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被包圍一個月了。

? ? 沒人知道敵人是誰，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的火力很強大。在遭到突襲后的十九小時內(nèi)，第一防線就完全淪陷了。第二防線在半個集團軍的炮火支援下，也僅僅堅持了不足四天，就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 ? 敵人的目的很明確——奪取這一帶的所有核彈發(fā)射井，并同時奪取全部的發(fā)射密鑰。發(fā)射密鑰很難，或者，不可能被暴力破解——每個密鑰都是128位的，而每枚彈頭所對應的唯一一個密鑰只有三次輸入機會，如果密鑰錯誤，彈頭就會被徹底鎖死。

? ? 那些密鑰全部記錄在一塊硬盤上，而裝有這塊硬盤的防爆手提箱，此刻就用一條鐵鏈鎖在他的左手上。

? ? 他是這個集團軍殘部的最高指揮官。在過去的一個月中，總司令、第六軍軍長、第十五軍軍長和第七十四坦克師師長相繼陣亡，第九軍和第七十三坦克師下落不明，他是現(xiàn)在整支部隊里軍銜最高的人。他還能聯(lián)系到的部隊不足四個全員師，大約三萬四千人，這三萬多人蜷縮在要塞以及它附近的一些裝甲據(jù)點中，堅守著，企盼著援軍的來臨。

? ? 說來可笑，明明只有三萬多人，他們居然還保有一千三百多輛中型坦克和七十幾輛蜂巢火彈發(fā)射車，陸航的直升機還有九十幾架——而他們?nèi)鄙贆C師去讓它們都動起來！

?

? ? 敵人的攻擊如第一天一般猛烈，他在要塞厚厚的鋼筋混凝土之后仍然可以聽清那一輪接一輪的炮擊聲。他很想沖到戰(zhàn)場上親自指揮防御，但前四任指揮官都是在前線犧牲的，這使他猶豫了。墻面的顯示屏上，在陣地邊緣的一個紅圈跳成了藍色，他知道，那是又一個據(jù)點被奪走。沒有多余的兵力，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zhàn)線一點一點地向要塞逼近。

? ? 這個要塞本身是為了抵御核彈的直接命中而設計的，他權可以讓所有人都撤進要塞死守，但他不敢這么做。一旦撤進來，以他手下的這些殘軍，根本無法再突出去，更何況，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食品庫被摧毀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天了，全軍的食物都將要告罄了。

? ? 必須沖出去，只有這樣，才能把密鑰送到司令部去。不論是誰，只要有哪怕一個人活著出去，帶著密鑰抵達友軍陣線，就行了。

? ? 突圍的沖鋒時間定在第二天夜晚。

?

? ? 炮兵旅的指戰(zhàn)員們都勉強學習了如何操作坦克。在沖鋒開始后，他們一完成炮火支援，就轉乘坦克追上主力部隊。

?

? ? 他走出地下室，這是他三個星期來首次離開地下。敢死隊已經(jīng)選好了，全部自愿，留守要塞，一共九百七十人。在帶上一頓飯的口糧后，剩下的食品全部留下了，應該夠這九百七十人撐過一季度。

? ? 今晚是個晴天，星星很亮，從漆黑的陣地上抬頭，那條燦爛的銀河使他想到了在日本度過的婚假。那幾天，夜空也似今晚一樣迷人，但和今晚的夜空又有些不同。他感到這滿天的星斗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可以直接銷毀存有密鑰的這唯一的一塊硬盤，讓敵方永遠都沒有發(fā)動核打擊的機會，但作為一支軍隊的指揮官，作為一名合格的士兵，他有責任、也有義務將這些密鑰交給自己的國家。

? ?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下達了出擊的命令。他所在的09式中型坦克被喚醒了，它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喘息，它的身軀在鋼鐵心臟的搏動下微微顫抖。坦克群漸漸蘇醒，一陣短促而密集的金屬撞擊聲昭示了它們上膛的主炮。它們猶豫了一下，這是坦克兵們在驅(qū)散對陣亡的恐懼。

? ? 沖鋒號在軍陣的各處響起，數(shù)千條履帶向前邁進，在廣闊空寂的平原上奏起一曲震人心魄的樂章。步兵機動車隊緊隨著坦克群，各型輪式步戰(zhàn)車的每一個射擊口上都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槍管。在一片耀眼的白色閃光中，炮兵陣地上的七百余門火炮開始了咆哮。165口徑的炮彈劃破空氣，拖著尖銳的呼嘯，雨點般砸落在敵軍的陣地上。一時間，對面的陣地上仿佛燃起了無數(shù)的閃光彈，爆炸的煙云在陣地的每個角落升起，一團又一團的金屬碎片向各個方向飛濺。當爆炸的聲浪抵達坦克群的先鋒，一顆顆火箭彈拉著赤紅的尾焰，飛越這支突擊的利劍。閃爍的火光一下下掃過天際，在夜空陰暗的背景中映出一片移動的亮點。

? ? 炮擊一停歇，敵方的陣地就出現(xiàn)了還擊的跡象。他不理解，那已滿是火焰的陣地上為何依然布滿了火力點。他聽見了炮彈擦過頭頂?shù)穆曇?，透過后視鏡，他看見了背后炮兵陣地上的火光。他看到，一門榴彈炮被掀上天空，在落地前就已散落成了一塊塊碎片。他為那些英勇的炮兵們感到惋惜，他不能救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年輕生命的消逝。他祈禱，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

? ? 一排排黑點撕碎了對面的火光，他能辨認出那些重型坦克的鍋蓋型炮塔。他下令了。面對這種不均衡的對決，只有先發(fā)制人，才能為自己創(chuàng)造出更大的生機。

? ? 他感受到坦克的車身向后震了一下，他相信，每一個坐在坦克里的戰(zhàn)士都有這種感覺。坦克群密集射擊的炮火聲掩蓋了主炮退堂和上膛的撞擊聲。炮擊很快就有了結果，敵方的坦克群中爆出了一片片火球，一列又一列的坦克化作了熔化的鐵水，趴倒在布滿彈坑的土地上。敵方的還擊在不到兩秒后就開始了，那些沉重的炮彈席卷過坦克群，在坦克群中布下一張烈焰交織的網(wǎng)。一輛坦克的正面裝甲被貫穿了，它的炮塔在一個赤色火球的托舉下升上了幾十米的天空。一輛坦克被爆炸的沖擊波掀翻了，躺倒在四起的火光中。他前方的坦克爆炸了，他的坦克躲閃不及，狠狠地撞開了那堆金屬殘骸。

? ? 天空中，無數(shù)火箭彈的航跡交織在一起，四竄的流彈在夜空中劃下一道道殘影。不知是哪一方的攻擊直升機被擊中了，它掛著折斷的尾梁，打著旋兒斜栽在散落一地的碎片中。兩架直升機相撞了，噴涌的火光映紅了一小塊天空，照亮了幾架直升機的機翼。他看到，一架敵機的側面噴有一顆不起眼的白色五角星。

? ? 射擊的間隙靜得有些詭異，短短的十幾秒鐘在他的印象中就像好幾年一樣長。他不清楚，會不會在下一輪射擊就分出勝負，但他明白，隨著雙方距離的不斷縮短，只要再堅持一分鐘，他的坦克軍就能開始穿越敵軍坦克間的空隙了。

? ? 對射又一次開始了，他能聽出自己坦克的退膛聲了。落到他附近的炮彈明顯不如之前密集，但敵方精確地炮擊，依舊不斷地抹去著這些坦克兵的生命。

? ? 步戰(zhàn)車的攻擊開始了，輕型火炮不能有效地傷害到敵方，但那一千四百座機關炮沒有一門是寂靜的。格斗反坦克導彈從步戰(zhàn)車車隊中零散地飛出，集中落在敵軍裝甲陣線的一小片區(qū)域里。這種打擊遭到了報復，從敵軍炮兵陣地上射出的炮彈接連落在步戰(zhàn)車車隊當中，每一秒鐘都有新的步戰(zhàn)車被命中摧毀，但沒有一輛車因此而改變前進的方向。

? ? 一片炫目的烈焰掃過夜空，一排排地落入他的軍陣，此起彼伏的火光隱去了天空中的繁星，轟響交織在一起，他無法分辨，哪些是炮響，哪些是爆炸。

? ? 火箭彈的轟炸持續(xù)了十幾秒，對于這個冒死沖鋒的裝甲集群，這短暫的十幾秒造成的后果是災難性的。坦克群和步戰(zhàn)車群已然成為了火海，鋼板扭曲撕裂的駭人巨響透過熊熊的烈焰沖擊著戰(zhàn)場上每一個還活著的士兵的耳膜。在這樣一片血色的戰(zhàn)陣上，似乎已經(jīng)不存在什么活物了。

? ? 但是履帶的聲音再一次出現(xiàn)了。火光中的陰影迅速清晰起來，一只粗大的炮管鉆出火焰，將火墻從當中劈成左右兩半，它的車身沖散了飛舞的火星，背后的紅光給他的裝甲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迷彩。他調(diào)整火炮的朝向，向左前方的一個目標噴吐出一條火舌。在短短的一瞬間里，數(shù)百輛披著金輝的坦克撕碎了火焰，向著迎面而來的敵陣展開了炮擊。

? ? 雙方的距離僅有百米，從中央俯瞰，仿佛有兩道烈焰鑄成的巨浪正在全力撞向?qū)Ψ?，暗紅的火光攪動炙熱的空氣，金赤的渦流卷起噴涌的火舌。浪峰抵達最高點，它們將自己全部的鋒芒狠狠地插入對方的身軀，在烈焰之中迸發(fā)出刺眼的云團。爆裂的沖擊橫掃過凝血的大地，沸騰的驚雷席卷上潑墨的蒼穹。

? ? 火光漸漸褪去，在兩道背馳而去的煙塵中央，燃燒著一道金屬的長廊。其中一道煙塵隱沒在另一片更為廣闊的煙云中，待到穿過煙云，它已化作了一截截枯木，借著殘余的力量緩緩地飄蕩。那片陰云在沖擊下急劇地縮小，但它仍然蘊含著足夠強大的力量，追隨著前方的那道煙塵，不曾動搖過向前的決心。

? ? 榴彈炮的長龍似乎對于迫近的兩道鋼鐵巨浪束手無策。它們的炮彈鉆入那些巨獸之間，就像石塊被投進江水，根本沒能損傷到它們前進的步伐。伴隨著一陣鼓點般的轟響，榴彈炮的灰綠色陣地轉眼間化作了一片血色。在坦克群集中的打擊之下，炮兵陣地在幾秒鐘內(nèi)就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暗紅色缺口。缺口的兩端，陣地不斷被沖擊、被撕裂，四竄的散兵在已經(jīng)沖抵腳下的坦克陣列面前顯得無比蒼白無力，傷兵的慘叫與履帶的轟響匯集成一支怪異的曲子，在完整的和殘缺的鋼板間回蕩。

? ? 他的視窗模糊了。他猜測，那團粘液狀的東西是從某個剛剛還活著的人的身上脫離下來的。他感到有些悲哀，他、他的士兵、敵人，這三者原本什么聯(lián)系都沒有，而戰(zhàn)爭和國家的調(diào)令卻將它們連接在了一起，同樣互不相識的人，一些互相成為了親密無間的戰(zhàn)友，另一些卻成為了不共戴天的仇敵。戰(zhàn)死的軍士，有很多他都不認識，但他為這些人感到后悔，是他間接地給他們畫上了死亡的十字架。戰(zhàn)死的敵人，幾乎所有人都不會與他見面，但他為這些人感到可憐，這些士兵本來只是在服從自己的使命，他們本無錯，錯的是那些發(fā)動戰(zhàn)爭的“大人物”。

? ? 這里還是戰(zhàn)場，不該胡思亂想這些的，他警告自己。敵陣缺口上的火光還很明亮，黑煙還呈現(xiàn)著車隊闖過所產(chǎn)生的渦旋。敵軍沒有追過來，或許他們是在重整旗鼓。此地不宜久留，他通知所有存活車輛，保持作戰(zhàn)狀態(tài)，全速前進。

?

? ? 借著夜色的掩護，一個反坦克殲擊車旅緩緩展開陣式，它們的火炮都已上膛，那一枚枚針狀的穿甲彈靜候著目標進入射程。對于反坦克殲擊車來說，那些紙盒一樣的09式坦克和棉布般的步戰(zhàn)車正是大小合適的獵物。獵物只有六百來個，坦克殲擊車旅對于接下來的屠殺顯得勝券在握。

? ? “定標1700米，準備！”

? ? “放！”

?

? ? 遠處閃起了一排重炮的火光，不等他下令，他周圍的坦克就已經(jīng)完成了還擊。

? ?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上步戰(zhàn)車的，除了背部和腦后的疼痛，他幾乎什么都感覺不到。他被沖擊波拋出坦克的車長室似乎還是上一秒的事，他不知道艙蓋是被轟開的還是被他撞開的。有東西停在了他原來乘坐的坦克邊上，好像有人下來了，他最后記得的是四肢被人抬了起來……

? ? 他能轉動脖子了。他努力地向左扭過頭，那個箱子還連在他的手腕上。他能看清身邊戰(zhàn)士們的臉龐了，他似乎見過這些小伙子，又似乎從未見過。士兵上了戰(zhàn)場，怎么看都是一樣的，他有些自嘲地想。

? ? 聲音似乎都來自很遠的地方。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鼓聲，很微弱，雜亂，密集，伴隨有樹木倒地的隆隆聲。然后他分辨出了一種手指在桌面上敲擊的聲音，短促而連續(xù)，又不失節(jié)奏感。隱約出現(xiàn)了人聲，好像在叫他的名字。他試著牽動自己的聲帶，向那個聲音作出回應。

? ? “怎——么——樣——了——”

? ? 這四個字就像鵝叫一樣，粗糙，拖長，大得刺耳，但他聽不出自己在說什么，他只能感覺到聲帶在顫動。

? ? 聽不清周圍在說些什么。他掙扎著想要從擔架上爬起來。他感到有些悲哀，在被伏擊的情況下，他卻不能指揮，這些娃娃們現(xiàn)在只有靠自己的直覺來試著突圍了，這是一次注定失敗的戰(zhàn)斗。

?

? ? 反坦克殲擊車旅的旅長注意到，面前的這些敵人好像在保護一個東西。那些坦克和戰(zhàn)車都圍著一輛步戰(zhàn)車，他們一層一層疊在一起，根本不給殲擊車任何一個把水平炮擊放進去的機會。旅長猜測，那應該是一個很有價值的東西，價值高到值得用一整支裝甲部隊去換。他向殲擊車隊下令，集中炮火，在最后的幾輪炮擊機會里撕開這個“洋蔥”。

? ? ?反坦克殲擊車旅從自由射擊改為了齊射。在射擊的那一瞬間，整條陣列上就像筑起了一道火墻，將陣列的前后兩側分割為截然不同的亮暗兩半。在分屬于光明的那一半大地上，戰(zhàn)車集團的前端，仿佛被憑空潑下了一條巖漿的河流，在剎那間化作一片火海，宛如一片寬厚的組織，從一個本已千瘡百孔的洋蔥上被生生扯碎。

? ? 戰(zhàn)車集團還在前進?；鹆Ρ患邢蛄怂鼈兊那胺健Ｅ诳诘幕鹧嬖陉嚵兄绣e雜地出現(xiàn)，車輛的裝甲上映照著棱角分明的斑駁光影。在敵軍的陣線上，那團密集的爆炸火光中沒有了活動的痕跡。

? ? “定標800米，放！”

? ? “定標600米，放！”

? ? “定標400米，放！”

? ? “定標……”在一陣“噼噼啪啪”的噪聲中，反坦克殲擊車旅的旅長再也無法喊出炮擊的指令了。

? ? 失去了頭，面對著已經(jīng)不成氣候的一百余輛戰(zhàn)車和十幾輛中型坦克，殲擊機旅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混亂，這個僅剩身體的狙擊手一下子失去了氣力。攔截線出現(xiàn)了潰散，這樣的潰散很快就傳染開了，在不到十秒內(nèi)，已經(jīng)有超過一半的殲擊車調(diào)轉了方向，參謀長焦急地呼叫著各班的班長，但只有無線電的白噪音回復他。

? ? 參謀長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無法拉起防線了。他不明白，為什么敵軍到現(xiàn)在還是如此的團結一致？他們應該早就已經(jīng)干掉指揮坦克和指揮步戰(zhàn)車了，但似乎還有人在領導他們。他們內(nèi)部到底在發(fā)生什么？

? ? 參謀長已經(jīng)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了。一輛步戰(zhàn)車已經(jīng)抄到了它的側邊，速射機炮正在向他轉動?；赝砗蟮囊获R平川，參謀長在一片火光中化為了灰燼。

? ? 再一次醒來，他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大亮了。他還躺在步戰(zhàn)車上，但炮火聲消失了。被俘了嗎？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手提箱拉到胸口，向那個密碼鎖里健入銷毀硬盤的指令。

? ? 透過被刮花的防彈玻璃窗，他看到了自己的部隊，他意識到車隊還在全速移動。他的手停下了，現(xiàn)在，他只需要按下三個紅色的按鈕，密鑰就將不復存在。

? ? “怎么樣了？”他向著車頂問，并不指望能得到積極的答復。他驚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音又回歸正常了，自己的聽力也恢復了。

? ? “幸運女神站在了我們這一邊?！?/p>

? ? 他試著坐起來，他成功了。他的身邊坐著一個略顯年輕的士兵，士兵胸口的呼話器里一直響個不停。

? ? “我們現(xiàn)在在哪？”他問士兵。

? ? “戰(zhàn)場之間。”

? ? “我們……你們突出來了嗎？”

? ? “突圍了?！笔勘q豫了一下，他的語調(diào)中似乎并沒有什么喜悅。

? ? “還有多少？”他緩緩地扭過頭，不敢面對那個士兵的臉。

? ? “一個團，九十幾輛車，三輛坦克，”士兵向呼話機喊了兩句話，又接著說，“還有一百六十千米就有友軍部隊了。”

? ? 他聽出了士兵剛剛向呼活機說的東西，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已經(jīng)像一個團長了，雖然他還是一個士兵?；厝ブ笠欢ㄒ囵B(yǎng)這個士兵領導部隊，他想。

? ?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的臉上。他看見了太陽。在這個狹小的視野中，他反倒覺得這個太陽很迷人，就像一個久別的老友忽又與他相見。

? ? 他在此之前從未發(fā)現(xiàn)，原來朝陽這么美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