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西方商界的舶來品有沒有碰到“橘逾淮為枳”的尷尬?

凡是參加過各類商學院和培訓機構以及形形色色的商業(yè)協(xié)會、理事會的人,可能多少都聽人說起過“私人董事會”。聽起來高大上,有點神秘兮兮,以至于發(fā)展到后來,好像凡是在商業(yè)領域的小型聚會,很多都被加上了“私董會”這么一個后綴,所以關于“私董會”,也時常聽聞良莠不齊、濫竽充數(shù)的抱怨。

其實,私董會是個舶來品。這棵“西洋樹”在中國的土壤里落地生根,要從2006年美國最大的私董會機構偉事達(Vistage)進入中國說起。其后十多年不斷生長發(fā)展,也出現(xiàn)了幾家具有代表性的本土機構,如領教工坊、55私董會、外灘董事會等等。到今年,中國最“古老”的私董會小組「偉事達001組」已有10年之久,這也標志著私董會在中國一個階段性的里程碑。

但是,這個西方商界的舶來品究竟如何來到中國,有沒有碰到“橘逾淮為枳”的尷尬?它到底對中國的企業(yè)界、企業(yè)家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在未來又還能有多強的生命力?出于對這些問題的好奇,我們做了一些關于私董會起源和發(fā)展的研究,采訪了數(shù)位資深私董會教練,嘗試理出一條脈絡。

??? 從哪里來?

“從美國到中國”

1957年10月的某個早晨,美國威斯康星州的一位企業(yè)家羅伯特·諾斯(Robert Nourse)把4位企業(yè)家朋友請到他的公司開一個特別會議——幫助他做一個事關企業(yè)發(fā)展命運的重大決策。他相信5位企業(yè)一把手的齊心協(xié)力,一定超過他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的冥思苦索、閉門造車。

果不其然,通過討論分析、挑戰(zhàn)辯論,大家?guī)椭Z斯先生看清了問題,理清了思緒,做出了決斷。其后的企業(yè)發(fā)展證明了他當時決策的正確性,但諾斯先生堅持把成就歸功于來自不同領域的企業(yè)家朋友的集體智慧。

為了讓他的企業(yè)家朋友都能得到這樣的集體智慧的眷顧,他把這一純粹自發(fā)、偶然的朋友聚會固定下來,成為了一種定人、定期的小組活動,后來又逐漸發(fā)展成為一種商業(yè)模式。

20年后的1977年,定期參加這一后來被稱為“私人董事會”小組的企業(yè)家人數(shù)達到了245名。經(jīng)過20年,私董會成員人數(shù)超過了5000名。

2007年,已經(jīng)進入了全球15個國家的這一私董會組織、經(jīng)營者——“偉事達國際”(Vistage)在其官網(wǎng)宣稱,成員人數(shù)已經(jīng)接近15000名。

2006年,偉事達低調(幾乎是默默無聲地)進入中國,一年后成立了一家中外合資公司。新開張的偉事達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個合適的CEO。

在上海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偉事達(全球)CEO 拉菲爾·帕斯特(Rafael Pastor)和從事了好幾年一對一“總裁教練”的張偉俊從晚上九點多聊到了凌晨一點。這次談話給了這位CEO信心:在中國,這個事兒能做。他同時邀請張偉俊出任偉事達(中國)CEO,但被婉言謝絕了,張偉俊說,自己只想做中國最好的教練,以及做出最早、最好的小組。

2007年底,偉事達雇來了第一任CEO,但不到2個月他就“被”離開了,此后是長達1年的真空,直到2009年蘭剛出任第二任CEO。偉事達(中國)在上海最為繁華的淮海中路的一幢高檔寫字樓里,裝修了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辦公室。

新上任的蘭剛的首要任務,便是挖人來做“私人董事會小組主席”。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張偉俊自然是最早被請來的教練之一,和當時其他幾位教練不同的是,他是唯一堅持下來,把私董會小組做起來的人。2009年年中,他和另一位教練同行,前往美國偉事達總部參加培訓;可回來不多久,這位同行的伙伴就被一家公司高價挖回職場,繼續(xù)去做CEO了。

就內容而言,去美國總部的“私董會主席培訓”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新鮮感,因為其中百分之八九十的內容,他都在自己職業(yè)經(jīng)歷的高校心理咨詢課程中講授過,也在國際管理咨詢公司中實踐過。然而,人員的組成和培訓方式這兩點,還是把他給“雷倒”了。

首先,沒有料到的是,培訓班的幾乎所有學員,看上去年齡都比他大。這些來自不同西方國家的“老外”同學,不是剛剛退休的企業(yè)老板,就是正在考慮退休的CEO。

其次,培訓的方式。與國內的理論灌輸或案例教學大相徑庭,較多采用“體驗式”。課本很厚,但老師講得不多,多數(shù)時間里,都是學員自己練習、模擬、討論、互評?！澳强墒钦鏄寣崗?、刀光劍影,沒法濫竽充數(shù)的?！碧焯煲c那些來自以英語或其它歐洲語言為母語的CEO或前CEO們“PK”,一周下來,蛻一層皮。

讓張偉俊印象較深的,是當時授課的兩位“主教練”。一位滿頭銀發(fā),一位“一毛不拔”,都六七十歲的年紀了,還精神抖擻、氣壯如牛,既幽默,又嚴厲,讓人不得不服。

而最讓他欽佩的,是這兩位的“入門導師”,一位已經(jīng)95歲高齡的“現(xiàn)役”私人董事會主席。當時他自己開車來到會場,在用一個半小時講述他超過40年的私人董事會主席的經(jīng)歷之后,還用半個多小時時間回答了各種問題。當被問到長壽的秘訣時,他毫不含糊地回答:“全心全意為你的小組成員服務,做一位合格的私董會主席。迄今為止,我不知道還有比這更有效的長壽秘訣!”

培訓結束之后,大概顧及到張偉俊是“東方世界”的唯一代表,學習期間表現(xiàn)又不錯,老師答應了他“開小灶”的要求,親自駕車數(shù)百公里,帶他去觀摩了兩個加州的私董會小組。

在其中一個小組里,他遇到了一位有意思的長者。別人在介紹情況、分享經(jīng)驗時,一般都用“現(xiàn)在時”,唯有他,用的總是“過去時”。會議休息時一打聽,才得知他6年前就把自己的公司出售給了一家《財富》世界500強企業(yè)并且正式退休了。

“那您還每個月都來偉事達干什么?”張偉俊很疑惑。“私董會已經(jīng)成了我的生活方式,每個月來參加一天小組會議,已經(jīng)是我正常生活的一個組成部分,欲罷不能呀!”這讓他感嘆不已,并且暗自祈禱,自己今后組建的小組中能多幾位這樣的私董會“忠誠衛(wèi)士”。

“001組建起來了”

在回國的飛機上,張偉俊開始“運籌帷幄”,一下飛機,隨即投入建組工作。當時信心滿滿的他,自以為已經(jīng)具備了應付各種困難的理論武裝、技術支持及思想準備,用一個月時間把一個15人的私董會小組建立起來,完全不成問題。沒想到接下來幾個星期的實踐,“迅速、無情地證明了我的幼稚和草率”。

他記得,當時別人問,誰是你們的專家教授,回答,我們不用專家教授;別人又問,在哪里上課學習,他回答,在輪流“坐莊”的各位小組同學的公司里;別人再問,那誰是我的未來小組同學,他回答,正在招募過程中,現(xiàn)在很難告訴您……有兩次,差點被人從辦公室里轟出來。

后來,他的“銷售技能”有了改進,會把美國“原裝進口”的視頻放到董事長的辦公桌上,弱弱地問一句:“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是否可以允許我邀請您先看看國際上其他公司老板是如何從私董會中獲益的?”

有幾位老板礙于情面,耐著性子看完了這個長達12分鐘的視頻,可沒想到他們接下來的第一個問題就讓他語塞:“怎么畫面上看到的全是老外,中國人都去哪兒了?”他就只能不好意思直說:“我想建立的,正是私人董事會‘中國001組’呀!”

回國三個月后,在自尊心飽受摧殘、自信心降到幾乎零點之時,張偉俊終于見到了曙光:2010年年初,13位來自全國各地的企業(yè)一把手,抱著“給面子”、“試試看”的心情,參加了“偉事達中國CEO私董會001組”的第一次會議。

“偉事達國際”對這一具有“歷史意義”的會議十分重視,特地派出前CEO到中國來賀喜并做主旨演講。該“特命全權代表”雖然年已70,但耳不聾、眼不花,聲音洪亮、腰板筆直,頗有點軍人做派。

一問,果不其然,他是當年美國西點軍校的畢業(yè)生,在越南戰(zhàn)場上帶過兵、打過仗。退役后,創(chuàng)過業(yè),做過多年的CEO。參加偉事達之后,既做過私董會小組成員,也做過私董會小組主席。在做了幾年全職的偉事達全球CEO之后,幾年前又回到了私董會主席的崗位上,埋頭“甜”干,樂此不疲。這位老外的非凡經(jīng)歷讓他們深深著迷,同時也讓他們對即將開始的私董會活動充滿憧憬。

受到他的鼓舞,輪到張偉俊發(fā)言時,他決定將之前準備好的優(yōu)雅委婉的“主席致辭”束之高閣,改而用大白話開誠布公:我們私人董事會,既不是大學商學院、不是培訓、咨詢公司,也不是商會、行業(yè)協(xié)會或同鄉(xiāng)會;既不是政府部門、慈善機構,也不是宗教團體或兄弟會。我們唯一的資源是我們企業(yè)家自己,我們是一個企業(yè)家自我教育和相互教育的自助、互助性質的“合作社”……

兩年后,一位小組成員告訴張偉俊,當時他的這個“開場白”,并沒有起到什么正面作用,反倒是讓大家對私董會的疑慮更加深了。他“老實交代”了當時內心的真實想法:既然給人家“忽悠”來了,又按人家的規(guī)矩把一年的會費提前交了,不妨將錯就錯,留下來看看這姓“私”名“董會”的家伙究竟有什么能耐吧。

?? 往哪里去?

“開枝散葉”

緊跟著偉事達的腳步,2011年,由肖知興、朱小斌兩位創(chuàng)辦的“領教工坊”啟程了。

當時他們正在探索如何將管理學大師明茨伯格的實踐管理教育理念和中國民營企業(yè)家的學習成長進行有機的結合,先后在中歐國際工商學院開設了總經(jīng)理課程(AMP),創(chuàng)辦了實踐管理研究會(AAMP)。從張偉俊那兒了解到私人董事會的模式后,他們決定把私董會作為領教工坊的一個重要模塊。

領教工坊首個小組的前三次活動都在浦東干部學院,張偉俊應邀全程參與了這三次活動。第二次活動就來了一位功名顯赫的“大人物”孫振耀觀摩——他曾任HP惠普公司全球副總裁、中國區(qū)總裁,時任海輝軟件董事長(一年前孫振耀剛帶領海輝公司在納斯達克完成了IPO)。

幾個月后,孫振耀帶領的1202組揚帆起航。他又介紹了另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來嘗試這份“領教”(領導力教練)的活,正是他的好友思科Cisco大中華區(qū)董事長林正剛先生,于是1203組的組建工作也緊鑼密鼓開展了起來。到2012年6月底,領教工坊聯(lián)合偉事達中國,在民營企業(yè)扎堆的無錫,召開了第一屆“中國企業(yè)家私人董事會年會”。

2013年4月,時任《哈佛商業(yè)評論》社群總監(jiān)的陳雪頻,發(fā)表了一篇名為《“私人董事會”助力企業(yè)一把手》的文章。這篇文章的成稿,源于陳雪頻先后觀摩了偉事達001組在安徽黃山、領教工坊1101組在上海浦東干部學院兩次完整的小組活動,與張偉俊、肖知興還有他們的企業(yè)家會員們進行了充分的探討。這篇系統(tǒng)而深入的文章,在中國首次揭開了私人董事會的面紗,推動私董會這樣一種“后EMBA時代企業(yè)家學習成長的最佳模式”從小范圍的探索進入了公眾的視野,引發(fā)了廣泛的關注。

當時在正和島負責商學院板塊的吳強,正急于尋找方法實現(xiàn)正和島的愿景:“打造一個安全可信賴的企業(yè)家互助成長平臺”,他看到陳雪頻的這篇文章,正中下懷。

吳強物色召集了正和島全國各地分支機構里有做私董會主持人潛力的島民(企業(yè)家會員)聚在一起,邀請張偉俊給他們做了兩天的培訓。隨后,吳強獨自一人在一年之間跑遍了全國十多個省市,主持了近一百場私董會體驗會。到年底,吳強驚喜地發(fā)現(xiàn):參加過私董會體驗會的會員和沒參加過的會員,在正和島的續(xù)費率完全不一樣——參加過的超過90%,沒參加過的不到40%,私人董事會對于會員黏性的價值太大了。

2014年初,《中國企業(yè)家》雜志的記者曹順妮發(fā)表了報道《私董會:需訂制的私密“商學院”》,進一步推波助瀾,也讓大家關注到另一家機構五五私董會的存在。

偉事達進入中國之際,幾乎同步在探索的就是這家落地在北京的機構“五五私人董事會”。創(chuàng)始人劉佳硯女士早年在沃頓商學院學習,一次暑期實習的公司老板是偉事達美國的會員,這位“貴人”老板再三建議佳硯和她先生開始私董會模式在中國的嘗試。于是,2006年,劉佳硯夫婦在北京創(chuàng)立了「中國五五總裁俱樂部」,雖然最早沒冠以“私人董事會”的名號,但其實已經(jīng)開始效法私董會的模式進行探索。

剛開始的幾年是最艱難的,劉佳硯自己做教練、招生,無論是從頭建立企業(yè)家為個人學習成長社群付費的意識,還是低迷的銷售轉化率和市場反應都讓她感到挫敗,經(jīng)過不斷深度復盤,她決定圍繞北京中關村(000931,股吧)的科技型企業(yè)專注做“小而美”的專業(yè)私董會。

隨著私董會在中國土地上逐漸展現(xiàn)出生命力,吳強不滿足于僅僅通過更多場次的私董會體驗會來普及私董會,他想要進一步系統(tǒng)學習私董會手藝和親身實踐長期固定的私董會小組。于是,他選擇于2014年8月加入偉事達(中國)并出任CEO,在接下來10個月間發(fā)展會員和教練,推動會員從60人迅猛增長到160人,多開了八個固定小組,偉事達小組開始初具規(guī)模。

與此同時,領教工坊經(jīng)過早期的探索,也開始發(fā)力擴張。2013年夏,辭掉德高動量機場事業(yè)部HRD工作的張明晶加入領教工坊擔任副總裁,與首席運營官蔣曉捷搭檔負責具體機構的運營事務。他們發(fā)現(xiàn),最能讓民營企業(yè)老板們知道私人董事會是怎么回事的做法,正是帶領老板們真開一場私董會。

上海、深圳、廣州、杭州、成都、北京、寧波,一場又一場的私人董事會“嘗鮮會”,讓民營企業(yè)老板們對這個正在流行起來的學習模式有了初步了解。

私董會突然橫空出世在中國企業(yè)老板們的面前。同時,各類企業(yè)家協(xié)會、培訓機構、商學院等等紛紛打起了私人董事會旗號,作為各種小型聚會的后綴,這個小眾企業(yè)老板的學習模式,突然就在大江南北流行起來——私董會火了。

“大浪淘沙”

到2014年前后,私董會名氣正盛之時,張偉俊卻斷言:“現(xiàn)有私董會90%將消失”。

當時,在他看來,關于私董會誰家正宗、誰家創(chuàng)新的討論都沒有必要,判斷一家私董會做得好不好,用一個簡單的標準即可:兩年后哪家私董會機構還活著,哪個私董會小組還活著。

張偉俊自己對此的預測并不樂觀:“這兩年涌現(xiàn)的形形色色的所謂‘私董會’90%以上將在未來的兩年內消失,活著的也會嚴重變形。更何況,現(xiàn)有私董會中的相當一部分本來就是‘掛羊頭賣狗肉’的。”

當時還有一本頗有名氣的著作《私董會2.0》,作者是商業(yè)咨詢顧問穆勝。在2014-2016年間,這位三十多歲的青年才俊曾經(jīng)創(chuàng)辦過「勝宴私董會」,帶領過2個私董會小組。2014年正值互聯(lián)網(wǎng)思維如火如荼之際,私董會這種形式上類似國外團體戒煙戒酒的“Support Group”引起了穆勝的興趣,他覺得,這種方式可以集結一群企業(yè)家,來共同探討互聯(lián)網(wǎng)轉型的問題。

在他看來,相比同伴學習,私董會的方法在企業(yè)深度的賦能上,能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一方面,說服牛氣哄哄的老板們,還是得用一些“教練式”的方式;一方面,私董會提供了一套能夠調動集體智慧火花來解決問題的框架。

所謂“私董會2.0”,其實是一次私董會和商業(yè)咨詢的“雜交實驗”。最終以咨詢背景見長的穆勝,認為自己的核心能力在于界定問題、做總結和提煉:“私董會的主持能力是偽命題,最重要的是理解行業(yè)?！睋?jù)說,一些穆勝的粉絲,還在期待他的《私董會3.0》,但是穆勝已經(jīng)停下了在私董會領域深耕的腳步,全力專注在為企業(yè)提供“全科醫(yī)生式”的深度顧問服務了。

穆勝的選擇也許正應了張偉俊的說法:“當下中國,想做私董會教練的基本不合格,合格的基本不想做?！?/p>

在他看來,在中國,真正的企業(yè)、真正的企業(yè)家的出現(xiàn)也就是近20年的事。20年前開始做企業(yè)的人,現(xiàn)在多在50歲左右,還沒退休,而國外私董會的教練平均年齡在60歲以上。此外,正如并非所有的優(yōu)秀運動員退役后都適合做教練一樣,優(yōu)秀的企業(yè)家退休后也并非都適合做教練。合格的教練既要有實踐經(jīng)驗,又要有理論素養(yǎng),而眾多習慣命令式、專制型領導風格的大佬們實際上是不適合做教練的。

基于此,張偉俊當時的預言是:也許再過5年中國的私董會才能真正發(fā)展起來。

“橘生淮北”

現(xiàn)在,又過了5、6年,歷經(jīng)10年的適應和摸索,私董會在中國如何了呢?

一方面,大量曾經(jīng)“掛羊頭賣狗肉”的機構,很多確實都偃旗息鼓了,只有少數(shù)人、少數(shù)機構堅持了下來;另一方面,眼下很多熱門的學習機構,如湖畔大學、混沌大學、得到大學、復旦大學管理學院紛紛引進了在私董會領域有多年經(jīng)驗的人才。

可以說,近年來,私董會在固定小組的傳統(tǒng)發(fā)展道路方面進步不大,但它倡導的橫向學習理念,以及它的方法和技術擴散進了更廣泛的人群。

而從行業(yè)的角度來看,中國私董會這個行業(yè)內還沒有形成合力。吳強說:“也許做私董會的人本身需要成立一個私董會。因為這個行業(yè)還是初創(chuàng)期,互相之間談不上有什么競爭關系,還是需要大家合作。”只有更加開放和合作,這個領域才能進一步吸納更多高層次的人才。

私董會這棵“西洋樹”在中國的土壤里,也算是飽經(jīng)了一番風霜。曾任聯(lián)想人力資源總監(jiān)、現(xiàn)在是偉事達私董會小組教練的王建國也認為,在當下,經(jīng)過2020年的疫情,更多人會開始思考:面對無常,自己要“定”在哪兒?把自己的組織立在什么不變的東西上?這可能會刺激更多人嘗試做更加長期主義的事情,私董會也是一樣——讓起源時的“同道神力”(the power of peers),真正地“西學東漸”,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不能倚賴一人一事之力。

這是私董會在中國的第一個十年。

我們當然更加好奇和期待,接下來的第二個十年,又會怎樣呢?

這些今天活躍在舞臺上的教練們,他們還會在嗎?張偉俊說:“七十多歲的時候,只要我還活著,應該還是私董會的教練?！彼念A測會實現(xiàn)嗎?“001組”還會在嗎?其他超過5年的十多個小組,還會在嗎?

哪些機構還會繼續(xù)做私董會呢?可能會出現(xiàn)哪些“后浪”呢?

那些受益私董會的企業(yè)家們,會跟隨美國前輩們的步伐,也開始做私董會教練嗎?

到2030年,回顧中國私董會二十周年的時候,會不會還是由我們二人來執(zhí)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