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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CY水仙文 民國風(fēng) 短篇 十颯 《默別》第十章 (完)

2021-10-20 04:22 作者:清瘋拂面yu  | 我要投稿


純虐文,BE預(yù)警!及時避雷!

被戰(zhàn)爭與背景綁架的愛情。


我愛你,可是我能對你做的,只有沉默不語。


戰(zhàn)爭軍閥少帥十&書香門第臥底颯


渣文筆輕噴


來自完結(jié)篇的炸彈??


那晚,喝的爛醉的任督軍摟著颯颯回到了行館房間里。原本颯颯已經(jīng)做好了要被任督軍占有的準(zhǔn)備,哪知后者一沾到床就昏睡了過去,更別提碰他了。


任督軍安排在颯颯身邊的侍從把他帶到了另一個房間更衣歇息。


小小的房間內(nèi),颯颯淚眼朦朧地褪去了身上大紅色的喜服。將那耀眼的紅色抓在手里,在酒宴上積壓的全部委屈和絕望終于爆發(fā)而出,颯颯用喜服遮住面容,壓抑地痛哭。


他已經(jīng)完全墮落了。

他從此便受軍閥擺布。

他是組織的恥辱,是地下黨的笑柄。


他眼睜睜地看著酒宴上渾身虛弱的十辰于好似麻木的喝著酒,每一杯都好像毒藥澆在他心上一般。


為什么他要來...颯颯一邊艱難的抽噎一邊不解地想道。


颯颯手上抓著喜服一邊哭泣一邊喃喃道:“我怎么能用這副模樣見你呢?”在他面前為別人穿上這身衣服,簡直是讓他和自己都痛不欲生。


也罷,畢竟以后...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吧。颯颯將腥咸的眼淚咽下,露出了一個充滿心酸的苦笑。


畢竟今夜過后,他就是任家人了,必須跟著任督軍回鄔城。

鄔城與景城隔的距離很遠,遙不可及的遠,但怎么也遠不過他和十辰于之間的距離。


遠到明明就站在對方面前,卻一句話都不曾與他說過。遠到他們明明相見了這么多次,連觸碰對方都是奢望。


十辰于為他所付出的,是他一輩子都沒辦法、也不能去彌補的。


將喜服扔下,颯颯邁著好像被施加了千鈞重負(fù)的雙腿,身體無力的躺倒在床上。


好像他墜入的不是大床,是海,是讓他窒息、能奪走他性命的深海。


颯颯咬著枕巾,自嘲地冷笑。其實往后,他與死了沒什么區(qū)別。


愛上了作為敵人的軍閥,臥底任務(wù)失敗,被迫嫁于軍閥做妾,觀察著他的神情顏色茍活于世。

一生都即將活在屈辱之下,他早已無顏見人,更無顏面對精心栽培他的組織和亡母。


這個新婚夜,颯颯徹夜難眠,雙眼仿佛被麻痹了,無神無光更看不出任何情緒。


如此便罷。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只能承受。

千萬別再連累任何人了。


也千萬...不要再奢求自己本就不能得到的東西了。




颯颯和任督軍的婚事讓本就渾身傷痛的十辰于怒火攻心,病情惡化。十辰于再度躺回了潔白的病床上,他一手打著吊瓶,一手抬起擋住自己的眼睛,眼淚浸濕了他的手部皮膚,不曾從眼角滑下。


殼一臉冰冷地靠在病房中的墻上,看著病床上的十辰于。他的身體已經(jīng)虛弱的不像樣,人更是瘦了一大圈。明明幾個月前,他還意氣風(fēng)發(fā)、俊朗剛毅。


殼煩躁地拉了一把自己的領(lǐng)口,低喝道:“老子真是恨死了你這副孬種模樣!十辰于,你能不能振作一點?你說你這個樣子,要是給阿爸知道了,他還不拿皮鞭狠狠抽你一頓!”


“我倒真希望能來個人打醒我?!笔接谝廊粨踔劬?,機械的開口。殼撇了撇嘴,軟下語氣勸解道:“小十,現(xiàn)實已經(jīng)擺在你面前了,不管你是否接受,華颯颯和你也永遠都不可能。”


“別嫌難聽,實話往往都很難聽?!?/p>


十辰于緩緩將手放下,露出那雙微紅、還帶著淚光的深邃雙眼,開口應(yīng)和道:“大哥,我不會再向你奢求他什么了。”


只要他今后能一生平安,那自己怎么樣都無所謂。


今夜是颯颯和任督軍的新婚夜。


十辰于用力閉上眼,猛的捶了一下頭。他不能去想象今夜他們二人會發(fā)生什么,他會瘋的!真的會瘋的!


十辰于,你該醒醒了!那個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現(xiàn)實終究還是在十辰于腦海中彈現(xiàn)出來,十辰于痛苦的喘著氣。


或許現(xiàn)在,颯先生正在和任督軍翻云覆雨。即使現(xiàn)在沒有,往后也絕對逃不掉。


不...不!


十辰于昂起頭,拼命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他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領(lǐng)口,撕扯糾纏,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胸中用力翻滾,撞的他心窩子一陣劇痛!


墻邊的殼見十辰于的情緒又開始失控,驚慌失措地喊來了醫(yī)生。


十辰于卻意外的平靜下來了。


手邊,醫(yī)生正在加重給他止血鎮(zhèn)靜的藥量,十辰于默默將頭別過,努力平復(fù)著劇烈起伏的胸口。


沒什么好激動的,十辰于。

那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不對嗎?

你只是不甘心罷了。

殼早已和你說過,你不該愛他的,是你自作自受。


這個夜里,醫(yī)院和行館之中,同時多了兩位不眠的心碎之人。他們都在心底狠狠地嘲笑著自己,痛罵著自己,試圖用這種方式挽救深陷情網(wǎng)的自我。


不過都是徒勞,罷了。




自那晚過后,十颯二人的心中早已是平靜的如一潭死水,萬念俱灰,也放棄了一切抵抗。


辦完酒宴后的第二天,任督軍和洋人之間的合作產(chǎn)生了異議,本準(zhǔn)備帶颯颯回鄔城的任督軍一大早就披上軍裝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颯颯淡淡地看著任督軍離開的背影,轉(zhuǎn)身進了房間。任督軍這一離開就是好幾天,到底還是對颯颯有所忌憚,那侍從盯颯颯盯的死緊,颯颯就連踏出行館大門的機會都沒有。


無所謂了,反正等任督軍回來的時候,他也即將到那個他人生地不熟的鄔城去度過一生了。

景城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戀的了。

除了那個人...


颯颯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在酒宴當(dāng)晚,那不停飲酒的一抹深藍身影。


你不配留戀他。心中永遠會冒出來一個不知名的聲音,無情地否定了那個仍記掛十辰于的自己。


門外突然一陣嘈雜,颯颯本能地轉(zhuǎn)過頭看去,只看見了急急忙忙破門而入的侍從。


“出什么事了?”?

“四姨太,老爺他受傷了!”




現(xiàn),生命垂危的任督軍躺在了醫(yī)院之中,渾身鮮血,傷口猙獰,奄奄一息。


他與洋人徹底鬧掰了。幾天前,見任督軍即將返回鄔城的洋人終于露出了丑惡的嘴臉。原本答應(yīng)支援給鄔城的彈藥糧草突然減半,任督軍和他們周旋商議了幾天愣是一點結(jié)果都沒有。


任督軍一氣之下便不再搭理那兩個洋人,陰險惡毒的洋人竟直接派人在任督軍的車?yán)镱^裝上了炸彈!


車子打火的瞬間,恐怖的火光徑直沖天,命硬的任督軍愣是茍活了下來。但是這次爆炸讓他的下半身徹底癱瘓,沒了知覺。


颯颯云淡風(fēng)輕地聽著侍從神色哀痛的匯報,最后也只是答了一聲“嗯”。


這么說,任督軍再也沒有和自己同房的機會了。颯颯的眼神依舊涼颼颼的,看不出任何的欣喜慶幸之意。


那又怎么樣...

他依然到死,都只是這個軍閥的妾。


畢竟已經(jīng)過了任督軍的門,即使颯颯再怎么不情愿,也還是要前往醫(yī)院看望任督軍。來到醫(yī)院大門前,颯颯抬頭望向眼前這棟白色的建筑,雙手開始緊張的發(fā)抖。


當(dāng)時,十辰于也在這里面。

那晚他明顯舊傷未愈,又喝了這么多酒,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他...還在這里面嗎?

若在,那自己是不是還可以在偷偷看他一眼?


颯颯又是期盼又是擔(dān)憂地走進了醫(yī)院大門。


任督軍仍然深陷昏迷之中,他全身都纏滿了厚白的繃帶,只露出毫無血色的一張臉。簡直就像古埃及時代的木乃伊。


任督軍的昏迷不知道持續(xù)了幾天,而颯颯也不知道來了醫(yī)院幾次。身邊的侍從軍官全把心思給了病床上的任督軍,對颯颯的監(jiān)管自然而然也就放松了些。


被封閉已久的颯颯悄無聲息地走過了醫(yī)院的每一處、每一個角落,最終停在了十辰于曾經(jīng)的病房門口。


靠近門板,颯颯卻意外的聽到了十辰于和殼的聲音!


他還因為傷勢留在醫(yī)院嗎...


“大哥收到北平那邊發(fā)過來的電報了?”

“呵,那該死的東洋人,還真對北平下了手,現(xiàn)在北平督軍拼死抵抗,除了對付北平督軍,他們還殺了隱藏在北平的革命分子?!?/p>

“現(xiàn)在北平狀況岌岌可危,景城和北平又離的極近,若北平淪陷,屬下?lián)木俺?..”

“你的擔(dān)心是對的,你看看東洋人寫了個什么東西過來!”


里頭傳來一聲拍桌子的巨響,和紙張窸窸窣窣的聲音。


“東洋的雜種,竟然明目張膽的挑釁老子說攻下北平后還要拿下景城!老子真是給他們臉了!”

“東洋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和欺軟怕硬的典例,如今他們放話要在未來攻占景城,怕是不好...”

“老子是景城督軍府的頭!跟著家里老爺子滿身鮮血的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什么狠話什么陣仗沒見過?!宣戰(zhàn)攻景城是吧?老子奉陪!”


在聽到十辰于已經(jīng)恢復(fù)中氣的聲音時,颯颯長舒了一口氣,但在聽到自己的家鄉(xiāng)景城即將要爆發(fā)一場惡戰(zhàn)時,颯颯又慌張的咬緊下唇。


這么說,十辰于在不久后,會上戰(zhàn)場。

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十辰于是否能和殼守住景城,又是否能活著凱旋,無人知曉。


颯颯覆在門板上的手無力地滑下。默默轉(zhuǎn)過身,颯颯低著頭,踏著落寞的步伐消失在長廊盡頭。


又過了兩日,任督軍終于醒了。得知自己下半身永久癱瘓,任督軍氣得發(fā)瘋,拖著如同擺設(shè)的下半身氣急敗壞的在病房里大肆破壞,高聲罵著要殺了那兩個洋人。


颯颯自然而然也沒少受任督軍的氣,除了莫名其妙的被數(shù)落之外,任督軍更是給他扣上了“你定會因為我無能而去與他人歡好”的骯臟帽子。


颯颯心里眼里滿是即將要上戰(zhàn)場的十辰于,絕不可能有心思偷情更不可能與任督軍計較。


難忍思念之苦,颯颯總是在任督軍休息的時候偷偷溜出病房,小心翼翼地來到十辰于的病房門口。


隔著那道斷絕他與十辰于一切的門板,颯颯迷戀地聆聽著十辰于與他人談話的嗓音,不到一刻鐘又匆匆轉(zhuǎn)身離開。


他怕他再聽下去會再次陷進那不可自拔的深淵中自怨自艾。

能聽一會兒就夠了。

很滿足了。


又是幾天過去了,在這個朦朧的清晨,颯颯透過任督軍的病房窗戶,看見了從醫(yī)院大門口出來的十辰于。


颯颯的手貼上窗戶玻璃,垂著眸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大門口那個讓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十辰于是背對颯颯的,他寬闊的肩上披著一件黑色大衣,身邊是與他并肩的殼,身后跟著二人的副官。颯颯端詳著十辰于行走的姿勢與步伐,比起之前的那有氣無力的他,他似乎又變回了那個颯颯在地下室初次見他時的十辰于。


他終于恢復(fù)了。颯颯的嘴角浮現(xiàn)一絲愉悅的笑容。


眼睜睜的看著十辰于坐進了停在醫(yī)院大門口的汽車中,颯颯努力想看一眼他的面容,卻被車子擋住了視線。


車子往督軍府的方向而去,颯颯站在窗戶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


任督軍除了下半身癱瘓,身上更是被大面積炸傷,血紅的一片。他又因為自己癱瘓而不斷動怒,不肯上藥,不遵循醫(yī)囑,折騰了大半個月,他的傷才勉強好了一半。


大半個月,颯颯都在忍受任督軍蠻橫無理的抱怨和謾罵,一開始的敢怒不敢言,到最后變成了冷若冰霜的沉默。


今日,颯颯如常坐在病房中聽著任督軍對洋人和對下半身無休無止的發(fā)著牢騷。突然,病房門被敲開,來人吸引了颯颯的注意力。


是殼的副官。


“什么事?”任督軍上下掃視著副官,沒好氣地問道。副官淡淡地盯著任督軍,直截了當(dāng)?shù)拈_口道:“叨擾了,任督軍,在下前來替大帥向您傳話,請您在三日內(nèi)即刻離開景城。”


颯颯愣住了。任督軍嚯地從床上坐起身,不可思議地大聲問道:“什么?你的意思是,殼督軍趕我走?!”


“是。”副官肯定道,繼續(xù)冷冷地說:“大帥表示,最遲三日后,若您還未離開景城,您就永遠都不用回去了?!?/p>


死在景城就行了。


聽見殼明目張膽的示威,任督軍大怒:“放肆!他爹還沒死的時候,都不敢不給我任家顏面!他這個兔崽子算哪根蔥?敢趕我走!他憑什么趕我走!”


副官依舊冰冷地回道:“老大帥愿意寬待您,那也是十家愿意給您面子,總而言之,三日后您若仍在景城逗留,后果自負(fù)。”


無視颯颯和任督軍震驚的眼神,副官轉(zhuǎn)身離開,走了一半又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補充道:“哦,對了,大帥還說,若您缺輪椅,他可以送您個十輛八輛,回鄔城的火車他也可以特別為您安排。”


任督軍氣得抓起床頭的玻璃杯就嗖地朝副官砸去:“滾!老子不需要那兔崽子可憐老子!”


杯子狠狠地在地上摔碎,副官關(guān)門離開。


颯颯漠然地盯著氣到抽搐的任督軍,主動站起身清理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又識趣的重新倒了杯水給他。


他并不想做這些,可若他不做,定又會招來這男人的一頓數(shù)落。


任督軍靠上床板,喚來了守在門外的侍從,氣喘吁吁地說:“你現(xiàn)在回行館,通知所有人把東西都收拾好,三日后去火車站,回鄔城?!?/p>


“是,老爺。”


和侍從返回行館的路上,颯颯坐在車內(nèi),深深地望著窗外,眼神掃過景城的大街小巷,樓房瓦屋。


最后路過那棟華麗的白色建筑。


督軍府。


十辰于的面容和嗓音已經(jīng)刻在了颯颯的腦中,一抹燦爛的光在颯颯眼中快速閃過。


就這樣離開這個養(yǎng)育自己成長的地方了吧。

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也...再也見不到心里的那個人了吧。




三日后的火車站,人聲鼎沸,喧嘩吵鬧。路上是數(shù)不清的、提著行李箱來來往往的人們。一輛龐大的鐵皮火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耐T阼F軌上,準(zhǔn)備接受下一批要踏上他的乘客。


這是通往鄔城的火車。


颯颯手邊提著一個行李箱,站在鐵皮火車旁,呆呆地盯著火車站的地板,對周邊的嘈雜人聲充耳不聞。


“四姨太?!笔虖牡穆曇魝鱽恚S颯緩緩抬起頭,轉(zhuǎn)身看向他。侍從一只手拿著行李,一只手攥著兩張火車票,說:“您和老爺?shù)能嚻币呀?jīng)買好了,老爺還在醫(yī)院整頓,稍后過來?!?/p>


“買個車票,這么久?”

“...小的在火車站另一頭碰上了十督軍府的人,費了些功夫才甩開他們?!?/p>


颯颯霎時間瞪大眼,驚訝地看著侍從:“十督軍府的人...在火車站?”


“火車站的那邊停著專門承載十督軍府去北平的火車。真是可笑,難怪督軍府急著催老爺離開,原來是自身難保要去北平和東洋人打仗。”


颯颯的心跳瞬間跳的飛快,他有些失態(tài)地問道:“那邊都是十督軍府的人嗎?” 侍從愣愣地看著情緒開始起伏的颯颯:“那邊都是十督軍府去北平的軍隊,還有一些高級將領(lǐng),我看見了殼督軍也在那火車附近...”


話音未落,颯颯就將手里的行李箱一把推給侍從,步伐匆匆地往火車站的另一頭奔去。


“四姨太!”


火車站的兩頭距離并不是很遠,可颯颯感覺,這段路,他在用他的一生去奔跑。


路上,颯颯不知道幾次險些撞了人,慌張繞開之后又繼續(xù)大步往前。終于,他看到了火車站那頭的第二輛鐵皮火車。


身邊的常服人群逐漸變成了身穿深藍軍裝的軍官士兵,颯颯心急如焚的在一片深藍的區(qū)域中東張西望,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十辰于就在這里!

他還有機會看十辰于一眼!

這一眼過后,此生便再難相見!

在哪!他在哪?。?/p>


颯颯不停地在軍官之間穿梭尋找,卻一無所獲。一直到軍官們都掐著時間陸陸續(xù)續(xù)的上了火車,颯颯仍然在原地徘徊。


難道還是沒法看他最后一眼了嗎...


終于,颯颯在一片混亂的人聲中聽到了副官的聲音:“二少帥,大帥已經(jīng)在車上等您了...”


順著聲音颯颯又往旁邊走了幾步,張望過去。


那個高大熟悉的身影終于映入了自己的眼中。


他還是那身筆挺的深藍軍裝,軍帽端端正正地戴在他的頭上,深藍色的披風(fēng)覆在他結(jié)實寬闊的脊背上,他正背對著颯颯和副官談話。


熱淚瞬間含在了眼眶中,颯颯不舍地看著十辰于的背影。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而十辰于對面的副官也意外的瞥見了十辰于背后的颯颯。“二少帥?!备惫佥p喚了十辰于一聲,對著颯颯的方向努努下巴。


十辰于疑惑地轉(zhuǎn)過身看去。轉(zhuǎn)頭,那雙滿是清澈淚水的明眸就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十辰于的心里。


見十辰于也同樣震驚地與自己對視,颯颯不再閃躲,他好像被定在了原地,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唇中急促呼出的氣息說明著颯颯在強忍要哭出聲的沖動。


十辰于凝著颯颯片刻之后,眸子里的意外慢慢轉(zhuǎn)變成了溫柔又苦澀的笑意。


你好,好久不見。

很榮幸,我有了這個看你最后一眼的機會。


十辰于的眼神溫柔的就連萬物復(fù)蘇時的春風(fēng)都比不上,像一個個充滿愛戀的吻,吻去颯颯臉上的淚水和悲傷。


颯颯看著十辰于一步又一步地朝自己走來,又在自己跟前站住。


半臂的距離,想伸手觸碰你,可還是不得不保持禮儀。


颯颯臉上的一條條淚痕顯得他楚楚可憐,還不停滾出淚珠的雙眸抬起,望向十辰于的臉。


十辰于壓住想伸手替他拭淚的念頭,唇邊勾起微笑,柔聲喚道:“颯先生?!?/p>


不是“任四姨太”,是他心里永遠的“颯先生”。


久違的稱呼讓颯颯心頭一顫,張了張唇,欲言又止。十辰于溫和地凝睇著颯颯的淚眸,聲音輕緩的像潺潺流水的小溪:“北平受外敵侵略,我與大帥攜將領(lǐng)軍隊前去支援?!?/p>


“北平情況危急,死傷無數(shù),督軍府現(xiàn)在就要即刻前往。”

“我聽聞你今日,也要隨任督軍返回鄔城?!?/p>

“鄔城風(fēng)沙較大,氣候干燥,在下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

“不然在下會擔(dān)心你的?!?/p>


一句飽含如深海般靜謐愛意的囑咐讓颯颯的淚水更是決堤而出,一股熱浪拼命的在颯颯心中翻騰,颯颯復(fù)雜火熱的目光穿過淚水,穿過十辰于的眸子,一路游離到十辰于的眼底。


看著面前哭泣喘息的颯颯,十辰于再不舍也清楚,他的火車要開了。


十辰于沉默,用最后一點時間,看著颯颯面容,在腦海中描摹的他的模樣。失落、不舍、深愛、如碧湖般的寧靜又好像烈火般的灼熱,種種眼神交匯在一起,全部送入颯颯的眸中。


他在說愛他。

用眼神告訴他,自己愛他。


讓我再最后看看你吧。

我想把你的容顏牢牢的記住。

牢到一閉上眼,我就能想起你的臉龐。


忽然,十辰于的眼神不曾在颯颯臉上移開過,打破沉默,出口的話語讓颯颯痛徹心扉。


“再見,珍重?!?/p>


吐出寧靜的四個字過后,十辰于決絕地轉(zhuǎn)過身就打算邁步離開。颯颯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情感,他流著淚,顫著聲音喚道:“少帥!”


十辰于被颯颯的呼喚震在了原地,他有些難以置信轉(zhuǎn)過頭,再次看向颯颯。


他終于開口對自己說話了...


颯颯上前幾步,又止住腳步,眼淚順著下巴滴落到了火車站的地板上。


颯颯用著只有他們之間才能聽到的聲音,把想對十辰于吐露的千言萬語,最終也只變成了一句:


“再見,珍重?!?/p>


同樣溫柔、在顫抖的四個字,直擊十辰于的心房,他看颯颯的眼神中閃現(xiàn)了一絲驚喜。


這是他第一次對他開口說話。




通往北平的火車開始鳴笛,龐大的車身在鐵軌上慢慢移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聽著背后的火車車輪與鐵軌摩擦的聲響,颯颯止住了眼淚,緩緩朝人群中走去,回到火車站的那頭。


半個時辰后,前往鄔城的火車開了。



再見,珍重。

永別,愿你安好。


兩輛火車背道而馳,將十辰于和颯颯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長,將他們各自都帶往了一個令他們絕望的城市。


告別,是他對他說的唯一一句話。


沉默,是他對他表達愛意的方式。


他們之間甚至連對方的衣角都不曾碰過,近在咫尺卻終究收回了手。


我與你,始終是個悲劇。

一個令人唏噓的悲劇。

一個足以折磨我余生的悲劇。


And I will swallow my pride.

蹣跚著,我爬起又跌倒。

You're the one that I love.  

心里明明愛你?! ?/strong>

And I'm saying goodbye.  

嘴上卻說著再見。

Say something, I'm giving up on you.  

不打算挽留我嗎?我正踏上和你分開的道路。

I'll?be the one, if you want me to.  

盡管,你一招手我就會回頭。  

Anywhere, I would've followed you.  

盡管,我一直追隨,在你左右?! ?/strong>

Say something, I'm giving up on you.  

不打算挽留我嗎?我正踏上和你分開的道路。

Say someting...

隨便說點什么也好...


我甚至連挽留你的話都沒有資格說出口。

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平安幸福。


此次分別之后,十辰于與颯颯再未相見過。

無人知曉北平戰(zhàn)場的十辰于是生是死,也無人知曉遠在鄔城的颯颯現(xiàn)狀如何。


這就是他們的結(jié)局。



若你先到冥府之中奈何橋上,等等我,我們一起輪回,化作一陣風(fēng),在虛無縹緲的空中纏綿一生,好嗎?? ——十颯。


end.


十颯szd??!

沒有一句我愛你,卻處處都是我愛你。


一個人,一座城,一世孤寂,一生心疼。

兩個人,兩座城,一生相望,終了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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