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秘密》選擇了更平緩更溫柔的展開（

此Florence非意大利城市，而是取宗教福音歌曲《florence》名

翡冷翠

桐藤渚是圣三一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已被權(quán)力之巔的風(fēng)吹雨打洗禮過無數(shù)次的堅(jiān)意志與強(qiáng)大靈魂構(gòu)筑于她青春鮮亮的外表下，從著她泰然自若的引領(lǐng)，在每一個日常的瞬間——行走、言談、甚至只是靜坐——無時不在以令人敬畏的氣息彰顯她的尊貴與高傲。

“桐藤大人！我......我沒有料到您會這個時候來花園用茶，請您原諒我！”

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慍色，只是簡單地表明了來意，便讓那茶話會的普通學(xué)生面如菜色，神色慌張地請起了自己的罪。

“只是忽然有心要待以貴客，所以乘興而來。唐突在我，不必道歉，把下午茶用具等取來便可。”

桐藤渚的表情是極少變化的。怒與喜，悲與樂，不過都在轉(zhuǎn)瞬之間，眉眼之際。要是沒有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心境，怎么可能壓得住這偌大的圣三一？

她軒昂的翅膀還沒完全收起，漆如白玉的雕花木椅剛承起穩(wěn)端的坐，才應(yīng)答而去的學(xué)生便已緊張而不失穩(wěn)當(dāng)?shù)厝砭廊A麗的招待用具，一樣接一樣地將它們布置妥當(dāng)。所謂侍奉之道，不必拘泥于過去之錯，能否事后如常才能評出個優(yōu)劣。

喝茶從來就不是件輕松事，特別是對桐藤渚來說，她是如此地將其遵從為一種禮儀的藝術(shù)，一個必須得以繼承且執(zhí)行的規(guī)矩，只要確認(rèn)了下午茶的活動，之后每個步驟的細(xì)節(jié)都必須得到相當(dāng)?shù)闹匾暎?/p>

服務(wù)的學(xué)生先將三層點(diǎn)心架裝配完畢，從備好的點(diǎn)心籃里取出盛著糕點(diǎn)與司康餅的碟子來，按照預(yù)先訂好的順序擺好點(diǎn)心；接著再確認(rèn)糖罐與奶罐中內(nèi)容物的新鮮與適量，按用餐人數(shù)分置餐盤與口布、餐刀與餐叉、以及奶油和果醬。直到一切就緒后，才開始準(zhǔn)備為賓客沖泡一壺完美的熱茶。

種類繁多的茶葉起初會被分在不同的白銀套盒中，為了標(biāo)識它們的珍貴程度，套盒的外飾會陽蝕出不同的花鳥魚蟲圖案，只有最熟悉它們的主人才能借此一眼認(rèn)出，今日心情所合的茶葉究竟放在哪個盒里。在用貼身保管的鑰匙打開套盒的銀鎖，決定享用茶葉的同時，侍奉在旁的學(xué)生可不能閑著。她一定已在取來專用的飲用水后，燃起蓮花底座樣式的小爐子，正伺候著那表面浮刻著橄欖枝的純銀水壺，只有水滾氣冒，一切就緒時，她才可“叨擾”通知一直靜候不語著的桐藤渚。

這樣繁瑣卻規(guī)矩的儀式幾乎是這處私人花園中的日常，有時不過出于私人享受，有時卻要見證權(quán)力斗爭的腥風(fēng)血雨，成為足以銘記在圣三一歷史之中的里程碑：難以捉摸但可靠得當(dāng)?shù)暮糜?，天真無邪卻實(shí)力強(qiáng)悍的閨蜜，共治學(xué)園而各有想法的領(lǐng)袖們......這些年來，桐藤渚已見識了太多，也解決了足夠多——即使淳美的茶水還沒入杯，舌尖還未觸及味道，不知今日的茶是好是壞，她也常會在臉上抑制不住地泛起勝利者般的微笑。

“治國如飲茶，冷暖惟自知——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

看著火的學(xué)生愣了一下。

“啊......這個是......”

沒想到是桐藤渚自己先繃不住了。

“只是我無聊的怪話罷了，可千萬別傳出去，鬧了笑話?！?/p>

好茶需等，貴客未至，抑于話頭稀缺，確實(shí)沒有什么可打發(fā)時間的。玩笑話就此打住，無聊的桐藤渚一時有些享受起這午后花園的氛圍來，合眼養(yǎng)神，聽風(fēng)聞香，倒也不失大小姐的雅趣。

桐藤渚是圣三一最優(yōu)雅美麗的女孩之一，可人們似乎都遺忘了這點(diǎn)。絕大部分時候，她總是會被與那些轟隆作響的鋼鐵巨獸和凜鋒如劍的戰(zhàn)爭之神聯(lián)系在一起，強(qiáng)而有力又冷酷非凡就此成為了她的刻板印象，與其說是位領(lǐng)袖，倒不如說更像一尊神像。

但怎么可能有人能不在一瞥之內(nèi)被她完全奪去目光？桐藤渚從不專心花哨的發(fā)型與頭飾，只是用簡潔的花箍戴在米色的發(fā)叢間，任由秀氣的長發(fā)披落一背。她總一副素雅淡妝：勾眉的眼線、撲白的粉底，還有粉飾的唇彩，淺淺草草了事就好，然而碧波蕩漾眉宇之間，玉柱俊立面目擁處，天生一副美人相，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候著茶的學(xué)生雖稱得上是老資歷，這樣的時辰不知過了千百遍，然而不經(jīng)意的一瞧，竟還是差點(diǎn)誤了時點(diǎn)，一時自覺形慚，不敢再多看桐藤渚一眼了。

“你......跟著茶話會有時候了吧？”桐藤渚注意到她的異樣，隨口問了問。

“嗯......從您被選舉為茶話會的話事人開始，我就開始在這為您打理私人花園了。”

“這樣啊......那為什么不隨意些呢？你就不好奇......我今天請的客是誰嗎？”

學(xué)生麻利地從那最昂貴的茶葉中取出了一匙的份，開始按著兩個人常用的量泡茶。

“如果您一定要問我好不好奇，那我肯定是瞞不住您的——就我這些年的經(jīng)驗(yàn)來看，這盒子里的珍品，非圣三一的頂級盛會您是輕易不取，不要說招待修女會或救助團(tuán)的兩位大人，即使是茶話會的另外兩位......似乎也沒幾次口福體會到吧？”

桐藤渚點(diǎn)點(diǎn)頭，看起來她對這個孩子的機(jī)靈很滿意。

“其實(shí)......我是有點(diǎn)自己的想法的，如果這樣說不會冒犯到您。我覺得，今天這位貴客，八九不離十，只可能是那位......”

學(xué)生頓了頓，注意到桐藤渚的表情波瀾不驚，慢吞吞地繼續(xù)說道，

“是......夏萊的老師吧？”

桐藤渚秀眉一揚(yáng)，微妙的小表情在臉上游移不定。

“對錯姑且不論。我先問你，你怎么看老師？”

“我......？”

學(xué)生手上的動作還是麻利得很，嘴上卻支支吾吾地停滯住了。

“說說大家怎么看他的就好——圣三一的大家?！?/p>

“大家......嗎？大家都覺得，他真的蠻不錯的。雖然總會從不同地方傳來關(guān)于他不好的流言蜚語，但他一直都在為圣三一努力解決問題，不是嗎？簽訂伊甸條約那段時間時是，整個基沃托斯陷入危機(jī)時也是，那個人對大家，都是一樣地溫柔呢......”

伺候著茶水的學(xué)生，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女孩，一個戴著圓形白帽，穿著最簡單的茶話會制服的女孩，她的頭發(fā)沒有那么柔順，臉蛋也沒有那么精致，翅膀更是可憐地湊在身后。

然而她一談起這個“老師”，幸福的紅暈便洋溢在她的臉上，閃爍著希望的光芒，縱使微不足道，也足以讓桐藤渚心頭不定了。

“他真的很好......是吧？”

“誒......？”

學(xué)生遲疑了一會兒，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多，趕忙向桐藤渚道起歉來。

“不......我沒有生氣，只是感慨一下罷了?！蓖┨黉緭u搖頭，否定了她的過度謙卑，“我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能麻煩你......到外面去接引一下老師嗎？剩下的由我來做就好，我擔(dān)心他......”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請您在這里靜候片刻！”

她一溜煙地離開了靜謐的花園。木椅上的桐藤渚則只是呆呆地望著她“逃走”的背影，又恢復(fù)了原先面無表情的樣子。

這花園是桐藤渚親自設(shè)計(jì)，親自管理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愛茶，知道她做點(diǎn)心的手藝，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愛園藝，并且精于園藝——花園中朵朵開得飽滿盛大的牡丹與玫瑰，可都是她親手栽培的。

看到那雙似乎不曾沾過陽春水的，柔荑般的玉手，在泥中盤起棕與綠交沾的根莖，景象著實(shí)令人驚奇。桐藤渚從椅子上起身，開始打量一枝開得過滿的粉紫色芍藥：它的花實(shí)在是太過耀眼，耀眼得過于沉重了，于是只好垂下這驕傲的頭顱，順帶著也彎折了莖，耷拉了葉。

“抬起來，這樣多難看。”

桐藤渚輕聲叱責(zé)道，用手扶起芍藥，然而手一松，它又歪歪扭扭地墜了下去。

尷尬。世上并非事事如意，但能讓桐藤渚不如意的事確實(shí)很少吧？她頓覺一陣心煩意亂，忽然又想起那跑走的學(xué)生，她跟了自己那么久，又見過自己失敗幾次呢？

不對......她叫什么名字來著？

桐藤渚茫然了。原來自己從未認(rèn)真記過她的名字，實(shí)際上，大概只要知道她的立場與忠誠，對自己就完全足夠了吧？

眼中的茫然迷亂漸漸化出個人形來，從花園那花團(tuán)錦簇的門中間，熟悉的聲音正隨風(fēng)而來，沖向桐藤渚的腦門，把她拉回了這午后的清醒。

“噢！是渚啊，怎么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讓為師猜猜，是在......”

“老師......”

桐藤渚還反應(yīng)過來，男人已大步流星走到了她的面前，笑吟吟地看向她的身后。

“原來是在打理花園啊......”

老師輕輕地摸了摸那些被清風(fēng)吹動的花兒，受了這大手的安撫，它們搖晃得更厲害了。

“渚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孩子，這花養(yǎng)得又飽滿又漂亮，感覺圣三一要是辦個園丁大賽，冠軍甚至?xí)斜蝗速|(zhì)疑內(nèi)定的嫌疑呢?！?/p>

“您說笑了......”

桐藤渚回身看向那些花兒，注意到那朵本該垂著的大芍藥，竟被老師“扶了”起來——花圃邊上的籬笆架在底下，就成了個人造的支撐，雖然看起來似乎并不自然，但那花也就此可以驕傲地抬起了它本就該高昂的頭。

“哦......渚覺得這樣不好是嗎？我只是看到它垂著太累了，就自作主張......”

“不，老師做得對。只是我......”桐藤渚笑著說，“......我們還是回到位置上喝茶去吧?！?/p>

老師坐到待客的椅子上，發(fā)覺這位置坐得離桐藤渚太近了，顯得有些擠，便打算要移開一些，卻被她伸手?jǐn)r下。

“就這樣就好......這都是我安排好的?！?/p>

老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難道這也是下午茶禮儀中的一環(huán)么？雖然各種風(fēng)波過后，他與銅藤渚的來往愈發(fā)密切，從她身上學(xué)來的飲茶禮儀也越來越多，可這些知識實(shí)在瑣碎難記，往往今天學(xué)會了，明天又要弄混，久而久之，也自然而然地把她一切的行為都學(xué)了進(jìn)去，不管到底是什么用意了。

老師從上衣口袋中套出一個包裝得十分精致的小盒子，把它遞給正用濾網(wǎng)倒茶的桐藤渚。

“渚，生日快樂！雖然你再三告訴我不用送禮物，但是......”

渚嘆了口氣，移過身子來給老師倒茶。

“......我知道您不會聽我的，您什么時候聽過我......”

老師看到她騰不出手來，只好先把禮物放在一旁，接過香飄四溢的茶杯，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xù)著聊天。

“話說......圣婭和未花她們呢？今天的下午茶是只有我們兩位嗎？”

“嗯。我與她們在早上就已經(jīng)慶祝過了，今天下午只有我們兩位哦？”

身居高位的桐藤渚行事小心，從不張揚(yáng)，除了兩位多年的好友，連那侍奉的學(xué)生都不知道，今天的重要程度，遠(yuǎn)比她所猜測的還要更深一層，坐在這兒用茶的男人的意義，也許可以用“一生”來形容。

“......老師，您在愣什么呢？”桐藤渚盯著老師局促不安的手，眼中暗藏笑意。

“噢......這個方糖和牛奶，是怎么操作來著？我想想......應(yīng)該是先放......”

老師遲疑了一會兒，游移不定的手還是先放在了糖罐上。

“噗......您這不是記得嘛？”

桐藤渚的笑很美，但旁人是很難見到的。

“唉......明明是有記在筆記里的，一緊張了還是會忘記......說回來這樣做的用意是什么？是擔(dān)心順序混亂影響味道嗎？”

“錯了，如果在放糖前先放了牛奶，牛奶就會沖涼熱茶，到時候糖就泡不開了?！?/p>

老師尷尬地?fù)u搖茶匙，正想攪攪熱茶以加快三者的融合，忽然想起這原來也是個知識點(diǎn)，思考一番后，謹(jǐn)慎地將茶匙小幅度前后搖晃起來，而非是常見的順時針攪動。

“......我還以為老師會弄錯呢，有點(diǎn)掃興了?！?/p>

老師被她的吐槽弄得滿頭霧水。

“??？難道不是弄錯了才會被批評嗎？怎么會......”

桐藤渚凝視著老師攪動茶匙的手，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不存在的景象：因攪動幅度過大造成了不悅的聲響，為了“教訓(xùn)”一番不知禮儀的老師，自己親自走到老師身旁，輕輕抓著他的手，慢慢地前后攪動茶水，就仿佛這動作不是用來喝茶的，而是用來擾亂內(nèi)心的......

唉......老師怎么會犯錯呢？犯錯的......是不是一直都只是自己呢？桐藤渚的心中又浮起了一陣挫敗與不解，自她優(yōu)雅地降生于世以來，還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有過那么多疑問。

老師與桐藤渚一起托起茶碟，毫無紕漏地捏著杯柄，細(xì)細(xì)地品味著茶水的滋味，一陣余香在二人的唇齒間蕩漾流淌。老師放下茶杯，直直地看向點(diǎn)心架上的糕點(diǎn)，像個滿懷期待的孩子一樣等著桐藤渚的“許可”。

“其實(shí)......為師最期待的果然還是這些糕點(diǎn)......”

“為什么呢？”

桐藤渚取出一個拇指漢堡，輕捏著它放入了口中。老師如得大赦，但卻沒有去取上層的拇指漢堡，而是拿了一個司康餅，小心地用手掰開后，用餐刀涂了些果醬，接著便慢慢地品嘗了起來。

“嗯......因?yàn)?，這些都是渚親手做的啊......嗯......手藝真不錯......”

桐藤渚的臉頰飛起一片微紅。

“......只是些不足掛齒的糕點(diǎn)罷了?！?/p>

“就算它們看起來是如此不足掛齒，也是一個人滿滿心意的精心之作。每每細(xì)品一個，感受它們在唇齒間磨碎融化，就好像自己真的在走近那個人的內(nèi)心，就好像自己真的在了解她的思想、她的索求、她的美好、她的困惑......”

桐藤渚從沒想過這些，她總是獨(dú)立而自強(qiáng)的，她是如此地自信于自己的力量，自信于自己的經(jīng)驗(yàn)——人心本就危險不定，又怎么可能去細(xì)細(xì)地體會了解，又怎么可能......

“老師......您就沒有哪怕一次覺得......這些下午茶的禮儀都麻煩得要緊，真的會讓人覺得厭煩嗎......”

老師搖搖頭，嘴里咀嚼著的司康餅還沒吞下去，唇角甚至還沾了些碎屑。

“從來不這么覺得，禮儀是人類在愚昧走向文明這一過程中沉淀下來的傳承，它自有繁瑣的理由與深意，學(xué)習(xí)不同的禮儀，就是在學(xué)習(xí)人類不同的底色。而且......對我而言更重要的是，這些都是渚一直在秉持著的理念，了解它們，就是在理解你。為師真心地希望著，自己能被你毫無顧忌地依賴著，成為你管理圣三一的助力，而做到這些的前提......就是要完全地知道，渚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桐藤渚有些迷茫。

“......但我從未這么做過，我不知道......”

“用心就好，渚。用心去理解就好?！崩蠋熍呐淖约旱男乜冢⑿χ聪蛩?。

桐藤渚停下了手頭的動作，仿佛這是個必須答復(fù)的召喚似的，她站了起來，盯著老師的胸前出神。

“您說......用心就好，是嗎？”

沒等老師答復(fù)，她便拉開老師的手，斂起自己的裙擺，像平時坐在椅子那樣坐上老師的大腿，一對翅膀從老師側(cè)放著的左手下穿過，如同一個鎖銬，將自己與老師“栓”在了一起。桐藤渚沒有做其他多余的動作，她只是把自己的腦袋側(cè)靠在老師的心口上，松懈地，不加防備地，完全倚躺在了老師的懷里。

“那個......渚，不是這個意思......”

桐藤渚只是豎起一指以作回應(yīng)，示意老師不要出聲。

她貼得真緊，撩起了耳邊的側(cè)發(fā)，只是為了聆聽衣服與皮肉后那激烈跳動著的真心：熾熱、真摯、專情......故去的風(fēng)波、紛亂后的寧靜、不知名姓的學(xué)生親信、垂垂欲墜的芍藥、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完全敞開的心房......一切的一切都因老師的話勾連在了一起。桐藤渚第一次發(fā)現(xiàn)，一個人的心是如此好懂，這純粹無暇的、質(zhì)樸簡單的感情啊......

桐藤渚只是個圣三一的普通學(xué)生，她也需要值得依賴的靠山，她也需要一處關(guān)乎愛與信任的避難所。

“那么，我與圣三一......就都拜托您了，老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