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先自從遇見人類之后，便立即取得了數(shù)千年未曾取得的進步。”

“我們的族群終于掌握了一門語言，造出了第一臺燃油機，乘著機器而不是我們自己的翅膀上了天……當(dāng)我們與人類站在一起時，我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作為智慧生命的幸?！蝗死斫?，被人關(guān)注，被人愛?！?/p>

“雖然我們有許多工作不能做，許多職務(wù)不能擔(dān)任，可這也是出于對我們的善意——影子共和國雖然總是宣揚著人類至上的觀念，但這并不意味著人類可以盡情玩樂，相反，人類承擔(dān)了絕大部分的工作。即使在一五零零年，合成人批量進入人類社會后，她們也只是承擔(dān)了各種家務(wù)活，其余的工作仍然由人類自己來完成——從低端到高端都是如此?！?/p>

“其實，回想起來，我們與合成人這兩個階級，一直都處在人類的保護之下。我們明明有著更強的先天能力，卻在人類那里'蹭吃蹭喝'，這不禁令我們的先輩們感到羞恥?！?/p>

“所以，在一六零零年，我的先輩們與合成人們提交了一份題案，要求承擔(dān)更危險、更繁重的工作，可議會毅然回絕了?！?/p>

“他們說：人類是統(tǒng)治階層，是主體種族，理應(yīng)承擔(dān)最危險、最繁重、最重要的工作?？墒?，人類的數(shù)量實在是太多了，當(dāng)他們承擔(dān)完所謂'最危險、最繁重、最重要'的工作后，留給我們的便只剩下這些閑職?！?/p>

“我們后來四處請愿，想要為影子共和國多做一點點貢獻(xiàn)，但沒有人支持我們。無論在哪里，人類總是重復(fù)著一樣的話，然后把擔(dān)子挑到他們自己身上。”

“莉溫斯頓們最終還是放棄了。而那些合成人還沒有放棄，她們不愿意繼續(xù)做人類家庭的女仆——這倒不是因為她們厭倦了，而是因為她們想要多做點貢獻(xiàn)。不過，她們最終也沒有成功，只是被準(zhǔn)許接受高等教育并從事文藝工作?！?/p>

“我們，莉溫斯頓們，世世代代服務(wù)于軍隊與各地的醫(yī)院，幫人類恢復(fù)健康，讓他們精力充沛，進而更好地為影子共和國服務(wù)。隨著高等教育的推廣，我們也明白了這些工作的重要性，因此也不再抱怨?！?/p>

“可是，在每一場戰(zhàn)爭中，人類的傷亡數(shù)字都可能是莉溫斯頓傷亡的數(shù)十萬倍；在每一次流行病疫情中，人類醫(yī)生的數(shù)量總能達(dá)到莉溫斯頓醫(yī)生的上萬倍，我們的貢獻(xiàn)，太微不足道了，這讓我們感覺很不好?！?/p>

“于錦琳姐姐，您知道的，莉溫斯頓們不是那種只會享受的種族，我們不習(xí)慣一直當(dāng)別人的寵兒，我們也想要自己做點什么，我們也需要工作帶來的滿足感，可是，責(zé)任已經(jīng)全部被人類扛完了，留給我們的，就只有那么多而已?！?/p>

“看來，影子共和國想要圈養(yǎng)你們呢?！庇阱\琳知道她說完了，便放下筆，“它就是一個庇護所，只負(fù)責(zé)保護你們，而對你們的其他需求則視而不見?！?/p>

“不、不是這樣的！我…他們…”

于錦琳摟住了她：“其實，你們一直都在做貢獻(xiàn)，而且是無可替代的貢獻(xiàn)?！?/p>

“可是…我們明明很少做事?。俊?/p>

“當(dāng)一個普通人在街上看到你們時，他們會摸你們的頭嗎？”

“會的，有些家伙兒本來愁眉苦臉的，但只要摸摸我們的頭，他們就會很開心?！?/p>

“這就是你們無可替代的價值啊?！?/p>

“被人摸頭也算嗎？”

“不是每個人都能過得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保持良好的心境，你們的存在，為他們帶來了釋放壓力與痛苦的渠道，給他們帶來了一天的好心情，這何嘗不是一種回報與奉獻(xiàn)呢？”

莉溫斯頓在懷里蹭來蹭去，看得于錦霏有些眼紅。

“好啦，你走吧?！庇阱\琳放開她：“讓那邊那位叔叔帶你回去?！?/p>

于錦琳拿了一塊亮晶晶的東西出來——這東西拿起來沉甸甸的，交到她們手里：“在門口，這個給他?！?/p>

門口站著一位穿著飛行員制服的男子，顯然，他就是之前那艘軌道巡洋艦的駕駛員。兩只莉溫斯頓連忙跑了出去，向他說明了來意，并把那塊東西交給了他。

“那是什么？”于錦霏問，“水晶嗎？”

“納米維修倉，可以自動識別分子板以下的材料，用周邊環(huán)境中的物質(zhì)進行維修。”

“這種東西，姐姐從哪里弄來的？”

于錦琳指了指她的腦袋：“我在高中的時候，就自制了一臺科學(xué)院里放著的凝膠機——要塞的軍事工廠里有這個維修倉的成品，我同樣有能力復(fù)制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p>

“哇，姐姐真厲害?！?/p>

“對了，你明天有時間嗎？”于錦琳問。

“干嘛？”

“幫我去買身衣服，我總不能穿著這身羞恥的衣服去工作吧……”于錦琳捏起裙擺的一端：“雖然，確實很可愛就是了?！?/p>

“那我明天就回去一趟…”“不用，你明天去找一趟莉溫斯頓，和她們訂一身就好——生產(chǎn)一件衣服對她們來說不在話下?！?/p>

于錦霏晚上就出發(fā)了。于錦琳一晚上都沒敢走出她的房間，她不想讓合成人們看到她這個樣子，不過，合成人們估計早就習(xí)慣了女仆裝，大概也不會說什么。

第二天，于錦霏從窗子翻進了她的臥室，把衣服交到了她手上。

“體積這么大…是什么衣服？”

“我和她們描述過了，應(yīng)該是…比較普通的衣服吧？”

撕開包裝——就連這包裝也是她們用細(xì)胞合成的，一件白色襯衣便掉了出來，再掏一掏，又掉下來一件非常合身的公主裙——顏色也是黑白的。盡管它的配色有些單一，可該有的裝飾一點都沒少。

“呃，我不是很喜歡這種款式…”

“我不知道她們是怎樣理解我的話的，我只能保證我說的絕對不是這個?！庇阱\霏說。

于錦琳細(xì)細(xì)地思考了一下：反正她也有很多任務(wù)可以選擇，不如先做那些不需要見人的任務(wù)，等新的衣服送過來再說。

“嗯…于錦霏？”

“在，姐姐還有什么任務(wù)嗎？”

“幫我去一趟法莫林星際聯(lián)邦，讓它們幫我做一套新的衣服——你應(yīng)該有我以前那套黑色西式校服的設(shè)計圖吧？你有我就不描述了?！?/p>

“有的，不過，姐姐大人的任務(wù)…”

“下次再帶你去，不要急，總會帶你去一次的?！?/p>

于錦霏點點頭，有點失落，但既然是姐姐大人專門安排給她的任務(wù)，她必須得認(rèn)真完成才行。

叫了一架公共飛行器，于錦霏立刻就出發(fā)了。

于錦琳目送她離開，喃喃道：“說起來，確實有公共飛行器這種交通工具呢?！?/p>

影子共和國滅亡之后，周邊的各大勢力不僅拿到了許多廢棄飛行器，還接收了一大批仍然在運行的貨物運輸船。第二年代來到這片宇宙之后，將各大文明聯(lián)系在了一起，貿(mào)易運輸業(yè)趁機蓬勃發(fā)展。有些資源匱乏的文明便將這些貨船改造成客輪，用于在太空中接送旅人并收取報酬——通常價格不菲。

“嗯…今天的任務(wù)是…”

站在一片礦山前，于錦琳打開了記事本。

走了兩個小時，于錦琳終于找到了史書上記載的“黃金礦山”。史書上說，這片礦山是影子共和國重要的稀土金屬來源，也是極其重要的前線基地——影子共和國曾在這里屯兵抵抗法莫林星際聯(lián)邦的空降登陸，因此，眼前的這片礦山具有很高的探索價值。

走進礦山的洞口，于錦琳便立刻被門口的大反應(yīng)爐吸引住了——這個反應(yīng)爐負(fù)責(zé)向內(nèi)輸送源源不斷的熱水與電力，是一個完整的核聚變裝置。

核聚變是影子共和國中期使用的主要能源，而這座礦山開采的時間很晚，按理來說不會有這種裝置，這是個反常的現(xiàn)象，于錦琳把它記在了本子上。

越往里走，于錦琳越感到奇怪。按理來說，影子共和國早就實現(xiàn)了全自動采礦，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大型生物的痕跡？而且，礦洞里還有許多的公告板，上面寫著于錦琳從沒見過的文字?！熬拖袷恰庇阱\琳拾起一個頭骨：“這些都是大型爬行動物的骨骼…實在是太奇怪了?！?/p>

于錦琳敲打著墻壁，她手中拿著振動監(jiān)測器，通過這種方法，可以簡單地進行內(nèi)部構(gòu)造的檢查。

內(nèi)部有許多房間，不是人類的房間，而是某種大型動物的房間。于錦琳稍微比了比尺寸——這恰恰是礦洞中那些爬行動物的房間。然而，這些房間里的陳設(shè)顯然不是普通爬行動物該有的，它們像是人類文明的造物。而這附近的人類文明，只有影子共和國而已。

“它們是被脅迫來開礦的嗎？不，不像，如果是這樣的話，它們的生活環(huán)境也太好了。是另一個文明的痕跡嗎…那又與門口的老式反應(yīng)堆對不上號?！?/p>

據(jù)現(xiàn)在的知識來看，影子共和國在第兩千年前都沒有走出過自己的星系，不應(yīng)該有與其他文明的接觸。

“可是，如果我至今為止對時間點的認(rèn)知都是有錯誤的呢？那會怎樣？”

于錦琳的大腦超負(fù)荷運轉(zhuǎn)起來，將之前了解的時間點全部推倒重來：“對啊，像這樣一個不擅長內(nèi)斗的文明，不可能在自己的小巢里居住那么久，更何況，他們在第五百年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籌備星系間戰(zhàn)艦的建造了——如果沒有與外界的接觸，他們?yōu)槭裁磿欤俊?br/>

于錦琳將路上遇到的每一塊告示牌都拆了下來，仔細(xì)觀察著，果然，從告示牌身上就能看出些許端倪。它們的年代太久遠(yuǎn)了，若不是其材質(zhì)的高級，恐怕在碰到的一瞬間便會變成灰塵，雖然于錦琳并沒有見過上面的文字，可她十分擅長破譯語言，便立刻掏出工具開始作業(yè)。

不久，語言便破譯完成——它們的語言文法與德文十分相近，這恰恰印證了她剛才的猜想：之所以有著這么多影子共和國的設(shè)備，之所以從原始部落進步成了工業(yè)文明，是因為它們的文明本身受到了影子共和國的干涉！“令人震驚……”

一邊繼續(xù)思考著，于錦琳一邊摸起一個軟軟的東西，這個東西是剛剛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她正專注思考，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從這些告示牌背后的制造銘牌來看，它們是在影子共和國第五百五十年左右生產(chǎn)的，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走出來了嗎？”于錦琳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加快手上的動作。

這個軟軟的東西摸起來煞是舒服，該不會是什么特殊的巖石吧？如果真的是巖石，那她倒是想好好地研究一下它的結(jié)構(gòu)。

可是，摸著摸著，手上的觸感逐漸變得熟悉，正當(dāng)她努力回憶這個觸感對應(yīng)的事物時，她摸到了一個突兀的小硬點：“這是什么？”

于錦琳的手指捏住那個硬點，轉(zhuǎn)了兩下，突然，她記起了這個觸感對應(yīng)的東西：皮膚！這個觸感是于錦霏皮膚的觸感！那，她現(xiàn)在捏住的豈不是……

于錦琳連忙放手，回頭一看，果然，于錦霏正跪在她的身后，面色潮紅，她把兩件衣服抱在腰前，不好意思地躲過于錦琳的目光：“對、對不起，打擾姐姐大人工作了?！?/p>

“呃呃，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我二十分鐘以前回來的?！?/p>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昨天晚上，我偷看了姐姐的筆記本……”于錦霏把腦袋低了下去，把衣服遞了過去，“姐姐，這是你的衣服，請…請拿好，我、我不會看的，您放心！”

在于錦琳的印象里，她每次換衣服都要留一個心眼，防止于錦霏偷襲她?？山裉?，于錦霏的反應(yīng)怎么變成了這樣？這很耐人尋味。

“那…我換了啊。”

于錦霏背過身去。

于錦琳終于脫下了那身無比羞恥的女仆服，拿起那件白色的襯衫，穿好，拉上隱藏拉鏈；脫下那件短得無法接受的短裙，拿起那件深藍(lán)色的百褶裙，穿好，插好綁帶，抬起頭看向于錦霏，她居然真的沒在偷看。

于錦琳覺得不正常：“嘿，你今天怎么了？”

“我沒事，姐姐，我沒事…”

于錦琳站起身來，退了兩步。

于錦霏緩緩地回過頭，但仍然低著頭：“姐姐喜歡看我調(diào)皮的樣子，還是我…乖一點的樣子…”

于錦琳聽出來了一點潛藏的意思：這個問題很有可能是于錦霏設(shè)置的“過載”問題之一，如果能夠正確地回答問題，那么什么都不會發(fā)生；但如果沒有給出于錦霏設(shè)下的答案，或者逃避問題，她就會陷入無窮無盡的狂熱之中——她會將眼前心愛的姐姐變成一件只屬于她的東西，而且于錦琳無法阻止她。

于錦琳想了想：“我當(dāng)然是喜歡于錦霏，無論是調(diào)皮的樣子還是乖巧的樣子，我都喜歡?！?/p>

“姐…姐？姐…姐…對…不…起，我…又…讓…你…擔(dān)…心…了?！闭f完，于錦霏便躺倒在了地上。

“果然，答對了呢?！庇阱\琳抿嘴一笑：“這種問題還是難不倒我的?！?/p>

于錦琳打算打道回府，于是把地上有用的資料都收集了起來，裝進“工具箱”里，隨后走到于錦霏的面前，將她的臉擺正：“于錦霏，回家了哦。”

“嗯，回…家，和姐姐大人一起回家。”于錦霏的眼睛里閃著粉色的光，仔細(xì)一看，里面各有一顆愛心。于錦琳被嚇住了，連忙松手，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于錦霏扯住了她，用壓倒性的力量優(yōu)勢將她鎖在身上。

“姐姐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庇阱\霏邊喘著氣邊說道：“哈…姐姐，回家了?！?/p>

“這是什么詭異的模式？”于錦琳奮力掙扎著，“喂，于錦霏你清醒點！”

“姐…姐，別掙扎了，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半分——哪怕是就在我眼前站著也不允許，我要你貼著我，我要你永遠(yuǎn)陪著我，就這樣、只要這樣就很好?！?/p>

該死，原來我沒回答正確嗎？于錦琳心里想，但還沒來得及想出逃跑的辦法，于錦霏就開始用機械手輕撫她的全身：“姐姐大人果然是姐姐大人，這個時候了還能保持這樣鎮(zhèn)定的心態(tài)，但是，你是逃、不、掉、的！乖乖接受我的愛吧！”

“嗚嗚，身體居然沒有力氣了?！庇阱\琳癱倒在于錦霏的身上，于錦霏則是將身體擴展開，使姐姐的身體不至于觸碰地面，“我要趕緊想個辦法！”

突然，鬼使神差地，于錦琳看到了于錦霏頭上那個心形發(fā)卡——那是于錦琳專門送給于錦霏的五周年紀(jì)念禮品，是玻璃制成的。

于錦琳伸出手去，抓住那個發(fā)卡，把它拔了下來。

“姐…姐？這是…干什么？”

趁著于錦霏愣神的那一剎那，于錦琳將它用力地拋了出去，果然，于錦霏立刻就向它撲去——盡管是將于錦琳綁在身上一起移動。發(fā)卡掉在地上，摔成無數(shù)的紅色殘片，于錦霏站在那里直發(fā)愣。

于錦霏身上的機械手收回了身體里，于錦琳就這么無力地掉在地上。

“你知道那是什么，對吧？”

“為、為什么，姐姐，為什么要打碎我們兩人的愛情見證，難道是…難道，姐姐變心了？”

于錦琳冷笑了幾聲，努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對怔住的于錦霏說：“你這樣的愛，基于占有欲和控制欲的愛，我不認(rèn)可，更不會接受?！?/p>

于錦霏的心靈似乎遭到了重?fù)簦貞浧鹆怂菧厝嵘屏?、善解人意的姐姐，那一次又一次為自己收拾爛攤子的姐姐，那個無論她犯什么錯誤都毫無怨言地一起承擔(dān)的姐姐。她跪了下來；她突然明白了許多：姐姐那出于保護欲的寬容的愛，才是真正留住兩人情意的愛；而她剛剛口口聲聲說的愛，卻只是一味地占有與索取，最終只會毀掉她深愛的姐姐。

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對不起……姐姐……”她說：“我……”

“不要緊的?！庇阱\琳一把摟住了她，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fā)——盡管那是合成出來的頭發(fā)，“你也只是愛得太深了而已，我原諒你?！?/p>

于錦琳的四肢都癱軟著，走不動路，于錦霏便扛著她與她的資料回了家。

回到家，當(dāng)天值日的周六便給她端上一碗肉湯。

“哪來的肉？”

“宇宙中掉下來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先讓莉溫斯頓小姐處理了一下——對了，有一個莉溫斯頓決定和我們住在一起，她在這里?！?/p>

周六抱出一只紫色長發(fā)的莉溫斯頓：“她說她的家人派她來協(xié)助我們，這個我已經(jīng)核實過了，確實是?！?/p>

于錦琳小口小口地喝著湯，于錦霏便撐著頭，在旁邊看著她喝。

于錦琳大致能猜出于錦霏現(xiàn)在的想法——總之不會是很怪的想法，最多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過來鉆個被窩什么的——這種事情一周發(fā)生三、四次，于錦琳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袄驕厮诡D，你知道這碗里的牛肉，原來是什么肉嗎？”

“應(yīng)該是米宏種系的太空甲蟲吧，它們以前在這附近活動過——是一群十分粗暴的家伙呢，在大概二零一零年的時候被影子共和國艦隊徹底趕了出去，它們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可能只是出來覓食吧?！?/p>

“覓食，它們吃什么？”

“吃牛羊之類的家畜啊，人類啊，合成人啊，反正什么都吃一些，只是吃人類吃得比較多。”

于錦琳不禁汗顏：這么危險的玩意兒，如果是她，她也會優(yōu)先趕出去。在不遠(yuǎn)處擦門的周六似乎聽到了什么，嚇了一跳，抹布都掉在了地上。

于錦琳肯定注意到了這個動靜：“啊呀，看來我們的周六小姐異常膽小呢。”

“主、主人？”周六驚訝了一下，因為于錦琳完全猜中了她的性格：“才、才沒有被嚇到！只是沒抓穩(wěn)……”

于錦琳適可而止，沒有再提這件事。

說起來，這些太空甲蟲之所以會給莉溫斯頓們留下喜歡吃人的印象，大抵是因為他們每次戰(zhàn)斗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主力吧?？墒?，他們?yōu)槭裁床蛔尷驕厮诡D們做主力呢？她們明明就是專業(yè)的生物滅絕兵器?。∪绻屗齻兂洚?dāng)主力，說不定傷亡會小得多。

但是，脫開地球人類的思維，從影子共和國人類的角度上來看，他們這樣是最合乎邏輯的。莉溫斯頓們本就不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這些任務(wù)，而這些屬于人類的責(zé)任一旦由她們分擔(dān)，那就代表著人類的失職。

“這就是，保護欲嗎……”于錦琳仰頭躺下：“徹底把莉溫斯頓們征服的，恰恰是這超脫死亡的保護欲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