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據(jù)崩壞【第四章·下】
轟!
環(huán)島方尖碑底部突然炸開,碎石飛濺。方尖碑痛苦震顫片刻,搖搖晃晃傾倒下來,正向三個人站立的位置砸下來。
“走!”關(guān)鍵時刻還是元無風(fēng)反應(yīng)的快,一把推開羅心靈撲倒一旁?;仡^一看,石碑距離剛才站立的地方不足半米。
“找個巷子躲起來再說!”他扯過簡快速吩咐,“肯定是芬里爾這個混蛋,他在哪我可清清楚楚······去!”
簡點了點頭,拖著嚇呆了的羅心靈混進人群。元無風(fēng)反手拔出雙槍,忍不住笑了。好啊,好久沒能這么痛快的殺一場啦。想都不用想都知道那群混蛋在什么地方欣賞······
他逆著尖叫的人潮沖向四層公寓。
耳畔游破風(fēng)聲呼嘯,向前滾翻躲開飛馳的箭矢,扭頭用第二把手槍發(fā)射。咔噠輕響過后,子彈伴隨槍響沖向目標,彈頭藏著壓縮炸藥。
元無風(fēng)沒有多花時間去看爆炸的火光,徑直沖向公寓樓?!昂憋h然從袖中劃出,靈巧割開守門者的眉心,直直洞穿頭顱。一旁掠過的殘影順手牽下蝴蝶刀,殺進了公寓樓。
他迅速切換裝備,躍上二層緩臺,一咬牙撞開窗戶,鉤鎖射出,鎖住樓頂。借力蕩起,猶如馬戲團的戲子,劃著弧線凌空飛起,輕松躍上四樓樓頂。
然而預(yù)想的目標并沒有那,四個持槍壯漢取代了預(yù)期的芬里爾。
金蟬脫殼還是故意晃我呢?元無風(fēng)一邊想著,一遍側(cè)身避開光束。反手甩出蝴蝶刀,順勢收回鉤鎖槍插在腰帶上,拔出激光手槍。
“蝴蝶”已被當(dāng)下,倒插在樓頂一端。
“身手還不錯嘛。”元無風(fēng)低語著舉起槍。
四個壯漢此刻占盡優(yōu)勢,但還不敢動手。誰知道這個魔鬼還會有什么舉動。
“芬里爾去哪了?”元無風(fēng)大聲問。
“不要你管?!睘槭滓蝗嘶卮穑斑@一次,是你自投羅網(wǎng)?!?/p>
“這網(wǎng)可要爛的干干凈凈的啦!”元無風(fēng)冷笑著回應(yīng)。出其不意率先開槍,隨即撲向“蝴蝶”順勢拾起。四人舉起沖鋒槍就是一通火力覆蓋,試圖不讓他近身。只可惜是徒勞,鬼魅般的影子不斷逼近,伺機給出致命一刀。
“滾開!”打手惱怒甩出丟出什么,滾了幾圈砸在元無風(fēng)腳邊。不經(jīng)意的一瞥,寒意驟起。手榴彈?!不要命了?!他瞳孔一縮,旋即滾翻躲開。
轟!
房塌地陷,整層樓不堪重負,隨著爆炸崩落至下一層。煙霧騰起,戰(zhàn)場上一片模糊,分不清對方誰是誰。
黑色的魔影鉆出廢墟,舔舐著刀刃,完完全全興奮了起來。

簡按住羅心靈的頭蹲了下來。
“這個時候就別好奇了!蹲下!”她敲著羅心靈的腦袋,自己心里也緊張萬分。
小巷子里有一只巨大的垃圾箱。簡將它橫過來擋住半條巷子,取下背后的狙擊槍抱在懷里。羅心靈悶悶坐在角落,簡隨手丟給她一把手槍?!拔疫€有。”她說。
巷口槍聲不斷,尖叫聲此起彼伏。血腥味有淡變濃,彌漫開來。
有腳步聲接近巷口。簡警覺地扣上扳機。
那腳步聲很散亂,很慌,突然就摔倒在地。急促的摩擦地板,顯然是掙著著退到墻邊。
“大,大哥!求你了!別殺我!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們!不要殺我······”
“什么名字?”
“約······約爾······”
激光槍無情的嗡鳴片刻,打斷了求饒者驚恐的話語。
“沒用,不是要找的那個人······”
“蠢驢!不會先問問那幾個人去了哪里在處理掉?!沒腦子的笨蛋!”
“這我倒是沒想到······”
暴徒的腳步慢慢遠去了,羅心靈偷偷站起來望向外面。
尸體躺在巷口,頭頂?shù)膹椏走€在淌出血來,渙散的瞳孔無神盯著地面。生理性的抽搐慢慢停息了,留下冰冷的軀體躺在那里。
幻境,曾幾何時的幻境和眼前的死人疊加在了一起。救濟所的惡人回來了······
羅心靈只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搖晃不定,似乎要沉入冰水之下。

四個壯漢暈乎乎的爬出廢墟,努力握緊手中的槍,似乎只有它能帶來真正的安全。灰頭土臉的他們狼狽不堪,站都站的不是很穩(wěn)。知道其中一名同伴瀕死的絕望慘叫響徹整個廢墟,他們才真正醒了過來,一同望向叫聲傳出的那個角落。
元無風(fēng)正站在那個人面前,飄飛的外衣像是異界的影子,模糊不定,充滿不祥的氣息。至于他在干什么······
一刀,又一刀。每一個人都聽見了刀刃劃過骨頭的嚓嚓響動,還有他本人瘋狂的笑聲:“來嘛,來嘛······哈哈哈哈······”
“攻擊!”
槍口一同冒出奪目光束。那個影子一下子消失在原地,所有射線一條都沒有掃到。元無風(fēng)腳蹬墻壁用力彈出,電光火石間已沖到一人面前。左手鋒芒只取首級,一舉扣倒在地。死亡的“蝴蝶”釘在眉心正中央,對方死不瞑目。
一個人戰(zhàn)栗著,手上的槍已經(jīng)拿不穩(wěn)了。正要轉(zhuǎn)身逃離,元無風(fēng)站起來對著他就是一槍,同樣是一槍爆頭,不會有一點痛苦的死法。
從頭到尾,他都在笑著,詭異,病態(tài)的笑著看這件令他興奮不已的事情。
最后一個打手徹徹底底嚇破了膽子,手一松,槍咔噠一聲掉在了地上,無力的絕望。
“求求了······不要殺我······”他直接跪了下來,哀聲乞求。
元無風(fēng)還不在意他的請求,手扼住對方的脖子按在墻上。
“剛才,不是還很得意嗎?”他獰笑著,“怎么了呢?怎么突然間就這么慫了呢?說呀?!”
“饒了我吧······大人······”
元無風(fēng)瘋子一般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來,告訴我,芬里爾去了哪里呀?”
“下去了······他下去了······”
“不錯的回答,下輩子再見!”
手指開始加力,越來越大。那個打手最初還在努力掙扎,過了一會就徹底癱軟下來。等到面部完全青紫的那一刻,他的手終于放了下來,再也不動了。
元無風(fēng)搖了搖頭,頓感疲憊。拔起蝴蝶刀的那一刻,這種疲憊感到達了頂峰,讓他突然坐了下來。
“靠,”他自言自語著,盯著手上程亮的刀刃,“吸夠了?唉——又發(fā)瘋發(fā)過頭了?!闭f罷,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坐了一會,他手伸進身后背包摸索一番,摸出一小瓶翻動著的灰色液體,掂量片刻,揣在手里。隨即拔出鉤鎖槍,跳了下去。

慘叫逐漸停止,只有沉重的腳步帶著回響四處游蕩。
“把巷子什么都好好搜一搜!別漏過了!”粗重的男聲帶著不祥的訊息。
簡攥緊了長槍。
“別露頭。”她告訴羅心靈,隨即站起,架起狙擊槍向外瞄準。
無人。
那就還好。簡長出一口氣,戰(zhàn)術(shù)分析眼鏡并未顯示又靠近巷口的人,最多就在外面隨意走走。
“暫時安全了······你干什么?!”
突如其來的反胃感沖上大腦,羅心靈趴在垃圾箱上大吐特吐。
“真的忍不住了······”她虛弱的回應(yīng),哆嗦著身子,“好冷,為什么這么冷啊······”
這天氣那里冷了?!簡大感無語,元無風(fēng)不給她吃飯反倒是個正確的選擇。正想吐槽,分析鏡卻發(fā)來警報,有三個人正向這里接近。
“趴下。”她急忙按著羅心靈縮下來,手指緊扣扳機。
“欸,這巷子搜了沒?”
“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們已經(jīng)搜過嘍?!?/p>
“哎,你看看那么大一個垃圾箱擋在那里,肯定是有人藏在里面,不進去······”
“瞎說什么?他們肯定也注意到了,早搜過了!”
“說的也是······”
“再說了,你看看,這個位置離環(huán)島那里多近吶,二把手他們肯定早就注意到這里搜過了。”
“有理!”
“說得好!”
說的可太好了。簡暗自感嘆,要問一開始進來的那些搜查者在哪里,可以去周圍幾棟房子里面好好找找,反正絕對不會給你們留在巷子里面。
“可是······”
怎么,還有問題嗎?
“咋啦,你小子,你有什么想說的?”
“你們不聞聞······說實話,空氣中為什么有股嘔吐物的味道?”
“有嗎?是你聞錯了吧?臭小子,別再胡說八道好不好!”
“可是,不是,你們真的······”
“都怪你!”簡低聲咆哮了一句,隨即站起來架槍就射。反觀羅心靈則是縮成一團,眼神慢慢呆滯······
好冷,好冷·······

有道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簡這一偷襲完全出乎黑幫預(yù)料。威力巨大的激光束殺出槍口,以摧枯拉朽之勢一連洞穿三個打手的身體,剩下的還在震驚,一聯(lián)幾束光線也直接將他們系數(shù)送往往生之門。
“來一個,殺一個!”簡喃喃自語,眼鏡重新抵著準鏡的那一刻,世界安靜了。
這才是真正的我:狙擊手應(yīng)有的專注與忘我。冷靜,無情,心無旁騖,只有瞄準鏡提供的世界。
關(guān)閉自動瞄準,關(guān)閉自動發(fā)射,瞄準,扣動扳機。
任何多余的動作都是不必要的,不利于達成目標的,應(yīng)當(dāng)排除,禁止去做。
精簡到純粹。
那些打手到后來已經(jīng)不敢進來了,巷子口的尸體堆積如山。每一個探出頭的人都只會在生命的最后一秒迎來一道炫目的光。隨即直挺挺地倒下,靈魂繼續(xù)深入地面,搭上地獄直通車。
也不知道是誰想了那么一個喪心病狂的注意。簡只看見一個身體突然站起,條件反射給了它一槍。但那個“人”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倒下去,反而越來越近。
出了什么事?!簡一慌,抬頭望去。那是一具“站起”的尸體,有人拿著它當(dāng)肉盾。
正大光明的拿自己同伴當(dāng)護盾,有沒有良心?!她恨不得馬上來一場口水仗。但現(xiàn)在只能想辦法應(yīng)對。
扣緊扳機,蓄力,蓄到滿。
嗡!
激光束洞穿尸體,擊穿身后那個家伙的腹部。站立的幽魂終于倒下了。
但后面的黑幫人員卻紛紛效仿,一個又一個死者重新站立起來。簡感覺自己仿佛在做噩夢,剛才被自己擊殺的人又重新站起,向自己索命。
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重疊在一起的是那些手里拿著刀的男孩······
鏘!一束激光打來。簡晃了晃分神的腦袋,咬咬牙,一手扣槍繼續(xù)射擊,另一只手握住腰間的手槍槍柄,準備決一死戰(zhàn)。
“姐姐,”她低聲道,“保佑我?!?/p>
最前面的打手發(fā)起沖鋒。簡吐了口唾沫,抓起槍管甩了過去,槍托正正砸在尸體后那個襲擊者的額頭上。血花四濺中,她拔出手槍快速射擊,空出的手把住匕首柄準備做最后的掙扎。
啪。
瓶子砰然碎開,摔得粉碎?;以粕⒁绲叫∠锏慕墙锹渎?,將所有的一切都遮蓋起來,伸手不見五指,盡為濃云所掩。連戰(zhàn)術(shù)分析鏡都沒能看出什么。
這是什么?她不由得更警覺了,肩膀卻被人拍了拍。
“下去,”元無風(fēng)的聲音掠過。
簡有些驚訝,往后慢慢退去,按感覺退至垃圾箱后面,找到蜷縮成一團的羅心靈。
剩下的一切都只能聽得見聲音。首先是元無風(fēng)不滿的嘟囔,大意是子彈槍還需要準備兩類子彈什么的,接下來就是正劇。寂靜中微弱的槍響,刺耳的尖叫,還有噗一聲刀刃沒入肉體的響動,零星的槍聲響過,寂靜中那個身影在霧中現(xiàn)形。眉眼間的疲憊和骯臟的衣服都無法忽視。
“芬里爾很難對付?”簡問。
“去他/媽的芬里爾!”沒想到元無風(fēng)直接開罵,“哪來的膽子居然敢晃我!今天我非得把他宰了不可······喂,那家伙精神正常不?”
簡低頭看看羅心靈。抱著腿縮在角落里的她眼神完全變了,原來那種輕松自然的眼神完全散開,裸露出無窮無盡的呆滯,呆呆的盯著腳底。
“沒事吧?”簡在羅心靈眼前揮了揮手。
“沒事。”羅心靈的回答細弱游絲。
元無風(fēng)按住羅心靈的腦袋轉(zhuǎn)過來,死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用力拍著她的臉。羅心靈仿佛變成了逆來順受的人偶,任他打沒一點反應(yīng)。他無奈的拍拍手,搖頭道:“草,有一個精神疾病,剛好和那家伙湊一對?!?/p>
話音未落,激光掃射進來,二人馬上伏下。
“滾出來!姓元的!混蛋!”一個粗重的嗓門吼道。
“哎呦,”元無風(fēng)反倒笑了,“大魚出場了,芬里爾?!?/p>
他扯過簡坐在垃圾箱后面,附耳輕聲道:“你能看見他的位置,他肯定會躲在人群里面多你的槍。但只要我去和他周旋······這家伙沒什么腦子,你只要有把握了就可以開槍,不需要等我的命令?!?/p>
“明白。”簡點點頭,熟練扣上狙擊槍扳機。
“唉,‘打字機’遲早要找別人做掉我。”元無風(fēng)慘笑一下,舉著雙手站起來。
“在這呢?!彼Φ?,“我在這,我在這?!?/p>
“把你手上那個姓羅的小監(jiān)管交出來!”
一聽到這話,羅心靈顫抖了一下,竟作勢要沖出去。
“干什么?!”簡驚怒。元無風(fēng)也沒料到有這么一出,下意識瞥了一眼糾纏著的二人。這個小動作卻被芬里爾注意到了。
“就在后面?”他揉搓著拳頭,“滾開!我自己來拿!”他大步走出擋槍的黑幫隊伍,站到最前面。
與此同時,羅心靈莫名其妙的掙扎愈發(fā)強烈。簡忍無可忍,提起拳頭揍在她頭上。羅心靈身子一挺,軟了下來,伸出的手瞬間無力垂下。她一探鼻息,看樣子是暈過去了。
正合我意。元無風(fēng)一瞥簡的手勢暗暗竊喜,他轉(zhuǎn)頭面向芬里爾,大聲答道:“哎呀,不至于的,真的不至于,親愛的二把手。”
“怎么了?!你還敢耍什么花招?!”
“我們這個小監(jiān)管員,呃,有那么一點······”
“我管你的監(jiān)管員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給我······”
血濺當(dāng)場。
芬里爾保持著怒目金剛的表情倒了下去,從狙擊鏡所展示的舞臺中退場了。
“好吧,現(xiàn)在,”元無風(fēng)看似隨意的望著目瞪口呆的黑幫眾人,似乎對他們蒼白如紙的臉色很感興趣,“我說,我今天可累了,能不能給個痛快啊?不動手就給我滾行不行?”
隨手一轉(zhuǎn),蝴蝶刀又在指尖跳起了舞。
“逃?。?!”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一眾黑幫打手四散而逃,就像剛才他們隨意凌辱的平民一樣如羊群一般奔走。元無風(fēng)除了巷口,微笑著對其中幾個背影來了幾槍,印象里那幾個在黑幫都挺喜歡干一些不干凈的事情。
他倚靠著路標坐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啊——醒了沒有?”他問。
“還暈著?!焙啺蚜_心靈扛在肩上,走了出來。程序員的手沒有知覺的垂著,慢悠悠的晃著,一頭灰發(fā)也是如此,鞭著簡的胳膊。
“你沒把她搞死吧?”
“開玩笑!有呼吸當(dāng)然沒死!”
“那就好啦······她可值5000?。“萃小ぁぁぁぁぁぁ?/p>
“知道了知道了!別惦記著你那點錢好不好?”
元無風(fēng)忽略簡的咆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發(fā)病發(fā)過頭了,消耗太大,我可要好好補補?!?/p>
“你那病······”
“沒事,錢一到手我就去買藥?!?/p>
簡不再說些什么了,但是她心里還在腹誹:你明明可以直接丟了那玩意直接戒掉了的······
寒風(fēng)刮過空無一人街道,卷起一片飛石塵土,荒蕪的大道一片狼藉。頭頂滾過濃厚的墨黑云層,密不透風(fēng)壓住大地,讓人喘不過氣?;牟輩搽S風(fēng)飄蕩,似乎沒有被這番爭斗擾動,自顧自緩緩搖擺,一叢荒涼的黃安然擺動著。
冬天的氣息越來越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