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如何毫不費力地當(dāng)好一名巫師(17)
The Frugal Wizard’s Handbook for Surviving Medieval England
廉價巫師手冊——中世紀英格蘭生存指南
by:Brandon Sanderson(布蘭登·桑德森)
Part Two:How To Be A Wizard Without Even Trying
第二部分:如何毫不費力地當(dāng)好一名巫師
17.
早上七點,我準時醒來,納米機器人立刻消除了我腦海中的困意。我是特意選擇這個時間點起床,這樣就可以比其他人起得更早。但是我還是沒想到——整個房間已經(jīng)熱鬧地忙碌起來了。塞法紋正在角落里逗弄幾個孩子。她換了裙子,似乎也洗了頭。我沒看到伊爾斯坦——但窗戶已經(jīng)被拉開,我聽到附近有人在說笑的聲音。
好吧。農(nóng)耕文化。日出而作。還得早起喂雞什么的。我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把粘在脖子上的一些干草摘掉。耳邊響起“?!钡囊宦?,視線中出現(xiàn)一條文字。
?
恭喜!您獲得了一整夜的休息。您的健康目標是每三天至少要獲取六小時的睡眠。到目前為止,今年您共完成1次目標。繼續(xù)努力吧!
?
我依稀記得,這個健康目標就是在珍抱怨過我的睡眠習(xí)慣后設(shè)定的。人們?nèi)绻麤]有醫(yī)療納米機器人的話該怎么保持清醒呢?我好像還記得我祖父是靠咖啡提神的,但咖啡在中世紀的英格蘭恐怕并不存在。
既然我已經(jīng)閉眼休息過了,這世界有什么不同嗎?我瞅了一眼那個依然坐在我的床鋪邊的金字塔小石堆。我擊倒了它們,然后靠近,以確保沒有人偷偷摸摸地重新擺好。
我繼續(xù)摘著衣服上的干草,終于聽清了塞法紋在說什么。
“之后,”她說著彎下身子,攤開雙手,“符文師,艾芙的王子,對邪惡的霍達人說:
“‘爾等大錯而特錯 ?戰(zhàn)必勝少而敗多。
?? 不知廉恥闖大禍 ?燒得船身皆殘破。
?? 如若快跑還能活 ?記得符文師是我!’
“他的吹噓之詞讓他們害怕了,退縮了,而且——不愿當(dāng)凡人或屈從于沃登的他——符文師用手指在船板上畫出了一個符文!”
孩子們吸了口冷氣,然后看向了我。我甩了一下我的手指,做了個很酷的展示,讓我的手指快速不斷地閃過一連串彩虹般的顏色。
“然后呢?”一個大一點的孩子焦急地問道。
“雷聲從晴朗的天空中襲來,”塞法紋說?!岸乙驗槲值菬o法觸碰符文師,托諾的怒火席卷了整艘船!火焰將我們與霍達人隔開,讓我們有機會跳進了海里。而他,作為一只艾芙,差點被淹死。”
其他三個孩子全神貫注地聽著,但一個高一點的女孩——大概十一二歲左右——轉(zhuǎn)而端詳著我。“我覺得他不像個艾芙,”她說道?!拔矣X得他像去年夏天想偷我們蘋果的那個變態(tài)。他甚至連胡子都沒有。”
“艾芙?jīng)]有胡子?!比y說。
“但他們不應(yīng)該長得很漂亮嗎?”女孩問道。
哎喲。得虧亞扎德讓孩子們?nèi)ス麍@里干活,我才幸免于更多的羞辱。錯過他的惡作劇讓我有點難過,這里的人似乎都很高興他回來了。每個孩子都給了他一個擁抱,叫他叔叔,然后沖出門去。
我朝著塞法紋微笑,但她站起來看著窗外,好像很憂慮的樣子。
她弟弟被綁架了,我想著。她當(dāng)然會很憂慮了。
“你醒了,我的朋友!”亞扎德對我說?!拔矣邢?。有陌生人昨晚拜訪了地方官,今早從那兒出發(fā),留下了一個人在那里。”
“我弟弟,”塞法紋說?!八谀抢??!?/p>
“還有哦,”亞扎德說?!傲硪粋€陌生人兩天前從這里路過。很奇怪的人。跟我來。”
“一個陌生人?”塞法紋說著走上前去。
“是,”亞扎德說?!皝戆?,來吧?!彼麤]有回答我們的問題,而是帶路出了門,真是個令人沮喪的男人。
我爬了起來,然后注意到石堆又疊好了。所謂睡眠不足的幻覺之說就到此為止了。我惱怒地踢了石頭一腳,結(jié)果傷到了腳趾。
臥槽?我俯下身去,發(fā)現(xiàn)石堆被厚厚的琥珀色凝膠粘在了一起。
“笨蛋,”塞法紋說?!胺膸?,難道你一直在和精靈作對嗎?”
“沒有,”我說。
她看了我一眼。
“它們喜歡堆石頭,不是嗎?”我說?!拔疫@是給它們機會多堆幾次?!?/p>
“作為一名符文師,”她說,“你真的很笨?!?/p>
“我的遠見卓識,凡人豈能理解。”
她從我的頭發(fā)上摘下一根干草,眉梢一挑。接著她就被嚇了一跳,因為有個年長的女人走進了小屋,手里還提著一桶水和一個擦洗用的刷子。塞法紋迅速移開視線,藏在我的身影中,我們一起從那個女人身旁經(jīng)過,走出房間。
“剛才那是怎么回事?”我問她。
“什么?”
“你在躲那個女人?!?/p>
“我沒有,”她說著,揚起了下巴,卻沒有直視我的眼睛。“我是在幫你鞏固作為艾芙的威名?!?/p>
好吧。我們找到了亞扎德,和他一起進入了果園。這井井有條的樹叢出奇地讓人振奮。它們給我的感覺比這個世界的其他事物更熟悉;哪怕是這些站在凳子上照看樹木的人對我來說都很普通了。
接著我們到達了森林邊緣,沿著真正的森林邊界行進。我以前見過很多森林。這里本不該有什么不同,而且看起來也是一樣。但我卻對那些藏匿在森林深處的暗影與野性深感不安。這可是我們那個世界里不存在的原始森林,而且已經(jīng)消失了幾個世紀。是,我有夜視能力,但不知為何這并沒讓我寬慰多少。身處這樣一個黑暗的去處,你需要火,還有生命之光。
亞扎德示意我們繼續(xù)沿路前行,他說自己很快就會回來,然后大步離開。我們繼續(xù)前進,我看到塞法紋又在注視著我。
“你害怕森林?!彼f。
“我是對此保持謹慎?!?/p>
“也許你沒有我說得那么笨,”她說。
“他們都在說……黑熊王?他是誰?”
“一位威力士國王,”她說,“從我祖父的時代之前就是了?!?/p>
“而他現(xiàn)在還活著?”
“是,”她小聲說?!皳?jù)說,他只會被自己的孩子殺死,但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孩子?!?/p>
既然我已經(jīng)接受了有某種看不見的生物在堆石頭這件事,那我是否準備好全盤接受她所說的一切了呢?似乎很困難。3星,給這些詭異的神話故事。
我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伊爾斯坦正在幫別人挖一顆倒掉的蘋果樹樁。雖然只和他相處了一天,我卻對此毫不奇怪,哪怕他貴為領(lǐng)主。塞法紋和我看著他正用一把手斧砍著樹根,其他人用力把樹根往外拔。
看到我們后,其中一個男人叫停了他們的行動,一個女孩用桶來給他們送水。
“尊敬的艾芙,”伊爾斯坦說著,爬出洞,向我恭敬地低頭?!皻g迎您的光臨?!?/p>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說真的,你拯救了一個村子,避免其被維京人燒殺擄掠,看看你現(xiàn)在的待遇。
“亞扎德帶來消息,昨晚有人拜訪了地方官。他們今早啟程時,有個人被留了下來,”我告訴他。
“好消息,”伊爾斯坦說?!叭绻覀儜┣笾懈赣H,我相信他會放了塞法紋的弟弟的。但烏里克和奎因呢?他們會滿足于僅僅驅(qū)策地方官嗎?”
“他們肯定不會滿足,”我說。“他們?nèi)酉峦柲房赡苤皇且驗椴幌朐俟芩?。我猜他們會繼續(xù)前往伯爵那里,奪取真正的權(quán)力?!?/p>
“我要去梅爾波特警告伯爵,”伊爾斯坦說。“但我們還是先找到那個孩子,把他救出來吧?!?/p>
亞扎德很快就帶著一位背著一籃子木棍的老夫人小跑過來。她行動遲緩,可能因為年事已高。她個子矮小,身形粗壯,長長的白發(fā)挽成了一個發(fā)髻,用木棍穿住。她的圓臉和開朗的眼神讓我想起了某個人……
是多布森祖母,想到她時我滿懷愛意。我們經(jīng)常一起去釣魚。又一塊童年的拼圖歸位,我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這位,”亞扎德說著指向我,“就是——”
“我以前見過艾芙,亞扎德,”老婦人說著,搖搖晃晃向我走來?!笆堑模@是個很好的艾芙標本!”
“你對我們艾芙很熟悉嗎?”我笑著說道。
“當(dāng)然,你騙不了我!”她說。“不然我就會立刻騙回去?!彼康煤芙??!耙俏艺嫦腧_人的話,可是很危險的。被我嚇到了吧,艾芙?”
“是啊,嚇死我了。”我說。
“那就好,那就好?!彼龔哪且欢阎羞x出一根棍子?!斑@是給你的?!?/p>
“呃……謝謝?”我說。
“托克是一位巡回的護火者,”亞扎德指著老婦人說?!八u火種?!?/p>
我看著森林,顯然那里的火種是要多少有多少。盡管如此,亞扎德還是從她背后給我打手勢,仿佛是在說,“順著她說?!彼晕艺兆隽?,點頭表示感謝,把那根木棍塞進了我的斗篷口袋里。
“托克,告訴艾芙你在路上遇到的那個人叫什么,”亞扎德說。
“他也是個艾芙,”老婦人單手叉腰說道?!八活^紅發(fā),像個北方人。他沒有胡子,舉止怪異,而且他的外貌很不尋常?!?/p>
伊爾斯坦說,“這就是那兩個陌生人在斯坦福德要找的人。烏里克和奎恩在帶走靈者的弟弟之前,他們詢問過一個紅發(fā)無須男子的下落。”
這件事似乎隱約讓我有了些頭緒。
“跟我來,”我對其他人說著,返回了保護區(qū)。有段記憶就在那里,我正拼盡全力想把它拉出來。
等其他人追上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翻出了一張書頁,底部還有一些空間,然后試著從火中挑出幾根尖頭的碳棒。托克從她的那一堆木棍底部抽出了一根?!敖o你。這根燒得不錯?!?/p>
“謝謝,”我說著,試了一下。畫起來挺好用,就像我過去曾使用過的那種炭鉛筆?!澳隳軒臀颐枋鱿逻@個人嗎?他的鼻子是寬的還是窄的?他的臉是圓的還是方的?”
“我記得應(yīng)該是圓臉,”她說。雖然其他人——包括伊爾斯坦和塞法紋——在我畫畫的時候都離我很遠,這位老婦人卻很怪異地靠得很近?!安?,不。沒那么圓?!彼霉髯哟蛭业暮竽X勺。
“哎呦!”我叫道。
托克畏縮了一下。“哎呀,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會更結(jié)實一點呢。你懂的,因為艾芙可以翻山越嶺,還能把自己變成鋼鐵之類的東西。”
“故事里不是這么說的,托克祖母,”塞法紋說。
“我發(fā)誓我在哪里聽到過,”她說著,用棍子敲擊著我的書頁。“沒那么圓,發(fā)際線再低一點?!?/p>
“鼻子呢?”我問。
“窄一點,”她說?!皩?,就這樣?!?/p>
我繼續(xù)刺激她回憶著,手上的素描越畫越快,越畫越激動。我以前畫過這些東西,很多次。自從藝術(shù)學(xué)校輟學(xué)之后,我就想做點對我的人生負責(zé)的事情。追逐一種從來沒體驗過的激情實在讓人筋疲力盡。所以我嘗試了一些枯燥的事情,一些父母認為是有用的事情。
在朋友的敦促下……我加入了警察學(xué)校。我的藝術(shù)背景被證明非常有用,我接受培訓(xùn),成為了一名法醫(yī)素描師。
一邊用我的手指隨意涂抹掉錯誤的線條,我一邊根據(jù)托克的記憶勾勒出了那張臉。當(dāng)它成型的那一刻,我感覺對他越來越熟悉。我認識一個長這樣的人——一個喜歡染發(fā),還曾鼓勵過我的人……
“哈!”老婦人說?!皩?,就是他????我早說過,艾芙可以在平面上召喚別人。你看他們都不說話,艾芙,因為他們不想承認我總是對的。”
我凝視著粗糙的木炭素描畫,想起了一張笑臉。晚上一起在酒吧喝酒。尋求學(xué)業(yè)上的幫助。然后……最終……一起工作?兩個警察。進入學(xué)校之前就是朋友,而且……
他叫朱瑞安。
是我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