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p>

“唔，說什么？”

“……我不想多作雜談，簡單迅速些。”

“刻晴小姐真是奇怪，我可不知道這大晚上的有什么好談的。

“本堂主——嗯，好困啊。”

“你！”

紅發(fā)的少女豎起手指，抵在面前權(quán)貴的唇上。

湊到她的耳旁，輕輕咬著耳垂。

溫?zé)岬臍庀⒁还梢还傻卮蛳蚩糖纭?/p>

“噓……安靜些，刻晴小姐，別忘了，我的男朋友可是在房間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覺呢。

“畢竟，他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些什么，以及，會產(chǎn)生任何后果，不是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了，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清楚最明白的事情了。

“玉衡星大人?！?/p>

“……從來，你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不計后果。

“你知道一句喜歡能意味著什么？對他而言？他明白些什么？

“他不懂，你該明白才是。”

刻晴沒有如任何人料想一般憤怒或是痛苦，她仿佛并不在乎那呼呼安睡，發(fā)出小小鼾聲的小男孩。

她有些頹然，又有些疲憊地坐下。

她所畏懼的東西——這一件反倒比那一件要更快到來。

“我本來以為我要先面對凝光的，沒想到……

“罷了。

“你是個有大智的女孩，胡桃，我知道……或許你也渴望愛，渴望有個能真正理解你的人在你身旁……你當(dāng)然也可以喜歡他，這些都沒關(guān)系，我沒資格阻止或者評判你，就算是凝光也沒有資格。

“但你不該就這么……讓他答應(yīng)的，他明白些什么？他都不懂愛是什么……我和凝光告訴他的無非是滿足我們私欲的東西，他不了解，他不明白愛的意義和價值，他不該答應(yīng)任何人。

刻晴抬起眉，和這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孩對望。

她的眼神并不如常時，滿透著一股淡然又無謂。

細(xì)長的腿搭在椅上，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并不拘謹(jǐn)，也不畏懼。

“刻晴小姐果然是人中龍鳳，考慮得周到又細(xì)致。

“我呀，從來都想不到那么深入的東西。

“對我而言，活的透徹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換句話說……

“活著，本就是很累人的事情了?！?/p>

她微微閉上眼。

腦中思緒萬千。

那個雨夜里，她的淚和扎在她面上的雨滴一齊落下。

她切身見證了死與生。

她不懂，為什么爺爺要教授她，不要畏懼死亡，也不要過分執(zhí)著于生存。

她本不明白，大家都想活著，大家也都怕死。

直到她擔(dān)起整個往生堂的擔(dān)子，直到她目睹了滔天的往生。

可貴，她的熱情未減，可嘆，她仍熱愛生活。

然而，游走于生死間，她也看的淡，她也是真真的大智若愚。

她不畏死，她不惜命。

她看著世間一切高貴或低卑的，為了活著，用正當(dāng)或卑劣的手段，謀求著。

她看遍了。

她對生命的認(rèn)知，止于那個夜晚了。

她每每警告自己，不能妄動，不能隨意。

她的“隨性”，她的“恣意”，都是她克制后的發(fā)泄和抒發(fā)罷了。

她有些累了。

于是，當(dāng)她看見一個不為生命所困，一個潔白而溫暖的靈魂時，她理所當(dāng)然地淪陷了。

她迷上了一種感覺——不拘于對生命的渴求和執(zhí)著，而是追尋自己。

那是屬于胡桃自己的放縱。

那也是讓她不能自已的情感。

她不愿意，也不想他被什么世俗什么規(guī)矩所束縛了。

她要把最原始最本真的，屬于生命自己的自由，盡數(shù)交給他。

她愛他。

“我給他的，不過是愛，以及對一切可能結(jié)果的承擔(dān)罷了。

“他想認(rèn)識什么，我陪他便是，他想成為什么，我?guī)退闶恰?/p>

“哪怕他理解了一切，認(rèn)知了所有后不再愛我，離我而去，我也接受。

“我愛他，僅此而已。

“我，什么都不在乎。

“既然刻晴小姐和凝光小姐都畏手畏腳，恐他可能的不愛后離開，那我來便是。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會怕?！?/p>

“……”

二人都很好地克制著自己的音量。

宛若親友間的閑談。

又似乎爭鋒相對。

胡桃誓言一般的話語讓天之驕嬌有些沉默。

靜靜地思索。

咬著唇，舌尖也忘了去潤色。

思緒翻涌。

“不管怎么樣，你這樣大張旗鼓地宣揚，會給他帶來不少麻煩……”

“什么麻煩？”

“凝光。

“雖然我相信你肯定不是隨性而為，但很抱歉，只要凝光一句話，他就會乖乖回凝光家，沒有猶豫的那種。

“這在他眼里并不沖突——在他眼里只不過多了一個人的話要聽，多了一雙手要牽，多了一個人要記住罷了。

“至于高低……

“我想他分不出來。

“如果凝光有什么需求——那他會很恐慌，他能解決一切實質(zhì)性的委托和任務(wù)，但一定處理不了我們同時的請求。

“說到底，到目前為止，我和你也就是選了個合適的時間罷了。

“他會很難受的?！?/p>

“啊……確實呢。

“但有什么關(guān)系呢？凝光大人冠了個姐姐的名號還不夠么？這不是她自己選的么？我是正兒八經(jīng)的女朋友，沒關(guān)系的吧？

“正巧，還可以教教他世俗的身份區(qū)分呢，我就可以告訴他，我是他的女朋友，凝光大人是他的姐姐，而刻晴大人么……

“自重吧?！?/p>

“喂！你什么意思！”

“怎么，刻晴大人不敢出手，還不允許小女奔赴愛情了？

“有他在身旁，我可是什么都不會怕呢——死亡，離去，分別，衰老。

“總不能說——”

胡桃笑盈盈，雙手撐著下巴。

“怕七星的權(quán)勢與威脅吧？”

“……我還不至于做到那種程度?！?/p>

她轉(zhuǎn)頭看向他正安睡的房間。

腦中似是有個縮成一團(tuán)的身影。

青澤如舊，出水海棠。

“總歸有這么一天的……來得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從我開始動心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

“逃不過的?！?/p>

“讓他選吧——讓他選，告訴他一切，一切珍重的或是低微的，告訴他輕重。

“然后讓他選擇吧?！?/p>

“哦？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他女朋友的立場了哦？怎么看都對我不公平吧？”

“他同樣能頂著這個身份一輩子待在凝光身邊！”

“……”

“我……我嫉妒你不顧一切的勇氣，但我也不后悔隱藏起來，我是為了他。

“本來，是想讓他明明白白地了解了一切后，再告訴他一切……

“現(xiàn)在你挑明了，就算我視而不見，凝光也不會乖乖坐好的——她的脾氣……遇見空后，她真的是年輕了很多。

“把一切都交給他吧——我們在乎的不就是這一下么？一個純潔的靈魂，一個無暇的心靈，所做出的選擇，這不是對他的考驗，這是對我們的考驗。

“配不配，以及，值不值得。

“你都找上我了，你不會怕這個的，對么？”

“……我當(dāng)然不怕，小百姓的勇敢可是比誰都閃亮呢，刻晴大人。”

“哼……在他面前，我們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幾兩碎銀，又算得了什么？他吃饃饃和吃佳肴一樣開心，世俗所鐘愛的東西對他沒有任何束縛。

“他是無拘無束的知更鳥……

“不應(yīng)該為任何人開喉?！?/p>

清新如雨后空氣一般的音色在刻晴腦內(nèi)回響。

她突然也有了笑意。

越接近這種時候，反而越安心。

或許是最后自己的平靜。

但無論如何……

他都會戴著那條圍巾。

他愛不釋手的，陪伴著他的。

“好吧?？磥砦抑荒転榱怂ι矶隽四?！

“還有，刻晴大人，你家床真的很小誒，看上去睡不下三個人。”

“我和他睡很夠了——他會抱我抱緊緊的?！?/p>

“嘁……反正你也不會答應(yīng)我爬上他的床咯？”

“你可以試試跟我比比熬夜，這個我很擅長。”

“我才不要呢，那既然如此，為了防止我可愛的小男朋友被偷吃……”

胡桃挑了挑眉。

“懇請刻晴大人今晚和我同床共枕吧？”

“正有此意。”

“那就好——對了，我睡覺很不安生的，你沒意見吧？”

“……”

“刻晴大人這是怎么表情，難不成……

“哦～我明白了，原來平日里莊肅威嚴(yán)的玉衡星也是個喜歡踢被子的主……”

“閉嘴！要睡就好好睡?！?/p>

“刻晴大人需要另一個溫暖的懷抱么？”

“不需要?！?/p>

“哎，真可惜，今天還抱過他來著……誒誒誒？衣服衣服……不帶這么玉石俱焚的……”

“呵……胡桃小姐真是，有夠‘年輕’啊，恐怕當(dāng)不好一個好伴侶吧？現(xiàn)在對奶粉的管控很嚴(yán)厲啊?！?/p>

“你——！會長的！

“會的……不許笑！”

……

……

撿起被子。

拉整床單。

把早膳輕輕放下，打開窗戶。

一道明媚毫無忌憚地撒進(jìn)。

把床上扭曲的，擁緊的二人照得透徹。

明媚的陽光和陽光般溫暖的少年一齊看著她們。

原來，胡桃和刻晴小姐，是如此親密的關(guān)系嗎？

她們都嘴幾乎要貼到一起了。

女性之間也會行這種事來表達(dá)親昵么？

嗯，學(xué)到了。

今天也是更加深入認(rèn)識這個世界的一天。

但，已經(jīng)大早上啦。

空依著刻晴需要的，坐在床旁，小心翼翼地分挑著她們纏在一起的發(fā)絲。

指尖留光。

“嗯……空……”

“在哦，刻晴小姐，該起床了。

“今天需要，嗯，早安吻么？”

“需要……”

“好的?！?/p>

少年挽了挽耳鬢垂下的長發(fā)，俯下身子。

微紅著面龐，做著自己常被要求的事。

迷迷糊糊的刻晴只感覺溫?zé)嵊l(fā)接近自己。

起床并不是一件難耐的事了，所面對的也不是讓自己疲憊而煩躁的工作了。

迷蒙不清間，她微微睜眼，想如往常一天看著他羞澀地獻(xiàn)上純真。

但唇上所接觸的卻不是他的親澤。

而是如玉脂般潤滑的掌心。

“胡桃，怎么了？”

“我的空，看來刻晴大人很需要他人的關(guān)愛呢。不過，這種事不需要你出馬啦。

“我，來，就，好。”

刻晴略帶惶恐地看向身旁美人不太高興的眸子。

領(lǐng)口被扯起，報復(fù)一般地貼緊了唇。

幾乎是要咬住了。

私語。

“給你留點面子……別太過分……”

“唔……”

偷偷咬了一下舌頭，讓刻晴止不住地皺了皺眉。

坐直身子，猛烈咳嗽。

“刻晴小姐，你生病了么？”

“沒，沒有……有些不良接觸罷了……”

“什么叫不良接觸？”

“沒什么……吃早飯吧?！?/p>

“好，今天需要喂么？”

“……不，不需要了。”

為了避免被胡桃一把塞進(jìn)自己的嘴，刻晴還是稍稍克制了一番。

空很聽話的開始自己小口吞咽。

對于面前二人若有若無的，一個咬牙切齒一個做賊心虛的對視，絲毫不注意。

吃飯是很神圣很重要的事情。

是需要全身心投入進(jìn)去的事情。

“空——我們，待會去見凝光，好嗎？”

“誒？好哦！

“現(xiàn)在就可以嗎？已經(jīng)夠啦？

“太好了！”

他高興地張開雙臂，捧月般把刻晴抱緊。

直叫兩位翹楚都有些心塞了。

一個雖滿足于他對自己的親昵，但理由卻是自己準(zhǔn)許他回到凝光身邊，未免有些傷神。

另一個則領(lǐng)了個女朋友的身份，卻看著自家愛人絲毫沒有這份覺悟——雖說也不是他不想有吧，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悅。

而他的心思則最簡單。

連帶著這身子，這頭金發(fā)，還有學(xué)到的一切，回到她身邊去。

回到自己恩人身邊去。

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幸福源于無知，倒也不是那么不正確。

他很積極地收起了小桌子和碗筷，那么心緒激動，也絲毫沒有忘卻自己的責(zé)任。

水聲清流。

“看到了吧，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他能讓每個人都被溫暖，也能一言兩語間就煞涼了人心。

“因為占有欲和貪欲是人類的本質(zhì)，而他雖是人身，卻絲毫沒有這種情感，也不懂這種情感。

“善良又無知的靈魂啊……

“要是被傷害了，會變成什么樣呢……

“我對他的，究竟是扭曲的愛，還是執(zhí)著的保護(hù)呢……”

“我不知道刻晴大人怎么想，但我對他愛得徹底。

“走吧走吧，去和凝光大人掰掰手腕吧。

“你覺得她會先收拾我還是先收拾你？”

“……我不知道，但對她而言，放棄空比放棄她的群玉閣，財，權(quán)，更不可能。

“她為友人，為璃月，撐起腰板活了一輩子，如今這唯一可能屬于她的，她珍視的東西，定然是死也不肯松手的?！?/p>

“嗯……我也一樣就是了。

“希望是個好結(jié)局吧——我可不想在璃月舞刀弄槍的?！?/p>

“不準(zhǔn)動手！這是準(zhǔn)則，你想讓他覺得暴力能解決一切么？”

“我知道，刻晴大人——但至少他知曉，暴力可以解決你？”

“！你怎么……”

“我家親愛的不僅嘴很甜……還直白的可愛呢……畢竟你也沒告訴過他不準(zhǔn)說不是？

“一個能被口頭規(guī)則永遠(yuǎn)束縛，永遠(yuǎn)遵守的伴侶，想必七星們都很眼饞？”

“我沒那么卑劣低級?！?/p>

“不管如何，我不會讓他被你們的條條框框限制的——在璃月，在提瓦特，都一樣。”

“我只是用自己的辦法保護(hù)他而已，別忘了，不過他遇見的是你罷了。”

“……嘛，也是。

“他的幸運？不，當(dāng)然是我的幸運了……”

……

……

“它胖了好多，你怎么做到的？”

“我每天都會做兩份飯，而它每次都能吃完?！?/p>

“哇——你好厲害?！?/p>

少年捧起明顯胖了一圈的水史萊姆，分外喜悅。

這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歷練結(jié)束了？”

“嗯吶?！?/p>

“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是往生堂的伙計。”

“嗯……真棒，那，你明白所謂價值了么？”

“還沒有……答案很多，我不知道哪個是對的。”

少年把史萊姆放回自己頭頂。

如今的魔物已經(jīng)鉆不進(jìn)他的圍巾了，胖得驚人。

少年卻絲毫未長，一切如隔秋。

眸子也如往日般澄澈。

凝光溺愛地看向他。

一切應(yīng)當(dāng)屬于夜晚的星星點點如今都在她對他的凝視里。

看到他時，腦子里有什么東西一松——什么都不在乎了。

“沒事，我以后慢慢教你?！?/p>

“好哦！”

“好，先回家吧，把你的房間打掃一下，然后乖乖等我回去?！?/p>

“好！”

他點了點頭，揣著恩人，乖巧地離去。

“那個，空——你還記得回家的路么？”

“當(dāng)然啦，姐姐?！?/p>

“那就好。”

凝光的背又一次毫無負(fù)擔(dān)地靠在了座椅上——距離尚久的又一次。

她看著少年的背影，細(xì)細(xì)品味著他的言語和情緒。

你可以說他是個善良溫柔的孩子，當(dāng)然，你痛斥他的無情，自然也是有理由的。

他能視任何愛意為平常，或許在他眼里稱呼和身份并沒有高低之分。

房間當(dāng)然很干凈，她每天都在期盼他歸來的懷抱，怎會留給他一間滿是塵濁的房間？

更不用提……

自己天天睡得都是他的床。

不知道他會不會注意到那小小褶皺而面龐泛紅——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的，一起睡覺在他眼里都相當(dāng)正常。

但忍痛把他支開，總歸是要解決些什么他見不得的事情的。

她理了理領(lǐng)子，無形間的氣質(zhì)陡然凌冽。

閉上眼，敲了敲桌案。

“看了那么久，一句話不說？走遠(yuǎn)了，總不能他在你那學(xué)會了偷聽吧，刻晴?！?/p>

“……當(dāng)然不會?！?/p>

“那就好。

“胡桃呢？這次前來不是為了我和我敘舊或是談生意吧?！?/p>

“那是自然，本小姐是來給凝光大人匯報些事情的。

“只是希望凝光大人聽了別發(fā)大火。”

“不就是談個戀愛，有什么好發(fā)火的?！?/p>

“！”

“刻晴呢，過來唯唯諾諾還是心一橫，告知我你藏在心底的愛意？”

“凝光——？”

二位都錯愕了。

似乎從立場上來看，這兩位要和面前的天權(quán)打打擂臺。

但似乎無所不知的凝光大人已經(jīng)看透了二人的心思。

只是默默的撐著腦袋。

“我知道……我當(dāng)然都知道，有關(guān)他的事情我恨不得隨時隨地都看在眼里。

“我哪真舍得他一個人去闖這個社會，有人能比我更知曉那光亮底下的黑暗么？我總得護(hù)著他。

“不過么……看來二位很想讓我省省心啊。

“做了，和我一樣的事?！?/p>

刻晴緘默。

胡桃低了低帽子。

不知該作何回答。

“當(dāng)我平復(fù)完心情再去設(shè)想你們的處境，我并不那么驚訝或是憤恨了——他有些美好到虛假了，所有被渴望的品質(zhì)都被他集齊了，不喜歡他是不可能的。

“當(dāng)然，我也會徹夜不眠地?fù)?dān)憂，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你們中的誰。

“索性，你們的到來告訴了我，他仍是他，只不過把喜歡當(dāng)做和善良一樣的東西罷了。

“我當(dāng)然不可能怪他，而我自己都是那個最忍不住的人，當(dāng)然也沒理由來怪你們了。

“要怪，就怪他太美好了吧。

“天降之物啊……”

凝光抬起腳尖，輕點桌沿，讓座椅漸行漸遠(yuǎn)。

玉足微側(cè)，放松般躺下。

“我不需要聽你們的戀愛宣言，我也不想對我中意的同僚和印象很好的小堂主刀劍相向。

“所以，放手吧。

“他要回的終究是我的家，不是么？可能分不出高低，但終究是我先遇見的他，不是么？

“當(dāng)對錯無法評判……那就讓我們用更簡單清晰的方式吧，時間總是會見證很多東西，不是么？”

“所以？天權(quán)星大人，這是警告還是建議，或者說，是威脅？”

“胡桃……我只是愛他而已，我不想去牽扯更多東西了?！?/p>

“我也愛他！而且，不會比你差！”

“我知道，我知道……刻晴你大概心里也在嘀咕這個？不用顧及我的面子，沒事的。

“真是引人發(fā)笑啊……那天在浴室，我們對可能的愛情推三阻四，如今卻在這個小房間里為了同一個少年要爭個高低。

“命運啊……我討厭轉(zhuǎn)動的東西，齒輪什么的。

“又不是直接撇斷關(guān)系，兩位可憐可憐我這個上了年齡的老女人，怎么樣？”

“不可能！”

“凝光……不行。”

“誒……我就知道?！?/p>

“天權(quán)星大人不用多說，我們把一切擺在明面上，一切身份和關(guān)系都需要承擔(dān)的東西都告訴他，讓他做選擇就是了，一切結(jié)果我都接受?！?/p>

“……不行?！?/p>

“你在怕什么？天權(quán)星大人？我一介小百姓尚不畏懼，你占了天時又有什么好怕的？你對他做了什么虧心事么？”

紅發(fā)的少女寸步不讓。

站起身，和凝光并不在同一個水平面的目光對上。

看著她的目光忽是一沉。

“不行——至少現(xiàn)在不行！”

“為什么？”

“因為……要海燈節(jié)了。

“他來這里，來璃月的第一個節(jié)！我不想他面對這種東西！他一定會痛苦的！

“我才沒那么好心，我是個商人，我會為了我想要的不擇手段，但現(xiàn)在，我只想讓他好好過個節(jié)，僅此而已。

“在挑明一切之前——”

她同樣站起，用抵過風(fēng)浪，排過萬難的身子立得挺直。

看向窗外，看向璃月。

“讓他感受一下，璃月最真實的美好吧。

“我們不需要去刻意遮掩的美好。”

快完結(jié)了。

想想看再寫幾章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