：“罷了，一個個都換著法子要勸慰我走出陰影，那我就遂了你們的愿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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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微笑很快就收斂住了。他想，已經(jīng)沒有人會像他那樣給自己喝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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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周峻緯要重出江湖打比賽，學(xué)生、甚至是老師們都躍躍欲試，校慶籃球賽有周峻緯出場場次的門票也很快就售罄了，學(xué)生會也因此大賺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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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看來你喜歡的人可是受很多人喜歡的呢?！膘`小姐看著開門進(jìn)來的甄紅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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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呃，要不是乙木的神之搶票手，我連籃球場都進(jìn)不去，氣死了快。”甄紅的額頭上“肉眼可見”拉下三道黑線，“當(dāng)年我們……還沒這么多人呢，都發(fā)什么瘋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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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估計是以為周峻緯走出陰影了，大家平等有機會了呢。畢竟之前他算是有主之人了，現(xiàn)在可不似當(dāng)時啊?！膘`小姐挪揄地笑著，“加油啊小甄紅，未來怎么樣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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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卻沉默了下來，許久才開口，“罷了，如果我真的能留下來，我反而會不怎么開心吧，他不是六個月就能變心的人。如果是的話，我可能也不會喜歡他了。快走吧，九點之前我必須要回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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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這個月我把‘他’的魂魄保管的很好，你不必?fù)?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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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開了一瓶橘子汽水，悶聲喝著，濃郁卻有點劣質(zhì)的橘子汽水味彌漫在車內(nèi)。靈小姐側(cè)眼看著甄紅，微微搖了搖頭?！爸芫暰褪翘?，都這么明顯了還看不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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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你說他傻，他只是想不到這么離奇的事情吧。”甄紅擦了擦嘴角有些溢出來的橘子汽水，“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心里特別有落差。明明做的是相同的事情，如今卻要受他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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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正常啊，同樣的事情也要看是誰來做，不是嗎?！膘`小姐淡淡地說道，“你應(yīng)該慶幸才對吧，他沒有把你當(dāng)作是某人的替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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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寧愿他把我當(dāng)作替身！”甄紅懊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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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小姐看著這個為了愛情昏了頭的男孩，無奈地?fù)u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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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了，校慶活動接近尾聲，籃球賽也迎來了決賽。周峻緯帶領(lǐng)的學(xué)生會隊伍自從小組賽突圍之后，連著擊敗了化工隊，醫(yī)科隊和環(huán)境隊，與土木對會師決賽。甄紅沒有缺席周峻緯所在的任何一場比賽。每一場比賽，他都會坐在林乙木為他精心挑選的位置上，默默地看著周峻緯傳球、得分、慶祝勝利?？刹恢獮楹?，決賽已經(jīng)開始了，林乙木卻還沒有等到甄紅走進(jìn)籃球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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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結(jié)束的時候，一個紅色的身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進(jìn)了籃球場，氣喘吁吁地在林乙木身邊坐下?！袄鬯懒?，從校園西邊跑到東邊的籃球場。今天老師拖堂了，偏要讓我們分析完才能走，都快急死我了。賽況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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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死你算了?，F(xiàn)在學(xué)生會隊十一分，暫時領(lǐng)先一分?！绷忠夷景琢苏缂t一眼，“……周峻緯剛剛抽筋了，可能第二節(jié)和第三節(jié)上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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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了？那其他那些人能行嗎?！闭缂t焦急地在賽場一旁尋找著周峻緯的身影，“周峻緯可是得分手啊，其他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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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啊，懸?！绷忠夷緭u了搖頭，“土木這群人今年打得可兇了，估計沒了周峻緯學(xué)生會要丟不少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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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怔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輸了就輸了吧，都到了決賽了，周峻緯也沒什么目標(biāo)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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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啊……”林乙木突然湊近過去，“齊思鈞在每一次周峻緯贏球的時候，都會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慶祝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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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心中一凜，隨后搖了搖頭?！拔冶淼芨矣惺裁搓P(guān)系呢，他是他，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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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乙木一抬頭，看到周峻緯一跛一跛地走了過來。周峻緯眼看甄紅已經(jīng)坐在了位置上，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微笑。“來了啊?？上Я耍业娜智蚰銢]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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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避開了周峻緯柔和的目光，心中略微有一絲的不快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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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又怎么樣了，我又不能整天圍著你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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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尷尬地?fù)狭藫项^，隨后便回到球員區(qū)休息了。林乙木看著甄紅一臉不想說話的神情，便也沒有再繼續(xù)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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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沒有周峻緯的學(xué)生會隊伍在第二節(jié)和第三節(jié)被土木隊打了個落花流水，即便周峻緯在第四節(jié)窮追猛打，學(xué)生會隊伍還是輸?shù)袅吮荣?。在比賽結(jié)束的哨聲響起的那一刻，周峻緯累得直接躺倒在了籃球場的地面上。甄紅掙扎了一下，還是飛奔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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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眼瞅著觀眾席上有一個紅色的身影跳了下來，穿過了籃球場上欣喜若狂的土木學(xué)生和正在安慰彼此的學(xué)生會隊員，站在了他身邊。甄紅蹲了下來，將周峻緯從地上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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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以前很少輸球……不過別氣餒，第二就第二。你的這些隊友也不是你以前的球友們，一個人總撐不起一支隊伍的?！闭缂t擰開保溫杯，遞給周峻緯，“喝點。這么長時間的劇烈運動之后，需要補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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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劇烈地喘息著，話也說不上來。他看著閃亮亮的保溫杯，最終還是接了過來。他小抿了幾口，就遞給了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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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這里人多?！敝芫暦隽朔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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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啊，我親愛的英雄。英雄總是需要凱旋而歸的，而美人則需要英雄?！闭缂t笑嘻嘻地幫周峻緯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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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低頭看著甄紅認(rèn)真的眼眸，心中掙扎了一下，但還是猛地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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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他平靜地看著周峻緯突然陰沉下來的臉，只是自嘲地?fù)u了搖頭。那條染著周峻緯汗水的手帕落在地上，沾滿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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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抬著頭，看著周峻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眼神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悲憫，似乎在書寫著他內(nèi)心中的“萬欲不可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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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也許這件事情是我做錯了，但我必須要跟你說。我把你當(dāng)朋友，也只把你當(dāng)朋友，不會是其他的身份。不要把你自己看的太高貴，也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輕賤。不是所有人都要捧著你，你也沒必要為了我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的位置上。”周峻緯蹲下來，平視著甄紅黯淡下來的眼眸，“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希望你把你的生活過程伴隨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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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我**這么喜歡你，你就不能真正看我一眼嗎！”甄紅突然對著他吼了一句，周邊的人都驚呆了，似乎從中看到了一個和往常與現(xiàn)在的甄紅都不一樣的人。周峻緯怔怔地看著面容有些扭曲的甄紅，似乎看到了那個有點任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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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甄紅沒有再說什么，默默地站起來離開了，連楓也追著他離開了籃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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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你能不能注意一點啊，人家愛你有什么錯？人家一點錯都沒有！”林乙木走上來推了周峻緯一個踉蹌，“是，你認(rèn)為你這樣是對你的愛情忠貞，但你有沒有想過在大庭廣眾之下對甄紅這樣又對他是何等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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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自從甄紅出現(xiàn)后，你就積極了很多。可以說，是他帶著你走出了失去齊思鈞的陰霾！你說你希望甄紅做一個獨立的個體，但你又不得不承認(rèn)，其實你也在甄紅的身上尋找著齊思鈞的影子，以此來慰藉自己的內(nèi)心，難道不是嗎？你這樣子做又對他來講有何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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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周峻緯的臉一下蒼白了起來，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甄紅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不是齊思鈞的復(fù)制體。你也看到了，他會下意識地去模仿齊思鈞的一舉一動，以取得我的關(guān)注，我不希望這樣。我承認(rèn)，我這段時間確實試圖把甄紅當(dāng)作齊思鈞去看待，我因此快樂了不少。但我知道，這種不正常的看法總有一天我要親自把它終結(jié)掉。我不希望我對于甄紅的看法繼續(xù)這樣畸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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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紅……不是齊思鈞的影子，也沒有人能夠模仿齊思鈞，齊思鈞已經(jīng)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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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齊思鈞。其實，剛剛遇到周峻緯的時候，我一直覺得這個男孩有點張揚的過分，也一直不怎么喜歡他。但到后來，他在我的身邊已經(jīng)成為了我的習(xí)慣，“喜歡”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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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說他，可能比他想的更早。甄紅是我的表哥，比我大一屆，和峻緯在一屆。我的母親算是下嫁給我的父親的，雖然這些年來外公外婆都在資助我們家的生活，但她還是被她的哥哥姐姐看不起。甄紅是大舅的兒子，大舅也是甄家那一代里最重利的，而他迎娶的柳家小姐也是富人圈里有名的刻薄尖酸。因此，甄紅作為在這種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我打心底里其實是不愿意與他來往的。但接觸久了，我發(fā)現(xiàn)甄紅其實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蛟S是外甥肖舅，其實我骨子里和他是很像的。他表面上看起來高高在上，但內(nèi)心里其實很渴望朋友。外人很難想象我們兩個人會是很交心的伙伴，但我確實和甄紅有著非常深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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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對周峻緯的評價是很高的。他說他熱烈，像一團剛剛開始燃燒金黃色光芒的太陽；他還說他溫潤，像一潭含金養(yǎng)玉的碧水藍(lán)泉；他又說他開闊，像天地充盈的高天原野。總之，在表哥心里，周峻緯是他有機會一定要交的一個朋友?？上?，他一直都沒機會接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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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描述里，我似乎看到的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于是，我違背了母親的意愿，孤身一人來到了母親許久未回的城市。在新生典禮上，我見到了那個在我印象中十分深刻的人——周峻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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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dāng)時是多么意氣風(fēng)發(fā)啊，說起來后來終是我磨滅了他的些許熱烈。他是那一屆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整個學(xué)校里不乏喜歡他的女生。而從江南小城來的我，近乎是壓著這所優(yōu)秀學(xué)校的分?jǐn)?shù)線進(jìn)來的我，卻顯得是那么的普通。我當(dāng)時覺得，我是沒可能接觸到這樣的人了，誰知后來發(fā)生了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呢，真是世事難料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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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甄家的福，我住進(jìn)了一號宿舍區(qū)。但也許是生長環(huán)境的差異，我一直融入不到那群世家公子里面，整個一號宿舍區(qū)能和我交往得來的只有表哥和連楓。說來也好笑，表哥明明也喜歡連楓，但卻似乎一直在回避她的示愛，不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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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選科是地質(zhì)學(xué)，對于我來說不算是特別困難的學(xué)科。但我知道，如果我以后想要脫離甄家的資助，真正成為一個獨立而成功的人，唯一的途徑就是成為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拿最優(yōu)秀的薪資，在這個最優(yōu)秀的城市立足——總之，我大學(xué)剛開始的半年過的可是尤為枯燥。不是在圖書館看書，就是在宿舍默默鉆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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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其實一直不知道周峻緯是怎么喜歡上我的，我也一直沒問過他。我只知道，在某天清晨，我打開門口的信箱取走我訂閱的地理雜志時，里面出現(xiàn)了一封信，問我愿不愿意加入學(xué)生會，署名正是周峻緯。當(dāng)時文理學(xué)院的籃球賽剛剛落幕，我也抽空去看過幾場。周峻緯是當(dāng)之無愧的得分手，會在得分之后開心地笑——我是很喜歡看他笑的，但當(dāng)時只覺得他年輕而又不夠沉穩(wěn)，我拒絕了他的邀請。我們在一起之后談起過此事，周峻緯還怨我明明比他小，卻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我并未對他的這個描述做出評價，但我確實也并非老成之人。偏要說的話，我大抵是內(nèi)心自由而瘋狂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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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信箱里出現(xiàn)過很多來自于他的信件，內(nèi)容大抵是約我出去看電影之類的，我通通回絕了。結(jié)果那天正午，當(dāng)我剛剛從前一天熬大夜的傷害中恢復(fù)過來時，我發(fā)現(xiàn)一個身影擋在我宿舍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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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真是氣急了，言語很不客氣地轟了他出去。那天我跟表哥講，我永遠(yuǎn)不會喜歡上周峻緯這樣的人。他當(dāng)時以為我說的“喜歡”是朋友間的喜歡，還對此表示了不解。其實啊，當(dāng)時我們倆走在一起的時候，他屬實是最驚訝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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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的很清楚，元旦的前一天，我和周峻緯大吵了一架。他問我是不是看不起他才屢屢拒絕他——當(dāng)時我的心情我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那個很耀眼的男孩在我面前哭得不像人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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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才是真正普通家庭出來的普通孩子，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才成為了別人眼中完美的模樣?？蓪嶋H上，他的內(nèi)心中也許是有一些自卑的吧。從那時開始，我便對他產(chǎn)生了名為“憐惜”的情緒，我們倆也算是正式認(rèn)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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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對我不僅僅是朋友間的“喜歡”。他看向我的眼神，更像是戀人之間的那一份溫存和欲望。但我當(dāng)時并沒有因此遠(yuǎn)離他，而是依舊保持著我倆之間的關(guān)系。那時候我的潛意識中就已經(jīng)開始喜歡他了吧，只是我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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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待我真的很溫柔，完全沒有平日的那份熱烈張揚。他會和我一起看愛情電影直到深夜，也會和我一起去甜品店打卡；他會在我的“脅迫”之下喝下小賣部的劣質(zhì)汽水，也會縱容我清淡的口味。而我會陪他早起晨跑，也會在他的督促下少吃甜食；我會給他泡好茶，也會陪著他去吃超辣的菜。也許，我和他走在一起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我們都愿意為對方退讓，把溫柔留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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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跑過來找我，問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我因世俗的眼光猶豫過，但我最終還是同意了。于是在大年初一，我們正式成為了震驚全校園的一對。我們在一起之后，有很多人都對我們投來過異樣、甚至是厭惡的眼光，但久而久之，我們也成為了令人羨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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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會戲稱他為“我的英雄”，也總是說“英雄需要凱旋而歸，而美人需要英雄”。他知道很多只屬于我的小習(xí)慣，但他從不知道那些小習(xí)慣是我在與他在一起后培養(yǎng)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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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在大二畢業(yè)的暑假，我參加了去神嶼山外出考察的項目。我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學(xué)術(shù)上的機會，可沒想到這便是我生命的終止。在神嶼山中，我們小隊失去了方向，迷失在了迷霧之中。食物和水很快就沒了，我們被活活地渴死在了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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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那場失蹤中失去了自己的性命。但這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不幸，我遇到了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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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小姐是她在我們這個世界的身份，是一個混跡在富人圈里的古董商人。她的真實身份我也說不清，就暫且稱她為“神”吧，神嶼山之中的神靈。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大概也是像她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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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小姐在我死亡的時候接走了我的魂魄——人大抵是真的有魂魄的吧。她說，因為我心中有真情，她愿意給我一個機會重回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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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沒有細(xì)說，我也答應(yīng)了——畢竟，周峻緯我實在是放不下。于是，我獲得了六個月的“陽壽”，得以憑借表哥的身體重新去看看周峻緯。我不可以直接告訴周峻緯我真實的身份，但如果我獲得了他對于“甄紅”的愛，那么我將得以重新回到人間，但代價是每周必須為靈小姐工作一天。一開始，我希望憑借獨屬于我的小習(xí)慣來點醒峻緯，但我實在是小看了他的執(zhí)著和“傻氣”。后來，我嘗試著以朋友的方式去接近他，我成功了，但這一切越來越像我和他走在一起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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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我害怕了，我害怕他真的重新喜歡上我。多矛盾啊，如果他喜歡上“甄紅”，齊思鈞就可以重回人間，但這代表他在我離去的呃短短半年內(nèi)移情別戀了；如果他依舊喜歡著齊思鈞，那我將永遠(yuǎn)失去回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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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見，最后我選擇了后者。我故意在他的面前賣了破綻，讓他因想起“齊思鈞”對我發(fā)火，從此切斷我倆之間的聯(lián)系。我其實很開心，很開心能獲得這樣一個對我用情至深的人。但對不起啦，我不能繼續(xù)陪在你身邊了。我們的緣分，就由我自己斬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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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魂魄還可以在表哥的身體里待上五個月，但這五個月我絕不會用來追求他了。這五個月，也算是給我一個放手的時間，讓我再好好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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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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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本上的字被胡亂劃掉，分辨不清，但依稀能看到許多的“周峻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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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呢，是大年三十，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靈小姐對我說，因為我沒有完成任務(wù)，我今天就要煙消云散了呢。還好，我還能跟他說最后一句話，那么，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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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希望整個世界都能夠遺忘我，就當(dāng)我沒有來過吧。此外，非常抱歉占據(jù)了表哥身體這么長時間，麻煩靈小姐賜予他真正的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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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今天總是感到陣陣的心悸，就像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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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個月來，周峻緯再也沒有看到甄紅前來，他也對當(dāng)時言語過重一直感到愧疚。今天已經(jīng)是大年三十了，按時間來算也是他和齊思鈞相戀的兩周年紀(jì)念日?？上?，他再也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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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的鐘聲準(zhǔn)時敲響。而就在這時，周峻緯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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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你身邊，要好好生活。他曾經(jīng)讓你變得‘富有’，但他絕不希望自己的離去使你貧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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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一切似乎都失去了聲音，風(fēng)吹過他的耳邊，像是帶走了什么。周峻緯望向正在落著雪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凜冽的寒風(fēng)吹著他的圍巾，上面繡著的字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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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尋常而又寧靜的一天。周峻緯和林乙木漫步在學(xué)校的林蔭道上，身上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天上正在紛紛揚揚地下著雪，預(yù)示著冬天的深沉。不遠(yuǎn)處，一個面容冷漠的穿著紅色衣服的人走過。他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友善地笑了笑。兩人認(rèn)出來，那個人好像是甄紅，最近剛剛和音樂系的連楓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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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木，你最近不感覺奇怪嗎?！敝芫曂Ｏ铝四_步，“……就好像，自己突然忘記了什么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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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乙木悚然一驚：“我靠老周，什么鬼神之說，不要嚇我?！钡灿行└杏X，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不該忘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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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逼真。我夢見過他比我小一屆，是地質(zhì)系的學(xué)生；我愛他，他是我唯一愛過的人；他是江南人，不喜歡吃辣的；他喜歡一邊看我打球一邊喝小賣部的廉價橘子汽水，還總是對我笑；他喜歡吃一些甜到要命的小玩意，雖然我并不喜歡，但還是陪著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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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甚至能回憶起那場夢境中他最喜歡對我說的話，最喜歡摸我的額頭，會在我打完比賽之后用袖子擦我頭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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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就是記不起來，他叫什么名字，他長什么樣子，他去了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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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木，我這么愛他，我甚至能記住和他在一起的一點一滴。但為什么……為什么我偏偏就記不起來他的名字，他的樣貌呢，為什么。如果這是一場夢，為什么會那么真實，就像我曾經(jīng)自己經(jīng)歷過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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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抱著腦袋，怔怔地看向空無一人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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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從我的記憶中消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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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Eternal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