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 (東海帝王)
(私設 ooc 小學生文筆警告)
夏日的午后,因為剛下過雨的緣故,空氣潮濕悶熱。居酒屋臟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墻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緩緩滾落,匯成一股細流
居酒屋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四十來平米的店內(nèi)零零散散擺著幾張單腳桌子,坑坑洼洼的桌面泛著油光,不成套的椅子有的缺了腳,倒也穩(wěn)穩(wěn)的立著
小酒館里只有兩人。店長半瞇著眼,用一塊破舊的抹布擦拭玻璃杯,坐在他面前的一位低垂的頭的青年舉起右手
“老板,要一碟茴香豆,溫兩碗酒”
從小沒喝過酒的我盯著桌上兩只豁口海碗里渾濁不堪的液體發(fā)怔。咽了咽唾沫,還是端起碗往嘴里倒
溫熱的酒液滑過喉頭,帶來灼燒感,隨著辛辣的味道在口中的彌散,我也想起了自己來這里的緣故
兩個月前,我收到了考核通過的通知,這意味著我將被升級為中央訓練員,前往中央學院與實力更為強勁的馬娘簽約,并助她們登上巔峰
于是乎,我卷起鋪蓋,帶著滿腔的熱血,展望著美好的未來來到這里?,F(xiàn)實卻是給了我當頭一棒。在這里,我一沒背景二沒資歷
畢竟沒有人愿意將未來交給未知,我的個人資料欄前可謂門可羅雀
沒有擔當?shù)挠柧殕T,學院并未提供食物與宿舍,每個月只發(fā)一點供他們自生自滅的補助,我只能在附近打點雜工,晚上在網(wǎng)吧過夜
感覺離成為知名訓練員的夢想越來越遠了呢
想著,我仰頭,飲下所有濁酒。酒從嘴角溢出,順著脖頸流下,打濕了襯衣
不多時,我搖搖晃晃的走出居酒屋,小巷里沒有什么人。除了我,只有一個身著風衣的女子靠墻坐著。我抬腿欲跨過,卻被她一把扯住
經(jīng)過稍稍打量便可猜測她生活并不如意。風衣上滿是污漬,袖子被油跡覆蓋。手里拎著一瓶見底的清酒,臉上傷痕累累
風衣下那件看著不知多久沒洗的夏季校服告訴我她現(xiàn)在或曾經(jīng)是個特雷森的學生。額前的一撮白毛似乎在哪里見過。。。
隱隱約約想起在家鄉(xiāng)用那臺老掉牙的彩色電視機收看賽馬頻道時看見過她
東海帝王,是的,東海帝王,兩年前出道的,被認為是近年來最有潛力的新人。在一場場比賽中展現(xiàn)出了她驚人的天賦,未嘗敗績。在贏下菊花賞后,人們甚至大膽猜想她將成為下一個魯?shù)婪蛳笳?/p>
與她同年出道的馬娘也并非都是等閑之輩,其中一位名門出身的馬娘,叫什么來著?哦,是大名鼎鼎的目白家的目白麥昆
從數(shù)據(jù)上看,目白麥昆并不遜色于東海帝王。目白麥昆的耐力出色,擅長長距離比賽。她一路折桂,成為G1賽馬娘中的頂尖,也是大家公認的同年代賽馬娘中唯一可以作為東海帝王的對手的人選。只是兩人從未交過鋒
而后,一枚重磅炸彈在賽馬愛好者中炸開了花,官方宣布,目白麥昆與東海帝王將在春季天皇賞一分勝負,人們一時議論紛紛。有人支持東海帝王,有人支持目白麥昆,但無疑都十分期待這場對決
天有不測風云,在比賽的前一天,東海帝王的訓練員因車禍意外去世,帝王因此缺席了這場比賽。可能是因不能與勁敵一分高下,目白麥昆也未能取得理想的名次
直到半年后,東海帝王才重回賽場,狀態(tài)卻直線下滑,復出賽排名倒數(shù)。從此消失在大眾的視野中
重見這位天才少女時她竟如此落魄,我本應有憐憫和惋惜之情,但此刻的我卻顧不上那么多。東海帝王死死地揪著我的衣袖而我無法掙脫
“送我回家”
東海帝王發(fā)出了的點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聽到的聲音,每說出一個字都會吐出一股酒氣,酒精濃度高到交警聞了都搖頭
“帝王小姐啊,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怎么把你送回家呢”
我不想跟一個醉鬼糾纏。而帝王從口袋里取出一張卡片,上面是一個地址,似乎一個城中村里
她又自嘲般笑笑
“原來還有人記得我啊。。。好了,這就是我家地址,我腿傷走不動路了,就當行善積德,快點”
東海帝王張開雙臂,催促著
抱著“閑著也是閑著”“總不能把她丟在路邊”的想法,我背起東海帝王,吃力地向前走
“帝王小姐,您是怎么了?”
我一步一調(diào)整姿態(tài),被壓的齜牙咧嘴
帝王含糊地支吾著
“在酒館賒太多賬,挨了頓打而已”
“。。?!?/p>
問了半天路,我才在迷宮般的小巷中找到卡片上的地址,幽暗的走廊與很有年代感的木門相得益彰,營造了一種令人不自覺脊背發(fā)涼的氛圍
“帝王小姐,到了,您可以下來了嗎?”
帝王沒有作答,好一會兒才說一句“門沒有鎖,直接推開就行”,絲毫沒有松開的念頭
我沒轍,只好用腳尖頂開木門,惡臭味在打開門的那瞬間撲面而來,緊接著,一副令人作嘔的景象出現(xiàn)在眼前,反胃感也隨之而來
屋內(nèi)肉眼可見的臟亂不堪,吃剩的外賣盒隨處亂扔,大小蟑螂在一堆堆小山里穿梭。穿過的衣服堆放在沙發(fā)上,頂端是帝王的內(nèi)衣。。。
成山的垃圾堆間有什么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繅Φ囊粋€展柜里,整整齊齊地陳列著許多獎杯,這些應該是屋里少數(shù)的干凈的東西。應該因為經(jīng)常擦洗而閃亮如新,一個相框擺在柜底,是東海帝王與一個男人的合照
照片里的帝王親密地摟著男人的胳膊,笑得很是陽光。身旁男人大概是她的訓練員,年紀看起來與我差不多大,因難為情微笑中帶著點靦腆。相片中的帝王與現(xiàn)實中抱膝埋頭坐在沙發(fā)上的帝王宛若兩人
“想必是訓練員的死對她造成的影響罷”這么想著,我回頭,發(fā)現(xiàn)帝王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我身后
“在看這些獎杯嗎?這些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
她擺擺手,坐回沙發(fā),頭仰著閉目養(yǎng)神
我猶豫著,想說些什么但不知合不合適,始終無法組織好語言。我深吸一口氣,鼓起所有勇氣,問:
“帝王小姐”
“嗯?”
“你有想過。。?!蔽翌D了頓“復出嗎?”
誰知帝王聽到這話坐直身子直勾勾的盯著我,隨即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笑的前仰后合。許久才止住,拭去眼角笑出的淚水
“復出?哈哈哈”
“曾經(jīng)我很天真的認為,有了先天的天賦與后天的努力就沒有什么做不到的”
“后來才知道,這世界遠比想象中的復雜得多呢,有些東西無法改變,有些力量無法抗衡”
“有理想,有奮斗,遠遠不夠”
“抱歉哈小哥,不過我在訓練員去世后就再沒想過復出了”
“時間也不早了,很感謝你送我回家,好人一生生1145胎,再見!”
算是下逐客令了。我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碎紙片,在上面寫下一串數(shù)字,擺在桌上一塊沒有油漬的角落
“我也是一名訓練員,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帝王小姐改變主意了,請隨時聯(lián)系我”
我故作瀟灑地揮手離去。帝王手托著腦袋,沒有任何反應。她扭頭看向餐桌,又起身走向展柜,取下那張合照,用指腹摩挲著
凌晨,我坐在網(wǎng)吧的鐵架床上,雙手握著手機,充滿血絲的雙眼緊盯屏幕,一個晚上了,我一直看著手機,生怕錯過任何來電
手機鈴聲響起,一個陌生號碼出現(xiàn),我忙不迭接起,放在耳邊
“喂,是昨天那位小哥嗎?”
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啊啊,是的,帝王小姐您是重新考慮了嗎?”
“明天,在特雷森邊上的咖啡館見面,陪我去辦個事”
“還有,別叫我帝王小姐了,聽著怪生分的”
第二天,我提前一小時到了咖啡館,卻發(fā)現(xiàn)東海帝王已在一個靠窗的位置等我了
今天的帝王又與上次見到的她大不相同。帝王背著一只鼓鼓囊囊的單肩包,純色短袖襯衣配一條過膝的裙子,與腳上深藍色滑板鞋可謂天作之合。加上恰到好處的淡妝,令人不禁怦然心動。整個人明顯輕松干練了許多
帝王抬起頭,主動伸出手
“早上好,以后要怎么稱呼你?”
我握住她的手搖了搖
“叫我阿墻就行,請多多關照啊帝王小。。?!奔皶r剎住了脫口而出的“小姐”
“和我去個地方”
帝王拉著我,向門外走去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我聽到帝王對出租車司機說出了一個陵園的地址,我一怔。但不由分說地,她把我拉入車內(nèi)
到達目的地,帝王一言不發(fā),輕車熟路的穿過一條條小徑。我跟在她身后,想象著藏在暗處的亡靈而不寒而栗
帝王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墓碑前停下腳步,盤腿坐下,從單肩包里取出一束白花,放在墓前。又靠在石碑上,輕輕撫摸著上面的名字
“這,應該是帝王的訓練員的吧”
我打破了沉默
帝王只是點了點頭,將額頭貼在碑上
“其實當年那場車禍,并不是意外”
淚水從帝王的眼角悄然滑落。滴在石碑上,留下點點水跡
“帝王啊,距離春季天皇賞還有一周呢,我就已經(jīng)開始替你感到緊張了”
辦公室里,我看著一會兒站,一會兒坐,時不時拿紙巾擦汗的訓練員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訓練員啊,你怎么連自己的擔當都不信任捏,真是錯看你了啊”
訓練員站定,一副無語的表情
“帝王醬啊,我知道你的實力很強,但我們也絕對不能輕敵啊,不然。。?!?/p>
訓練員的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這個點了,會是誰呢?”
訓練員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墨鏡男,背后跟著兩個提著黑色手提箱的光頭
墨鏡男毫不客氣地走進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
“我們也知道二位的時間很寶貴,那我就開門見山,長話短說了”
他翹起二郎腿,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這場比賽對我們麥昆小姐很重要,擊敗別的選手不是問題,但如果對手是帝王小姐的話,我們大概只有三成甚至兩成的勝率”
“所以,我們很希望帝王小姐能腳下留情,放放水”
墨鏡男一揮手,兩名手下打開手提箱,里面滿滿當當碼著百元美鈔,夠我和訓練員用一輩子了
“這,是給你們的補償”
“什么嘛,誰會答應啊”
“無價的東西,怎么能用錢來衡量”
我想笑,轉(zhuǎn)頭看向訓練員,想得到他的贊同。但訓練員低著頭,一聲不吭
“不會訓練員你。。。”
我很是詫異,訓練員突然變得很陌生。同時,淚水也在我的眼眶中打轉(zhuǎn),心在隱隱作痛
“讓帝王打假賽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你把她的夢想當成什么了?竟還妄想著用金錢玷污!滾,你們都給我滾!”
訓練員抓住墨鏡男的衣領,用力向上提。兩個光頭欲動手,卻被墨鏡男攔下
“剛開始沒法接受很正常,給你們點時間重新考慮下,你們這樣我們也很難辦的,畢竟我們也不想采取過于極端的手段”
墨鏡男冷冷一笑,帶著手下走了。訓練員站在原地,身體因憤怒而不斷顫抖著
“訓練員!”
我撲進他的懷里,抽泣著。訓練員先是一愣,然后又溫柔地摸著我的頭
“乖啊,帝王不哭,到時候超她十個身位!”
“嗯嗯”
五天眨眼便過,明天就是春季天皇賞了。這幾天目白家的人仍不死心,軟硬兼施,訓練員為了應付他們也是耗費了很大精力,很是疲憊
但為了緩解我有些緊張的心情,訓練員還是陪我去商業(yè)街購物放松
“訓練員,我想吃那個,能幫我買一份嗎~”
我指著馬路對面的一家小吃攤,對訓練員撒嬌著
其實我甚至沒有看清小吃攤賣的是什么,這么說只是為了撒嬌罷了
“好,那你在這里等我”
訓練員揉了揉我的腦袋,走上斑馬線
再抬頭時,我瞳孔驟縮
一輛沒有牌照的轎車疾馳而來,沒有絲毫減速
發(fā)生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成了慢動作,訓練員如同一只輕盈的蝴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數(shù)十米后的路面上
轎車掉頭后逃的無影無蹤,我顧不上這些,盡平生最快之速跑到訓練員身旁
訓練員靜靜的躺著,像是在做一個最香甜的夢
我嘗試用雙手捂住不斷冒血的傷口,血卻從指縫間流出,我看到訓練員的生命在一滴一滴流逝卻又無能為力
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無助感籠罩著我
救護車駛來,在人們的圍觀下,帶走了訓練員
急救室外,我坐在椅子上,明明已經(jīng)披了一件外套,明明現(xiàn)在是春天,我仍感到陣陣深入骨髓的寒冷
門開了,主刀醫(yī)生走到我面前,深鞠一躬,說了些什么但我沒有聽清。只感覺心臟被剜去了一塊
兇手很快伏法并被判了死刑。但我知道真正的兇手仍逍遙法外
我向一些信任的人尋求幫助,卻只得到這些回復:
“你知道的帝王,特雷森是一所股份制學校,其中最大的股東就是目白家族,對不起啊,帝王,我?guī)筒涣四恪?/p>
“什么?您報的案和目白家有關?非常抱歉,這個我們可不敢管”
“目白家族也敢惹?你真行啊帝王,不過還好你沒事,趕快找個新訓練員吧帝王,別影響你以后的比賽了”
帝王早已泣不成聲,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拍拍她的肩讓她振作起來
“好了好了,我沒事”
帝王抹凈滿臉的淚水,咬了咬下嘴唇
“他說過他的夢想就是看著我成為最強的賽馬娘”
“現(xiàn)在不只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
帝王站起身,故作輕松地一甩頭發(fā)
“走吧,再晚點部門要下班了”
“未來還請多多指教”
“部門?什么部門?不是去特雷森辦手續(xù)嗎?”
她白了我一眼
“我早就不是特雷森的學生了。。?!?/p>
“哦~”
我點頭,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所以說我還是住不了宿舍???”
“大概是吧,怎么?你沒去租房住?”
“我?。。?!?/p>
晚上又得睡網(wǎng)吧嘍
“要不,和我一起???”
“不,不了吧”
想起那滿屋的垃圾我就不自覺干嘔
(后來還是搬去同住了)
“訓練員,哈,用時,多少秒?”
被我要求跑300米的帝王氣喘吁吁地從跑到另一頭走來,看她的狀態(tài)像是已經(jīng)消耗了大半體力了
天空中云彩一望無邊,因為陽光被擋住,馬場上很是涼爽,而這種天氣最適合進行訓練
如果不是駿川小姐允許我們使用學院的設施,跑道之類,我們可能連個像樣的訓練場地都找不到
我倒吸一口涼氣,從牙齦處發(fā)出“嘶”的聲音,看著秒表上的時間。由于長期缺乏鍛煉,帝王的耐力速度都掉了許多,體能已經(jīng)是我的家鄉(xiāng)的那些業(yè)余選手的水平了
“怎么,不說話?”
帝王靠近,看清數(shù)字后頗尷尬地笑笑
“這個。。。太久沒運動了,跑不動很正常嘛”
本想直接報名G3甚至G2的我陷入沉默,原以為是亡羊補牢,沒想到是重頭來過
我捂著臉,作出一個決定
“帝王,一會兒跟我去報名下周的新手出道賽”
“啊?”
我深呼吸,走上了賽道,新鮮的泥土氣味,排山倒海般的觀眾們的呼聲,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不由得讓我發(fā)愣
我觸摸著閘門,一股復雜的情感涌上心頭。不過沒有時間供我感傷了。比賽即將開始,我做好起跑的姿勢,在閘門開啟的那刻,像一支離弦之箭向前沖去
聞著馬場青草的味道,我找回了些許曾經(jīng)在賽場上馳騁的豪情。現(xiàn)在處在第四位,不過并不用著急,我只需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第三個彎道,我超過第三,第二名,在逃馬身后避風,維持節(jié)奏。最后沖刺了,我憋下一口氣,不斷加速
快接近終點了,我卻看到訓練員在那里向我招手,再一眨眼他又消失了
我不禁一恍神,回過神來,看見逃馬距自己越來越遠了,我逐漸加速追上并超過逃馬
在超過逃馬二身位后,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加速了。明明還想拉開更大距離,但我的腿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動??!鐵奧!為什么不動!
沖線了,短短的幾十米對我來說變得十分遙遠,好在對手們也體力不支,最后我有驚無險的獲得了一著
然而我心中絲毫沒有高興之感,剛才要是是在G1這種比賽,我估計早被其他選手甩在身后吃土了
怎么現(xiàn)在連這種新手賽都贏得這么費勁!
正當我苦惱之時,感到身體被人摟住,回身一看是阿墻。明明我只是贏得了一場新手出道賽,阿墻卻開心的像個得到了獎勵的孩子
當年贏下他指導的第一場比賽時他也是這個反應。。。
兩個訓練員的形象重疊,讓我想笑,也有點想哭。。。
現(xiàn)在確實不是煩惱的時候,明天的事就明天再去想罷
嘴角微微上揚,我轉(zhuǎn)身,也抱住了他。。。
我擼著串哼著歌,心情甚是愉悅
畢竟是第一次看著自己的擔當馬娘一著,雖然這次比賽勝利靠的完全是帝王曾經(jīng)積攢下的經(jīng)驗,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到高興
經(jīng)過細致的觀察與分析,我驚喜的發(fā)現(xiàn)帝王的上一任訓練員給她制定的戰(zhàn)略與跑法近乎完美,只需我根據(jù)她身體的變化做一些小改動。目前的當務之急只是加強她的體能
經(jīng)過兩個人一整天的清理,帝王的家看著終于像個能住人的樣了。此時,帝王坐在沙發(fā)上眼饞的看著我狂炫燒烤,而她為了減重只吃了兩三串
帝王罪惡的手按捺不住的伸向蒜蓉生蠔,腦中出現(xiàn)的那天決勝服差點穿不上的情景又讓她放棄了偷吃的想法
“帝王,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定制新的決勝服,可能要在外面待一天”
我之前就注意到帝王的決勝服快穿不下不只是因為發(fā)胖,也有身體發(fā)育的原因
“但我記得獎金不夠吧?”
“錢的話不用擔心,我的積蓄夠多,而且那家店店主是我大學同學,他承諾會給我們打折”
“對了阿墻,既然你有積蓄,那在遇到我之前為什么要住網(wǎng)吧?找個房租不行?”
帝王一臉迷惑不解
“這個嘛。。。本來以為學校會提供宿舍。結(jié)果告訴我沒有和學生簽約不包食宿。后來也沒去租房,主要是提前退租得付的違約金可不是小數(shù)目”
“再后來。。。網(wǎng)吧住出感情來了”
“那。。?!?/p>
帝王又要發(fā)問,我迅速用一串魷魚堵住了她的嘴
時間:9:00 a.m.
地點:商業(yè)街
“阿墻,你確定沒弄錯地址,我們的錢夠嗎?”
帝王看著裝修豪華的店面,心里犯怵
我反復確認地址,沒錯,就是這里
怎么看都是奢侈品店的裝修風格,但是明明。。。
腦中浮現(xiàn)出那天和他對話的內(nèi)容
“喂?阿墻?怎么突然聯(lián)系我?是有什么急事嗎?能幫我一定全力幫”
“不是什么急事。小林你不是開了家服裝設計工作室嗎?我想給我的擔當馬娘定制一套決勝服”
“這么信任我嗎?雖然我們工作室還沒有拓展這個業(yè)務的想法,不過我覺得可以試試”
“那你們這周有時間來我這里,一會兒發(fā)你地址,工作室不大,別嫌棄啊”
名字也對得上。。。但橫豎看這里都和工作室八竿子打不著
也刷新了我對“不大”的認知
我還調(diào)侃他來著。。。如此看來,蝙蝠俠的敵人竟是我自己
我面無表情地撥通電話
“喂,我們到了,你給我滾出來”
“哎,好嘞好嘞”
推拉門緩緩打開,出現(xiàn)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嗨!阿墻!好久沒見”
他嬉皮笑臉的和我們打招呼,形象和幾年前絲毫沒變。小林又湊上來握住帝王的手,用一種夸張的力度搖著
“你好你好!你一定是阿墻的擔當馬娘罷!我是他的大學同學小林,初次見面非常高興!”
又把我拉到一邊,露出猥瑣的笑容,只有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小子。。。運氣真好,怎么咱倆長的差不多但我還沒女朋友。。?!?/p>
“瞎說什么。。。我和她清清白白的啊,不許亂說話。還有,不許打她歪主意”
啊”
我老臉一紅,推了他一把
“少在這貧嘴,快去辦正事”
“好好好,二位里面請~”
折騰了幾個小時,終于確定好了決勝服的設計(在原有決勝服基礎上進行微改)與面料,我支付定金,帶著帝王離開服裝店
原想和她逛逛街再回去,帝王卻站在原地看著商業(yè)街來來往往的人群發(fā)愣
壞了,我這個馬大哈才想起帝王的上一個訓練員發(fā)生意外前就帶她來的這
肯定是睹物傷情了!我暗暗抱怨著自己,飛速想著解決方案
“要不,咱回去吧?”我小心翼翼地問
帝王回過神,搖了搖頭
“哦哦,我沒事”
話是這么說,但我明顯感覺到這一整天,帝王的話少了很多
在剛剛結(jié)束的皋月賞中,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幻覺與幻聽越來越嚴重了
在起跑線和比賽中總會聽到一些無序的雜音,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的尖銳聲音更是在腦中揮之不去。在接近終點時,總是朦朦朧朧看見訓練員為我吶喊助威的身影,卻總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初始等失誤頻犯,結(jié)果便是只能屈居第二或是第三甚至更差
半夜,在噩夢中驚醒。夢中訓練員明明近在咫尺,但我卻怎么也觸碰不到,我拼命呼喊著他的名字,他卻沒有回頭
曾經(jīng)就是因為這個夢,我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才能睡去
消停了一段時間,這個夢又來襲擾我了
阿墻還在沉沉睡著,鼾聲如雷貫耳,我沒有吵醒他,只是拿上手機悄悄離開
在街邊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聽啤酒,我叫了輛出租車
“師傅,去海邊”
我越過欄桿,跨過一片片灌木叢,再到懸崖邊。咸濕的海風吹在臉上,配合著崖底海浪拍岸的聲音,讓人感到愜意
懸崖邊的景致很是不錯,一眼就能看到沙灘和合宿時住的小屋,一輪彎月懸掛在空中,將柔和的月光灑在大地上
我彎腰坐下,雙腳懸空,從塑料袋里取出一罐冰啤,輕輕拉開拉環(huán)
白色的浮沫從罐子開口處溢出,小麥發(fā)酵的酒香涌入鼻腔,勾起了大腦深處封存的回憶
他其實是我的第二任訓練員
還記得“天才少女”這個標簽自幼便牢牢的和我綁定在了一起,這并不是什么好事。這個標簽只為我?guī)砹藷o窮的壓力,和驕傲、自負、目空一切
在我進入特雷森后更是變本加厲,我打心底厭惡別人對我下的命令
我的第一任訓練員在當年也是名人,所有人都以為在他的指導下我能如虎添翼。但在與他合作后,他的控制狂本質(zhì)才顯露出來
把我堅持了數(shù)年的跑法否決,要求我完全遵循他的奔跑路線
針尖對麥芒,膨脹的“自尊心”驅(qū)使我與他對抗
“這些習慣、跑法都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不允許他人質(zhì)疑!”
“雖然他是正確的,但我是更加正確的。他的方案很合理,但我的更合理。我是自由的,憑什么事事都要對他言聽計從!”
訓練員越是支持,我越是反對;訓練員越是讓我服從,我越是抵觸。虛假的“獨立”操控著我,讓我陷入泥潭
一意孤行的報應終究在那場日本達比降臨了,右腿骨折,我面臨著可能終生退役的結(jié)局
第一任訓練員見我無法被掌控,留下一紙解約書,拂袖而去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他出現(xiàn)了
他不像第一任訓練員全盤否認我的跑法,而是與我溝通、討論,共同確定下最優(yōu)方案,盡力采納我的想法
日常對我的陪伴更是我從未想像過的,我的生日、情人節(jié)、新年都會準時送上他的禮物和祝福,生病、受傷時也是二十四小時無休照顧
與我一同喜、一同悲,陪我見證了太多
將啤酒送入口中,泡沫在舌尖炸開,苦澀嵌入唇齒,久久不散
咽下液體,苦味一并進入腸胃,口腔的苦澀逐漸變淡,心中的苦澀卻越來越濃
“為什么!為什么要在做了這一切,讓我無法離開你的時候離開?”
我不甘地向著天空大喊著,將啤酒一飲而盡,隨手將空易拉罐丟下懸崖
數(shù)十秒后傳來罐子砸地的聲音,我探身向下看,懸崖很高,跳下去必定會斃命
或許,從這里跳下去,終結(jié)這一切,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我的脖頸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向后的強大力量,差點勒斷我的頸骨
“咳咳,誰?快,快松開我!咳!”
我掙扎著又掙脫不開。在我快要窒息之時,那人松開了我
“咳。。。tmd,誰啊”
我借著月光,看清了那混蛋的臉
“阿墻?你怎么在這兒?”
阿墻死死抓著我的肩膀,一臉驚慌失措
“帝王你不要想不開啊有什么事跟我說不要沖動啊啊?。澏兑簦?/p>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阿墻掏出手機
“看,你開的位置共享”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果然不知何時誤觸打開了這個功能
不過這只能確定我的大概位置,看他滿頭大汗,應該是找了挺久
“我只是來散散心而已,不要大驚小怪嘛阿墻”
“散心?誰會來這種地方散心?要是我再晚來一點怕不是就真出事了”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帝王是不是想念。。。他了?”
“要不,你就把我當成那位訓練員?或許這樣你會好受些”
“雖然我可能沒他帥、沒他專業(yè)、沒他懂你心思,但我會努力做得更好的”
阿墻一臉認真,在我眼中卻十分可愛
心中像是卸下了一塊巨石
那就把對他的那些思念,轉(zhuǎn)化為前進的動力。連帶著他的那份,活下去吧
我抱住阿墻,“吧唧”一口親在他的臉上
“你太可愛了,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呢阿墻”
他渾身一顫,臉開始發(fā)燙,害羞完全表現(xiàn)在了臉上
我支撐著站起
“欸,帝王你去哪?”
“還能去哪,走,阿墻,回家”
偌大的房間里,靠墻站著一排身著西裝的男人。他們像一群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一聲不吭、瑟瑟發(fā)抖,與身上結(jié)實的肌肉產(chǎn)生了戲劇性的對比
房間的另一頭擺著張實木桌子,一個女人坐在桌前。室內(nèi)光線昏暗,沒人能看清她的臉
桌上鋪著一張報紙,大字標題十分醒目
“不屈の奇跡,東海帝王的復活”
墨鏡男彎著腰,不僅向桌前人解釋著什么,態(tài)度很是諂媚
“太太,情況就是這樣,可能她也會參加小姐的那場有馬”
“真是冤家路窄。。?!?/p>
女人并沒有回應,只是輕咳
墨鏡男愁眉苦臉“這。。。我們查看了這幾個月所有大型比賽的結(jié)果”
“經(jīng)分析,她又成了個不可忽視的危險因素”
他的臉幾乎皺成了一根苦瓜
“那讓她再也跑不了步就行了,為何還向我匯報?”
女人拍桌怒道,在場者皆虎軀一震
“如果連這種最起碼的小事都做不好的話,你們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墨鏡男連忙點頭應和
“是,是,我們這就去辦”
我在醫(yī)院走廊里走來走去,時不時抬頭看LED屏上“手術中”的字樣
帝王受傷了,而且還是可以葬送賽馬娘跑步生涯的骨折,距離她被送入手術室已過去了四個小時,我的焦慮與擔憂卻隨時間流逝不減反增
檢查后發(fā)現(xiàn)右腳靴子上馬蹄鐵的釘子掉了大半,導致帝王重心不穩(wěn)而摔倒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我,因為我的疏忽,沒有在賽前檢查帝王的決勝服才讓她受傷
一想到這,內(nèi)疚便緊緊捏著我的心臟
半年后就是有馬紀念,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參加。。。
“咝~”
手術室的大門緩慢開啟,我快步湊上前
“大夫,帝王她怎么樣了?”
“病人目前生命體征穩(wěn)定,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但以后最好是不要再做跑步類對腿部負擔較大的運動了”
我坐在病床上,看著打著厚厚石膏的右腿
這次,是第三次了罷。。。
心中莫名惆悵,不過在看到阿墻忙前忙后的身影后就好了許多
明明不是他的錯,卻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在我麻醉效果消退后倒了不知多少次歉
口袋里的手機劇烈震動,忠實的鬧鐘告訴我現(xiàn)在是訓練時間
想起醫(yī)生說的一番話,臉又不自覺地陰沉下來
閑著也是閑著,我翻看了這屆有馬紀念的參賽者名單
其中一位選手的名字吸引了我的目光
“阿墻,過來一下”
將視線從屏幕上轉(zhuǎn)移,阿墻不知何時以瞬移般的速度到了我床前
“怎么了帝王?需要我叫醫(yī)生來嗎?哎呀,都是我的。。。”
我一時無語,我看著他站在我床前埋怨自己
“好啦,你先看看這個”
他湊近,讀出那個名字
“目白麥。。?!?/p>
阿墻愣住了,一臉難以置信
“難道說。。。”
手機幾乎被我捏碎
“難怪分明記得比賽前我加固過蹄鐵。。?!?/p>
“這場遲到了多年的對決,我非贏不可”
“即使是賭上性命”
阿墻知道我說一不二,他撓了撓頭,眼神變得堅定
“那康復后一定要好好配合我做復健”
賽場入口,身邊陪我的只有阿墻
擔心決勝服也被動了手腳,我們又去找了小林
小林也是個富有正義感的人,聽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二話不說,將原來是為一個世界級賽馬娘定制的一套決勝服無償送給我們
“你緊張嗎帝王我怎么已經(jīng)喘不上來氣了雖然知道這可能會讓你焦慮但我為什么控制不了。。?!?/p>
我用唇堵上了他的嘴,順勢摟住他,與第一次接吻不同,我伸出自己的舌頭,與他交換著唾液
“唔,嗯。。。”
直到快要缺氧,我松開他,帥氣地轉(zhuǎn)身
“等著我凱旋吧!”
話是這么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跑完全程
天氣很晴朗,閘門被陽光曬得燙手,選手皆就位,或活動肩膀,或望天祈禱
能做得到嗎?我深深懷疑著
管他呢
“嘭!”
開閘,我沒有任何遲疑,成千上萬次的練習早已形成肌肉記憶,身體在大腦控制前便開始行動
隊伍不斷散開,重組,我閉上雙眼,不讓自己被他人的節(jié)奏影響
彎道了,我向外圈進發(fā),超過一個又一個對手
處在第一的目白麥昆微微扭頭,確定我的位置后單腳發(fā)力,鏟起一塊泥土向后踢去
只要稍稍俯身便可躲過,但我同時注意到,后方的第三、第四在向我靠近
在彎道結(jié)束時她們還在隊伍末尾,怎么現(xiàn)在串到這兒了。。。
在直線加速超人比彎道更難,且更容易受傷
想起之前看阿墻給我整合的參賽者資料時他所說的幾句話
“帝王,有兩三位參賽者的資料我怎么也查不到,有可能,我說有可能,她們是專門去“護航”的,小心點啊帝王”
正如他的猜測,在距我不到二身位時,兩人逐漸減速
三人并排,形成兩面包夾之勢,越夾越緊
“嘭!”
兩人同時向我撞來,如果不是提前做好加速躲避的準備的話,我可能已經(jīng)被擠倒,而后果。。。不堪設想
相互作用力使兩架“僚機”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但來不及高興,長期缺乏鍛煉的副作用同時慢慢顯現(xiàn)
明明沒跑幾圈,卻已感到呼吸困難,干燥炙熱的空氣一次次沖擊著肺泡,隔膜肌的每次收縮舒張都伴隨著血腥味,肺部快要炸裂
雙腿也沒好到哪去,步幅小了,步頻慢了,身下仿佛是兩根沒有知覺的木頭
呼吸節(jié)奏變得紊亂,跑下去的欲望越來越小
反觀麥昆,她卻一副毫無壓力的樣子
好累,好累,好累啊!
想停下,想躺倒,想大喊一聲“牡蠣”然后掉到隊尾
明明體力已不允許我跑下去;明明知道敗局已定;明明清楚只堅持會讓我受傷
但我沒有停下腳步
遠遠看見阿墻繞過安保人員翻過護欄,在距終點100米處雙手撐地微微蹲下,是標準的起跑姿勢
這是要和我一起沖線嗎。。。
最后200米,阿墻起跑,我準備最后沖刺
這個時候有一個人陪真好呢
但再仔細看看。。。只有他一人在陪著我奔跑嗎?
醫(yī)院的病房,破敗的小巷,兩個場景在腦中切換
為了他,為了阿墻,也是為了自己,不要停下來??!
觀眾席上爆發(fā)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好像,在喊我的名字?
我。。。是第一?
比賽結(jié)束后,帝王在發(fā)布會上將當年發(fā)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聲音終于被上層人物聽到,迫于壓力,警方重查了當年的案件
不僅真正的幕后黑手被捕,聽說還牽扯出許多背后的保護傘,掀起一波掃黑除惡的熱潮
不過這一切都和我與帝王沒有關系了,籌辦婚禮和準備嬰幼兒用品忙得我們焦頭爛額
live演出的那天晚上,我被帝王拉去酒店馬兒跳了個通宵,順理成章地和她定下了婚約
婚后,有了兩個可愛的女兒
工作很辛苦,但每次看到她們的笑臉時疲憊總能一掃而空
過去并沒有被遺忘,只是被藏在了心底,給予我們不斷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