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身體……身體已經(jīng)快要到極限了……”

“哈哈哈，還要繼續(xù)反抗下去嗎？倒不如，趁早扔掉你手里那柄該死的刀，乖乖讓我吞了你。至少這樣，我還可以讓你少受一點(diǎn)苦。不然，我就把你從腳尖，到頭頂，一絲一毫，一寸一厘地咬碎，讓你好好品嘗一下這軀體被嚙盡的味道！”

“喝……呼……喝……呼……我絕不！”縮在石縫的女孩，死死盯著那只紫黑色的怪物。雖然恐懼早已將她精神壓垮，握住蒼玉短劍的右手也隨著呼吸顫抖不已，可這倔強(qiáng)的孩子，卻怎么也不肯服軟，縱使這團(tuán)黑霧，把她身上每一寸血肉全都剝離，僅留一具伏巖白骸，任憑野犬禿鷲啃食，也絕對不能放棄一點(diǎn)生的希望。

“看來你是執(zhí)意想死啊?！焙陟F輕輕搖了搖頭：“那就成全你罷。我會讓你，走得很痛快的?！闭f完便如惡虎撲食一般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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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三天。沒有一個村民敢于靠近后山的山洞。只是時不時會聽見，后山有些微金屬碰擊的鏘鏘聲和喘息聲。人們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都說這聲音肯定是怪物在吃那個可憐的小孩子，吃完了那個小孩子，就該鉆出洞來，繼續(xù)吸食周圍人獸的精血了。往日的熱鬧，祭祀的莊嚴(yán)，以及對偶遇仙人的渴求，在這幾天，仿佛在整個村子都絕跡了，有的只是緊閉的門窗，犬吠也無的空曠街巷。男人們抱著老婆孩子，在家中瑟瑟發(fā)抖：“誰也不知道，那個怪物，什么時候還會出來繼續(xù)吃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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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什么了嗎？”

“是魔神殘渣的氣味。就在這個村子的后山山洞里。”

“待我且去看看?！?/p>

“真君，這是為何？我們不是還要趕路嗎？何必去管這個小山村呢？”

“放肆。兇獸作祟，殘害生靈，你等非但不肯前去降服，卻敢在此說出如此粗鄙之語！下次，不要來我的洞府了！”

“請真君息怒，他也是怕……”

“不愿去便罷，本仙自己去就是?！绷粼平栾L(fēng)真君扇扇翅膀，直直飛向了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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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呼……喝……”

滿地是血。

“終于，終于殺死它了嗎？”年幼的女孩，用手摳著石板上的青苔。慢慢地往嘴里送。

“不覺得好吃，有一股泥土的腥澀味道，還有一種咸味?！边@是申鶴日后跟真君閑聊時候說出來的。可是現(xiàn)在，除了這個，尚無任何可以拿來果腹的食物。

“不好吃，但一定要吃……”女孩干癟的嘴唇翕動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分泌出一絲涎水，以佐著苦澀的青苔和泥土咽下肚去。距離她和魔物拼死搏斗已經(jīng)過去五天了。很幸運(yùn)，她殺死了魔物。但不幸的是，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這個山洞來救她出去。

山洞很黑，沒有陽光，使她無法分辨時間。所幸這洞窟尚有青苔凝露，還可以短期維持著她僅存的生命。斜眼向上望，洞窟頂上，正好墜掛著一枚剛剛凝好的晨露，搖搖欲墜。

“必須得喝到，不然自己就會渴死了?！鄙犏Q使勁兒摳著石縫和身下的泥土，連手指甲刺破手心的痛感都不覺得，她只知道，一定要喝到那滴露水。短短十厘米，她硬是摳著爬行了一個小時。

可老天，也不站在她這一邊啊。露珠掉了，掉在了，她那一頭及腰青絲上……

她已經(jīng)連惋惜都很難做到了。剛剛的移動，已經(jīng)耗盡了她全部的氣力。如果再沒有食物和飲水，她只會餓死渴死在這個石窟，任由僵硬腐臭的尸體被聞到味的蟲豸啃食殆盡。

她把目光放到了不遠(yuǎn)處的魔物身上。雖然它早已死去，可魔物特殊的體質(zhì)，卻讓它還保存著最后一點(diǎn)生命的活性。

申鶴直勾勾地盯著那具尸體，臉上和眼睛里，射出一股駭人的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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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咕咚！咕咚！”

此時如果有人路過山洞，大著膽子往里面看一眼，一定會被嚇得魂飛魄散：“居然有個滿身是血的小女孩趴在一團(tuán)黑紫色東西上，嘴巴和喉嚨還在不規(guī)則地動著，似乎在喝什么東西?！?/p>

“不好喝，有一股酸澀的咸味，還有一股臭味。不過很餓，必須喝?！彼赖侥锏牟弊由?，用牙齒咬斷了它的頸動脈。

“邪祟的味道越來越近了啊?！绷粼普婢Ｏ履_步，細(xì)細(xì)搜索著氣味傳來的地方。她腳步放得很輕，以免被察覺?？煽v然她放輕了腳步，行走時踩過、劃過的草木枝條，也略微暴露出了她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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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人！”稍微緩過精神的申鶴突然停住了吮吸的動作，側(cè)著耳朵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很輕，是羽毛劃過空氣的聲音，像是一種野獸，指不定是一只食腐的老雕。

“不能在這兒死去！”她拖著傷腿，緩緩挪動到短劍旁邊：“如果自己殺死了老雕，那么就吃掉它的肉。如果老雕殺死了她，那么自己就成為老雕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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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沒有聲音？”真君站在洞窟口，仙家獨(dú)有的視力和嗅覺告訴她：“里面應(yīng)該有過一場惡斗。”

“進(jìn)去看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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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老雕，是一只大仙鶴?！辈卦谑p里面的申鶴攥著匕首，仔細(xì)打量著進(jìn)洞的這只“大仙鶴?！?/p>

“殺了它。然后吃掉她的肉！”

“出來吧。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了?！闭婢鳖┦p一眼，滿是不在乎：“你傷不了我?！?/p>

“那我就……我就和你……拼……”話還沒有說完，一陣暈眩感傳上了申鶴的大腦。無邊的黑暗，像潮水一般涌了上來。她昏迷前唯一能感覺到的，是那只藍(lán)白仙鶴款款向她走來的樣子，還有自己的頭，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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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情況，多久了？

“自從本仙把她抱養(yǎng)回家以后，便是這樣了。不必管她?！?/p>

“可是……”

“莫要打擾。讓她，獨(dú)自打坐修行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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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十五年后。曾經(jīng)那個在魔窟大戰(zhàn)邪崇的小女孩，此時也長成了一位身形發(fā)育得極好的姑娘。只可惜留云真君本是仙人，無欲無求，對于璃月港百姓所謂的衣服并無太多細(xì)致研究，便隨意選取了一件曾經(jīng)云游時百姓贈與的繡花旗袍，分為兩塊贈與了愛徒甘雨和申鶴蔽身。至于旗袍覆蓋不到的地方，也只能任由她們自行選取衣飾打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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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餓了，吃東西?！毙扌幸惶斓纳犏Q舒展一下四肢，開始了今日的采食。在常人看來，她的飲食可謂奇怪二字：本用作入藥的清心和琉璃袋，她當(dāng)作日常果腹飯食，本應(yīng)急火快炒，提味提鮮的絕云辣椒，她當(dāng)作懲戒愚行的工具。至于鱸魚。螃蟹之類的鮮美肉食，申鶴是很少食用的，除非餓得不行，也從來不會用火烤熟，而是直接生吞活剝。至于清洗身體，日常用水，則是每日清晨，百草結(jié)露，或者找一處僻靜山溪，在其中草草洗去罷了。長年的云游修行，也使得她見過不少只身前往珉林尋仙問道的百姓。至于交流，她也很難聽懂那些磕頭跪拜，仙人保佑之類的話術(shù)，只知道，那種閃閃發(fā)光的金屬圓片，似乎是這些百姓狂熱追求的東西。至于自己隨手扔棄的護(hù)符瓦罐，有時也會被一些背著弓弩鏟具的蒙面人取走，聽一些人說，這些人是叫什么盜寶團(tuán)之類的角色，平日最喜探寶尋物，以至于申鶴平日，倒沒少跟這些人打過交道。不過平日清心寡欲的申鶴與這些貪鄙之徒呆在一起，往往會起一些不必要的沖突，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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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You look look you!”

“咋啦！”

“我們在這兒挖了半天了，怎么什么都沒挖出來??？”

“不可能的，這可是寶兒姐給的情報！肯定有好東西！快挖！”

“哎，老大，我挖到一個鐵盒子！”

“快打開看看！”

“好勒！看我……啊嗷嗷哦啊哦嗷嗷嗷??！”

“咋啦，奧利給吃多了你叫什么叫？”

“老大……”挖到鐵盒的盜寶團(tuán)欲哭無淚：“這是誰埋得老鼠夾子??！”

“切?？焱诳焱?，還能疼死你還是咋的！”

“老大，我挖到一塊夜泊石！”

“哈哈哈哈，你干得好啊賊老三！來，讓我看看！”

“不要！”

“聽話！讓我看看！”

“杰哥不要啦！”

“就是現(xiàn)在！隨風(fēng)而去吧！”

“臥槽，臥槽你個小垃圾，你搞偷襲，你玩不起”（見易思簽了屬于是）

“凍住你！”

“風(fēng)壓劍！”

“*****?****!****!二狗，你干嘛呢！干嘛要給她染色擴(kuò)散我們啊！豬隊友！”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老大！”

“吃我一記無鋒劍撞擊！”

“敵人增援來襲！”

“臥槽，這些人有埋伏??！”

“派蒙，快跑！”

“跑得掉嗎？凍住你！”

“負(fù)君真行！”

“？”預(yù)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反倒是身體在一瞬間輕松了不少！

“依律奉行！”

“旅行者，她是誰呀？”派蒙拉拉熒的衣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我也沒見過這樣的，璃月港沒見過她這樣白頭發(fā)的年輕人?！?/p>

“你們在此濫采盜挖，破壞生態(tài)，師傅派我來將你們驅(qū)逐?！卑装l(fā)女子盯著眼前的盜寶團(tuán)，面色不善。

“媽呀，是仙人！”為首的盜寶團(tuán)首領(lǐng)倒頭就拜：“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萬萬不知此處是仙人宅邸，沖撞了仙人，請仙人萬萬饒恕小人這條賤命，以后定不敢過來打擾仙人！”

“驅(qū)逐……驅(qū)逐？”申鶴呆呆地看著眼前求饒的盜寶團(tuán)，心里一時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驅(qū)逐，什么是驅(qū)逐？

“驅(qū)逐就是趕走他們啦！”派蒙多了一句嘴，可她馬上就后悔了：

“趕走？”申鶴一把抓起一個盜寶團(tuán)成員，順手把他扔出了十幾米開外：“是這樣嗎？”

“！仙人息怒，仙人息怒！小的斗膽請仙人放過小的，放過小的！”

“驅(qū)逐不是這樣的呀！”

“那，是那般為驅(qū)逐？”

“就是讓他們自己離開呀！”

“原來驅(qū)逐是這樣的意思……”申鶴念叨幾句，隨后吐出一句簡短的話：“走？”

“多謝小友，多謝小友求情！”為首的盜寶團(tuán)撿起工具，射箭一般地逃了。

“你是誰呀？謝謝你救了我們！”

“申鶴?！迸诱f完便動身準(zhǔn)備離開。

“你別急著走呀，我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派蒙跳著腳喊著，那個女子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請等一下！”

“答謝，不必?！鄙犏Q頭都沒有回，繼續(xù)上山：“肚子餓了……”隨后便一個猛力蹬踏，一把采下崖壁之上的一株琉璃袋，連上面的灰土都不擦，便直接塞進(jìn)了嘴里。

“好奇怪的人啊?！迸擅赏犏Q咀嚼琉璃袋的樣子，突然飛到熒的背后：“她肯定是餓了！上次我還有一份沒有吃掉的甜甜花釀雞，送給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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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申鶴停止咀嚼，滿眼敵意地看著端著雞的派蒙。

“你不要緊張啦，剛剛聽到你說肚子餓了。這個，就當(dāng)是我們的謝禮吧！”

“這是什么？”申鶴呆呆地望著派蒙手里端著的雞肉：“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p>

“你吃一口就知道啦！”

“……也好。”申鶴伸出兩指，夾了一小塊雞肉放進(jìn)嘴里，慢慢咀嚼了幾下：“味道，很好，沒有苦味，不像之前吃過的東西，可以吃?！?/p>

“我就說她肯定喜歡吃這個嘛！”派蒙笑著把整盤雞肉塞給申鶴：“你吃你吃，這些都是給你的！”

“給我的？”申鶴沒有接，只是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派蒙：“因為趕走他們，所以給我？”

“她好像聽不太懂呢……”派蒙撓撓頭：“反正，反正你吃就是了！”

“派蒙，別打擾她了。我們先回去交委托吧！”熒叫回派蒙：“白發(fā)姐姐再見！”

“再見？”申鶴又不懂了，只得望著熒希望能得到解釋，可熒卻抱著派蒙，一溜煙地跑遠(yuǎn)了。

“……雞肉？不苦，是熱的，很好吃，肚子很舒服。趕走那些人，她，那個白色的東西，給，我的？”申鶴一時間還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呆呆地看著眼前做好的雞肉，心里一時間，突然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