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 沒關系,我會出手
“那邊,不管真的沒有問題嗎?”
德麗莎看著黏在她身上,不肯撒手的空白涂黑,臉上露出了無奈而又溫馨的笑意。
不得不說,被這么可愛的小家伙全身心依賴的感覺,真的是,太治愈人心了。
德麗莎突然有些能夠理解一些,麗塔過去的感覺了。
“空白涂黑什么都不知道惹~”
軟乎乎的小家伙一臉無辜的抬起頭,用那水汪汪的視線看向了德麗莎。
真是有些犯規(guī)的魅力啊。
德麗莎嘆了口氣,她知道,空白涂黑只不過是將選擇的權利,留給了那些人自己而已。
這從某種程度上,的確是最大的好事了,但,德麗莎很清楚,一旦那些人真的因為信念的沖突而交手的話,地球的壓力,恐怕會很大。
曾經守護過人類文明的英杰們,最擅長的事情反而是破壞,這,的確也算是某種,諷刺吧。
“沒關系,我會出手,不乖巧的孩子,可是要被教訓的!”
空白涂黑能夠理解德麗莎擔憂,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如今的空白涂黑,可是不會再受到那些偉大存在制約的超稀有的完全體噠!
就算他們把腦子都打成漿糊了,空白涂黑也能讓他們復活再打下去,一直打到他們可以相互理解,達成共識為止。
只不過,如果能不出手的話——
空白涂黑也不介意繼續(xù)裝傻下去。
德麗莎嘆了口氣,她知道,屬于那些人的事情,終究,還是要靠那些人自己來解決。
漫長時光帶給他們的“慣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輕易克服解決的。
如果說,習慣的養(yǎng)成需要一個月,習慣的固化也只需要三個月——
那么,十萬多年的漫長時光所為他們帶來的人生,到底會是一種怎樣沉重而可怕的事物?
想要中和,甚至逆轉這份漫長的人生所帶來的“理念”,德麗莎不知道那又需要一段多么漫長的時光,來做到這一點。
所以,德麗莎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與其,浪費人類文明的資源和精力去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倒不如,讓他們的生命,在那不久之后的一刻徹底燃燒殆盡,去解決,那個人類文明所即將面對的,生死危機。
德麗莎承認,這的確是一個合格的解決方案,但合格的解決方案,從來都不意為著最好。
德麗莎知道,他們需要一個可以允許他們有時間,去試著融入這個時代的機會。
而同時,人類文明,也必須要有,度過這場,即將到來的危機的能力。
都不好辦啊~
“不要想那些煩心事了,德麗莎~”
泛著紅暈的小臉出現(xiàn)在了德麗莎的眼前。
“現(xiàn)在,要專心一點的,愛我哦~”
德麗莎知道,空白涂黑不希望她出手去攪局了。
當然,如果德麗莎非要出手的話,那么空白涂黑,也不會攔著她就是了。
只是那樣的話,之后這家伙恐怕會很傷心的吧?
就像空白涂黑所說的那樣,祂需要,更多的愛。
稍稍猶豫了片刻,德麗莎嘆了口氣,她突然覺得她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怎么能夠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去想其他的事情呢?
那也未免實在是太過辜負,這份沉重而灼熱的愛意了。
“那么,小白,我開動了~”
————可惡,我是不想出現(xiàn)在這里的分割線————
“姐姐,要走了嗎?”
鈴看著站起身的櫻,急忙的側過頭,擦干了些許的淚痕。
櫻同樣側過頭,在這一刻,姐妹二人出奇的相像。
“不,只不過是想試著去阻止些什么,然后,以此作為之后那場戰(zhàn)爭的預演而已?!?/p>
櫻不知道她的加入會引發(fā)怎樣的后果,她只知道,她,不能再繼續(xù)逃避下去了。
對于櫻來說,一瞬,亦是永恒。
但,永遠停駐在那永恒的一瞬之中,并不能真的帶給櫻多少成長。
大概,在當初想要逃進那永恒的一瞬之中時,她就早已經放棄了,那名為成長的權利了吧?
放棄未來之人,自然也會被未來所放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櫻轉過身,沒有再多說什么。
如果沒有意外,她還會回來一次,這一次,依舊不是真正的離別。
輕輕的步伐仿佛并沒有真實的觸及到地面一樣,沒有留下一絲聲息的,櫻離開了院落。
明媚的月色照在櫻向身前探出的右手之上,隨后,化作了蕭殺的慘白色光芒,從櫻的手中滑落。
櫻知道,這一次,她,依舊,不能有一絲猶豫。
機會,稍縱即逝。
而櫻,只要能夠抓住那剎那般的瞬間,就——
“你回來了,蘇?!?/p>
櫻放下手,她并不喜歡蘇的精神干涉,但很多時候,櫻都不得不承認。
蘇的精神干涉,的確很有用,甚至,比阿波尼亞更好用。
“我也只是剛回來?!?/p>
蘇已經知道發(fā)生過了什么,盡管因為空白涂黑和阿撒托斯,以及人類文明自身的變化,讓蘇的推演始終都會出現(xiàn)些許嚴重的謬誤,但,這并不妨礙蘇知曉過去所發(fā)生的,那些不是秘密的事情。
“愛莉希雅,她在找格蕾修?!?/p>
櫻的語氣中聽不出多少情緒波動。
但蘇知道,如果沒有他的精神干涉,這回,櫻應該已經開始抱著鈴大哭起來了。
翻涌的情緒復雜而暴躁,既是出于自身的無力,也是出于,某種愧疚。
蘇知道這些情緒的成因,但他無法解決,只能代為延緩。
能夠解決這些問題的人,只有櫻自己。
“你打算怎么做?”
蘇試探的詢問著。
櫻看著她手中那束慘白而蕭殺的月光,沉默了下來,仿佛那其中蘊藏著某種,可以解決世間一切苦痛的真理一樣。
事實上,那的確也能解決世界上一切的苦痛,只不過,櫻并不認同而已。
暴力,那的確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甚至是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但,櫻不能認同這種解決方式,也不會認同這種解決方式。
即便,在過去,櫻曾經,以此——
“我相信愛莉希雅。”
沉默了許久,櫻低下頭,發(fā)出了近乎逃避般的宣言。
蘇沉默了片刻,他嘆了口氣。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櫻的錯。
“櫻,你從來都不是一柄鋒刃,你也不應該只是一柄鋒刃?!?/p>
櫻放下手,她抬起頭,看向了蘇。
“我知道,但,蘇,愛莉希雅,她現(xiàn)在,正需要這么一柄鋒刃?!?/p>
櫻看著蘇,她知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知道她所應該知道的事情。
“蘇,你應該很清楚,沒有力量的愛莉希雅,她不可能說服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p>
櫻向來都很有自知之明,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抓住,那一線機會。
“所以,蘇,我會聽愛莉希雅的,你,不要攔我。”
蘇看著已經做出了決定的櫻,他知道,他說服不了櫻。
而想要以武力來阻止的話,蘇并不想,也不能那么做。
“我知道了,櫻,但是請你記得留手?!?/p>
蘇讓開身,跟在櫻的身后。
櫻詫異的回頭,看了蘇一眼。
“愛莉希雅,她和你一樣固執(zhí),我說服不了她?!?/p>
蘇平靜且無奈的看著櫻,敘述著他的理由。
櫻并不相信蘇所說的理由,只是,同樣,她的目的,也并不純粹。
但這并不重要,不是嗎?
有些蠢事,做過一次,就足夠了。
華伸出手,試圖阻攔什么,但,失敗了。
格蕾修看著她那剛剛被修復好,又再次被“偶然”所破碎的偽飾,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是帕朵菲莉絲,她,還是做出了選擇嗎?”
華站起身,看向了窗外的一行人。
些微的壓力從芽衣的身上傳來,華詫異的看了芽衣一眼。
這種成長速度,很奇怪。
“哈哈哈哈,華,姐,今天天氣真好啊,哈哈哈哈——”
一朵烏云從遠方飄來,恰好的遮擋住了月色。
帕朵菲莉絲頂著華的死亡凝視,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的,站在了一行人的最前方。
格蕾修抬起頭,看向了帶著一行人直接挪移過來的帕朵菲莉絲,這種完全基于概率的力量,讓格蕾修的唯心力量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出破綻。
罐頭,不在,是躲起來了嗎?
還是說——
格蕾修的視線越過了帕朵菲莉絲,看向了,愛莉希雅。
不同的理念相互碰撞,一觸既分。
“啊哈哈哈哈——”
帕朵菲莉絲的動作很快,擋住愛莉希雅身前的速度也很快。
只有那尷尬的笑聲很慢。
好像只烏龜一樣。
華站起身,在科斯魔想要起身之前。
“來了,坐吧。”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起沖突的比較好。
帕朵菲莉絲下意識的想要后退,躲開那即將蔓延而來的場域,但是,隨后帕朵菲莉絲就想起來,她身后的眾人都沒有躲開場域的能力。
可是,可是,帕朵菲莉絲知道,硬碰硬的話,她不是這些同伴們的對手。
和其他人比起來,帕朵菲莉絲非常清楚,她只是,運氣更好一些。
只是,帕朵菲莉絲的心中還是下意識的泛起了一個,那么不太美妙的念頭。
混吃等死,是很不錯啦。
只是,如果當初她也參與了更多可以磨礪自身的戰(zhàn)斗,是不是,也可以,稍稍的讓如今的局面,更加好看一些呢?
帕朵菲莉絲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沒有多少再去尋找這個答案的時間和機會了。
英雄有英雄的活法,凡人也有凡人的活法。
而被選擇了凡人的活法,帕朵菲莉絲清楚,即便如今的格蕾修,她已經很虛弱了,但,帕朵菲莉絲依舊攔不住格蕾修多久。
這并不能說明如今的格蕾修有多強。
只不過是,帕朵菲莉絲的退步,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嚴重而已。
本就只是靠著好運氣在生死戰(zhàn)斗中磨礪出的戰(zhàn)斗本能,在那漫長的安逸生活中,早已不知不覺流逝的一干二凈。
至于華,帕朵菲莉絲非常清楚,她不是華的對手。
些微刺眼的雷光在帕朵菲莉絲身前浮現(xiàn),同樣以場域形式存在的,直接受到芽衣控制的電磁場在受到外界干涉之后,自行的開始抵制這種外力的侵入。
芽衣知道,他們這些前文明紀元的人,總是喜歡用力量去驗證他們的理念。
但,不得不說,芽衣覺得,有的時候,這種驗證方式,也還是很好用的。
依舊只是一觸既分的,只不過是在驗證對方是否有著作為平等對話基礎的力量,而進行的試探。
“你的進步很快,芽衣?!?/p>
華的臉上并沒有多少波動,就好像她已經預先知曉了芽衣的進步幅度一樣。
“我該怎么稱呼你,班長?赤鳶仙人,還是,華?”
芽衣伸出手,按在帕朵菲莉絲的肩膀上,給予這只有些擔憂的小貓,一點點虛假的信心。
華認真的看了看芽衣。
“都可以,但,請不要把我和往世樂土之中的那位華混為一談,我們并不是相同的個體?!?/p>
華的視線看似無意的掃過了帕朵菲莉絲。
芽衣知道華想說的是什么。
即便度過了更為漫長的時間,往世樂土之中那些記憶體的成長,依舊不多,甚至,幾乎沒有。
記憶體這種存在形式,既賦予了他們穩(wěn)定到極致的存在,同樣,也限制死了他們的成長。
“坐下來談談吧,嗯,只是談談?!?/p>
華讓開身位,示意眾人進來。
“那就不客氣啦,華!”
愛莉希雅的聲音恰到好處的打破了這有些尷尬沉默的氣氛,同時也讓科斯魔和格蕾修都回到了他們的座位上,安安靜靜的坐好。
就像從前那樣。
只是所有人都清楚,他們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愛莉希雅挽住了芽衣的手臂,將身體僵硬的帕朵菲莉絲推進了華讓開的道路中。
仔細想想,似乎也沒有什么好怕的嘛!
帕朵菲莉絲回過了神,頓時就有了底氣,在華那有些異樣的眼神中,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然后乖巧的坐在了格蕾修和科斯魔的對面。
緊接著,愛莉希雅也拽著芽衣,坐在了帕朵菲莉絲的身旁。
華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剩下的三個人。
米絲忒琳,華知道她的存在,更清楚,在某種意義上,米絲忒琳的確有資格代表著祂的立場。
只是,米絲忒琳,她,她實際上很沒存在感,華很少有機會,能夠見到這個,對她來說有些陌生的個體。
米絲忒琳對著華稍稍的點了點頭,隨后帶著伊瑟琳和蓬萊寺九霄走了進去,坐在了過道對面的另一桌上。
很顯然,今天的米絲忒琳,她似乎也只是過來看看,并沒有多少插手其中的意向。
只是,親自過來看看,這多少也能表現(xiàn)出米絲忒琳本人的些許意向。
華知道,米絲忒琳,她實際上也會受到來自于祂的制約。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親自到場了嗎?
華關好門,坐在了格蕾修和科斯魔留給她的那個座位上。
氣氛,不知不覺間就又變得凝重而沉默起來了。
愛莉希雅看著對面坐著的,面無表情的格蕾修。
盡管真的已經許久未見了,但,如果有可能的話,愛莉希雅還是想再捏捏格蕾修的臉。
想來,一定,還算很軟吧?
“呼——”
幽蘭戴爾抬起頭,下意識的長出了一口氣。
莫名的,她總感覺,今天的空氣,也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不,不對,這種感覺?
幽蘭戴爾下意識的分辨那種,彌漫在周圍空間中,近乎無處不在的異樣感的來源。
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地球那自帶的龐大電磁場,似乎遭受到了某種異常的擾動。
而這種異常的起點,也正來源于——
“是芽衣?她在和誰交手?”
琪亞娜頓時睜大了充滿智慧之色的藍色大眼睛。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但琪亞娜很清楚,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地球附近的全部電磁場就都被芽衣所整合,成為了芽衣的部分力量來源。
雖然僅以琪亞娜目前的認知來看,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的芽衣,毫無疑問的有了摧毀一顆行星的能力,想要戰(zhàn)勝芽衣的話,怎么也得有著對等的力量,或者切斷芽衣與這龐大電磁場之間聯(lián)系的能力才行。
不過剛剛那種感覺,到更像是某種同樣龐大的場域之間轟然碰撞的感覺。
“凱文,他不在?!?/p>
幽蘭戴爾停下了腳步。
“我就知道是那些人,要去看看嗎?幽蘭戴爾?”
琪亞娜并不擔心芽衣的安危,畢竟,如今的芽衣也是很強的。
而且,如今的人類文明,也有一位星神在坐鎮(zhèn)。
嗯?
琪亞娜突然察覺到了某種,奇怪的違和感。
“幽蘭戴爾,你記得,那位星神是什么時候來的了嗎?”
琪亞娜看向了幽蘭戴爾,滿臉疑惑。
那種違和感,怎么說呢?
雖然那兩個和愛莉希雅一模一樣的家伙也都很強,但是,她們似乎也都是那種,并不會真正插手人類文明運行的性子吧?
琪亞娜感覺,有些事情,以她們的性格,應該很難做出來吧?
幽蘭戴爾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認真的思考了片刻。
記憶告訴她,琪亞娜真正想要問出的問題,其實并沒有回答的必要。
世界則為幽蘭戴爾提供了,那份記憶的確實性。
可是,真的如此嗎?
幽蘭戴爾更加相信她自己的感受。
所有的證據(jù)都可以被偽造,所有的感受也可以被欺騙。
但,人啊,終究只能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