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所有的視察行程之后，莫寒又風塵仆仆趕回帝都，雖然她一貫將工作當作自己的第一要務，不過人非機器，總歸需要休息，所以她難得打算要放松一刻，但當她踏入辦公室之后，一切都改變了，一份軍政部通報赫然擺在辦公桌上，待莫寒定睛一看，不禁瞠目結舌，她看到的竟是國諮委首席安全顧問黃婷婷和第十七步兵師代理師長馮薪朵相繼去世的消息，而兩個人的死因居然出奇一致，語焉不詳，看罷這些她腦門上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這都是為何而發(fā)生，一時間要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震得五雷轟頂，險些要摔倒，幸虧她是坐在了椅子上，秘書長程戈正端著剛剛沖好的咖啡進了門，一見莫寒臉上不佳，心知是那份通報刺激到了她，于是小心翼翼地上前低聲詢問起了莫寒，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再那么傷心，“總監(jiān)，您在外面奔波了快一個月，不如先休息一下吧，要不然身體會吃不消的，反正后面一陣的工作也不多……”
“再說好了，我下午還準備去帝都一些重要軍事單位看一看，你去通知第七集團軍，司令部的參謀長和幾個處長陪我一起過去?！蹦R上否決了程戈的建議，將通報放在一旁，拿起另一邊上的文件夾，打開簽上自己的名字，輕輕抬起頭回應程戈，若無其事道。
“是，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背谈暌娔沁@樣的態(tài)度，也就沒多說什么，收起她簽好字的文件，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這日下午，莫寒一行人準時出發(fā)了，不過卻并沒有先行到達中央警備司令部，而是前往城郊紫金山腳下的野戰(zhàn)訓練基地巡查在這里駐訓的第十九步兵師炮兵團和一個步兵營的訓練情況。這里是莫寒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在任13裝甲旅旅長時，她經常把自己手下的部隊拉到這里訓練，這里封存在倉庫里的物資和每一處訓練器械她都曾親自檢查，而現(xiàn)在，她要再次檢驗這支軍隊的情況，好比父親關心自己的孩子一樣。
“報告裝甲兵總監(jiān)，第十九步兵師副參謀長袁雨楨正在組織炮兵工事構筑與重炮架設訓練，請您訓示！”踏入師部之后，莫寒流連于回憶這里的一切，而袁雨楨洪亮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當中，聽到第十九步兵師副參謀長這幾個字時不禁微笑了一下，這是她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事情。莫寒任旅長的時候袁雨楨是自己部下的步兵營長，后來調任了司令部任高級作戰(zhàn)參謀，是一個只會服從別人的命令的人，但是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已經是可以領導整個師訓練并且勝任指揮的優(yōu)秀軍官。
“袁副參謀長，別來無恙啊……你小子，升官了也不吭一聲?！蹦e起右臂回了一個軍禮，緊接著微笑上前輕輕錘了幾下袁雨楨的肩膀打趣地回應。
“旅長，您升任裝甲兵總監(jiān)之后一次沒有來過第七集團軍視察，要么是我們現(xiàn)在入不了您的法眼，要么就是我們太強了，那就得派壓軸的節(jié)目出場。這樣吧，您到我的指揮工事里面先坐坐，過一會我請您看炮兵齊射，13旅的裝甲團都被調走組建裝甲師了，但是炮兵團哪也別想去，我們19師在哪里，他們就得跟在我們的身邊?！痹陿E見到莫寒，也禁不住欣喜，就連說話也顯得輕松了不少。
“哈哈，你先別忙，讓04陣位的班長過來一趟?！蹦琅f保持著笑容，可嘴上的語氣立即嚴肅起來，瞄了一眼后方不遠處的炮兵陣地，她察覺到了一些端倪，隨即命令袁雨楨將一處炮班陣地的班長叫到了面前。
“陳班長，這位是裝甲兵司令部莫總監(jiān)，今天特地來視察我們19師……”待那位班長來到面前，袁雨楨不等他站穩(wěn)，就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你先等等。陳班長，你正在挖的那是什么?”莫寒打斷了袁雨楨的興頭，問起了那位班長。
“總監(jiān)正在問你話，你連自己是干什么都忘了?”那位班長顯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生平還沒有見到過級別如此高的軍官，正為此驚愕，見他呆若木雞，袁雨楨有些不快，連忙提醒著他。
“我讓你說話了嗎？”莫寒瞪了袁雨楨一眼。
“報告總監(jiān)，屬下正在帶領全班挖掘自行榴彈炮野戰(zhàn)隱蔽工事!”班長這時回過神來，大聲報告道。
“好，既然這樣，我給你五分鐘時間，把你們班的自行榴彈炮給我部署到工事里面，并且完成戰(zhàn)斗準備?！蹦疀]有多說什么，只是如此命令。
“是!屬下明白!”班長高聲回應了莫寒，隨即轉身揮動手中的旗幟適宜全班進行戰(zhàn)斗準備，對于一個優(yōu)秀的炮兵班長來說，將一門自行榴彈炮部署在工事里面幾乎用不了五分鐘時間，但是火炮剛剛到達斜坡口的時候就停止了運轉似乎是無法再向前開進。
“炮班!什么情況，為什么不繼續(xù)向前開進，你們在等什么?”見此情形，袁雨楨一把拿過了步話機朝著車長詢問到道
“報告副參謀長，炮兵隱蔽工事挖窄了，大炮卡在了進口?！边@句話幾乎是從步話機和莫寒的嘴里同時說出，在場的眾人均是尷尬不已，緊接著莫寒則是微微搖頭沉沒不語。
“你們今天是怎么搞的，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如果這是在戰(zhàn)場上，因為這一個失誤你們整個班都會陣亡，甚至是暴露了自己的目標友軍也會遭殃!”袁雨楨十分憤怒的斥責著班長，就像是莫寒當初訓斥自己和孫芮一般，而憤怒的外表下袁雨楨內心滿是羞愧和尷尬，剛剛她向莫寒夸下的開口，此時仿佛像是一個笑話。而全程注釋這一切的莫寒則是跟沒有看到一樣徑直朝著指揮部的方向走去。
“副參謀長，新兵訓練初期不熟練出現(xiàn)一些失誤在所難免，我也不知道裝甲兵總監(jiān)回來而且正巧看出了我們班的陣地有瑕疵，不過至少……總監(jiān)還沒有當面訓斥我們?！标嚨厣蟼骰貋硪粋€很樂觀的聲音。
“沒罵你們……你還覺得高興？我倒是巴不得她把我罵一頓，她這是已經懶得罵我了!你自己的人該怎么練該怎么處理我不想管，把五公斤沙袋背心給我!”袁雨楨沒好氣的回應。
“啊?”袁雨楨身邊的軍官大惑不解道。
“這是莫總監(jiān)當年立下的規(guī)矩，出現(xiàn)訓練失誤責任人自己要背負五公斤沙袋一整天，對于隔壁孫師長來說，沙袋都快長身上了!再者，她畢竟曾經是我的旅長，今天夠給我面子了。要是擱別人身上，早關你們禁閉了，我警告你，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們!另外，小劉，通知各團主要軍官晚上開會!”袁雨楨一貫的幽默風趣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十分鄭重的告誡著身邊軍官，并同時下令。
“旅長，是我組織訓練失職，我馬上就安排各團組織排查，您看咱們能不能……”回到師部辦公室里，袁雨楨一邊恭敬地給莫寒遞茶，一邊尷尬地笑著對莫寒說道。
“這事不讓李宇琪知道，你覺得現(xiàn)實嗎？對了，這個你拿著，回頭給李宇琪，我過一會就要去司令部，不能當面交代了?！?/span>對于袁雨楨的小九九，莫寒自然是一清二楚，所以笑著回絕了，緊接著她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資料擺在桌上。
“又要我們復習訓練大綱和戰(zhàn)術資料?。课覀?/span>可都是一直在深刻貫徹落實您的訓練要求，我看這就不必多此一舉了吧。”袁雨楨看到這些東西就伸手微微拍了拍額頭，因為自家同學之便利，莫寒經常將第七集團軍作為自己研究成果的試驗基地，而自趙嘉敏鞠婧祎時期也對此表示欣然接受。
“這是我在十九裝甲軍任軍長的時候，已經之前對各部隊考察之后編訂的成果，連林楠都沒有，你可是捷足先登，偷著樂還來不及呢……不過說實話，咱們集團軍的編制大，條件比十九裝甲軍也要好上許多，再加上整整一個旅的空中力量支援，那我作為裝甲兵總監(jiān)，就該依照實際情況調整要求，否則就是牛刀殺雞?！?/span>莫寒淡笑著指了指這份文件，略顯語重心長道。
“旅長，話這么說倒是沒錯，可我們是標準加強部隊，火力要比其他的部隊強悍，這世上還能有我們打不贏的仗？我不信。”袁雨楨聽罷則是撇了撇嘴，不以為意的回應莫寒。
“可我不希望以后有人這樣問我，莫寒將軍，您的戰(zhàn)略和戰(zhàn)術能力如此出色，那您麾下的部隊一定有很多非常經典的戰(zhàn)例吧？當別人看到他們只是學會了用飛機大炮狂轟濫炸，而無任何專長，那我還值得別人去仰視嗎？戰(zhàn)爭的決勝依靠武器裝備，這一點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除此之外呢？自身是否也該過硬，畢竟操縱武器的是每個士兵，他們才是根本，他們也絕不能成為阿基里斯的腳跟。其實余震啊……你的想法我已經見怪不怪了，你知道我在裝甲兵學院當過院長，那時候我就是這樣要求自己手下那些研究生的，這些人也對我的做法很不理解，可當他們走到一定的高度，卻都無比感謝當初的經歷，我舉這個例子也是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當中告誡軍官們，千萬不能抱有這樣的想法，認為有了先進裝備就萬事大吉了，一支士兵專業(yè)素養(yǎng)不高的軍隊，那就是無根之草。”莫寒沒有急于反駁袁雨楨的觀念，而是起身緩緩談及要害之處，對她一番推心置腹。
“要是說起您對部下的關照，應該是陸軍當中最特殊的吧”袁雨楨點了點頭，莞爾一笑，眼神之中透出若有所思，“原來以為自己在五折身邊當了這么長時間的高級參謀，執(zhí)掌一個師的參謀任務會輕車熟路，結果到頭來還是感覺自己稚嫩了點。您走了這么多地方，要說最關注的還是我們這些人，看來我必須更勤勉了，要不然都對不住您這份心血?！?/span>

“行了行了，你袁雨楨一向是小嘴抹了蜜，凈挑好聽的說，告訴你吧，這份資料可不是白送給你的，你要做出真實的成績，下一次再出現(xiàn)今天的失誤，我可是要真的發(fā)脾氣咯！”莫寒假作嚴肅，但語氣之間不乏關懷之意。雖說今天她是到19步兵師視察訓練，可也與袁雨楨多時不見，自然要在工作之余那短暫的時間里寒暄敘舊，一番交談后，兩個人意猶未盡的分別，袁雨楨繼續(xù)著她作為師參謀長的日理萬機，而莫寒也馬不停蹄，直奔孝陵衛(wèi)而去，驟然放松下來，她坐在專車內不禁恍惚走神，把那個之前壓抑的疑惑翻出來琢磨著，其實過一會她就要見到吳哲晗，私下里當面問個清楚，可這突如其來的天翻地覆，卻不能平卻莫寒心頭的波瀾，而剎那間，她又想起了孫曉艷最后對自己說起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