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還是顧慮著墨染心中所想，特地繞了個(gè)遠(yuǎn)路，找了一家位置并不那么顯眼的醫(y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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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一進(jìn)去就有個(gè)小藥童過來幫著小七扶住了墨染，揚(yáng)聲喊著，“師父！來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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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快坐?！?/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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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渾身虛軟，坐在了竹椅上，小藥童倒了一杯溫?zé)岬牟?，“公子，您先?rùn)潤(rùn)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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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接過茶杯，一個(gè)兩鬢發(fā)白的老者走了進(jìn)來，他擦了擦手道，“怎么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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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便走了過來，“公子，先讓老夫?yàn)槟\個(gè)脈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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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大抵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當(dāng)初落水后，身體就不大好，氣血很虛，如今精神高度緊繃了一晚上，又勞累，頭暈也是應(yīng)該的，至于心疾，大抵就是當(dāng)初服用那藥的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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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診著脈，眉頭卻越皺越緊，“公子的脈象虛浮不定，敢問公子幼時(shí)可曾中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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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著急道，“大夫，我家公子幼時(shí)中過醉朦朧，后被一位幽居的神醫(yī)所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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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皺著眉，搖了搖頭道，“老朽學(xué)藝不精，公子這病成因復(fù)雜，還是去找那位神醫(yī)瞧瞧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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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緩過神來，當(dāng)年他還只有三歲，誤食了父親房里的糕點(diǎn)，等他再次清醒后，娘親的身體卻愈發(fā)不好，父親只道，是因?yàn)樗。赣H太過勞累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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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不到一年，娘親便因病去世，去世前將小墨染喚至榻前，“染染，切記……日后莫……要習(xí)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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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從外面走進(jìn)來，看見墨染坐在窗前吹風(fēng)，連忙上來把窗戶關(guā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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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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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碗湯墨染動(dòng)也沒動(dòng)，小七小心問道，“公子，不合您的胃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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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想吃什么，奴婢這就去買。這家客棧就是條件不好，公子您先忍一忍?！?/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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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心里煩躁，但他說不出來自己為什么煩躁，各種復(fù)雜的情緒的交織著，讓人越發(fā)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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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離上京城很近，墨染與小七買了一輛馬車，又雇了個(gè)瘸腳的車夫，才重新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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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好像很短，這幾日的氣候越發(fā)讓人覺得悶熱起來，蔥綠的樹葉在輕風(fēng)的吹拂下輕輕搖晃，一切好像還是從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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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曾想，他已經(jīng)快一年沒有回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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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鎮(zhèn)安侯府里有沒有人還不確定，如今的局勢(shì)不同以往，李炬堯上位之后則越發(fā)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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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初楊小娥被人接走，現(xiàn)在情況也不明朗，不過這都不重要。墨染回來的事不能瞞著，只有這樣，朝中與他父親同一派藏在暗處的人才會(huì)知道他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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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shí)，整個(gè)上京城都在看著他，就算是唐三過來了，也不可能再輕易將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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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掀開帷裳往外看，上京城的繁華還一如往常，熟悉的紅墻綠瓦，再看來竟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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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走的緩慢，走到鎮(zhèn)安侯府所在的那條街道上時(shí)，墨染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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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街上并沒有什么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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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有人從墨染旁邊路過時(shí)，會(huì)多看幾眼他的臉，為這般美貌震驚的同時(shí)，卻也不會(huì)想起他就是當(dāng)初名動(dòng)京城的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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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墨染帶著小七，堂而皇之的走進(jìn)了鎮(zhèn)安侯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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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進(jìn)去，坐在門邊與人說閑話的青年只瞥了一下進(jìn)來人的衣角，不耐煩道，“站住，府里沒人你就能隨便進(jì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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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繼續(xù)跟一旁的小門童道，“我就說，就像楊小姐最后嫁給太子殿下一樣，你說這誰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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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門童不說話，瞪大眼睛愣愣的盯著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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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見人還不走，便不耐煩的抬起頭，“非得人趕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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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站在青年面前，殊絕的臉龐上盡是冷淡，一雙奪人心魄的眸子靜靜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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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隨便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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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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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整個(gè)愣住，空氣就像是凝滯了一般，盯著墨染的臉盯了好一會(huì)，青年才猛然跳了起來，跪在了墨染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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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公子?！?/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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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一跪，原本跟著發(fā)愣的兩個(gè)小門童也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跟墨染請(qǐng)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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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gè)動(dòng)靜太大，又是在鎮(zhèn)安侯府大門口，這樣一來，不止是府內(nèi)的人，就連外頭路過的行人也駐足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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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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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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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眼睛通紅，哭著道，“小公子……小公子是你，你回來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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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旁邊跪著的人越來越多，墨染抬了抬手道，“行了，別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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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扶著墨染，看著外面人越聚越多，“把大門關(guān)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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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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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一關(guān)，墨染掃過面前的人，“起來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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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時(shí)不時(shí)偷偷抬眼看看墨染，似乎是在確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已經(jīng)失蹤了將近一年的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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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您這段時(shí)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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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打斷他，“如今府里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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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管家道，“回公子，自從三個(gè)月前夫人被接走以后，其他人陸續(xù)也都搬出去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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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說府里也沒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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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應(yīng)了一聲，“不過聽說大少爺要回朝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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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么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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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臉色變的諱莫如深起來，壓低聲音道，“老奴猜測(cè)，興許是因?yàn)樘旒夷俏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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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懂了，老皇帝能扛到現(xiàn)在也屬實(shí)是不容易，現(xiàn)在估摸是真的沒幾天活頭了，到時(shí)帝王駕崩，別說是他大哥，就算是他父親也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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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比墨染想象中要好得多，這京城里他父親的人再多，總歸是不可能比他大哥靠譜的。估計(jì)用不了一會(huì)，他回來的消息就會(huì)傳遍上京城，這大半年里墨染對(duì)政事幾乎從未了解過，對(duì)眼下情景可謂是半點(diǎn)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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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shí)搞不明白，為什么李炬堯遲遲沒有讓老皇帝死，竟然拖了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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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李炬堯，墨染忽然想起另一個(gè)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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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著眉，指著剛才那個(gè)青年，“你剛才你沒想到什么？誰嫁給太子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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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和楊菲兒不合，府里的人大多了解，青年偷偷看了墨染一眼，支支吾吾道，“……是表小姐，不過不是正室，只是一個(gè)良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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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個(gè)良妾，日后李炬堯登臨大寶，楊菲兒少說也是個(gè)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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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現(xiàn)在住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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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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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日子，應(yīng)當(dāng)明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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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對(duì)他們倆怎么樣其實(shí)并不感興趣，只是他想起楊菲兒對(duì)李炬堯迷戀的樣子，就是不想讓她得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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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原本想問一句李炬堯跟楊菲兒怎么會(huì)有所交集，可轉(zhuǎn)念又想起楊菲兒對(duì)李炬堯那副癡迷的樣子，又覺得沒什么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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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說來話長(zhǎng)，其實(shí)表小姐原本應(yīng)該是隨夫人一起離開的，但后來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說太子殿下想要留下她。小公子您離開的這段時(shí)間，表小姐她……”管家頓了頓，然后想了個(gè)折中的詞“其實(shí)是并不怎么安分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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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寂靜的鎮(zhèn)安侯府因?yàn)槟镜幕貋硪幌伦用β灯饋?，而這個(gè)消息也風(fēng)一樣傳遍了整個(gè)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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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nèi)李炬堯把持朝政已久，這段日子以來，李炬堯的雷霆手段滿朝皆知，眾人都明白，此時(shí)的李炬堯同從前那個(gè)溫潤(rùn)的太子殿下已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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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過來的時(shí)候，李炬堯正在書房同人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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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的三足銅爐內(nèi)徐徐飄著青煙，清瘦的手指緩緩合上折子，如玉的臉龐掛著淺淡的笑意，“該怎么做，想必大人自己是明白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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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李炬堯面前的，是當(dāng)今的內(nèi)閣次輔陳之臨，年近七十，卻被一個(gè)年歲不足三十的人逼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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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殿下，太后那邊若是知道您要停許將軍的職，恐怕不會(huì)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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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不以為意，聲音清冽，“知道也沒關(guān)系，祖母這些年為了政事操心太多，早該歇歇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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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這時(shí)，外頭有人敲了門，很輕緩的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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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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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來的是個(gè)一身素衣的美人，妝容很淡卻精致無比，看向李炬堯時(shí)目光里盡是愛意，卷翹的睫毛一斂，垂眸時(shí)顯出幾分冷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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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款步走進(jìn)來，手里端了個(gè)托盤，盈盈服下身子，道，“殿下，這是膳房剛熬好的雪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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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臉上的笑斂了斂，淡聲道，“放著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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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菲兒早已習(xí)慣李炬堯的態(tài)度，眼底也不見多少受傷，溫聲提醒道，“殿下，你要注意休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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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之臨目光從楊菲兒身上淡淡掃過，繼而又道，“那…殿下您先忙，老臣就先退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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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站起身來，“孤送送您?！?/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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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菲兒站在李炬堯旁邊，一句話都沒有多說，跟著李炬堯一起送陳之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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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勞煩殿下了，殿下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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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進(jìn)門的是個(gè)藍(lán)衣的小太監(jiān)，額上帶著細(xì)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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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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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不著痕跡的蹙了下眉，“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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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jiān)站在李炬堯面前，喘著氣道，“殿下，鎮(zhèn)安侯府的那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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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房間陡然間陷入了死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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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會(huì)，李炬堯才問，“…墨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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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殿下，剛剛才傳過來的消息，是小公子自己走進(jìn)侯府的，好些人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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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之臨亦是一臉震驚，“回來的只有他自己?jiǎ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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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的表情一時(shí)有些空白，反應(yīng)過來后，他快步走了出去，甚至沒有理會(huì)陳之臨的話，而是沉聲吩咐道，“去鎮(zhèn)安侯府?！?/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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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間，只余楊菲兒一個(gè)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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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個(gè)人都是愣的，就這般站著顯得有些無助，也有些傻，她掐了自己一下，這才開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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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墨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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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gè)本該死了的人，在她嫁給李炬堯的前一天，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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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jiǎn)單的沐浴更衣過后，墨染坐在正堂里，劉管家站在墨染旁邊，簡(jiǎn)要的同墨染說了些他離開的這幾個(gè)月里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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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的失蹤可不僅僅只是一個(gè)普通的世家之子失蹤那么簡(jiǎn)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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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墨家留在京城的唯一嫡系，是朝廷制約遠(yuǎn)在邊陲的墨侯的一大利器。他在，墨家與皇室的那種微妙的平衡還能勉強(qiáng)保持，可他一失蹤，局勢(shì)就全然變了樣子。從墨凡寧愿違旨也要從邊陲回來便看出墨家人對(duì)墨染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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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墨凡回來時(shí)，墨染已經(jīng)消失了一段時(shí)間，但凡是該找過的地方全都找過了，墨凡歸程時(shí)帶了一萬重騎，找了數(shù)十天，硬是沒有墨染半點(diǎn)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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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只是明面上，暗地里他幾乎把與墨染相關(guān)的人扒了遍，卻仍舊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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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墨家目前仍舊未曾表露出什么，邊患未絕，戰(zhàn)事緊繃，此時(shí)棄國(guó)家于不顧也難免叫人失望。朝廷也不敢在這個(gè)時(shí)候輕易的去削權(quán)，否則難保不會(huì)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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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失蹤一事不管怎么看朝廷都沒有立場(chǎng)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李炬堯是個(gè)聰明人，在墨凡還沒回來的時(shí)候，也是盡心盡力的在找。所以事態(tài)未明時(shí)，還是僅以邊患為重，雙方都默契的沒有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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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墨家如今還立場(chǎng)不明，不管怎么都是個(gè)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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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居然還有傳言稱當(dāng)今的皇帝并非是真正的皇帝，這種傳言在前段時(shí)間如雨后春筍一般快速四散，到這段時(shí)間才有所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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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談了口氣，嗓子有點(diǎn)干，繼續(xù)道，“不過，依老奴看，皇后娘娘的病實(shí)在是太過蹊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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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皺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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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有所不知，在您失蹤幾天后，宮里邊忽然傳來皇后娘娘突染重疾的消息，沒過幾天就薨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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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不確定皇后的死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但既然他的父兄都不知他為何失蹤，那做下這些的便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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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沒有在這個(gè)問題上多想，他下意識(shí)想要逃避與唐三有關(guān)的話題，轉(zhuǎn)而問道，“那李…太子殿下同楊菲兒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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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一問起這個(gè)，管家便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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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一不說話，墨染便蹙起了眉，冷冷的看著他，“說?！?/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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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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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清了清嗓子，聲音很低，“…不是奴才不說，主要是奴才也不知這事是不是真的，將軍也沒有親口承認(rèn)過，誰知這上京城怎么就突然有這個(gè)傳言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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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不想跟他說這些廢話，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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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知道躲不過去，這才低著腦袋繼續(xù)道，“奴才聽說…表姑娘可能是侯爺?shù)呐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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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細(xì)若蚊吟，管家仔細(xì)的觀察著墨染的神色，生怕墨染聽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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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墨染看著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而是道，“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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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看墨染神色還算正常，便膽大了些繼續(xù)道，“表姑娘曾有一次差點(diǎn)被失控的馬撞到，是殿下身邊的人救了他，從此表公子便對(duì)殿下…而奴才猜想，殿下之所以愿意納她為良妾，恐怕還是是因?yàn)槟莻€(gè)傳言?！?/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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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在當(dāng)時(shí)的人們心中已同死人無異，皇家若是想緩和與墨家的關(guān)系，那結(jié)親便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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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楊菲兒一個(gè)表姑娘，便輕易就得了這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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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表面看來，李炬堯既然答應(yīng)了納楊菲兒為妾，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坐實(shí)了這種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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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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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但當(dāng)初大少爺回來的時(shí)候，并未就此事多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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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還沒做反應(yīng)，外頭忽而傳來一聲急促的通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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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太子殿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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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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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這才剛回來，還沒想好該怎么面對(duì)李炬堯，如今李炬堯在朝中一手遮天，被他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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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出緊急，也容不得他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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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墨染走出中堂要去正門迎接時(shí)，李炬堯卻已經(jīng)站在了院中的石子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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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頓住腳步，俯下身子，“墨染拜見太子殿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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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站在墨染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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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離得并不近，墨染大概是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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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還不到一年，可卻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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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道，“平身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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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站起身子，“殿下突然造訪，墨染招待不周，還望殿下不要怪罪?！?/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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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你太見外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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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不可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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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靜靜地看著墨染，忽而道，“墨染，歡迎回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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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抿了抿唇，下意識(shí)抵觸李炬堯的這種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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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朝墨染走近了幾步，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溫柔的像一潭春日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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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李炬堯也是這般喜歡他，可是他看向他時(shí)從來都是克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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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這般，但凡是見到這樣目光的，都會(huì)察覺到幾分不對(du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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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與管家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后，小七對(duì)李炬堯的心思倒能猜出幾分，可管家卻覺得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心里激動(dòng)萬分，可又全然不敢表現(xiàn)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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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沒有往后退，眨眼間，李炬堯便走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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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垂著頭，“殿下此行可有什么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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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不請(qǐng)我進(jìn)去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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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無法推拒，同李炬堯一起重新走進(jìn)了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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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去之后，李炬堯只同墨染寒暄了幾句便揮退了身邊的人，小七待在墨染的身后，得到墨染的授意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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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便只剩墨染與李炬堯兩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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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李炬堯上次對(duì)他做出那樣的事后，墨染便不得不重新審視李炬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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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刻，他篤定李炬堯不可能對(duì)他做出什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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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你失蹤以后，孤找了你很久?！?/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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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殿下費(fèi)心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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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感比之前更甚，墨染其實(shí)并不是一個(gè)特別會(huì)隱藏情緒的人，例如此刻，他的不耐都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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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從他的臉上移過，最終釋然一般的低頭莞爾，“墨染，你還是老樣子?！?/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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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這才抬眼看了下李炬堯，他與李炬堯也算是年少相識(shí)，他也并不是一個(gè)沒有心的人，否則之前也不會(huì)處處為他著想，只是李炬堯做的事，的確是太讓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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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道，“可殿下卻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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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聞言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些，“時(shí)勢(shì)如此，誰能不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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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直白道，“那你我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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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沒有出聲，隔了半天，他才開口道，“墨染，對(duì)不起?！?/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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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抬頭看了一眼李炬堯，心中頗為意外，“殿下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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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yàn)槟菊辶吮璺旁谒拿媲?，墨染看了一眼，沒有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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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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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止不住想要冷笑，動(dòng)了動(dòng)唇角，“臣不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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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收回手，清凌凌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墨染，“墨染，你這段時(shí)間過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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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沒有出聲，只覺得這問的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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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也沒有指望墨染能回答他，他注視著墨染道，“其實(shí)你失蹤以后，我每天夜里都會(huì)想，如果那個(gè)時(shí)候我同你說清楚就好了，或者是換一種方式也可以?？偛恢劣谧屇阕詈蠖歼€在恨著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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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恨任何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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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一個(gè)人值得他去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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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說我自作多情了，但今日我還是想跟你說，當(dāng)初的事，并非你所看到的那般?！?/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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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知道我喜歡你，他說只要我答應(yīng)把你送給他一晚，他就立馬給你我賜婚?！?/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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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當(dāng)著他的面，我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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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實(shí)在不想聽他的辯解，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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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繼續(xù)道，“所以當(dāng)時(shí)你吸入的藥，還有候著的那些人，都是一早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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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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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當(dāng)初你來東宮，彼時(shí)那間寢殿里隨侍的人全都是父王安插在東宮內(nèi)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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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晚上，就算沒有那場(chǎng)刺殺，就算你沒有被那個(gè)人救走，你也不會(huì)有事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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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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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我嗎？”李炬堯自嘲道，“你定然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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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想跟你說，那天晚上他是不可能過去的，因?yàn)轳R上就會(huì)有人過來稟報(bào)，說廊州任務(wù)失敗。那件事是他的逆鱗，是他決不允許出一點(diǎn)差錯(cuò)的存在，所以他不會(huì)過去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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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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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稟報(bào)的人還沒有過來，唐三就先一步帶走了墨染，以至于時(shí)至今日，所有的解釋都像是一場(chǎng)蒼白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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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命運(yùn)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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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是哪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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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好像并不避諱他，答非所問道，“墨染，皇后的死應(yīng)當(dāng)同你有關(guān)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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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應(yīng)該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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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驚詫于李炬堯的坦然，畢竟若是老皇帝是假的，那他這個(gè)太子，也不會(huì)真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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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笑了起來，“你為什么覺得我會(hu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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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你太小看自己了。除卻這件事，我實(shí)在是想不到還有什么可以讓皇后對(duì)你趕盡殺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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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沒有回答，李炬堯大抵也覺得這個(gè)話題實(shí)在是過于敏感，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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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huì)，他才開口道，“你能回來，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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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又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了，他并不喜歡這樣曖昧不清的氛圍，尤其對(duì)方還是曾經(jīng)傷害過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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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墨染面色不虞，李炬堯彎了一下唇角，輕聲道，“我就知道，你還是不信我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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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忍不住道，“可你我之間，信與不信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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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儼然是要與李炬堯劃清界限的意思了，李炬堯今日過來的時(shí)候，設(shè)想了許多墨染見他的場(chǎng)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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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不待見他不過是意料之中，可李炬堯還在想，他好想知道墨染這段時(shí)間過的好不好，如果他愿意跟他講一講這段時(shí)間都發(fā)生了些什么，他可有受什么委屈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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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跟墨染，的確沒到這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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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多情這幾個(gè)字，他認(rèn)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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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不想再跟李炬堯在這個(gè)問題上多做糾纏，率先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李炬堯，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主動(dòng)道，“聽說你要娶楊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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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自然聽說過墨染與楊菲兒的關(guān)系，他如實(shí)提醒道，“墨染，娶為妻，納為妾?！?/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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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掃了一眼李炬堯的臉，“看來在你眼里，婚姻，情愛都是不太重要的東西，所以可以隨意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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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說的是實(shí)話，他身為太子，婚姻大事本就身不由己，但這卻不止在告訴李炬堯他在楊菲兒這件事的隨意，更在嘲諷他，明明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當(dāng)初卻又把他送給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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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墨染還顧及著他是太子，說話還留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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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一哽，面色變的有些難看起來，他的解釋實(shí)在是太過蒼白，明明知道墨染是不會(huì)信的，可是當(dāng)那種諷刺赤裸裸的劈頭蓋臉而來時(shí)，他還是會(huì)有一種羞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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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著站起身，清瘦的手指搭在桌角，淡聲道，“可我覺得重要的，并不屬于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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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你又怎么知道，我只會(huì)隨意的利用而不會(huì)去保護(hù)呢？倘若我說我愿意為了所謂的情愛奮不顧身，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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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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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兩人也沒必要再隔著那層心知肚明的窗戶紙說話，“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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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言道，“你跟我本就沒有可能，說實(shí)話，你的解釋于我而言沒有丁點(diǎn)意義。你不懂嗎？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我跟你算起來…”他看著李炬堯白皙如玉的臉，似乎在斟酌一個(gè)合適的措辭，然后繼續(xù)道，“其實(shí)并不相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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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這人，總是能一下?lián)糁袆e人的痛點(diǎn)，當(dāng)他想要傷害某個(gè)人的時(shí)候，總是能把最真實(shí)最丑陋的那一點(diǎn)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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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一直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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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沒再多說什么，只道，“不過一個(gè)侍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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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思及那些傳言，原本想要提醒一下李炬堯不要做無用功，楊菲兒對(duì)墨家而言實(shí)在是算不了什么，企圖用她來維系什么作用基本微乎其微，可想了想還是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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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chǎng)對(duì)話進(jìn)行的并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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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敞開著，院子里的綠植開的茂盛，仔細(xì)的看過去，能看見花盆里有黑色的，不知名的小蟲子正愜意的趴在樹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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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李炬堯出門時(shí)，墨染隨便的掃了一眼，他其實(shí)并不怕蟲子，但是就在那一瞬間，一種說不清的眩暈感再次傾襲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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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忙扶住門框，捂著胸口眉頭緊皺，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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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墨染反應(yīng)很大，額間甚至能看見淡淡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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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炬堯顯然也被墨染嚇到了，他忙伸手擁著墨染的背，冷著聲音道，“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