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電視新聞里女主播的聲音波瀾不驚，一成不變，她永遠用冰冷的語氣播報最新頭條新聞的細節(jié)。

“除了罰款之外，聯(lián)盟已經同意因為違反理事會條約而自愿接受數(shù)項貿易制裁作為懲罰。這些制裁的主要內容是限制驅動核心和零號元素的生產和采掘。一名知名經濟學家已經警告地球上能源的價格可能暴漲20%以上……”

安德森用遙控器關上了電視機。

“這已經算很不錯的了，情況本來有可能更加糟糕的。”卡莉說道。

“格伊利是個強硬的談判專家?！卑驳律忉尩溃暗疫€是認為這次我們的運氣真是不錯。”

他們兩個坐在哈特爾一家酒店的床邊。安德森用自己的名字入住，作為調查活動的一部分，這要讓聯(lián)盟出錢。當然，兩個人用一個房間也是形勢所迫：他還沒有向聯(lián)盟司令部的任何人提起卡莉，如果他一下子訂了兩個房間，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甚至是兩張床的房間也會引起懷疑。

“現(xiàn)在怎么辦？”卡莉問道，“我們要去哪里？”

安德森聳了聳肩：“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從官方角度看，現(xiàn)在這事已經歸幽靈特工管了，但是對于聯(lián)盟來說，還有很多漏子需要補起來。我們不能就這么走開?！?/p>

“漏子？”

“比方說，你就是個漏子。我們還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jù)表明你不是一個叛徒。我們需要一些東西來維護你的清譽。而且我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誰是真正的叛徒，他們又把錢博士帶到了哪里?！?/p>

“錢博士？你是什么意思？”

“大使堅信錢博士還活著，而且正被關押在某處，”安德森解釋道，“大使認為就是因為錢博士，基地才受到襲擊。按照她的想法，肯定是有人需要他的知識和專長，這些人寧可殺死無辜的人也要獲得錢博士?！?/p>

“太瘋狂了，”卡莉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他發(fā)現(xiàn)的外星技術又怎么樣了？這才是襲擊的真正原因！”

“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安德森提醒她道，“只有你和我才知道此事。”

“我以為你會忽略這個細節(jié)呢?！笨ɡ蛘f道，垂下眼簾。

“我不會不事先和你商量就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安德森向她保證道，“如果我告訴他們這條情報，他們就會追問我是從哪里知道的。這樣的話我就只好把你牽扯出來了。我覺得我們都不想這樣?！?/p>

“你的確一切都在為我著想?！笨ɡ蜉p聲說道。

她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好像很尷尬又很不好意思，這讓安德森感覺有些奇怪：“卡莉，怎么了？”

卡莉從床上坐起來，徑直走到房間另一邊。她停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來面對安德森：“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彼曇舻统粒拔乙呀浵肓撕芫昧?。自從你告訴我在達坦制造公司遇到薩倫開始?！?/p>

安德森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卡莉說下去。

“第一次在我父親的房子里碰見你的時候，我并不相信你。就算是你把克洛根人打跑的時候，我也不能確定那是你真正相信我還只是為了贏取我的信任，為了讓我把關于西頓基地的一切都告訴你?！?/p>

安德森幾乎張開了嘴，告訴她可以信任自己，但是又很快改變了主意。還是讓她自己來判斷該不該相信自己吧。

“然后我們去了達坦制造公司，你碰到了薩倫……我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大衛(wèi)。雖然你沒有告訴我?！?/p>

“你在說些什么？”安德森抗議道，“我可是什么都告訴你了！”

卡莉搖了搖頭：“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說了。你說薩倫在考慮是否應該殺了你，可是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他害怕旁邊還有其他的目擊者。但是你從來沒有告訴他你是和其他人一起來的，是吧？”

“我沒有必要告訴他。是他自己琢磨的?！?/p>

“但是如果他自己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就會直接殺了你！所以你即使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也不肯告訴幽靈特工我就在附近?！?/p>

“你自己分析得太多了。”安德森不情愿地轉移了話題，“直到他離開，我也沒有想過要向他說些什么事情?！?/p>

“你真不是一個老練的撒謊者，上尉?！笨ɡ虻匦χf道，“也許因為你是一個好人。”

“你也是一個好人?！卑驳律蛩ＷC道。

“不，”卡莉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個好人。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謊?！?/p>

“你一直在對我撒謊？”安德森腦海中響起了在達坦制造公司的廢墟外面薩倫給他的警告。她對你撒謊，她所知道的比她告訴你的要多得多。

“我知道西頓的叛徒是誰。我有證據(jù)。而且我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叛徒效力的那個人?！?/p>

安德森感覺好像自己的臉被扇了一巴掌。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事實對他傷害更大：是卡莉欺騙了他，還是自己尚茫無頭緒的時候薩倫就早已指出這一明顯的事實？

“求求你了，”卡莉讀懂了他痛苦的表情，求道，“你一定要理解我的想法?！?/p>

“我理解?！彼p聲說道，“你非常聰明，也很小心?！倍易约褐皇怯执烙窒梗恢腊l(fā)生了些什么事情。

離婚對他所造成的創(chuàng)痛一定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大。他曾經如此的絕望而孤寂，想象著能在自己和桑德斯之間建立起什么其他特別的關系，而實際上他們所有的共同點只不過是都被卷進一起聯(lián)盟基地遇襲的事件中。他為了成為一名更加優(yōu)秀的士兵已經犧牲了自己的一切，包括婚姻?，F(xiàn)在他的婚姻已經塵埃落定，而他的個人感情居然又給他的軍事任務添了不少亂。辛西婭一定會對此冷嘲熱諷。

“我想要告訴你，”卡莉堅持說道，“第一個晚上。你把我們從克洛根人手下救出來之后。格里斯姆告訴我不要說出來。”

“但是你把事情全都告訴他了?！?/p>

“他是我父親！”

你根本都不怎么認識他，安德森想道，雖然根本沒有說出來。從邏輯上，他理解卡莉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這并沒有讓他所受的刺激更少?？ɡ蛟诶盟谒恼麄€調查活動中都在玩弄他，每次給他一點點信息把他的注意力引開，讓他無法得知真相，其實她一直都擁有自己在苦苦探尋的真相！

安德森深長地吸了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這一點上糾纏沒有意義，這都已經過去了。完結了。老是想著卡莉如何玩弄他并無助于他完成自己的任務，而且也無助于為那些西頓的死難者復仇。

“那么，誰是叛徒呢？”安德森問道，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不包含什么感情色彩。

“錢博士。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安德森還是感到難以置信：“你是說聯(lián)盟中最受尊敬、最有威望的科學家之一，背叛了聯(lián)盟，而且?guī)椭藲⒐饬俗约河H手挑選的研究隊伍？為什么？”

“我已經告訴你了！他害怕上面關閉掉這個研究項目。他一定已經知道我準備揭發(fā)他。他唯一能夠繼續(xù)研發(fā)他所發(fā)現(xiàn)的異星技術的辦法就是摧毀西頓基地，然后把所有的臟水都潑到我的頭上！”

“你真的認為他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大開殺戒？”安德森問道，依然充滿了懷疑，“為了研究而殺同事？”

“我已經告訴過你他好像被什么東西附體了一樣，你還記得嗎？似乎什么東西控制了他。他性情大變，精神……不太正常?！?/p>

卡莉走了過來，單膝在安德森面前跪下，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安德森的手。

“我知道對你隱瞞這么多以后，再讓你相信我這個人的確很難。但是當時錢博士很不穩(wěn)定，我一定要向上面匯報?！?/p>

“我知道我在冒險，”她繼續(xù)道，“但是一直到我聽說西頓基地被摧毀才知道事情變得多么嚴重！我這才意識到錢博士有多么危險，他已經走了多遠！我被嚇壞了?！?/p>

她的各種反應完全正常，但是安德森卻不想聽。至少是現(xiàn)在不想聽。安德森站了起來，從卡莉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到房間的另外一邊去。他也想相信她，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簡直難以置信。一個博學而受尊敬的科學家突然變成了禽獸，為了一個異星技術殺光了所有的朋友和同事？

“你說你有證據(jù)？”他問道，轉過身來面對卡莉。

卡莉抽出了一張小小的磁卡，舉了起來：“我已經把他的個人文檔作了備份。一旦有什么情況，我可以討價還價?！彼汛趴ㄈ咏o了安德森，安德森小心接住，生怕毀壞了磁卡，“把這個東西交給聯(lián)盟吧，這可以證明我對你說的都是真話?！?/p>

“你以前為什么不把這個東西給我？”

“我不知道錢博士是否一個人完成了這件事情。他在聯(lián)盟里很有地位，很有影響力：司令官、將軍、大使、政治家他全部都認識。如果我把光盤交給你，而你又交給他們一伙的人……”她沒有說完這句話，“這就是我為什么沒有告訴你，大衛(wèi)。我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才可以?！?/p>

“為什么現(xiàn)在交給我？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呢？”

“你在聯(lián)盟里面有自己可以信任的人。而且我現(xiàn)在已經覺得我可以信任你了?！?/p>

安德森將磁盤放進自己上衣口袋里，又走到床邊坐在她的身邊。

“你說你有辦法查出來錢博士究竟在和誰一起做這個事情?！?/p>

“他在西頓的所有個人文檔都存在那張磁盤里。”卡莉回答道，“里面有很多另外的研究筆記。他只記錄給自己看。我在逃跑之前來不及破解完成他所有的文檔。但是我確信我保存了他所有的財務記錄。只要解密之后追蹤每一筆交易，上溯到源頭，一定可以查出來是誰在后面為這項行動提供資金?！?/p>

安德森贊賞地點了點頭：“只要跟著資金走就行?！?/p>

“正是如此?！?/p>

他們坐在床邊上，又是一陣沉默。既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開。安德森先行動……他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夾克。

“我們要把這些數(shù)據(jù)提供給格伊利大使?！卑驳律嬖V卡莉，“這可以洗清你的名譽，還可以告訴我們錢博士究竟在為誰效力?！?/p>

“然后呢？”卡莉問道，也急急抓起自己的外套，“我們下一步做什么？”

“我去查清究竟是誰策劃了對西頓的襲擊，但是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了?！?/p>

卡莉停下來，一只手還放在袖子里：“你在說什么？”

卡莉原來不相信自己，這讓安德森非常受傷，但這并不是讓安德森作出決定的理由。他受傷的感情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卡莉的事情。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在這一團亂麻中活下來，而她做的一切都讓安德森無可指責。安德森讓自己的個人感情攪了進來，這并不是卡莉的過錯。但是現(xiàn)在安德森要確保這種事情不能再次發(fā)生了。

“克洛根人仍然在跟蹤你，我們必須安排你逃離這顆星球，讓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等一下！”卡莉憤怒地抗議道，“你不能丟下我不管！是我的朋友在襲擊中全部喪命！我有權從頭到尾看著這件事有個了結！”

“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安德森告訴卡莉，“你是聯(lián)盟的一員，但是我們都知道你并非士兵。如果你還跟我在一起的話，只會讓我放慢速度，帶來很多麻煩?！?/p>

卡莉狠狠瞪著安德森，但是想不出什么話來反駁安德森。

“你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卑驳律终f了一句，拍了拍上衣口袋里面的磁卡，“你的任務結束了，但是我的任務才剛剛開始。”

“這根本就不可接受！”錢抒博士高聲吼道。

“這些事情是需要時間的?！币恋ぁす_回答道，希望能夠安撫錢博士。他等這次會面已經急不可耐了。

“時間？什么時間？我們什么都沒有干！”

“在卡馬拉有一名幽靈特工！我們必須要等到他放棄了跟蹤，離開之后才能行動！”

“如果他不放棄怎么辦？”錢博士問道，聲音又提高了八度。

“他會離開的。達坦制造廠和西頓基地都已經被摧毀了，再也沒什么證據(jù)說明我和這件事情有什么關系了。耐心點，他會離開的?！?/p>

“你曾經答應，說我有機會繼續(xù)我的研究工作！”錢博士意識到幽靈特工的存在使他再也沒有理由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你可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說我要窩在一個孤零零的煉化廠的小房間里面浪費時間！”

巴塔瑞人用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內眼，想要遏制一下自己揮之不去的頭痛。人類從總體上來說非常令人討厭：作為一個種族，他發(fā)現(xiàn)人類總是喋喋不休、粗魯，而且不懂禮貌。但是和錢博士打交道卻是另外一種折磨。

“建造你所需要的設施是項非常困難的任務，”他向板著臉的博士說道，“就算是你，在西頓調試這些設備也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況且這次我們是從頭開始。”

“如果你沒有摧毀我的實驗室，也沒有把供應商砸個稀巴爛的話，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錢博士不滿地說道。

實際上，摧毀西頓基地是錢博士的主意。當他發(fā)現(xiàn)卡莉·桑德斯失蹤以后，他立即聯(lián)系了伊丹，讓他的那些巴塔瑞同伴們馬上行動。他甚至提供了西頓建筑的分布圖紙和基地的進入密碼。

“我們不能讓那個幽靈特工拿到達坦制造公司的記錄?！币恋ぶ辽僖呀浗忉屃耸?，“而且，還有其他的供應商可以提供設備。就是在現(xiàn)在，我的手下也在加緊為你建造一個新實驗室。這個新實驗室遠離神堡世界，理事會的眼睛看不到那么遠。但是我們不能一次就下一個大單子把所有需要的東西都買齊。我們不能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p>

“我們已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錢博士說道，又回到了幽靈特工的主題上來。

自從西頓基地襲擊以來，錢博士變得極為激動易怒。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似乎變得越來越敏感、咄咄逼人，以及偏激。一開始伊丹以為可能是背叛了自己所屬的人類所帶來的罪惡感讓錢博士的思想有些扭曲，不過沒過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真正的原因絕對不是罪惡感。

錢博士似乎已經被那個異星裝置所控制，他每天就只關心這個，沒日沒夜地嚼咕這個事情，好像如果他不能馬上開始工作，解開異星裝置上的秘密，他就渾身疼痛，不得解脫。

“那個幽靈特工正緊緊盯著我們呢?！辈┦烤嫠f，聲音放低，仿佛耳語，“他也正在尋找這個東西！”

沒有必要點破這個東西究竟是什么。然而，這件異星裝置的秘密卻幾乎不可能被人無意泄漏出去。伊丹的一支深空探險隊發(fā)現(xiàn)了這個異星裝置，而現(xiàn)在探險隊依舊在外空等待著伊丹的命令。發(fā)現(xiàn)這個異星裝置的時候，它還在遙遠的英仙座星云附近一個尚未被探明的空間內孤獨地旋轉。知道位置的人只有他們兩個，還有那支小小的探險隊。偶然發(fā)現(xiàn)這個裝置的探險隊里有科學家和船員，伊丹在他們發(fā)現(xiàn)那個裝置以后就讓他們一直留在那里，把他們完全隔絕開，斷絕與外界的一切聯(lián)系。

如果伊丹早就知道博士會如此憤怒，他一定會另有行動。事實上，如果冷靜看待整個事情，錢博士絕對不是唯一喪失理智的人。在此之前，伊丹為自己定下了一個原則，就是絕對不和人類直接打交道。在建立起自己財富帝國的過程中他犯下了許多罪行，但是沒有一件能夠引起幽靈特工的追蹤。

就從他出發(fā)去遠征隊那兒檢視神秘外星裝置的一刻起，他做出了很多以往認識他的人認為極不合乎他脾性的舉動。不過，這些人只不過是因為不了解這個偶然間發(fā)現(xiàn)的東西具有多大的分量，才會覺得他有些失常。

“把那個東西放在外面不太安全，”錢博士接著說道，換了一種懇求的語氣，“我們應該把它搬過來，搬到近一點的地方?！?/p>

“別發(fā)傻了！”伊丹爆發(fā)了，“那種尺寸的物體不可能轉移到另外一個恒星系統(tǒng)當中！更不要說我們需要動用拖船和那么多船員。一靠近英仙座星云，我們難保不引起桀斯族的注意！你能想象這個東西如果落到了他們的手里，會有多么大的麻煩嗎？”

錢博士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但是也沒有閉上自己的嘴。“那就把它放在那里好了，”他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嘲諷與同情，“就等著你所謂的專家在那個行星上圍著寶貝轉圈，想要弄出些成果，而我卻在這里無所事事！”

發(fā)現(xiàn)異星裝置的探險隊中有好幾名科研人員，此次探險的目的本來也是為了探索未知的普羅仙人技術，以便為伊丹的企業(yè)帝國攫取利潤。但是探險隊中沒有人工智能方面的專家，錢博士說得對，這個寶貝超出了探險隊科研人員的能力范圍。

為了找到有知識和專長的人來為他挖掘異星裝置的潛力，伊丹耗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數(shù)百萬的信用點撒了出去做調查，他最后不得不接受這無法逃避的結論：唯一合適的候選人是個人類。

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嚴，讓手下伺機小心接觸錢博士。他們逢迎博士的職業(yè)自豪感和科學好奇心，每次只告訴博士一點點細節(jié)，用他們的發(fā)現(xiàn)逗弄博士，慢慢將錢博士越拖越深。這種奇特的追求持續(xù)了一年多的時間，最后錢博士終于按捺不住，親自造訪了那個恒星系統(tǒng)中的異星裝置。

此次造訪的結果和伊丹預料的一樣。錢博士也弄明白了他們所發(fā)現(xiàn)的這件裝置的意義。他意識到這絕不僅僅關乎巴塔瑞人或者是人類的利益，這件東西有能力從根本上改變整個銀河系，而伊丹將自己完全投入到了挖掘這件裝置的潛力上來。

但有時候伊丹也在懷疑自己是否犯了一個錯誤，比方說今天。

“你的人都是白癡，”錢博士挑明了一個很簡單的事實，“你知道他們沒有了我什么也干不成。他們連最基本的讀數(shù)和簡單的可觀察數(shù)據(jù)都搞不定，更不要說還經常弄錯觀察結果。”

巴塔瑞人嘆了口氣：“這只是暫時的。我們只能等著幽靈特工自己離開。然后你就會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不受限制地研究異星裝置；在這個世界的表面建立一個研究實驗室：所有你需要的資源和助手?！?/p>

錢博士一聲嘲笑：“哼，你說得倒很輕巧。我需要在這個領域內的專家。足夠聰明，能夠理解我們在干些什么事情的人才，就像我在西頓的團隊一樣?！?/p>

“你在西頓的團隊已經死光了！”伊丹終于失去了控制，發(fā)起火來，“是你協(xié)助我們殺光了他們，你還記得嗎？你把他們變成了青煙和渣子！”

“不是所有的人，”錢博士微笑著說道，“起碼還有卡莉·桑德斯。”

伊丹被鎮(zhèn)住了，瞠目結舌好一陣子。

“我知道她能做些什么事情，”錢博士堅持道，“我需要她協(xié)助這個項目。沒有了她，我們可能要耽誤好幾個月，也許是一年的時間?！?/p>

“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要給她發(fā)個短信呢？”伊丹諷刺道，“我相信她接到我們邀請的時候一定會激動得發(fā)抖，迫不及待地為我們效力?！?/p>

“我沒有說我們需要邀請她，”錢博士回答道，“把她弄過來就行。我們會找到辦法讓她乖乖合作的。我知道你有些手下非常擅長說服別人。只是別破壞了她的思考能力就行。”

伊丹點了點頭。也許博士沒有他所想的那樣喪失理智。現(xiàn)在只有一個問題了。

“我們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我也不知道，”錢博士聳了聳肩膀，“我相信你有辦法知道。也許該讓克洛根人再去找找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