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打破這個沉悶氣氛，黃雨瀟特別活潑地說：“吃東西去吧?，F(xiàn)在你這么閑，就可以陪我好好逛逛了！”

????????我點頭表示同意。

????????這附近新開了美食街，我一直在朋友圈見朋友們提起，自己還沒有去過。我?guī)еS雨瀟往美食街的方向走，大黃屁顛屁顛地跟著跑。

????????所謂的“附近”也是有點距離的，只是我很少出門對于距離已經沒了概念。在我看來，只要是我知道名字的路都不算太遠。秉承著“再走五分鐘就能到了”的信念，我走了將近二十分鐘，途中還喝了一杯巖鹽芝士奶蓋。開始時黃雨瀟不停地念叨“還有多久啊還有多久啊”，活像一只聒噪的蛐蛐。我忍不住說：“達明路你又不是沒去過，一直說什么。”

????????說著我嘬了一口奶茶。她眼巴巴地看著我說：“我也好渴?！?/p>

????????“少說話就不會渴?！蔽艺f。

????????說是這么說，我還是給她買了一瓶礦泉水。芝士喝多了感覺有點齁，于是我也喝了一點礦泉水，黃雨瀟又不樂意了：“原來你還是給你自己買的！”

????????在買了礦泉水之后又過了兩個紅綠燈，我們終于看見了美食街的招牌，我不由得興奮許多，加快了步伐。

????????“哎——”黃雨瀟突然這么喊。

????????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被東西撞到了，當我看清楚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地上——還好是一輛電動車而已，電動車上坐著著急的外賣小哥。小哥看撞到了人，趕緊跳了下來，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完全地被嚇傻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黃雨瀟擔心我出事，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我，大黃則咬住了那個人的褲腳不讓他走。周圍圍滿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吃瓜群眾，有的人還舉著手機錄像，估計想靠這個視頻來刷瀏覽量，標題我都替他們想好了：外賣小哥急著送外賣一不小心釀成慘劇，誰知結局竟是這樣？網友：實在扎心。

????????“我沒事?！蔽覍S雨瀟說。

????????黃雨瀟松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急哭了。我一愣，心中突然覺得一陣溫暖。又呆坐了一會，我想起外賣小哥是看不見黃雨瀟的，于是我又對他說：“我沒事，你走吧。”

????????外賣小哥如蒙大赦，怕我反悔似的騎上車跑了。人群讓開一條路，大家就連他走都要拍下來，我也聽見了人群中有人發(fā)出了沒吃到瓜的嘆息聲。網絡時代倒也有點不好，人們看到發(fā)生了意外的第一反應都是想著拍下來，鏡頭下的人情多少有些冷漠。

????????說沒事倒也不是真的沒事，我的左腿蹭破了皮還在不斷流血，我將褲腿卷高，看見了一道不深的口子，但它又沒有淺到讓你可以忽略它。我向路人要了張紙巾，擦了擦傷口止血，但好像有些杯水車薪。

????????“嚇死我了，”黃雨瀟這才說出話來，“車子直接撞上來，我還以為你肯定傷的很重呢！”

????????其實我也不是不害怕，只是我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被撞到了地上。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我甚至都沒有做好被嚇一跳的準備。當我感覺到后怕時，那個小哥早就走的無影無蹤了。

????????“沒事沒事，”我反過來安慰她，“我這不是沒事嗎。我們先找個人少的地方再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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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美食街卻已經沒有了吃東西的心情。我在街中的一個花圃邊坐下，用紙巾仔細地擦著傷口。紙巾碰到傷口的時候還有點疼。我吹掉傷口上的土，想著要不要找東西消毒一下。

????????“嚇死我了，”黃雨瀟突然又說，“你都不知道剛剛那個車速有多快！”

????????“也許玉靈子有點用吧，”我說，“事情發(fā)生的有點突然，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玉墜閃閃發(fā)光，似乎在印證我的說法。

????????“你也是，太不小心了！”黃雨瀟又數(shù)落起我來，“還好有玉靈子，不然你可慘了！”

????????這玩意真的有用嗎？我感覺黃雨瀟完全是順著我的意思在說。

????????我站起來走了兩步，感覺自己還可以活動。我們在美食街買了一些吃的，大多數(shù)都給黃雨瀟吃了。

????????“下午去哪？”我問她。

????????黃雨瀟說：“都可以?！?/p>

????????“江邊去嗎？”我問她，“離這不遠?！?/p>

????????其實并非不遠，估計得有五公里以上的路程，只是當時的我對于距離實在沒有印象。

????????她疑惑地看了看我，又說：“你要是覺得可以就可以。”

????????我活動了一下腿腳：“還行，不過我們還是打車吧?！?/p>

????????黃雨瀟欣然同意。我叫了一輛網約車，司機對我?guī)Ч飞宪囉行┎粣?，我裝作沒看見。車里的氣氛有些尷尬，好在只過了十多分鐘我們就到了目的地，我像是逃跑一樣下了車。

????????江邊有一條步棧道，我?guī)еS雨瀟沿著步棧道散步。也許因為過度采砂，江水呈現(xiàn)出土黃色，說不出美也不算丑。岸邊淤泥遍布，聞起來有一股惡臭，淤泥上還有礦泉水瓶和食物包裝，些許白色的塑料餐盒與餐巾紙點綴其間，像是黑色的絨布上繡上了梨花，算是城市發(fā)展之殤吧。沿著江邊走，能欣賞的美景不多，左手邊是江，右手邊是法制宣傳長廊，上面的小故事都比江景有趣的多。

????????故事看完之后棧道還沒有走完，前后的出口都有點遠，我們只能繼續(xù)看著江景。偶爾有幾個鍛煉身體的大媽邊走邊拍手地從我身邊走過。

????????“哎，”黃雨瀟對我說，“都不聊聊天嗎？一直走路好無聊啊。”

????????我笑了：“無聊？在我能看見你之前，你不無聊嗎？”

????????黃雨瀟搖搖頭，垂在身后的長發(fā)也晃動起來：“才不。你看不見我的時候也不會帶著我來這種地方啊。那時候就在家里趴著，一睡能睡一整天。”

????????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在我不知道大黃是妖怪之前我絕對不會一個人牽著狗到江邊散步。

????????“聊什么？”我問。

????????“當然你帶話題啦！”黃雨瀟似乎覺得這很理所當然，“作為人類你見多識廣，話題當然你來想?！?/p>

????????我苦笑：“我不知道該怎么和女生聊天，我和女生聊天很容易聊死——我?guī)г掝}的話?！?/p>

????????說這話的時候我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了瞿清鶴的身影，但很快她又消失了。

????????黃雨瀟撇嘴：“那你可需要勤加練習了?！?/p>

????????我看著江里，問她：“江里有什么妖怪嗎？”

????????黃雨瀟認真地看了會，點頭：“水里的妖怪都多，一點也不比陸地上少。有的水妖是有固定住所的，就居住在水下的某處；有的水妖則隨著江河四處游蕩，在各個水系之間往來；大多數(shù)水妖都能上到陸地上，但是他們更愿意待在水里?！?/p>

????????“舉個例子？”

????????“舉例子嘛……”黃雨瀟將手背在背后，踱步沉思，“《西游記》里的靈感大王，就是能上岸的水妖了。不過這種動物變的‘妖’和我們陸地上的這些‘妖’沒什么區(qū)別，只是多在水里活動而已；像妍這樣生于水長于水的，應該才算是真正的水妖?！????

????????這點我可以理解。黃雨瀟此時說的水妖多是指那些不依附于某種物體而存在的妖怪。

????????黃雨瀟伸手指著前方：“前面江濱公園，我們去沙灘上玩吧！”

????????沒有等我反應，她就提起裙擺向前跑，大黃撒開四蹄跟在后面。我嘆了口氣，邁著傷腿，盡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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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江濱公園也不過就是一小片沙地，因為時常有人帶著小孩在這堆城堡放風箏，這里也就變成公園了。市政部門派了人來管理，樹了一些指示牌，劃定了安全水域，請了個沒什么名氣的書法家寫了“江濱公園”四個大字，江濱公園就算正式成立了。好在不需要門票，倒也是誰都能來這無聊的地方玩一玩。

????????沙灘邊上的棧道出口處擠滿了賣風箏的小販，賣風箏的攤子上還有各種彩色的風車，小時候的我對這種小販有著莫名的好感，長大了就漸漸無感了。小時候的風車一個一塊錢，現(xiàn)在漲價至十塊，這大概是沒有好感的主要原因。十塊錢的風車并不缺乏購買者，多是為孫輩買的爺爺奶奶們。

????????“我想玩那個！”黃雨瀟指著一個大大的風箏對我說。風箏是藍色的，上面有紅黃綠的花紋，好像是一只蝴蝶。我想起小時候父親經常帶我來這里放風箏，那個風箏的花紋就是這樣的。我有點傷感，又有點負氣。我對黃雨瀟說：“小孩子玩意兒。”

????????黃雨瀟耍起性子來：“讓我玩嘛！好不好嘛？”

????????她眼巴巴地求我，抓著我的手臂想要搖晃，但沒抓到。我心軟了，說：“好吧，玩！”

????????玩就玩吧，總比玩沙子弄得一身土好。在這樣的想法驅使下，我走過去，買了一個風箏。賣風箏的小販對于我這樣的高中生來買似乎有點詫異，但是有錢賺他自然也沒有多說什么。我拿著風箏，黃雨瀟跟在我后面，選好地方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黃雨瀟是放不了風箏的，要放只能我來。

????????“我來就我來吧?！蔽壹仁菍λf也是對自己說。我將風箏線放出，又跑了幾步，邊跑邊扯。放風箏對于我來說已經是一個很遙遠的概念了，甚至已經是一個游戲里的術語了，因此真正放起來也不算很熟練。在失敗了三次之后，風箏搖搖欲墜，但最終還是上去了。風箏飛上去的時候我突然很有成就感。一陣風吹來，我沒忍住流下了眼淚。風箏在淚眼朦朧中越飛越高，好像我兒時的記憶也隨著風箏飛到天上去了。

????????“好！”黃雨瀟拍著手，“總算上去了！”

????????她坐下來，抬著脖子看著風箏。她的左手撐著地面，右手搭在眼睛上，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大黃安靜地趴在她腳邊，一動也不動，這個畫面很美，我很想把她拍下來。

????????“風箏線越長飛的越遠吧？”她問我。

????????“啊，”我正專注于放風箏，“理論上是這樣。”

????????“風箏飛的再高也受制于線，”她突然有點傷感，“和我一樣?！?/p>

????????她摸著大黃的頭，這種自己摸自己的畫面想過去也有點奇怪。

????????“得了吧，”我說，“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又不是不能到處走。”

????????“總有不能去的地方啊，”黃雨瀟說，“我又不能飛?！?/p>

????????我笑了：“我也不行。你還算好的了，至少還有兩個身體可以操控?！?/p>

????????黃雨瀟沒有說話，只是笑笑，繼續(xù)抬頭看風箏。

????????風箏越飛越高，好在它足夠大，還不至于看不見。黃雨瀟央求我說：“你再去買一卷線嘛，我想看看它能飛多高?！?/p>

????????開始時我覺得放風箏是很幼稚的活動，現(xiàn)在自己也樂在其中。我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議，讓大黃用爪子將已經放空了線的棒子壓住，自己又去買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