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世1》(95)
第九十五章:陰霾血月瘋魔日
血月之日。
這里的血月不同尋常,那一抹血色居然從白日里就開始顯現(xiàn)。十只金烏今日不在其位,暗云密布平白給天空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唯那血色沖破灰蒙蒙的面紗,猶如大紅燈籠一般高掛在天上搖搖欲墜。
獠陰做雨師妾傀儡的這幾天,度日如年。作為萬符之源,他這幾日里吸收的鬼畫符已達(dá)到身體承受的極限。
這世上的鬼畫符,除雨師妾外,幾乎都被他吞噬了吧。原來重生的是萬千古老鬼畫符,換個角度,是鬼畫符借著人蛇族在卷土重來呢。
這些鬼畫符已在他的腦海里自動形成了某些信息,是常人想不到的。
他現(xiàn)在能看到的世界,也與眾人不同。
雨師妾要把他打造成戰(zhàn)無不勝,只為她所利用的邪物。
而善淵就像未卜先知者,提前把龍骨種在了他的體內(nèi),辟邪驅(qū)鬼,無所不能。
他這才能假裝被雨師妾所蠱惑,這是古老龍族與古老蛇族的抗衡,只是借用了他的身體。至少獠陰是這樣認(rèn)為的。
如果女媧與雨師妾不分勝負(fù),甚至兩敗俱傷,他打算在最后一刻出手,給雨師妾致命一擊。
如果女媧戰(zhàn)勝了雨師妾,他也不會給她去往地獄贖罪的機(jī)會。有些罪,不是贖了就能還的。
雨師妾以及雨師妾國殘存的勢力,都要徹底灰飛煙滅在這世上,他才能確保進(jìn)行下一步棋。中過鬼畫符詛咒的人,絕不茍活于世,哪怕是魂魄也要?dú)w于宇宙。否則會給六界帶來無窮無盡的災(zāi)難。
所以,他也會有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天。
血月又離地面近了一些......
獠陰換上雨師妾為其準(zhǔn)備的金色戰(zhàn)甲,準(zhǔn)確來說是他眼里的金色,戰(zhàn)甲上雕著飛龍。在雨師妾和別人眼里,這是一個青色戰(zhàn)甲,身前雕著骷髏。
這就是吸收眾多鬼畫符后,在腦海里組成的信息,給他看到這世界單獨(dú)的另一面,雨師妾看到的代表著平時眾生所見那一面。
誰真誰假,誰虛誰實(shí),暫時不知。
換好戰(zhàn)甲后,他由著李倫倫指引到了大殿。
雨師妾高坐在寶座上,除了李倫倫外,她吃了最后一個復(fù)活的同族人。她吃的都是獠陰先收走鬼畫符,干干凈凈的同族人。
在這之前,雨師妾吞噬同族時,他們身上的鬼畫符會自己亂跑,雨師妾的身體無法容納,只能將這些亂跑的鬼畫符收進(jìn)法器里。而這些鬼畫符,獠陰已經(jīng)被迫當(dāng)菜吃了。
這大殿里寂靜無比,如同那高高在上的寶座,雖高,坐上去卻令人眼盲。
整座宮殿,只剩下雨師妾食同族后發(fā)出的一種極其滿足的聲音,這聲音被一種名為欲望的魔鬼熏陶著。
不知這李倫倫是何等重要,能留到最后,也是他的本事。
經(jīng)獠陰的觀察,他大抵也是被蠱惑了。
這些日子里,他也從未跟獠陰說過什么話,只有雨師妾才能讓他開口,平時都是閉口不言,像啞奴一樣。
“外面的血月美嗎?”這問話,明顯雨師妾今日還沒出去瞧過。
獠陰心想,美不美自己不會出去看?
怎料李倫倫先答道:“美,像我們的罌粟花。”
話音剛落,雨師妾就瞬移到了李倫倫面前,掐著他的脖子,逼著李倫倫往后退,惡狠狠道:“誰跟你是我們!”
獠陰眼看著這一幕,那雨師妾身上竟有兩個身影,都被融合成了一體,她居然是女媧的面貌,而非雨師妾!方才距離遠(yuǎn),又因二人長相十分相似,著實(shí)沒有分辨出來,這下看清了。
在獠陰眼睛里,被融合的才是雨師妾,她正頂著女媧的一張臉。
“這紅罌粟是桃源人的血養(yǎng)的,格外的艷麗,香氣也更加迷人?!崩顐悅愂终埔晦D(zhuǎn),從掌心開出一朵紅罌粟,費(fèi)力地說道。
獠陰聽這話耳熟,是李倫倫跟他說過的。從獠陰的角度看,李倫倫抬起罌粟花的位置,剛好能透過罌粟看一眼他。李倫倫這是在暗示他!
獠陰不動聲色,微微點(diǎn)了下頭,雨師妾正背對著他,也看不見他的小動作。他在心里驚顫,這個李倫倫才是他最初認(rèn)識的李倫倫,他才是向他求救的李倫倫。
如果有兩個李倫倫,在這中間,他不知道哪次見到的是真,哪次見到的是假,也許會來回切換,但他確定此時此刻的李倫倫,是坑他下地底的李倫倫。
不過,李倫倫飽含深情地看著雨師妾,他喜歡的居然是這個老邪物?
緊接著,許是驗證了獠陰的猜測,許是旁觀者多心,只聽李倫倫繼續(xù)說道:“那是一片我精心培育多年的紅罌粟,只有你配得上這花兒?!?/p>
說罷,他就作勢要把手里的罌粟獻(xiàn)給雨師妾。
雨師妾瞥了一眼那掌中開出的花兒,不知是那腥紅刺激了她,還是好久沒發(fā)瘋要適當(dāng)瘋一瘋的緣故。
她竟撒開了掐著李倫倫脖子的手,捂著腦袋大喊大叫,十分恐懼地避開了,嘴上不斷說道:“不要,我是誰,別捆著我,我沒錯,我沒錯,不是我,是女媧,是女媧,真的不是我,相信我......”
“我們的大軍已經(jīng)和女媧開戰(zhàn)了。”李倫倫一把拉過慌亂的雨師妾,將其摟在懷里,慢慢輕撫著她的頭發(fā)、臉龐,看著既溫柔又像魔爪在掌控玩弄著她,“你放心,仇一定會報的,我們都該有個讓彼此滿意的結(jié)局。”
獠陰看著這一幕,渾身打了個冷顫,這不是一般的驚悚。在他的眼里,李倫倫是一副白骨,在白骨上又開出許多紅罌粟,他是白骨與罌粟花的共生。
那就是一個骷髏手在撫摸頂著女媧臉的雨師妾。
獠陰手指發(fā)涼,這李倫倫被附身了,像是一個老舊白骨的李倫倫覆蓋了桃源李倫倫。這不由得想起棺材里的李生根和李倫倫他爹,也是明明死了卻還有一個活著的自己存在。還有李氏玉佩,一摔就消失掉的李倫倫白影。
“救我......救我......”
獠陰恍惚間又聽到了李倫倫的聲音,他下意識看了眼抱著雨師妾的李倫倫,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忽閃白骨忽閃人臉,仿佛肉骨不匹配不相和。那白骨恐怖驚悚,那人臉便是李倫倫,嘴型在說救我。
這一切都太擰巴了,李倫倫應(yīng)當(dāng)也是被復(fù)活了。桃源有一個李倫倫,雨師妾古國曾有一個李倫倫。這個桃源李倫倫跟別的桃源人不同,他是古國李倫倫用來重生的軀殼,在初建桃源的時候,他就存在了,守護(hù)著桃源。
就像雨師妾創(chuàng)造無數(shù)個雨師妾一樣,就盼著有一天自己能逆天復(fù)活。
這古國李倫倫怕是陪著雨師妾來的,當(dāng)桃源李倫倫脫離他的掌控......就成了現(xiàn)在尷尬的局面。獠陰如今明白,他下到天坑,是捅了李倫倫祖墳,拿他這個萬符之源當(dāng)誘餌,何愁不能把這些雨師妾國的老怪物能量引出來作妖。
萬符之源間接造成了他們提前重生,李倫倫向他求救,就是把他當(dāng)?shù)蹲邮?,來一出借刀殺人,這樣李倫倫就能正常生存,而不是提心吊膽自己老祖宗卷土重來取代他了。
那一片紅罌粟地一定有重要的作用。
“億年間你在我的滋養(yǎng)下養(yǎng)精蓄銳,也該讓我嘗嘗鮮了?!蹦前坠抢顐悅愒谟陰熸澈蟓h(huán)著她,骷髏手捏著雨師妾的下巴,說著曖昧不清的話。
“放肆!”處于被動狀態(tài)好久的雨師妾,突然爆發(fā),大袖一甩,將白骨李倫倫打散,桃源李倫倫飛摔在了地上。
雨師妾的臉也再也沒有女媧的模樣,兩個人突然又恢復(fù)了平常。一個是一國之主,一個是身旁的侍從。
雨師妾回身冷聲喝道:“你切莫耽誤本王的大事!”
接著又對獠陰說道:“走,你本就該為戰(zhàn)場而生,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狂笑,獠陰在裝作受她控制的樣子,跟著她走了出去。這桃源李倫倫也不知何時跟在了獠陰身旁,悄無聲息的。
獠陰偏頭看了他一眼,也沒露出多余的眼神,儼然一副傀儡。
豈料在走動中,李倫倫戳了他兩下手,看起來如此癡傻的動作,只有他熟悉的李倫倫能做到了。
獠陰心里又問候了一遍他家祖宗,恨不得咣咣削死他。李倫倫這小子當(dāng)自己是誰,什么計劃不能提前告訴他?非得藏著掖著,到這關(guān)鍵時候了,戳兩下手指就能確保萬一了?怎么雨師妾不弄死這小子呢,真是納了悶了。
他忍住不翻李倫倫白眼的沖動,徑直跟著雨師妾走,也沒搭理此刻清醒的李倫倫。
他要是能和李倫倫來個心靈溝通也行啊,雖然他打心里不想。
走出偌大的宮殿,外邊備好了三頂轎子,還是那幾位神仙模樣的侍女,真是佳人做賊,可惜可惜呀。
三人上了轎,應(yīng)是身為女王的排場,非得這做派到達(dá)戰(zhàn)場,還得先讓大軍先打,自己姍姍來遲,顯得最重要吧,簡直是兒戲。
不一會兒,轎子飛到了那片紅罌粟地。獠陰高高的視角往下望,原本美艷的紅罌粟花地,早已一片狼藉,沾滿了兩方戰(zhàn)士的血與魂。
那紅罌粟沾上了戰(zhàn)士的血后,更加鮮亮,仿佛生出了靈魂,在誘著這些戰(zhàn)士相互廝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雨師妾方的戰(zhàn)士,有妖界的有魔界的有鬼界的,甚至還有走火入魔的仙。她就好像聚集了六界許多充滿戾氣邪惡的勢力,甚至還有曾是人界戰(zhàn)死將士枉死將士的精魂,這些絕對就是雨師妾使手段抓來的了。
生當(dāng)作人杰,死亦為鬼雄。他們做人時,為國家而犧牲。做了鬼,依舊是這國家的忠魂,好多還沒有機(jī)會不得轉(zhuǎn)世,還在受苦受難,仍在人間徘徊。這雨師妾怎可利用他們?
獠陰忽然心頭火冒三丈,這一部分人界忠魂是打不過女媧族的,只有灰飛煙滅的下場。如若沒有他們,他本想把這些作惡多端的東西以及雨師妾一塊消滅,看來雨師妾還是留了后手。
她知道,無論是天上的神,還是地上的妖,都不會殘害這些忠魂,那可是天大的罪惡,要記在生死簿上遭報應(yīng)的。
可女媧那一方也殺紅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