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謀而合

于雷站在門前，頭頂是一顆散發(fā)著紫黑色刺眼光芒的大型水晶。

水晶高懸在天空中，時不時會有猝不及防的閃電斬破天幕，隨后又在轉瞬間消失。只有穩(wěn)定的晶體維持著亙古不變的姿態(tài)，俯瞰著底部無窮無盡的虛無。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干脆利落地走入了那扇暗紫色的金屬大門。

身后的光芒仿佛隨著腳步聲漸漸淡去，在他全身來到另一側時，幽暗的光芒早已遍布四周，暗幕上的綠色長索已經(jīng)慢慢浮現(xiàn)。

“早上好啊，于.雷.先.生，”暗幕中聲音的語氣氣急敗壞，“上次，還有上上次，你的行為已經(jīng)讓我們極度憤怒了！我們警告你……”

然而，暗幕中的聲音還沒說完第二句話的開頭，一種強大的威壓感竟然從暗幕本身傳來！

本來已經(jīng)浮現(xiàn)的長索在強烈的影響下居然黯淡下去，接著徹底消失了。

嚴絲合縫的暗幕上突然開始出現(xiàn)大大小小的紫色裂口，它們像木本植物不斷生長的枝干一樣飛速展開，很快就蔓延到了暗幕的每一處，在一聲劇烈的轟響下，第一層暗幕像是從高樓墜落的瓷器一般化為無數(shù)黑皮紫邊的碎片。

但這遠遠沒有結束。

在第一層碎裂之后，飄散的碎片隨后撞上了第二層暗幕。

很快，同樣的過程開始在那里上演，不出所料，接著是第三層，第四層……從碎片的紫色邊緣撞上暗幕的那一刻起，裂痕就和霉菌一樣在暗幕表面極速“生長”，直到侵占完所有表面區(qū)域，然后繼續(xù)跟隨碎片進發(fā)。

在這樣詭異的攻勢下，看似無窮無盡的暗幕居然兵敗如山倒，于雷所處的空間體積正快速膨脹。直到那些還在生成的，結構不完整的暗幕顯露之時，于雷才一改靜止的狀態(tài)，利索地行動起來。

他的身形快到機械監(jiān)控無法察覺，以一個完全不符合人類生理學結構的轉身騰空而起，躲過四散飛舞的碎片，高速移動到那些初具雛形的暗幕前方，隨后發(fā)動了攻擊！

沒有出現(xiàn)任何能量團塊——整雙手臂直接化為了紫黑色的電弧，像是蜘蛛絲一般牢牢黏在暗幕上。

隨后，激烈的爆鳴聲在接觸面突然響起，如同巨獸受傷后的哀嚎。

最后一層暗幕直接被爆鳴聲震得粉碎，四處狂奔的碎片此時也已經(jīng)悉數(shù)墜落，綠色的光幕正在暗幕外側一間無比巨大的建筑物中奮力逃竄，電弧卻依舊有著強大的動力，它們遠遠地脫離于雷的本體，開始在建筑物中追逐自己的獵物。

“好了好了！我們知道厲害了！你可以停手了！”痛苦的悲鳴聲在光幕中不斷響起，但此時它們的求饒顯然沒有作用。

隨著紫黑色的電弧狠狠刺入光幕光滑的表面，它們晶瑩剔透的本體也迅速開始崩解，化為灰綠色的渣滓，向下墜落。

聒噪惱人的聲音這才戛然而止。

“終于打破限制了，這是第305次。”于雷輕輕呼了口氣，隨后舉起剛剛恢復正常的右手。

手臂揮動，一道有幾百米長的電弧在剎那間閃過，建筑物底座的一大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震耳欲聾的崩塌聲隨之而來。

但于雷沒興趣吹捧自己的戰(zhàn)斗力，他愉快地伸了個懶腰，隨后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在老子入土之前，這些瘋囂養(yǎng)的雜種再也不會煩人了……”

……

“偽神計劃，不能顧名思義，指的當然不是人工制造一個神明?！?/span>

“一個存在的‘級別’和‘位階’并不對等，有些存在位階很低，卻實力強大，比如代行者的艦隊，有的則相反，比如新希靈帝國早期的部分神明。”

“級別代表純粹的影響力大小，而位階代表宇宙中的絕對位格?！?/span>

“創(chuàng)造一群擁有偽神級別，卻只有凡人位階的‘相對強者’，是這個計劃的具體內(nèi)容，聽上去沒什么特殊的，對吧？”

“那如果我告訴你，這些‘偽神’是傳播一種‘污染’的中轉站呢？”

“……”

宣傳片已經(jīng)錄制完畢，樹葉準備把它們通過特殊渠道傳播給自己新發(fā)展的戰(zhàn)友。

在按下傳輸鍵后，平靜中帶著些許愉快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

“姐，老師來了，他說昨天晚上自己終于過關了?！?/span>

“哦？不錯嘛，我馬上來。”

樹葉合上傳輸裝備，翠綠的藤蔓從設備上移走，很快，裝置就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在初步了解了于雷的情況后，樹葉的葉脈中閃過各式各樣的猜測。

于雷正悠閑地躺在樹葉家的沙發(fā)上，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將手中的煙頭向上丟去，一陣電火花閃過，煙頭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個建筑物很脆，比那些雜種本體脆的多，棟潔現(xiàn)在的實力就可以毀掉它。

“摧毀它是整個突破過程的最后一步，而我在照做之后，感受到了那片空間的邊界。

“而在邊界之外，是更多的建筑物，和我打破的一模一樣。

“我還在邊界處感到了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這也增加了我猜測成立的可能性——我們的限制突破本身很可能也是它設計的實驗之一?！?/span>

于雷此言一出，樹葉和棟潔都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死寂，在短暫的沉默后，棟潔開口了。

“那，我們還繼續(xù)嗎？”

“只能繼續(xù)?！?/span>

于雷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他的眼神突然落在棟潔身上，透露出一種強烈的期望感。

“不管怎么樣，目前我認為它并沒有控制我們能力的渠道。

“限制突破是提升實力成效最大的方法，也最安全，我們沒理由不這樣做。

“我知道你們都在疑慮，擔心那次意外的產(chǎn)物也早已被它牢牢掌握，擔心恩人的努力最終并沒有效果，甚至這一切都是它的陽謀，讓我們必須往坑里跳。

“但是，葉子，棟潔，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也沒有更多機會了。

棟潔烏黑的長發(fā)突然發(fā)出冰晶的碰撞聲，她抱拳坐在桌邊，良久才挪動桌上的水晶吊墜，把它放在中央。

“我們應該去找些可靠的外援，比如老師你之前提到的審查官?！?/span>

于雷和樹葉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眼棟潔，但隨后，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窗外的“陽光”如金紗般飛來，停駐在小屋的客廳中，為棟潔白皙的皮膚和黑色的頭發(fā)披上了金裝，其余的微光星星點點地留在樹葉臉上，只有于雷仍舊沐浴在陰影之中，保持著嚴肅與陰冷的表情。

“要慎之又慎。平衡一旦被打破，如果是有利于我們，那最好，如果恰恰相反，就是一場災難，”于雷從兜里掏出一張代行者天頂座全層地圖，“仔細想想，和希靈的第一次直接接觸應該做哪些準備，以及在哪里接觸?！?/span>

“最近閃境那里傳來的消息，卓拉亞試驗場傳出了奇怪的信息載體，是一長串有規(guī)律的波，破譯結果是一些關于村莊日常的信息，應該是試驗場里的情況。

“在卓拉亞博物館的主腦圣骸那里還展開了裂隙。如果情報無誤，希靈大概率會有探測器甚至審查官本人前去調(diào)查，那些信息屬于我們宇宙，不會被隱藏。”樹葉慢慢說道。

在一段時間的討論后，基本的方案已經(jīng)敲定，但對于接頭人是誰，三人還沒有定論。

“這次就讓棟潔去吧?！?/span>

于雷似乎是在漫長的對話中感到了一絲勞累，他伸了個懶腰，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

“我和葉子不在的話，有些地底里的老鼠就要重操舊業(yè)了。”

棟潔點點頭，她知道此時需要有兩位實力更強的人坐鎮(zhèn)后方，而前往試驗場的任務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難，如果希靈的審查官真如于雷所說來到試驗場，這次行動成功的可能性將非常大。

太陽在天空中的運行速度穩(wěn)定得像是于雷陰冷的表情，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一天中影子最矮的時刻。

樹葉姐照例會在飯后和于雷去周圍市區(qū)逛一圈，在二人臨走時，棟潔向于雷提了個問題。

“老師，你覺得我的實力增長是不是太慢了？”

“沒什么慢的，我二十四歲的時候連特殊能力都沒有幾個，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要出岔子就行?！?/span>

于雷就這樣和樹葉離開了，棟潔確保門已經(jīng)上鎖，以及木屋確實沉入了安全的表世界，接著便趕回了房間里。

“老師還是這么陰郁，樹葉姐也是……”

棟潔輕輕關上房門，嘆了口氣，接著便從兜里掏出一張小紙條，紙條被她潔白的雙手鋪展開來，變?yōu)橐慌_網(wǎng)絡設備。

在她坐下之后，椅子便根據(jù)身高調(diào)整了自身的高度，燈光也變?yōu)榱俗钸m合棟潔雙眼的柔和暖黃色。

“今天又是肝文的一天——誒，等等，好像夢聯(lián)7又更新了，這次更新了個啥？

“優(yōu)化了代行者人文藝術升級過快的問題，以此增加平衡性？

“這都削了快十次了吧，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問題在于塔納古斯的人口增長速度被做得太弱了嗎？”

這個在夢境中手提魔法道具奮勇戰(zhàn)斗的女孩此時正對《夢位面聯(lián)盟7》這款虛擬網(wǎng)絡游戲發(fā)表著一個又一個有優(yōu)有劣的看法。

一改之前的嚴肅，她的語氣時而平靜，時而有些怪異的變調(diào)，時而卻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似乎是在對自己之前的怪異語氣感到好玩。

如果有誰想要調(diào)查棟潔的賬號，ta們會發(fā)現(xiàn)，賬號屬于代行者坎塞市中子鎮(zhèn)的一位名叫花棱的女孩，和天頂座的業(yè)余小說家棟潔沒有任何關系。

這個“花棱”有著身份證，配給卡,學生證，信用卡，護照等所有代行者公民都有的證件，甚至還和一大堆同學交往甚密，每個同學都對她有著或多或少的印象，她喜歡的游戲，小說，電影，漫畫，歷史人物，詩歌，都可以籠統(tǒng)地得知。

即使那些調(diào)查者們真的登門拜訪這位女孩的家，也確實會看見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一起出來接待，然后在一臉詫異中享用豐盛的午飯或者晚飯。

順帶一提，如果ta們查的是于雷和樹葉的賬號，追蹤到的會是這家人家的男主人和他的妻子。

“讓我想想，下一個篇章該怎么編……”

回歸業(yè)余的工作，棟潔開始對照大綱思考接下來怎么填充血肉。

在經(jīng)歷了一分三十秒的漫長煎熬后，棟潔決定打兩盤夢聯(lián)7換換心情。

實力不俗的普通女孩棟潔就這樣度過了一個孤單卻充實的下午，直到窗臺上那個形狀接近圓盤，但卻缺了一小部分的掛飾披上了暖黃色的金紗，樹葉才從客廳的地板里慢慢上浮。

“今天晚飯你自己解決吧，我和于雷還有點事需要處理。”

熟悉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隨后在靜謐的環(huán)境中漸漸淡去，植物葉子下沉的聲音緊隨而來。

“好。”

樹葉明顯是又去忙“平衡計劃”相關的工作了，作為整個組織的中下級成員，棟潔不會過多詢問。

“也不知道去試驗場的那個審查官怎么樣，我只希望至少是個有五種表情以上的存在……”

……

卓拉亞地宮 新Cq-349艙室 19：58

“試驗場出狀況了？”

紫黑色的金屬大廳中此時人聲鼎沸，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關于近期卓拉亞試驗場裂隙意外展開的實驗事故。

高聳的立柱如沉默的巨人般俯瞰著聒噪的與會者們，暗綠色的紋路在其上不斷閃爍出光芒，刺激著下方成員的神經(jīng)；向上則深不見頂，根本無法望見天花板的存在，仿佛是在漆黑的夜晚看向狹窄的井底。

會場周圍也是一片黑暗，只有紫黑色的地板，以及與會者和常人一樣的穿著給人身在人世的感覺。

在高聳入云的立柱旁，兩個年輕人正站在透明的地板上，在旁人看來，他們似乎是騰空而起。

“真是一幫子吵鬧的家伙，希望這里面能少點嗑藥磕太多的傻子?！?/span>

年齡看起來稍大一些的男子厭惡地瞧了眼底下的“信徒”，接著看向另一位年齡稍小的男子。

“扶峰，這次我?guī)闳ツ抢铮餍枰胰リP閉那個試驗場，把那里的實驗品都處理掉。”

“凱雷特，我希望還是用‘我們一起去’來代替你剛才的話?！?/span>

名為扶峰的男子手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枚紅色的晶體，接著，他看準下方人最多的一處，順勢一擲，晶體劃過一道非常完美的拋物線，落入了“信徒”組成的人海中。

一陣瘋狂的搶奪果然在下面爆發(fā)開來。

“你很喜歡扣這種沒什么意思的細節(jié)，怪不得有些人懶得理你?！眲P雷特冷冷地回擊了一句，轉身離開了扶峰。

“輪不到你來指點……”

扶峰無視了凱雷特和底下仍然在瘋搶水晶的信徒，立柱的表面展開一扇紫黑色的金屬門，他徑直走了進去，沒有發(fā)出任何腳步聲。

“我要提醒你，這次我們的對手不只有他們。

“郝林，一名危險的審查官，他和他的國家已經(jīng)盯上了我們。

“他的實力絕不是我們這個位階和級別能夠對付的?！?/span>

凱雷特的聲音透過艙門，慢慢傳來。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span>

扶峰沒有繼續(xù)做出回應，他現(xiàn)在要前去準備用于行動的道具，這件事最好盡快開始。

畢竟在接下來的挑戰(zhàn)面前，再多的準備也是不夠的。

（未完待續(xù)）

（因為某些異空間的召喚，所以最近一周多都沒更新，既然回來了，大家發(fā)點啥吧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