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官城,第十章
第十章 竟然自己走了
林壇非剛要出門,余光瞟到了西廂房的門窗似乎是開著的,不由自主的拐了個彎,朝那邊走去。正屋的餐食已經(jīng)撤掉了,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往里走,寢室內(nèi)也空無一人,被褥已經(jīng)疊好,整個房間干凈整潔,由于門窗都開著,織物燃燒的味道已經(jīng)散的差不多了,不仔細聞,幾乎聞不到,要不是那半幅床幔和被自己用劍揮過的斷茬還在,幾乎看不出來這里曾發(fā)生了一場激烈的交歡。
由于林壇非性情古怪、喜怒無常,自己也沒有那么多的繁文縟節(jié),自從他當家之后,遣散了大波的丫鬟,只留下一些年輕力壯的小廝伺候,且要隨時待命,不得召喚不得出現(xiàn)。所以林壇非住的院子一直都是空空蕩蕩的,以前從不覺得有什么,但昨夜剛摟著一個嬌軟玉人睡了一個好覺,此時看著好像從未有人來過的房間,林壇非覺得太安靜了,靜的可怕,感覺連心都跟著空了一塊。
林壇非出了房門大喊:“來人?!币粋€小廝趕緊從耳房跑了出來,畢恭畢敬地立在林壇非面前:“少主,您吩咐”,“人呢?”“您是說昨天晚上那位公子?”“廢話?!薄澳俏还踊厝チ??!绷謮怯悬c意外,每個在西廂房住過的人,從來沒有自己回去的。傷了、殘了的自不必說,其余的人都是等在這里,等著再見林壇非一面,不是趁機要點賞錢,就是妄想著能住在這個院子里,成為少主的貼身人。林壇非沒想到蘇帛玄自己乖乖的就回去了,而且,就昨天晚上的那個程度,他……能走么?雖然說自己每次都要把人強制送回去的,但這次不需要自己麻煩,竟然覺得很不爽。院里的小廝能活到現(xiàn)在的,個個都是人精,一看林壇非的表情,馬上就開口解釋:“少主,我們本想著等您回來再定奪,但是那位公子把屋子收拾干凈了,自己就要回去,我們看他走路實在是費勁,又不敢私自做主,后來剛好寧叔過來,就把他送回去?!?/p>
林壇非點點頭,心里卻說不上是什么感覺,見過了掙扎的、攀附的、哭鬧的、謀取的,就是沒見過像蘇帛玄這樣的,是埋怨自己昨夜太過了么,他有什么資格埋怨,本來就是個賣笑的相姑,還是說,要刻意的和自己劃清界限,又或者說,向我展示他的清高、與眾不同。哼,我買回來就是我的人,你想清高,我就偏不讓你如愿。林壇非吩咐小廝:“你告訴寧叔,我過幾天要去那聽曲子?!?/p>
林壇非別別扭扭的一句話,寧叔卻是聽得再明白不過了,既然少主過幾天要親自過來,那這個屋子可就太寒酸了,怎么能招待少主呢,蘇帛玄躺在厚實的床墊上養(yǎng)傷,就看見流水一樣的人在院子里進進出出,叮叮當當?shù)穆曇舨唤^于耳,除了他呆的這間房間沒動,倉庫的其余幾間全都動了個遍。
忙活了兩天,蘇帛玄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如的行走了,蘇帛玄慢慢的挪動著出了房門,院子倒是沒什么變化,只是庫房的其他幾間已經(jīng)煥然一新,在南側(cè)開了窗,陽光灑進屋子里,原來庫房中透出的腐朽霉爛的氣息一掃而空,房間分出了堂屋和寢室,桌、椅、床、屏一應(yīng)俱全,都是些清新雅致的樣式,在寢室內(nèi)的南側(cè)窗下還搭了一個地臺,上面放置茶桌和蒲團,還有一個翹角矮幾,上面放的正是奔雷。在最尾端的兩間房,竟然還改造出來了一個浴房和一個小廚房。
蘇帛玄坐在地臺上,輕輕的撫摸著奔雷,心里充滿了異樣的感覺,雖然以前在錦繡閣也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知道那只是因為自己有利用價值,那如今自己的價值又在哪里呢,這幅皮囊么,還是因為像少主心里的那個“他”。蘇帛玄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沉溺于這份虛假的情誼之中,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了自己的存在的意義。蘇帛玄正坐著,寧叔進來了,看見蘇帛玄正摸著琴發(fā)呆,笑著說:“帛玄少爺,您看看還缺什么少什么,或者還需要什么,盡管跟我說?!碧K帛玄見寧叔來了,連忙起身施禮:“多謝寧叔,讓您操勞了,這已經(jīng)很好了,帛玄惶恐?!睂幨逍Σ[瞇地說:“不必惶恐,都是少主的意思,他過兩天還要來看你的?!碧K帛玄淺淺一笑:“雖說是少主的意思,但安排得如此體貼周到,我知道寧叔您是費了心的,至于少主……等他來時,我再致謝吧?!?/p>
林壇非抽出空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周之后了,他推開小月亮門,就看見蘇帛玄正在院里忙活著,只穿著中衣,頭發(fā)高高的挽起,褲腿挽到膝蓋上方,露出兩節(jié)玉藕一樣的小腿,赤著腳站在池塘邊,手里還拎著一大把的水藻,池塘已經(jīng)被清理出來一大塊,陽光打在上面,波光粼粼的,直晃眼睛。蘇帛玄聽見門響,一回頭見少主站在門口看著自己,不自覺地羞赧地笑了一下。
蘇帛玄很快意識到自己衣冠不整的樣子不合規(guī)矩,彎腰行了一個禮,快步地跑回到屋子里,林壇非環(huán)顧四周,院子的變化不小,雜草都被清理干凈了,靠近池塘的一塊地被翻過,不知道種了什么,剛剛長出來一些嫩嫩的芽尖,紫藤樹下的涼棚被重新加固了,還擺上了茶桌。
蘇帛玄整理好衣裝出來,見林壇非還站在院子里,眉頭緊鎖,心里稍微有點緊張,往前走了兩步施禮道,“少主,可是想聽與君歡?”太像了,舉止神態(tài),精通撫琴,還有喜歡侍弄花草的習(xí)慣,都太像了,為什么就不是呢。林壇非心里正在泛起波瀾,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答了一句:“不錯,去把琴拿出來吧。”
林壇非轉(zhuǎn)身剛在涼棚下坐定,就聽見敲門聲,此地除了寧叔其他人沒有命令不敢過來,寧叔這個時候來,是有什么急事么?得到林壇非的允許,寧叔推門進來,后面竟然還跟著三當家的,寧叔微微一鞠躬:“少主,三當家的有急事找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