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蒙德篇第一幕——星天下的祈禮牧師(下)

“辣……辣味兒飲料?那是什么東西???”年輕的修女有點蒙,因為她從來沒聽說過那位德高望重而又平易近人的首席祈禮牧師閣下會欠別人什么東西,更何況是這種風(fēng)馬牛不相及甚至可以說與她性格絲毫不相稱的……辣味兒飲料?“您是在說笑嗎……芭芭拉閣下現(xiàn)在身體也不是很好,一般不接待信徒……”
“你只管和她說就好了,她見不見我是另一個說法?!笨諢o奈搖頭,看向最里面的一個小房間?!八绻€記得我的話,那就會讓我進去;如果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我自會離開,不會給您添麻煩?!?/p>
“好吧?!毙夼c了點頭,走進了他看著的那間小房間。
時間是短暫的,也是迅速的。明明只是一句請示和傳話,但是空不知為何總覺得那仿佛比一個世紀都要長,都要讓他所不能接受……他至今還忘不了那個熱情善良,愿將美好送給所有人的祈禮牧師,選擇無條件相信惡徒從善的芭芭拉。
她還記得自己嗎?空在心里向自己發(fā)問。
修女含著苦笑走出房門,看著空的表情里面三分帶著遺憾七分帶著無可奈何,他知道,可能最壞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他深吸了口氣,準備迎接慘烈的事實。
“……很抱歉,首席祈禮牧師閣下可能并不記得認識您這樣一位年輕人?!毙夼幕卮鹱罱K一錘定音,這也讓他的呼吸為之停滯一秒?!八f‘金發(fā)的年輕人……他可能不認識,但知道她年輕時喜歡喝辣味飲料的人卻不多’。還讓我給您帶了一疊照片,說就留給這位不知名的年輕人做紀念?!闭f著就把一小疊已經(jīng)泛黃發(fā)脆的照片交給了他。
他小心地接過那些照片,已經(jīng)泛黃發(fā)脆的照片仿佛碰一下都會碎開變成薄如蟬翼的碎紙。但是上面的畫面卻仍然清晰可見,就仿佛百年前的他們?nèi)匀换钤诂F(xiàn)在一樣。
第一張照片,他和芭芭拉在蒙德的街頭喝著飲料哼著歌,就像是兩人已經(jīng)成為了正式的情侶一樣……他看到這張照片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聲,他還記得當(dāng)時女孩兒嬌羞和興奮的樣子,也記得她青春靚麗的時刻……那時候的她多美好啊。
他不經(jīng)意的翻過照片,照片背后寫了一個字母:“L。”
第二張照片,是他和諾艾爾躺在風(fēng)起地的草坪上說笑,微風(fēng)拂過她的發(fā)絲和他的臉龐,和煦的風(fēng)下她的裙擺如蓮花般綻放。綠茵茵的草坪則是天然的毯子和席夢思,散發(fā)著青澀的淡淡草酸味兒……一樣的,背面也有一個字母,“i”。
第三張……第四張……一直到第十六張都有一個字母。而照片里有琴,有麗莎,有諾艾爾,有芭芭拉,優(yōu)菈和安柏也在其中……空把照片收攏起來,突然發(fā)現(xiàn)那十六個字母可以組成一個單詞。
Liebesschwindler,德語和提瓦特蒙德地方語的同一個單詞。
負心漢。
他猛然回過頭去,卻只看到那房間的大門合上。

老態(tài)龍鐘的小婦人將手里的沙漏倒轉(zhuǎn)過來,看向那緩緩流動的細沙。
沙子緩緩地流動,然后堆成一個小小的堆面,然后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后在上面的最后一顆沙粒落下時,就又象征著九十秒的時間結(jié)束。
桌子上那枚已經(jīng)不再明亮的藍色神之眼慢慢的吐出光芒,清亮的水汽從上面緩緩升起。更多的有著一種“這是一枚老神之眼”的感覺,讓人感覺它就像是一枚已經(jīng)溫吞吞噴吐熱量的藍色太陽,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熱度和能量。
她的身上是一件稍微有些發(fā)黃的過膝裙,看得出來這件衣服已經(jīng)陪著她很長時間,但是這件衣服的老舊程度已經(jīng)超乎想象,甚至漿洗到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黃破舊,她都只是默默地拿出針線,然后將上面的破洞補好,然后接著穿起來。
因為那件衣服是他的禮物。
她能說什么?高興地出來抱住他喜極而泣?還是冷戰(zhàn)一場看著這個曾經(jīng)撩撥過她們所有人感情之后飄然離去的男人……兩者都是最差最差的選擇,仿佛讓她聽到了心中某個地方碎裂的聲音。
那就把事情交給時間吧,反正時間是最好的冷卻劑。
她大可以推脫說自己已經(jīng)年事已高,將所有的事情已經(jīng)忘卻……然后開開心心的繼續(xù)做她的祈禮牧師,畢竟蒙德歷史上曾經(jīng)和英雄并肩戰(zhàn)斗過的祈禮牧師僅僅有一位,她完全可以說戰(zhàn)后的她忘卻了很多事情,無法記起那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可是怎么可能……”晶瑩的水珠掉在考究的紅木桌面上,接著被那枚有些黯淡的神之眼變成煙煴的水汽,隨風(fēng)吹走?!霸趺纯赡芡洶 !?/p>
“芭芭拉女士……”修女推門進來,將一杯考究的咖啡放在她的桌子上?!澳目Х?,請拿好?!?/p>
“……你猜我認識他嗎?”背對著修女抿了一口咖啡,倚著床邊看著獨自從教堂走出來的金發(fā)少年,芭芭拉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斑@個金發(fā)‘少年’。”
“這個……我不敢猜。”
“不敢猜就有點過于謹慎了啊,修女?!彼谧约旱囊巫永锩?,示意進來的修女坐下。“其實我這個人……并沒有什么秘密。”
“這……”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啊,我也不能勉強你。”些許是感受到咖啡的微苦,她拿起桌子上的糖罐子,從里面舀了一小匙白砂糖倒了進去,用另一邊的長柄湯匙輕輕地攪和著咖啡。這套動作熟練的像是做過了無數(shù)次,攪動的聲音如同無聲的汪洋般意蘊深長。“愿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年輕人?”
“愿聞其詳。”
“從前啊,有一個從異鄉(xiāng)來的,誰都不認識的一個旅行者,昏昏沉沉的就在摘星崖下面睡了個幾百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海難里死掉的人,然后又被沙子和海浪就那樣埋在了土里面……直到幾百年后他才醒過來,身邊有個奇怪的小家伙?!?/p>
“埋了幾百年還沒死……這是什么魔神一樣的體質(zhì)啊……”修女有點目瞪口呆、
“是啊,然后他迷迷糊糊的就來到了蒙德,開始在這片他一點都不認識的土地上冒險,去探索……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使壞去打人家孩子養(yǎng)的鴿子的注意……但是他做的事情沒一件都驚天動地,每一件都讓人不由得去注意到他……”芭芭拉的眼睛里閃過那個人拄著自己長劍,在天空島上拿著自己的生命去和那位天理的代言人對戰(zhàn)……“這樣的人,你很難不注意他,很難……”
“不喜歡他?!闭f到這里她自嘲一般的笑了自己一聲。“我那時候真的傻啊……準確來說,是蒙德所有女孩子都傻,都被少時的感情沖昏了頭腦?!?/p>
“包括我?!彼媚请p已經(jīng)暗黃色的手觸摸自己的骨瓷茶杯,上面的老年斑像是稀稀落落的柏油路面上那落下的楓葉。
兩人都默然無語,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依舊。
過了很長時間,沉默的修女終于緩緩地開口:“您指的那個人是……外面風(fēng)神像前……那位?”
“否則,我還能說的是誰呢?我親愛的修女?”最后一口咖啡入腹,芭芭拉笑瞇瞇的看著面前驚惶的修女——在她從小的教育里那位旅行者是拯救了整個提瓦特的蓋世英雄。而如今自己面前這位曾與他并肩戰(zhàn)斗的祈禮牧師……卻會如此評價他?“我們都只是普通人罷了,甚至于包括他,他也是一個普通人,只不過是一個活的時間比較長的普通人罷了?!?/p>
微微舒展了下自己的腰間,芭芭拉的眼神看向蒙德外:“優(yōu)菈倒是還好,戰(zhàn)死在外至少不用像我們這些人傷春悲秋。她也算是踐行了勞倫斯家的意志——不屈的女武神?!?/p>
“就是苦了我們這些還茍活的女孩子咯,每天做著春夢渴望著某個金發(fā)的真命天子踏著七彩祥云來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娶自己……然后就一個個的蹉跎了時光,換來的是某人頭也不回的就往璃月和稻妻走啊……”
她說著說著,眼睛里不知何時多了點什么,喉頭也跟著哽咽了起來。
我生君已長,我老君未老。
何似庭前花,枯望門前松。

對于樹來說,花只是她生命中的一抹絢麗,有些花像是牽?;?,朝生而暮死;有些花像是玫瑰,在你的身邊不過一兩月便會飄零逝去,原本美麗的花瓣開始逐漸枯黃,卷邊,發(fā)黑……然后就變成了灰燼,隨風(fēng)而去;即使是堅強如臘梅,也會成為雪中的灰塵,而后,消逝在土中。
空坐在蒙德的馬路牙子上,周圍是躲著雨水而不顧形象四處奔走的蒙德民眾。雨水澆在他的身上,打在他那身渾身濕透,已經(jīng)是黏在身上的冒險服上,不斷地帶走著他身上的溫度。
他是不是傷害了誰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怕傷害別人,于是選擇了離開,選擇了與在場的所有人斬斷了緣分……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逃避可恥,但是有用。雖然說直接逃開離開了這個蒙德,但是他更多的是想讓時間將他從這些女孩子的心中抹去,能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去,而不是守著他這棵大樹抱死。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東西。是溫柔嗎?是帥氣嗎?這些在他看來都只是皮毛的表象,就如同最堅硬的頑石也終究會被風(fēng)磨成細沙,而后消失于這個世間。
很明顯芭芭拉還記得他,但是記得他真的是一件好事?
一百年的等待,一百年的回憶……他漫無邊際的在雨中遛彎,這種程度的雨水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即使是身體濕透了都不會對他有影響。他是誰?
他是個怪物,一個活了無數(shù)年的怪物。
他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但是就是莫名的有點堵。
堵得難受,但是又哭不出來,因為沒有什么可以哭,這是他幾百年的生活中所告訴他的。

四處亂逛,最后雨已經(jīng)變成了瓢潑大雨,層層水幕從天上潑灑而下,打得他的頭皮生疼。
沒想到最后已經(jīng)逛到了西風(fēng)騎士團門口……他輕笑一聲,也算是不去不相識,也不知道琴現(xiàn)在是不是還活著,如果活著也許自己還能來看看她。
“請問能讓我避避雨嗎?”他敲了敲門。
門開了,面前的是一位普通的西風(fēng)騎士:“請問您是……誒呀淋得這么難受?。】爝M來吧!”
騎士很明顯看出來面前這位旅人已經(jīng)算是被外面那場暴雨給洗禮的生活不能自理了……趕緊招呼著身邊的同僚幫著拿一下干凈衣服,給他找點熱水喝一下……
“先生請問您……”旁邊的騎士問候他還沒來得及聽,空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也不能說是完全熟悉,至少她的幼年體,空太熟悉了?!澳诳次覀兊膱F長嗎?”
“我和她很熟?!笨瞻咽秩Τ衫龋谜{(diào)侃的語氣沖著她喊了起來。
“可莉!你又在炸魚啦!”
坑邊閑話:
其實這里第二部分可能很多人是看不懂,或者是覺得“誒呀這也叫刀”……確實,他不算很刀,或者說是一種你初看覺得“也就那樣”的東西罷了。但是你通過兩個人對待“空”的角度來看,突然會發(fā)現(xiàn)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態(tài)度,或者叫觀念。
莫娜絲毫不后悔自己愛過他,自己曾經(jīng)為他如癡似狂,絲毫不避諱說自己喜歡過一個根本不會喜歡她的人,被人家熱臉貼冷屁股。而是一種灑脫般的感覺——老娘敢愛敢恨,敢作敢當(dāng)。這也和她這位不諳世事的占星術(shù)士性格一致,或者叫這就是她的本性。
但是芭芭拉呢?她是蒙德的祈禮牧師,是信仰巴巴托斯的神之代言人……她更多的要把自己的愛轉(zhuǎn)化成“有利于蒙德”的一種方式,可能很多人忘記了,芭芭拉來自于古恩希爾德家族,原來的貴族家庭。也是蒙德的榮譽家族……因為有時候離開,也是一種愛。
兩者都用不同的方式愛著空,愛著這個懵懂無知卻又掌控一切的男孩兒。
即使她們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老的步履蹣跚。
后面是可莉和阿貝多的小故事啦,這一章結(jié)束后會有一個告別,然后正式進入璃月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