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小姐的腳下埋著尸體04卷第三骨:蝴蝶在十一月消失了07

第七節(jié)
第二天,我一早就沖了個澡,去了櫻子小姐家的公館。天氣預報說,暖和的天氣到今天為止。聽說明天早上又會恢復往年的寒冷。騎自行車去她那里這種事,或許是今年最后一次了。
我一邊想著這些,一邊把自行車停在院子里,赫克塔和老師哈哈哈哈地走了過來。
“咦?怎么了,老師也來了?”
“有什么不滿嗎?”
好像早上帶赫克塔去了散步的老師正鬧別扭地說。
“那之后,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一重小姐的父母還跟你聯(lián)系過嗎?”
遺憾的是,老師搖了搖頭。
“聽說今天從半夜開始會一下子變冷…要是今天能回來就好了。”
“啊……是啊。”
老師說著仰望天空。今天天空很藍。
“飯已經(jīng)煮好了?!?/p>
走進宅邸,老太太高興地拿著砂鍋迎接我們。今天早上,有連骨頭都軟爛的燉秋刀魚、烤鮭魚、拌紅燴牛肉等,都是讓米飯變得美味的菜肴。
櫻子小姐坐在客廳的骷髏椅上,溫柔地撫摸著散步回來情緒高漲的赫特塔。就在這時,換好衣服的三奈美從二樓走了下來。
她穿著輕薄的運動衫和牛仔褲,穿著很隨意,和昨天不一樣,她把長發(fā)扎得整整齊齊,在腦后扎成丸子頭。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已經(jīng)沒有昨天那種懶散的感覺了。
“啊…..…早上好?!?/p>
“我正想去叫你呢???,在早飯涼了之前吃吧?!?/p>
對著靦腆地打著招呼的三奈美,老太太笑著說道,我們也立刻坐到餐桌旁,味噌湯是我最喜歡的紫菜味噌湯。

吃著嚼勁十足的海苔,三奈美突然叫了一聲:“老師!”磯崎老師。
“嗯?!?/p>
老師松開魚的手停了一下,但馬上用柔和的聲音回答。
“那個......我也想去找一重?!?/p>
三奈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
“我想了整整一晚上.....一重的家現(xiàn)在恐怕沒有這么熱乎乎的早飯。我想一重的媽媽一定會因為擔心沒有回家的女兒,擔心到連飯都吃不下?!?/strong>
在熱氣騰騰的早餐面前,三奈美落寞地微笑著。
“我打電話也打不通,她應該是在圈外的地方?!?/p>
說著,她把手機放到餐桌上。左手輕輕放在上面。
“所以......我也覺得一重所在的地方是花房老師住過的廢屋,那里的信號很不穩(wěn)定?!?/strong>
“三奈美......?!?/p>
磯崎老師松了一口氣。
“但是,我想一個人去那里。這是一重、二葉和我.......大家聚在一起的秘密場所。所以,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即使是磯崎老師?!?/strong>
三奈美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萬一有什么事的話——”
“那我不去了。”
磯崎老師委婉地希望和三奈美同行,三奈美卻像在威脅他。
“若非我一個人去,我就不去幫助一重?!?/strong>
三奈美瞪著我們,表現(xiàn)出了絕對不會讓步的堅強意志。

櫻子小姐突然唐突地問起三奈美。
“…..... ?”
“你為什么在高中時代就和一重斷絕關(guān)系?”
早早吃完早飯的櫻子小姐一邊往酸奶里倒上濃稠的果醬,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三奈美。
“沒什么.....二葉不在了,我也跟不上一重了。。。??傊瓦@些?!?/p>
“可是你說,連戀人被奪走都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事到如今。你兒時的朋友的放浪不羈,又不是從那時才開始的吧?如果是交往不深的你們,因為失去了共同的朋友,那么分開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你們是兒時的朋友。你們兩個人為什么要因為共同的朋友消失了而斷絕關(guān)系呢?”
“所以......這個嘛,總覺得。”
“是嗎?我想,二葉這個少女消失的真正原因,可能是你們中的一個,或者是兩者都有?!?/strong>
“奈…..…..”
磯崎老師倒吸了一口氣,也許他在想:“你在說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
然而,從三奈美嘴里吐出的不是否定,而是疑問。
“這么想的話就能解釋清楚了。在連對方的短處都能理解的你們之間,卻產(chǎn)生了互相無法信任,不想待在對方身邊的確切理由吧。如果二葉這名少女的失蹤是事件的契機,那么很自然地應該和你們當中的某一個人有關(guān)。”
“……”
筷子從三奈美手中滑落。她的臉色蒼白。
“三奈美······莫非,你真的知道二葉在哪里嗎?”
磯崎老師目瞪口呆地問三奈美。三奈美低著頭,沒有回答。
“你不是說你們兩個什么都不知道嗎?”
老師厲聲問道。然而,三奈美又抱著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拒絕了老師的話。
“......不能說?!?/p>
“好了,那就別問了。畢竟是尸體的事,就算說了骨頭也不會動?!?/p>
明明事態(tài)一觸即發(fā),櫻子小姐卻用手制止了站起來的老師,說道。
“尸體的事......”
老師一臉蒼白地重復著這句話,櫻子小姐子聳了聳肩,又轉(zhuǎn)向三奈美。
“不過,請你帶我去你們的秘密之處——現(xiàn)在,我們要找的是你兒時的朋友?!?/p>
坐在椅子上抱著膝蓋的三奈美又沉默了一會兒。然而,過了十分鐘左右的沉默后,三奈美嘆了口氣,用微弱的聲音說:“......我知道了?!?/p>
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飯,大家一起走向櫻子小姐的車,赫克塔搖著尾巴跟了上來。
三奈美和磯崎老師都坐上了后座,接下來輪到我了!赫克塔卻露出笑容,勉強將身體滑進座位的腳下。
“喂,赫克塔,今天不是散步?!?/p>
我慌忙責備赫克塔。但它仿佛在說這里就是自己的固定位置,從駕駛席和副駕駛席之間伸出了黑乎乎的濕鼻子。
“對不起,最近我和它在一起的話,會開車帶它到處去玩……”
“沒問題。”
磯崎老師等人一臉困惑,不知道該怎么辦,櫻子小姐簡短地說了一句,就上了車。
“不好意思.....?!?/p>
應該是磯崎老師他們覺得有問題吧。因為擔心三奈美身上沾到了狗毛,我向三奈美道了歉。的確,如果每天都認真清洗的話,在就可以發(fā)現(xiàn)赫克塔在冬天的時候,脫發(fā)會變得非常厲害。如果有意思的話,甚至可以拿來織毛衣吧,它的毛發(fā)可以這樣的氣勢拔了出來。
沒辦法,我也拿著赫克塔用的水和繩子上了車。車內(nèi)回響著迪爾貝爾閣下的歌聲,車子在三奈美的指示下向旭岡外面駛?cè)ィ抢镉懈鞣N藝術(shù)家的工作室。
不久,車子駛?cè)肓藰淞?。中途好像變成私有地,圍上鐵絲網(wǎng),寫著禁止入內(nèi)。
“在這里最里面。”
三奈美難以啟齒地說。鐵絲網(wǎng)上有鎖扣。從這里開始走路吧,我下車和櫻子小姐說話時,櫻子小姐從低著頭坐在車里的三奈美頭發(fā)上拔下一根發(fā)卡,眨眼間就打開了鎖。
“少年,磯崎,快回到車里?!?/p>
櫻子小姐面不改色地說。
“這不算犯罪行為嗎......?”
“嗯……反正進去就已經(jīng)算是非法侵入了吧。”
對于擅自開鎖這件事,我有些抵觸,老師苦笑說道。確實,隨便進去就是違法行為。雖然這種行為不值得被褒揚,但對他來說,總比一重小姐出事強。
車子在石子路上開了一會兒,終于停在一個像是停車場的開闊地方。
“是這里嗎?”
高大的樹木深處,一棟兩層樓的大房子映入眼簾。樹木沙沙作響,是個安靜的地方。據(jù)三奈美說,房子后面有窯,原本是陶藝家住的。

“喂,赫克塔?!?/p>
磯崎老師一打開車門,赫克塔就爭先恐后地沖了出去。
“赫克塔,站在那里?!?/p>
櫻子小姐對高興地跳來跳去的赫克塔說。聰明的赫克塔,聽到這句話,它立刻停下腳步,坐在那里等待主人的指示。
我迅速在它脖子上系上繩子,櫻子小姐也從車上下來,溫柔地撫摸著愛犬,赫克塔開心地笑了起來。
也許這是令人欣慰的景象,表情陰沉的三奈美嘴角也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
“聽好了,這里一定埋著你喜歡的東西,找到告訴我吧?!?/p>
但是櫻子小姐說著,從赫克塔的項圈上取下繩子。那一瞬間,我理解了她的本意。
“櫻、櫻子小姐!”
“怎么了?”
“可是......”
磯崎老師和三奈美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發(fā)出責備的聲音。
“可是,赫克塔在......”
在三奈美面前說不出更多的話??粗@樣的我,櫻子小姐露出壞心眼的笑容。
“那孩子有個特殊的嗜好?!?/p>
說著,櫻子小姐對著三奈美她們微笑起來,雖然是很漂亮的笑容,但笑起來很壞心眼。
“特殊嗜好?”
“那孩子死了好幾個主人,之前的主人死后好幾天都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赫克塔在那期間一直陪伴著主人???????所以它非常喜歡尸臭,仿佛在尋找已故的主人一樣,執(zhí)著于死亡的氣息。”
“誒…..…。?”
三奈美頓時臉色蒼白。
“狗的嗅覺很靈敏,這孩子似乎也不例外。赫克塔的特長是尋找尸體,連埋在地下的尸體都能找到,即使是幾年前埋的尸體?!?/strong>

“怎么可能!這太過分了!我們要找的不是一重嗎?跟二葉有什么關(guān)系!”
三奈美又爆發(fā)出怒火,對著櫻子小姐怒吼道。
“我只是說了我不會過問。而且找尸體的是赫克塔,不是我。”
櫻子小姐若無其事地回答。赫克塔的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它像是追尋著什么氣味,一眨眼就跑回家去了。
“怎么回事…....?”
磯崎老師用責備的語氣問三奈美。
“…。不能說,不想說?!?/p>
“難道二葉......二葉也在嗎?”
應該實在無法說成是二葉的遺體吧,老師說到一半就改口了。
“不是我干的?!?/p>
三奈美沒有回答老師,這次因為動搖而滿臉通紅,強硬地反駁道。她的眼眶濕潤,聲音含著淚。
剎那間,赫克塔悅耳的嗚嗚、嗚嗚的叫聲在我們耳邊響起。
“櫻子小姐,赫克塔....?!?/p>
櫻子小姐又微微一笑,從車上拿出了便攜的折疊鏟子。
循著赫克塔的聲音往前走,屋前的樹叢里,在枝條舒展開來的春榆樹前吠叫的薩摩耶犬的身影映入我們的眼簾。
“......這里有二葉?”
走近一看,赫克塔高興地叫著,拼命用前腳挖著春榆樹的根部。就好像只要把這里挖掘出來,就能見到最喜歡的人一樣。那是真的很高興,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這里埋著你好友的尸體吧,是你殺的嗎?”
櫻子小姐一邊組裝鏟子一邊對三奈美說。
“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幫忙埋了而已?!?/strong>
三奈美握緊拳頭,顫抖著回答。
“那么是誰殺的?”
“也不是一重!”
三奈美條件反射般地說。明明沒人問她是不是一重干的。
“是嗎?是一個叫一重的女孩殺的?”
“不是!真的不是一重!二葉自殺了!是她自己上吊的!”
“那為什么要特意埋起來呢?”
三奈美不知該如何反駁,把話咽了回去。沒錯。確實,如果只是單純的自殺,沒必要特意把尸體埋在這種地方。
櫻子小姐開始用折疊鏟子挖地,我馬上代替她,磯崎老師好像也在廢棄的倉庫前找到了一把舊鏟子,他也默默地挖土。
三奈美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好一會兒,只有挖土的聲音和三奈美的啜泣聲回響在四周。

終于,我的鏟子碰到了泥土以外的東西。櫻子小姐把鏟子推開,小心翼翼地用手挖了起來。
不久,從里面出現(xiàn)的,毫無疑問就是骨頭。是一根筆直的骨頭。
“這應該是橈骨?!?/p>
櫻子小姐一邊用從車里拿出的毛巾擦著泥土,一邊說道,磯崎老師好像再也忍不住了,放下鏟子,靠在離我們稍遠的一棵水杉上。似乎在強忍著哭泣。
“….....為什么要埋起來?”
櫻子小姐問道,三奈美蹲在地上,把臉藏在膝蓋之間,沒有回答,櫻子小姐把橈骨湊近了她的臉。
“哦!”
三奈美慌忙坐著往后退,看樣子她已經(jīng)癱軟在地了。
“你就好歹說一些出來怎么樣?我性子急。”
櫻子小姐低聲說著,用橈骨的前端抬起三奈美的頭,讓她朝向自己。三奈美顫抖著說:“我知道了,別這樣!”發(fā)出一聲慘叫。
“為什么要埋?”
櫻子小姐又問了一遍。
“把....遺體藏在廢屋前,是因為二葉自殺的原因是一重的.....因為一重的關(guān)系,二葉死了,所以一重說,如果......讓別人知道二葉自殺是因為自己,她就活不下去了,今后怎么辦,所以把二葉埋在了......這里?!?/strong>
三奈美終于死心了,語無倫次地說道。
“這里從以前就是廢屋,幾乎沒有人來,這種地方也不會有新的買家,我們在這里不會有人來打擾....二葉她很喜歡一重。所以我知道她其實覺得我很礙事,一直想成為對一重而言更為特別的存在?!?/strong>
“這就是自殺的理由嗎?”
“......二葉這個人有一點恐怖。平時看起來很安靜很溫柔的樣子,其實是個只喜歡惡心東西的孩子。會在網(wǎng)上看死人的照片之類的,還會殺一些無辜的蟲子?!?/strong>
想要得出結(jié)論的櫻子小姐催促著三奈美。但三奈美不知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還是想好好說明一下,沒有回答櫻子小姐的問題。
“一重呢,她經(jīng)常割傷手腕,還經(jīng)常說想死。那天,她和媽媽吵架,說絕對想死。但那是常有的事,我想她應該并沒有真的想死?!?/strong>
三奈美嘆了一口氣。

“可是……那天,二葉突然說,那我也一起死吧。一重不知道是沒能說出來不是認真的,還是自己也不太明白,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氣氛變得很奇怪?!?/strong>
說著說著,她似乎冷靜了下來,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土。
“我說這樣很奇怪,說不可以,但是兩個人開始在廢屋里尋找死亡的工具,我很害怕她們,所以二葉說與其打擾她們,不如回去吧,所以我就真的決定回家了?!?/strong>
三奈美回頭看著廢棄的房子,我看到了門壞了一半的儲物間。
“要是呆在這里,我也得死,真的很討厭.....,但我還是擔心兩個人,就中途折返......,結(jié)果在剛才的入口處,我發(fā)現(xiàn)一重哭了,二葉她真的上吊死了……?!?。”
老師蹲在樹根,面無表情地傾聽三奈美說話。他被這一連串最不想聽到的、噩夢般的話語所震撼,連對學生說的話都無法做出反應。
“二葉她說即使找不到長繩子,用短繩子在低處也能上吊,她說之前在網(wǎng)上查過了,還真的試過,她先試給一重看,然后她就真的死了。”
說到這里,三奈美的冷靜再次消失了。她“呼”地吸了一口氣,她的動搖震動了空氣。
“我去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二葉確實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沒有確認的必要了,她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臉也變形了。一重一直在哭,她很恐慌,不斷說怎么辦……”

一定是想起了去世的二葉吧。她的呼吸漸漸紊亂起來。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沒辦法,我只好用平時放在廢棄房子里的鏟子,就是剛才老師用的鏟子,然后我在這里挖了個坑埋了。我知道必須挖得很深,所以拼命地挖,挖到手上磨出了豆,挖出了血……”
三奈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我看著腳下。老師用過的鏟子倒在地上,她用這個掩埋了好友的尸體。
“為什么你們不說呢?”
“我一次又一次地想把這件事說出來,因為對大家撒謊實在太過痛苦,太過難受,但倘若我說了出來,一重她就會受到責備?!?/p>
忍無可忍的老師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然而,三奈美卻以更大的聲音叫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我覺得一重一點都不壞,而且二葉的死,是二葉自己的問題。所以......我想要保護一重,只有我才能保護那個孩子……”
“那你為什么要疏遠那個女孩?”
三奈美眼淚撲簌簌地從眼睛里流出來。櫻子小姐一邊用橈骨敲著自己的臉頰,一邊靜靜地問三奈美。
“….....一重在二葉死后有一段時間好像非常消沉,但過了一周就好像忘記了二葉的事一樣,開始和別的孩子玩,奇妙的開朗,我跟不上這樣的她!”
她的嘴里發(fā)出深深的嘆息。
“我既不相信這一重,又很生氣,我也想告發(fā)二葉的事,但埋下二葉的是我。調(diào)查的話,尸體遺棄罪被追究的人是我……所以,我也決定忘記兩葉的事。一重的事也。。?!?/strong>
三奈美抽抽搭搭地看著廢棄的房屋。

“…………但是我無法忘記,所以經(jīng)常來這里,然后就見到了花房老師?!?/p>
“是那個畫家嗎?”
“是的......二葉死后,我開始覺得一重其實是一個很殘忍很過分的人。所以在這里再會之后,我?guī)缀鯖]有和一重說話……不過,或許一重也無法忘記二葉的事,她也正在煩惱著。所以那孩子也會經(jīng)常來這里。”
“現(xiàn)在還會嗎?”
聽了櫻子小姐的話,三奈美點了點頭。
“老師,所以……如果這里有一重的話,一定是在那間廢棄的房子里?!?/p>
于是,老師本想自己挖出二葉的尸體,聽了三奈美的話好像想起了原來的目的,他慌忙站起來,朝廢棄的房子跑去。
“到屋里找找,赫克塔,在這邊?!?/p>
櫻子小姐指示著愛犬。
“但是我覺得一重沒有死啊?.....那孩子就是這樣的?!?/p>
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三奈美斷言道。但她的聲音很不安。
“......不過好像有尸體。”
但赫克塔似乎又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心愛的人”,它飛快地從我們身邊跑了過去,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廢棄的房子里。
“怎么會......?!?/p>
三奈美臉色蒼白,她也慌忙往里跑,廢屋的構(gòu)造似乎相當堅固,即使失去主人的現(xiàn)在,里面還是比較干凈的,有幾件家具還留在里面,雖然蒙了一層灰,但狀態(tài)還不錯。
雖然沒有電、煤氣和自來水,但在不需要暖氣的夏天,住在這里也不會有想象中的不方便。
不過,廢屋畢竟是廢屋。空氣冷颼颼的,沒有生物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盡管如此,照進來的陽光似乎給了我勇氣,我也踏進了廢屋。
“在上面?!?/p>
看著赫克塔的足跡,櫻子小姐迅速地說道。我們循著腳印上了樓梯。因為注意到了我們,在二樓最里面的房間門前的赫克塔高興地叫了起來。要翻譯的話,大概是說了請打開吧。赫克塔幾乎所有的門都能打開,唯獨對這種帶普通把手的門沒轍。
櫻子小姐像說“夠了”一樣,在赫克塔的脖子上系上繩子,打開了它前面的門。
那里是臥室。
看樣子床還留在那里。那里有一個橫臥的影子。
“啊….....”
我們一踏進去,影子就動了。仿佛被突然涌動起來的空氣嚇了一跳,悠然而上。
“黑影蝶……”
陽光照進來的床上,有很多黑影蝶。附在尸體上的蝴蝶。它們悠然地在空中飛舞,從敞開的窗戶消失在藍天中。

“一重!”
磯崎老師跑到床上。
床上有一個閉著嘴的女人和一只茶色的狗。不管哪個我都有印象,是照片中的人物,是一重和MIMI。老師和三奈美緊緊抱住一重。櫻子小姐推開這兩個人,握住了一重的脈搏。
“死了的是狗。女孩還有氣息?!?/p>
三奈美松了一口氣,緊緊抱住一重小姐的胸口。就像直接從胸口確認心臟跳動的聲音一樣。
“這是安眠藥……放心吧,這個程度,離致死量還很遠?!?/p>
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張開了幾個洞的藥片。櫻子小姐簡單地確認了一下有沒有其他薄紙掉下來,然后告訴了兩人。
“你看,大概就是睡著了吧!沒有喝足以致死的藥!一重最討厭吃藥了,而且看到狗死了,她就害怕了,就不敢喝那么多了!”
三奈美帶著嘲笑的語氣說著,聲音卻很溫柔,眼淚濕了眼眶。
“即使是切手腕,也總是切得很淺,稍微有點血就放棄,她根本沒有死的勇氣! !”
不過,太好了......是的,我聽見她小聲嘀咕。
“…....一重說想死,是因為以前就很痛苦,是要我救她的信號。一重是逞強,不能用自己的嘴說出來。是對我撒嬌......真的很傻。”
“….....真是笨蛋。”

突然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
“一重......?!?/p>
三奈美的聲音里充滿了喜悅。一重微微睜開眼睛。
“是啊!這樣把.....周圍的人都卷進來,一重真是個笨蛋!”
“......嗯?!?/p>
一重小姐點了點頭,聲音有氣無力,似乎很困。
“所以我.....三奈美如果不在我的身邊,我就總是無法....”
她伸出白皙的手,撫摸著三奈美臉頰上的淚水。三奈美拉起一重的手,緊緊抓住,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開始放聲大哭。櫻子小姐好像突然對她們失去了興趣,背對著兩人走出了房間。
我追上了櫻子小姐。她要去的地方是春榆樹下。

“櫻子小姐,我替你?!?/p>
我不喜歡用那邊曾經(jīng)掩埋過遺體的鏟子,便又開始用折疊鏟子挖土。
“不用擔心,大概已經(jīng)全部變成骨頭了?!?/p>
我小心翼翼地挖著,因為我知道已經(jīng)挖到骨頭的一側(cè)了,但櫻子小姐好像以為我害怕。我不禁苦笑。
即使是企圖要把尸體挖出來,但不知為何,我卻沒有了對骨頭恐懼。這就是所謂的“習慣了尸體”嗎?澤先生說得對,我真的是個對尸體毫不在乎的人嗎......。
“雖然的確是這么回事……但你老是很過分地.....”
我一邊仔細地淺挖著泥土,一邊對櫻子小姐說。櫻子小姐平時盡是些做些欺瞞之類的事。
“是嗎?揭露犯人的罪行,把對方交給警察,大聲宣揚正義,不就是你最喜歡的‘名偵探’嗎?”
“您不是偵探吧??????只是個性格惡劣的大小姐?!?/p>
“是啊。不過,就像肉會披上骨頭一樣,被隱藏的真相總有被隱藏的理由。如果把骨頭取出來裝飾是一種惡趣味和怪誕的話,那么名偵探也是一樣的吧。為了滿足自我表現(xiàn)欲,揭露別人的秘密并公開發(fā)表。本質(zhì)上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傷害尸體和活人的區(qū)別而已。”
我不由得湊了過來。
“不過,我想死者家屬也會因為抓到兇手而高興吧?”
“只是個必經(jīng)之路。”
“必經(jīng)之路?”
“是的。如果犯人沒有受到懲罰,遺屬肯定是會憤怒的吧。但是被逮捕了,即使被處以死刑,那也只是個必經(jīng)之路。對遺屬來說,解決事件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讓死者復活,回到自己身邊,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對吧?遺屬是不可能解決得了事件的。遺屬,一輩子都是遺屬?!?/p>
“一生……....遺屬”
這時,我的腳下又響起了咔嚓一聲。
“櫻子小姐…..…。”
還好,這是一條白色的路,路那邊會是什么,我也不用確認。
“換我了。”
櫻子小姐伸手拿起鏟子說道。我果然不喜歡尸體,也不喜歡骨頭。看到粗大的蚯蚓在被挖出來的頭蓋骨上爬來爬去,我被強烈的厭惡感和恐懼感襲擊,像逃跑一樣從洞里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