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認(rèn)識快三年了。她和不同的人待在一起就是不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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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杭州依然下著雨，天空灰暗濕冷。我裹著大衣溜進(jìn)充滿暖氣的練習(xí)室，她已經(jīng)坐在那了。奇怪，明明平時她總是遲到，我本來準(zhǔn)備喝她帶的苦咖啡趕走早晨的瞌睡蟲，不過這下是喝不到了，心里有些后悔，以為早知道多買一杯給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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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開鋼琴的防塵蓋，搬好椅子，示意我過去。我坐在鋼琴前縮著手，還是有點冷，琴鍵好像散發(fā)著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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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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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后面趴在我肩上，兩只手玩弄著我的圍巾下擺。我本來被凍得木訥的鼻子一下子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我眼前的黑白琴鍵好像長出了金黃的迎春花。這個味道很熟悉，但似乎有段時間沒聞到了。是不是最近和她越走越遠(y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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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寫歌的時候，她突然過來說，要不要找個時間排一下阿拉斯加海灣，你彈，我唱。我不好拒絕，因為沒人能拒絕她的邀請。我知道她想做的事一定會做，而且會做得完美。其實那時候沒有多想，我總被各種各樣的事牽著，只想快點完成手上的事，我隨便搭了一句，可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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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顯是在開心，微微彎著的嘴角像云里的船，溫柔地穿過一片星空。我看她留下的背影，好像是那時我對她心動了，不過更有可能的是在那之前我就早已融化在她手心里了吧。只是那次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份心情，我好想叫住她，但嘴唇已經(jīng)被她完全包裹住了，這時再發(fā)出聲未免顯得我猝不及防，我只好閉上眼睛用心記住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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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過去了，總算是有些時間空閑下來了，我卻怎么也想不起她與我的約定。我躺在床上漫無目的地刷手機(jī)，站在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聽耳機(jī)里隨機(jī)播放的音樂，卻再也找不到那份獨屬于我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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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花香，在寒冷的冬天需要格外地精神和勇氣才能去捕捉到空氣中的一點線索，但是卻分辨不出方位。外面刺眼的陽光還算溫暖像是剩下給我們的憐憫，我煩悶到了極點，打算出去呼吸一些冷空氣。我故意沒戴圍巾，裝作是我忘掉的樣子，但其實是想刺激一下已經(jīng)麻木的神經(jīng)。另外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留在她房間的圍巾被她察覺卻找不到我的蹤跡，她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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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很快，沒有太陽的大地陷入了一片死寂，我也始終沒有等到我背后的那束光。她忘了，或者只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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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她穿著長裙，在春天的花田里舞蹈。忽然我好像在余光中瞥到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深色的長發(fā)沿著她與我的方向不停生長，我無力掙扎，任憑長發(fā)將我絞纏在一起，快要窒息，眼前也是一片模糊，透過發(fā)絲間的縫隙，我明明看到女人抱住她，然后獻(xiàn)上深情的一吻。

????????醒來的時候，被褥已經(jīng)被我汗?jié)?，我的心臟砰砰地跳，像要撞開胸前的這道門。我生病了，躺在床上整天無所事事。我曾想過無數(shù)個和她接吻的方式，有一種便是我成了那個深色長發(fā)的女人。她是誰？我應(yīng)該認(rèn)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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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nèi)ス浣至?，一起吃了火鍋看了電影，后面的事我不知道也沒去想，這些都是小的告訴我的。我明白小的在想什么，但是抱歉，我心中只是還有一個深深的疑惑，再給我點時間去找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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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她們回來的時候都說，感覺又是新的一年，可是我卻覺得什么也沒變。時間在我這里靜靜地流淌，如果不仔細(xì)看，似乎像一件極為精妙樹脂雕塑，透明而安靜，陽光灑下來，投射出各種色彩的光斑，其中哪一塊色彩是我和她的碎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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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在音樂中找尋，鋼琴上蒙了一層灰，我輕輕掀開防塵蓋，生怕灰塵抖落驚動沉睡在琴鍵里的精靈。鋼琴發(fā)出沙啞的聲音，枯萎的音符在弦上蹣跚，她推開門，悄悄來到我的身后，哼著一段旋律。神奇的事發(fā)生了，我的雙手變得靈巧，在琴鍵上跳躍舞蹈，屋頂好像打開一道天窗，我們挽著手去了云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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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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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彈著和弦，她輕輕唱。生活就像這樣，沒有什么不得了的，我和她認(rèn)識快三年了，就算那時的我們還很青澀，但是三年后的我長大了嗎？我不知道怎樣才算長大，如果有一天我會遠(yuǎn)遠(yuǎn)離開，恐怕也會后悔那時沒有鼓起勇氣下決心過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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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懶懶地睡在沙發(fā)上，我給她蓋了一條毯子，然后坐在她旁邊一邊喝苦咖啡，一邊修改剛剛不假思索而作的歌詞。什么時候該為她寫一首歌呢？可我總覺得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論怎樣的詞和旋律都無法描述我的心情和她的存在，像是電吉他接了過載，模糊不清了，舊舊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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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中的夏天總是伴著知了聲，她被我寫字的莎莎聲叫醒。已經(jīng)是下午太陽快要落山的時間了，她揉著惺忪的眼睛對我說，早安。我笑了，我從來沒有觀察過這樣的她。她平時總是令人安心的大姐姐的模樣，有時調(diào)皮，但有時也很可靠，溫柔又認(rèn)真。而此時的她，明明是一個傻傻的樣子，還好沒有流口水，不然我真會笑出聲來，然后她有些生氣地給我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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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三十二分，她坐在高腳凳上唱歌，我在一旁彈著鍵盤。我緊張害怕彈錯，一直盯著琴鍵和五線譜，但是她的身影就那么近地靠著我，有好幾處彈的與譜子不同，但我不覺得那是彈錯的，那是我生命的和聲。屏幕里的她坐在一架鋼琴上偷偷地看我，卻沒察覺到屏幕外的人也在偷偷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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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覺得那塊屏幕就像是鏡子，我分不清里外哪個才是真正的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后來我發(fā)現(xiàn)只要我呼喊她的名字，她總會微笑著說，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