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
“醒……醒…醒醒,太陽曬屁股咯?!?/p>
“媽媽…”
朦朧中,王青山的眼睛睜開了一絲縫隙,正午的陽光使他睜不開眼,但他也無暇顧及了。
“又是一個糟糕的夢?”說話的是一把劍,因?yàn)樗鼤f話,所以它叫“嘴劍”。
王青山?jīng)]吱聲,只是長舒了一口氣,呆呆地望著那萬里無云的長空。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臉上就已經(jīng)看不見五官了,只有黑乎乎的一片,中間隱隱約約的浮現(xiàn)出一個外黃內(nèi)紅的“賤”字,就像戴了個面具似的。
盡管看不到王青山的面容,但他心里現(xiàn)在是什么滋味嘴劍也是心知肚明,便知趣得不再吱聲了。
那是一片半山腰的草原,朗朗的風(fēng)就像一個個溫柔的吻拂過了王青山的眉梢。他只顧躺在那里閉眼享受著,任記憶被徐風(fēng)撩起萬千思緒,如同蟬鳴時的柳條一般輕輕的蕩著。
傍晚時分,王青山在不盡的假寐中聽到一絲抽泣聲,他站了起來環(huán)顧一下四周并伸了個懶腰,瘦削的身體伴著半死半活的呻吟伸展開來,簡單的活動了下關(guān)節(jié)后拿著嘴劍走向了山腳下的村莊。
那是一個由各個地方流放的犯人耕植出的家園,起初這里只是個土地干裂,即將被風(fēng)化成沙漠的無人區(qū),后來各個地方的貴族都開始腐敗,常常許多清官都被貴族聯(lián)手誣陷而被國王流放至此自生自滅,沒想到反而因?yàn)槟切┵F族的貪婪,這里才被各個國家的清官們從懸崖邊上拽了回來,并慢慢走向繁榮??墒呛镁安婚L,因?yàn)檫@里的犯人不僅大都存活了下來,并因?yàn)榍骞匍_始從手支教、建立學(xué)堂,提高了這里人們的思想水平和深度而漸漸的被許多路人和旅者賦予了可貴的民風(fēng)評價,沒多久便傳到了貴族們的耳中。有些貴族們擔(dān)心察覺到過他們把柄的清官遲早會使自己后患無窮,就想盡辦法去排除這些行走的障礙。派殺手去行刺后雖然略有小成,但也使得清官和他們的學(xué)生們警惕了起來。貴族生怕狗急跳墻,于是便收斂了些。但他們并沒有打算放棄,他們只會想更加徹底的辦法,去抹消讓他們難以入眠的憂患。不知何時一個意外讓各國的貴族們達(dá)成共識,讓他們認(rèn)識了共同的“敵人”,并為他們榮幸的“敵人”合作企劃了一場陰謀,一場戰(zhàn)爭。因?yàn)榱鞣诺牡胤狡鹣仁歉鲊枷訔壒苤茀s又都不想忍讓給別國的無人區(qū),為了更好的規(guī)劃各國邊境線,為了這塊無人區(qū)各國罕有幾次的合作了,成立了“十二聯(lián)盟”,并將無人區(qū)設(shè)為“聯(lián)盟共榮區(qū)”。所以憑單一貴族自己的權(quán)限是無法對自己的眼中釘動手的。而合作一場戰(zhàn)爭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他們的憂患抹殺掉,而且理由都不用想。
清官們的耳目也不少,所以他們沒多久也得知了這個使人怒發(fā)沖冠而又絕望的消息。他們沒有向?qū)W生和村民們公開,并晝夜商討人員疏散方案。
而此時王青山卻在回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了個“刺客”。他輕聲示意背上的嘴劍不要出聲,然后悄悄跟了上去。跟著跟著來到了村里的私塾,里面老師們正在點(diǎn)著燈商量疏散方案,刺客湊了上去,專注得聽了起來,專注到絲毫沒有注意到王青山已潛行走到了自己身后。霎時間王青山一把捂住了刺客的嘴并從背后擒住了這名刺客,刺客嚇得一怔。
“給我過來?!蓖跚嗌皆诖炭投吚淅涞妮p聲道。他不想驚擾老師們,特別是之前那些遇刺的老師。
王青山把刺客摁到了河邊,松開了刺客的嘴道:“自己動手還是我來,你自己選?!彼恼Z氣中令人絲毫感覺不到溫度,那是怎樣的遭遇才能使一個人變得如此無情。
“好漢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贝炭筒徽?jīng)道。
王青山一怔,這熟悉的聲音…他立馬甩開“刺客”的胳膊道:“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閑得敢偷聽老師了?!?/p>
這名“刺客”叫岳湖,是王青山的同學(xué)兼好友。他的爸爸是岳大恩,是之前遇刺的老師。是被貨真價實(shí)的刺客刺殺的。
“彼此彼此?!?/p>
“你到底去干嘛的?”
“偷聽啊,你不是剛逮個正著嗎?!?/p>
“聽到啥了嗎?”
“中美合拍兩開花?”
“正經(jīng)的?!?/p>
“…要打仗了?!?/p>
“和誰打?!?/p>
“不是和誰打,是貳國肆國要和陸國捌國打,經(jīng)過我們這?!?/p>
“被包了唄?!?/p>
“嗯。”
“老師是怎么打算的?”
“上中山,坐鯤船去北海國避一避,如果情況允許就在那安家?!?/p>
“北海國嗎?我們可是招難體質(zhì),北海國靠得住嗎?”
“放心吧,我之前去過。那里的國主是個明事理的人,而且很早就撤了貴族階級,現(xiàn)在正值文藝復(fù)興,如果我們老師去那應(yīng)該會很搶手?!?/p>
“搶手?那要不給‘劉姥姥’介紹個師娘,哈哈哈?!?/p>
“那是人家的事,別瞎操心了?!?/p>
“…老岳,”
“嗯?”
“你害怕嗎?”
“打仗嗎?我不怕?!?/p>
“我怕?!?/p>
“…我會保護(hù)你的?!?/p>
“咦~好肉麻。我可是把你當(dāng)兄弟啊,你連我都不放過嗎?”
“我是認(rèn)真的?!?/p>
“嘔~你走開,我不認(rèn)識你,你誰啊。媽媽不讓我跟陌生人說話…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潔皓的月色下,兩人不知笑了多久,那悠揚(yáng)且爽朗的笑聲仿佛可以洗滌污濁的靈魂,直至山河俱矣、??菔癄€。
第二天。
“我先去和北海國國主見個面。如果之后三天內(nèi)收不到我的回信就立馬召集村民和學(xué)生坐鯤船出發(fā)?!边@是一位年長的老師——司馬橋直臨走前對其余一眾老師的吩咐。說完,就坐上逸風(fēng)馬出發(fā)了。
司馬橋直走后的片刻間,一眾老師望著遠(yuǎn)去的司馬橋直沉默了許久。不久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間清晨的嵐中。他曾是壹國宰相,是這個私塾的老師中最年長的,也是“出身”的地位最高的。很多本分的學(xué)生都喜歡稱呼他為“爺爺”,這并不全是因?yàn)樗哪觊L,而是因?yàn)樗臑槿恕K抉R橋直很愛孩子,因?yàn)樗苡心托?,可以從容、客觀的傾聽孩子們有些找不著邊的傾訴,并對他們的用詞、言行和傾訴內(nèi)容提出建議。他鼓勵稚嫩的學(xué)生們懵懂的發(fā)言,不懂就問是他的核心價值觀,故弄玄虛則是他教書育人的常用手段,常常一些看似不重要和重要的知識他都會先拿它們的定義編個故事,在同學(xué)們聽得正起勁時嘎然而止,學(xué)生們對他是又愛又“恨”。但無一列外的,孩子們都喜歡他。在和司馬橋直相處時,他們就像忘年之交的朋友,互相尊重卻又總是老不正經(jīng)的在一起玩耍。一時間,田埂上充斥著悅耳的歡聲笑語,耕作的人們一眼望去只見一老幾小的頑皮身影,揮之不去。
而他此行兇多吉少,途中不知有多少歹徒正磨著刀。但要去別人的家里避難多少也得打聲“招呼”,這是基本的禮儀。而且還要大致了解對方那邊的情況,以備后事。
老師們心里也只有一個念頭:
“哪怕再怎么艱難,再怎么卑微,也要活著?;钪拍軐?shí)現(xiàn)自己的理想?!?/p>
“吃完飯我跟華欽就去準(zhǔn)備喚鯤物料,老馬你帶著國慶他們?nèi)ヮA(yù)熱術(shù)式陣,其他人安排村里人這幾天進(jìn)行防震演習(xí)。之后就按照說好的來,走吧。”這時一位老成精干的老師說道。其他人一致默許并往回走。
“你們的老師走了?!弊靹Φ?。
“司馬橋直?”王青山問道。
“不知道。”
“除了他也沒誰了。”
“哦?”
“他是個‘幼稚’的人?!?/p>
“你呢?!?/p>
“彼此彼此。”
“所以還不起來?”
“沒有人能在我的背景音樂里讓我起床?!闭f完王青山便從床上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這‘背景音樂’真‘悅耳’?!?/p>
“又沒讓你聽?!?/p>
“你親愛的‘一抹多’還在等待你罪惡雙手去給她愛~的懷抱呢。還不趕緊?”
“你這玩笑開的有點(diǎn)大,拿捏著點(diǎn)分寸啊。”
“你敢承認(rèn)自己對人家就完全沒有一丁點(diǎn)兒非分之想?嘔泥醬?”
“別拿我和你這些‘晴瘦’相提并論,再差我也是個有良心的‘晴瘦’。”
“說白了就是不敢嘛。”
“隨你說好了,現(xiàn)在一只有良心的‘晴瘦’要去關(guān)懷他親愛的‘一抹多’了?!痹挳?,王青山就懷著微妙的小興奮走進(jìn)了臥室門。
房間里是他的妹妹,其實(shí)倒也不是他的親妹妹,她叫十二,父母是捌國的商人,因之前外出做生意被戰(zhàn)爭波及而不幸離世。而她之所以是王青山的妹妹是因?yàn)橥跚嗌接鲆娝龝r她就張口指認(rèn)王青山是她的哥哥,并一直跟著他,久而久之也便成了妹。他本沒有妹,跟的時間長了也便成了妹。后來還意外得知了十二的遭遇,自此就再也沒分開過了。
王青山悄悄地走近十二的床邊,看著她安然的睡樣,不管看過多少次,心中都不免會安心許多。異樣的小興奮此時也被撫平了。
“昨晚又去哪兒了?”十二冷冰冰的問道。
王青山也是一怔,道:“…哇,你嚇我一跳?!?/p>
這里其實(shí)在十二的作息習(xí)慣中自己是一直睡在王青山身旁的,而總在自己醒來時都發(fā)現(xiàn)他并不在身邊,這總是讓她有種被拋棄的感覺。而王青山也不是不喜歡睡在妹妹身邊,只是他不相信自己,他害怕萬一自己腦子一熱做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那是萬萬不可的。所以在十二睡著后他都會在十二的臥室門口打鋪,早上醒了之后又進(jìn)臥室里。
“老樣子啊,起床啦,趕緊的,再睡就成豬了?!?/p>
“那哥還要養(yǎng)一只豬,嘻嘻?!?/p>
“好啊,等豬養(yǎng)肥了過年殺了吃肉?!?/p>
“你舍得吃嗎?嗯?”
“有啥不舍得的,到時候我把豬腿卸了,豬頭、豬耳朵、豬鼻子、豬心、豬肝、豬肺、豬大腸什么的都切下來炒了吃了。mua,真香?!蓖跚嗌竭呎f邊側(cè)坐在床邊將手指并排合攏比劃出一個手刀的樣子在十二的肚子上劃來劃去。弄得十二有些癢,便放聲笑了起來。聽著十二笑自己也笑了起來。
“好了不鬧了,快起床,今天還要上課?!蓖跚嗌酱叽俚?。
貴族這邊雖然已經(jīng)出軍,但是貳國的貴族為了保險起見早在幾天前就派出了一支小一千人的禁軍連夜出發(fā)了……
又是一個傍晚,黃昏的余韻對那西邊的大山還有些眷戀,晚霞仍然熠熠生輝。
王青山和十二結(jié)伴走在回去的路上,寧靜田埂間傳來蛙鳴陣陣,家家戶戶陸續(xù)點(diǎn)起了燈,就在這夜幕即將來臨之際,敵人的探子先來了。
只見嘴劍大喊一聲小心!一支暗箭便“嗖”的一聲從王青山的胸前穿過。
“快跑!”王青山提高了嗓門喊了一句,然后奪步掩著十二向村莊跑去。又一支暗箭快速飛來,王青山拔出嘴劍一纂,勉強(qiáng)將暗箭擋下。嘴劍也是疼得嗷嗷叫。村里已經(jīng)開始敲鑼警示,家家戶戶都開始關(guān)門抄家伙。村里的“保安隊”已經(jīng)出動了,雖然說不上裝備精良,但一戰(zhàn)之力還是有的。而老師們也是不免驚訝,明明知道貴族的魔爪很快就會來臨,但沒想到會這么快。待這群探子撤退后,老師們很快組織起了村民往背后的中山靠近。禍不單行,此時王青山發(fā)現(xiàn)妹妹小腿中了一箭,老師們也開始行醫(yī),消毒后拔出了箭,十二疼得身體一抽一抽的。但始料未及的是那只箭的剪頭上有個倒刺,拔出之后十二開始大出血,差點(diǎn)以為止不住血時醫(yī)術(shù)精湛的華欽老師連忙畫出術(shù)式陣,用紗布勒緊了十二的小腿中箭處以上部位,開始吟唱起來。只見十二的傷口處裂開的肉慢慢的攏在了一起,血止住了。大家來不及慶祝,因?yàn)槭淖齑揭呀?jīng)發(fā)白,伴隨著虛弱緊急而來的是高燒。老師熬了藥后連忙去了中山喚鯤,囑咐王青山記得讓十二保持常溫通風(fēng),不要讓她劇烈的移動,很可能會使傷口撕裂而落下伴隨終生的傷痕和跛腳。
那晚王青山一夜沒睡,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十二身邊。天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嘴劍是不敢想的。
十二在不覺中睜開了眼。
“醒啦,還疼嗎。”
“疼。”十二強(qiáng)忍著哭腔說道。
“疼就哭出來吧,會好受些。”
“我哭了你會不要我了嗎?”
“傻丫頭,說什么傻話呢,你見過誰有把養(yǎng)著的豬就因?yàn)樨i哭了而扔掉的嗎?”
“哈哈哈,你壞?!?/p>
“多睡會兒吧,少疼一會兒?!?/p>
“嗯?!?/p>
下午時十二高燒不退,老師們也只能多熬些藥放在這里,乘鯤船到北海國需要龐大的糧食儲備,而且組織人員登船之類都已經(jīng)讓老師們忙的不可開交。當(dāng)晚王青山找到岳湖,麻煩他在登船的時候把十二背上去,不要讓她劇烈運(yùn)動之類的托付。因?yàn)閿橙四沁呉呀?jīng)開始蠢蠢欲動,極有可能會和我們的登船時間相撞,得有人墊后爭取時間,王青山就是其中之一。
當(dāng)晚,王青山來到了十二的床邊,躺了上去,還未恢復(fù)意識的十二臉頰有些燙,王青山把臉湊了過去蹭了蹭,然后把十二抱在自己的懷里。細(xì)膩的接觸表達(dá)著多么心痛的不舍。
凌晨,敵方禁軍和后方的軍隊會和,并告知對方幾乎沒有任何的兵力,只是一群文儒的農(nóng)夫罷了。領(lǐng)隊的貴族完全不會理睬對方到底有多“文雅”,只要趕盡殺絕就是結(jié)“天下”之大患。便令全軍出馬,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而老師這邊人們也快要登船完畢了,可是多疑的王青山還是信不過岳湖,不由得從自己的崗位上撤離回到了十二的身邊。
果然,岳湖把十二落下了。
王青山深吸一口氣,異常的冷靜了下來,他把十二背到了之前他休息的半山腰,給十二打了個鋪后獨(dú)自下了山。
他下來時看到留下墊后的老師們和村民們死的死傷的傷,而鯤船也已經(jīng)借著陰天的掩護(hù)下出發(fā)了。也就是說,現(xiàn)在,他要守的就只有背后那座躺著十二的山了。
大軍陣前,站著一個顯得略為瘦削的身影,那就是王青山。
他拔出嘴劍,問道:“害怕嗎?”
“有意思,竟然有人在戰(zhàn)場問一把劍怕不怕?!?/p>
嘴劍譏笑道。
而此時王青山的雙腳也忍不住的顫抖著,求生本能燃燒著他的腎上腺素。
“我不想死。”王青山略帶顫抖的說道。
“我也不想,但現(xiàn)在我們沒得選。”嘴劍說道。
王青山倒吸一口氣,呵道:“給我最短命的兵器。”
只見他用嘴劍在跟前劃出了個十字,交點(diǎn)出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黑色的圓,他將嘴劍伸了進(jìn)去,然后憑空抽出一把長約兩米左右的方天畫戟。
軍隊這邊先試探性的放了一支冷箭,被王青山一擊掃下。隨后黑壓壓的箭雨應(yīng)聲落了下,王青山將方天畫戟轉(zhuǎn)了起來,雖然沒有全都格擋,但現(xiàn)在的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他擔(dān)心箭雨會傷到后方十二,于是一股扎進(jìn)了黑壓壓的軍隊中。
王青山仿佛有著用不完的氣力,沉重的方天畫戟在他手里如同外婆手里織衣服的棒針一般靈活,厚重的鎧甲在他面前也變得不堪一擊。
所到之處的士兵全都變成了七零八落的肉塊,黑壓壓的軍隊在他殘忍的屠戮下兵敗如山倒,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他臉頰上那調(diào)淡了血色的痕跡,也沒人想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的眼淚,他在毫無人性的殺戮中感到舒適與歡欣,這就是真實(shí)的王青山,一只喪失了人類基本情感的惡鬼。
但這個“惡鬼”終究也只是一個有極限的人,他尋求一死來得到解脫。但那么一瞬間,他看到一張臉,他的妹妹,十二的臉。自打遇見十二開始十二就不曾有過同齡人一般的活潑,她拘謹(jǐn)、害怕,知道禮讓。孤獨(dú)常常伴她左右,所以她討厭他的避讓。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自己才明白。如果能活著回去,哪怕與整個世界為敵自己也要待在她身邊。那一刻,王青山的理智奪回了主導(dǎo)權(quán),但相對的,身體的疼痛和承載的負(fù)荷都涌入了腦中。身體已經(jīng)動彈不得,但還不能放棄思考,王青山杖著方天畫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敵人的冷箭迅速穿過了他的身體,他看到了十二小腿上的箭,頓時理智又被無盡的怒火吞沒,以致失去意識……
當(dāng)王青山再次清醒過來時,身邊只有堆積的尸體和彌漫在空氣中的腐臭。他倒在了地上,身體開始慢慢紅腫起來,再由紅變紫,痛覺已經(jīng)麻木了他的神經(jīng),隱約間,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媽媽…”
走近后原來是十二,他模糊的意識含糊地說著“不要劇烈運(yùn)動,會導(dǎo)致傷口撕裂的。”這句話。十二走了過來,抱起王青山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胸口失聲痛哭起來。
王青山很高興,因?yàn)樗牭靡娛男奶?/p>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他好后悔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為什么總是讓心愛的人痛苦不堪,為什么?他不想死,他只想象現(xiàn)在這樣待在十二身邊,直至永遠(yuǎn)??伤霾坏?。
他只能一直聽著,直到渾厚的睡意拽著他進(jìn)入了漫漫長夜,直至永遠(yuǎn)…
猛地一怔,“原來是做夢?!蓖跚嗌桨c軟得說道。
半山腰上,朗朗的風(fēng)就像一個個溫柔的吻拂過王青山的眉梢,但他已再無倦意,因?yàn)?,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在睡在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