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賢齋
正午,太陽毒的很,一條黑狗灘在雜賢齋門口,吐著舌頭,半死不活的喘著氣。
路過的賣花姑娘不忍心,用破碗盛了一點水放在黑狗旁邊。黑狗聞著水味兒睜開了眼睛,親熱的舔了舔姑娘的手。
姑娘微微一笑,溫柔的摸了摸黑狗的頭:“夏天很難熬吧,努力活著總是很難的。”
蒸籠一樣的巷子里吹來幾陣風, 帶了一陣不知名的香氣,本來悠閑的賣花姑娘馬上就著急了起來。
“明天再來看你。”姑娘不安的拿起籃子急匆匆往巷子深處走去,只見她剛剛轉過彎,地上剛才還半死不活的狗跳了起來,嘴里咬著什么東西急不可耐的撞開雜賢齋大門,沖了進去。
又是一陣邪風,大門關上了。
黑狗靈活的躲過院子里梧桐樹上打來的石子,揚起一陣塵土。
樹下獨自下棋的人嫌棄的掃了掃自己雪白的衣角,道:“黑妞啊,慢一點,茶里都飄進來你的狗毛。”
黑狗似乎是聽到自己名字明顯的頓了下腳步,馬上轉彎到樹下來了一個急剎車。
被蕩了一身土的公子依舊一幅淡淡的模樣,幾根似乎長了眼睛的絲線從他微抬的袖子里飛出,把黑狗綁的結結實實,還順帶往上繞上一根樹枝。黑狗就這么被掛在了樹上。
狗嘴里掉出來一塊沾滿口水的手絹,慢慢飄落在白衣公子已經臟兮兮的衣擺上。
他這時候似乎一點也不嫌棄了,優(yōu)雅的收回手,接著研究棋局。
小院又恢復成平靜的樣子,如果忽視掉那條還在被掛著的可憐的狗,它居然一直在有規(guī)律的搖晃著。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已經泛起了橘紅色。主屋傳來了叮叮當當的聲音。門被粗暴的揣開,一個穿著黑色練功服的少年打著哈欠走出來。
樹上蕩秋千的黑狗開始嗚嗚嗚的哼哼了起來,少年愣了一會兒,似乎才意識到之前應該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利白,你又欺負黑妞了,干嘛總和她過不去呀,還有老丁呀,你跟著熱鬧啥呀,黑妞都要被你搖傻了?!?/p>
依舊在樹下的利白落下一子,頭也不回的說:“我早就說過你要給她立立規(guī)矩,總這么橫沖直撞的,沒教養(yǎng)?!?/p>
叫黑妞的狗終于被放了下來,那根承重的樹枝大幅度的晃了晃,居然扔下來一個人。
此人一身粗布麻衣,頭發(fā)雜亂的能養(yǎng)幾窩小雞,不用走近,都能聞到身上的酒味。和他旁邊即便臟了也看得出來是上等絲綢的利公子形成鮮明對比。
“我就是,看她蠻喜歡,蕩秋千的,幫幫她,哈哈哈哈哈哈,今朝,今朝什么來著?今朝有狗今朝逗”。
“我看你逗的不是狗,是利某?!崩右琅f慢悠悠的說到。
黑衣少年沒有理會這二人的氣氛,心疼的摸了摸狗頭,“干得漂亮,黑妞,以后打不過記得別挑釁,腳底摸油就行了,再遇到像這兩個人一樣的,主人就救不了你了?!?/p>
黑妞似乎委屈壞了,白光一閃幻化成一個妙齡少女,撲到少年身上大聲哭了起來,驚的樹上的鳥都撲棱著翅膀飛出院子。
被蹭了一身鼻涕的少年摸著黑妞的頭,“要不你還是變成狗吧?!庇谑呛阪た薜酶舐暳?。
西廂房的門不知什么時候開了,走出一位裹的只剩下眼睛的,分辨不出是人是鬼的身影。
他小心的捏起那條已經不成樣子的手絹,清了清嗓子,雖然很沒必要,因為其實他一出門,院子的里人和狗就齊刷刷的把目光鎖定在他身上?!澳俏揖腿プ鏊幰恿?,大約需要十二時辰,還是老規(guī)矩,我門口五米內不能出現活物?!?說完也不看大家反應,徑直走回去關上了門。
“阿清還是這個樣子,這樣下去可怎么討得到媳婦兒?!崩讚u著頭說到。
“好像你就能有媳婦兒一樣?!碧傻厣系睦隙〗幼斓?。
“利某修的是劍道,不需要成家?!?/p>
“阿清還是不老不死之身呢,也還找個不老不死的,還得是女的,成個親么?”老丁接著吐槽。
“的確,咱們這兒不老不死的妖怪,還是女的的形象確實挺嚇人,老丁,定然是你讓阿清覺得不老不死的女人都是你這幅模樣,才這樣膽小到不與外界交流的吧?!?/p>
“看看,刻薄易怒的本性暴露了吧,丁某就知道你利公子平時云淡風輕的樣子是裝出來的?!?/p>
"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咱們目前最大的目標是保證阿清的結界不被打破,牡丹花妖估計已經意識到被偷了東西,怕是要攻過來了。"
“利某只會殺人,別的不管?!?/p>
“丁某只會設陣,別的不會?!?/p>
“黑妞只會咬人,別的不去?!?/p>
“可是,各位不是天庭派來協(xié)助我殺妖鎮(zhèn)山的嗎?”少年無力的靠著樹說到。
“非也,天庭命我等鎮(zhèn)山,沒說殺妖。”老丁躺在地上好心的回到。
“可是不殺妖怎么鎮(zhèn)山?”
“這個,丁某盡力了,至于之后怎么鎮(zhèn),那是小龍王您需要考慮的事情了?!?/p>
旁邊的利白點頭稱是,黑妞也跟著附和,“是的,那就是主人您需要考慮的事情了?!?/p>
小龍王墨弓長嘆一聲,自顧自的蹲在墻角,不知想什么去了。
就在這時,地面?zhèn)鱽硪魂囮嚨牟▌印?/p>
黑妞大喊:“她們來了!那群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