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傳三離戰(zhàn)于野(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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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空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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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明與毓驍在清掃戰(zhàn)場,通緝仲堃儀,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他們似乎還不知道這座高高的閣樓上有著與他們生死糾纏的兩個特殊人物,不過,很快,他們總會發(fā)現(xiàn)的。
在這之前,仲堃儀突然想敘舊,他凝視著慕容黎,緩緩道:“原來你的這場赴約,竟是為了攻城?”
若不是慕容黎赴約拖住時間讓他放松謹惕,又怎會一敗涂地。而慕容黎玩弄心機時連自己的命都不放過也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他敗就敗在自以為特別了解慕容黎。
慕容黎,大概連慕容黎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吧。
慕容黎:“不然呢,你莫非以為本王閑來無事找你喝茶敘舊?”
“若是他兩沒有按照你所設(shè)想的步驟走呢?”
“本王又不是神,五成把握足以,剩下的一切交給天意。好在上天似乎很眷顧我?!?/p>
仲堃儀冷冷一笑:“你為了達到目的,真是不擇手段,竟棄萬千百姓不顧?!?/p>
“本王連自己的命都拿來陪你消遣,你應(yīng)該感到知足。”
“好歹一君王,就不怕遭萬民唾棄?”
“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評說,向來由王者書寫?!蹦饺堇璧谋砬?,沒有人可以看透:“你更知道抓了他們其實威脅不了本王什么。不過就算是假意護民本王也會假裝一下,本王就一直在思考,你威脅本王究竟目的何在,如今見你不攜一物,本王大概能猜出來,你只是為了轉(zhuǎn)移那件東西,若是本王沒有猜錯,此物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南陵城了?!?/p>
“聰明?!敝賵覂x的心在一點點變冷,他所有的資本,都仿佛暴露在慕容黎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這個人,太可怕了。
他幽幽盯著慕容黎,一字字道:“你若是想得到它,就用自己去陪葬?!?/p>
風(fēng),獵獵作響,吹動著天上的烏云,陰沉詭秘。
慕容黎臉上出現(xiàn)少許困惑,仲堃儀赴約,又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僅僅是為殺自己,何必那么多廢話,從自己一出現(xiàn)就完全可以動手,殺自己也是其次,可他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慕容黎也不明白。
仲堃儀又繼續(xù)喝茶,淡淡道:“你炸死布局棄了這座城,最終目的就是引我出來,要我手中的東西,而不是單純的要與執(zhí)明重修舊好?!?/p>
慕容黎冷笑:“這兩者似乎并不相悖?!?/p>
“想來執(zhí)明前期為一人天下縞素,悲痛欲絕并不是裝出來的,那么容我想想……”仲堃儀目光中透出一股銳利,幾乎要刺到慕容黎內(nèi)心,“你定是耍了手段讓他真的相信你已經(jīng)死去,這世間假死之藥總有形跡可尋,不能做到萬無一失,沒有破綻的除非真正的尸體,才能瞞天過海。”
慕容黎不答。
仲堃儀繼續(xù)盯著慕容黎:“你用一具真正的尸體欺瞞于他,不如我把這具化妝與你一模一樣的尸體挖出來送給他,想必他會非常驚喜?!?/p>
慕容黎看著茶盞,微笑:“你去挖吧,反正都爛了。”
仲堃儀握緊茶碗:“……”
慕容黎有一絲慵懶:“炸死這種局要瞞過你著實不容易,不過要瞞過執(zhí)明就容易多了,而你,知道執(zhí)明不太會演戲,所以只有讓執(zhí)明真的表現(xiàn)出各種絕望你才會相信,你覺得本王說的對嗎?”
確實是因為執(zhí)明表現(xiàn)得太過絕望,他才從懷疑變成肯定,想不到這也被慕容黎算計在內(nèi),仲堃儀突然有些沮喪:“毓驍和執(zhí)明又一次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上,著實可悲?!?/p>
“怎么能說是被本王利用,毓驍重返中垣可是你一手炮制的,執(zhí)明要殺你不過是你作繭自縛。與本王何干?反倒是你,處處與本王作對,本王都還不想讓你死呢?!蹦饺堇栊揲L的手指柔柔額頭,仿佛這些事情都指責(zé)到他頭上真是讓人頭疼的一件事。
他幽幽道:“只不過能夠利用別人出手,本王就不打算自己動手?!?/p>
若不是他炸死,毓驍能重返中垣?
仲堃儀眸色深沉,幾乎要從胸腔中吐出一口怒氣:“把所有人做為棋子玩弄鼓掌,竟還一副天真無害的嘴臉,你是如何做到的?”
“世事如棋局,本王不下這盤棋也會有別人來下,何況上天給了本王一副天真無邪的容顏,不用豈非暴殄天物?!?/p>
“論起陰險狡詐我還真不如你?!?/p>
“一般一般,你不也一樣,明明要本王做人質(zhì),卻還在茶水中下了毒?!?/p>
仲堃儀真是想將他撕碎,他若是知道他赴約就為了攻城,一早便將他捏碎了,何必與他那么多廢話,如今只得以他為質(zhì)保命,他可真不能突然死掉:“知道有毒你還喝,嫌自己命長?”
慕容黎扶著額頭,眼眸微闔,輕輕道:“你上次都沒能毒死本王,這次還用同樣的伎倆是不是太低級了些?!?/p>
仲堃儀看著他,繞有深意:“這次的毒不一樣?!?/p>
慕容黎眼睛都閉了下去,宛如毒發(fā):“那有沒有命在,看天吧,反正你總是會陪著本王一起去死的?!?/p>
他才不陪他一起去死,仲堃儀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瓷瓶,遞了過去:“解藥給你,吃了它?!?/p>
慕容黎抬起眼眸,輕輕看了仲堃儀一眼,長嘆一聲:“仲兄既然不想與本王同死,本王可真是有些傷心?!?/p>
仲堃儀幾乎將藥瓶遞到了他嘴邊,語氣有些不耐煩:“我讓你吃了它?!?/p>
慕容黎微笑,云淡風(fēng)輕:“仲兄一心要毒死本王,竟然還隨身帶著解藥,莫不是對本王有意,不想讓本王那么早死。”
“閉嘴……”仲堃儀有些煩躁。
“仲兄真是糊涂,本王閉嘴又如何吃解藥?”
“……”仲堃儀將瓷瓶扔在茶案上,將頭別向別處,真是啰嗦。
慕容黎:“吃幾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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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的烏云狂亂卷涌,壓在南陵上空,雷鳴暴響,數(shù)道閃電橫過天際,劈到矗立在南陵中央那座高高的塔樓上,塔頂瞬間粉碎,巨大的寶頂斷為兩截,從十丈之高的閣樓上墜下,砸在青石階梯之上,一路火花帶閃電,滾落至執(zhí)明腳下。
執(zhí)明抬頭,遠遠的凝望著這座七層的塔狀閣樓,數(shù)丈之外,都能感覺到風(fēng)中傳來的淡淡殺意。
這座塔樓是整個南陵唯一沒有搜索過的地方,二十幾萬大軍鋪天蓋地都沒搜到仲堃儀的下落,那么,這個唯一被忽略的地方就只可能是仲堃儀的藏身之地,甚至里面布滿了無數(shù)機關(guān)防御,和層層守衛(wèi)。
九十八道青石階梯延伸而上,閣樓隱匿在濃密的云層中,宛如在天上,颶風(fēng)怒卷,也無法撼動它分毫。
執(zhí)明遙遙望著閣樓,眼眸淡淡挑起,傳令:“將這座塔樓四面全部堵死,本王要讓他插翅難飛?!?/p>
隨行將士立刻領(lǐng)命,召集兵士,天權(quán)士兵整齊有序從四面八方涌來,頃刻之間就圍住了這座矗立在石階上的閣樓。
黑壓壓的人頭比天上的黑云還要濃密。
執(zhí)明做了個手勢:“上?!?/p>
第一個小分隊,一百人,躍過石階,沖進了閣樓第一層,小小的塔樓而已,能有多大防御,很快他們就會擒著仲堃儀走了出來。
塔樓異常寂靜。
只一瞬間。
這一百人就被扔了出來,不,是被各種機關(guān)箭矢彈出來的,他們身上插滿了羽箭,毒針,飛鏢,飛刺各種暗器,已全部殞命。
執(zhí)明猛然窒住,頓時激起一股好勝心,他再次下達命令:“上?!?/p>
就算是銅墻鐵壁,刀山火海,他也要闖進去。
第二隊人,沖了進去。
片刻之后,爬了出來,在這青石長廊的階梯上染滿猩紅。
第三隊人,同樣下場。
執(zhí)明全身血液都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抽空,怒到極致,本想活捉仲堃儀,如今看來,他只需要成為一具尸體就行了。
他舉起手,正準備再次下達命令。
源源不斷的瑤光遖宿大軍如洪水猛獸般向這座高高的閣樓涌來。
毓驍走到執(zhí)明身邊,看著階梯上橫七豎八的尸體,思索著:“想必他的所有精銳都在里面,直接沖進去怕是還要費些力氣,如此強攻只能以士兵性命消耗他的暗器,可我們不知道他究竟布置了多少機關(guān)陷阱,把士兵折損在此不劃算。”
執(zhí)明:“本王就不相信他能布置幾萬暗器。”
把他惹怒了,信不信他一把火燒了這座塔樓,若不是這天,陰沉得可怕,放火也有被爆雨澆滅的可能,否則,哼!
毓驍默然片刻,道:“你可有想過阿離究竟身在何處?”
“阿離會不會赴約你我都心知肚明?!眻?zhí)明淡然一瞥他,道,“你莫非懷疑阿離真與仲堃儀見面?”
曾經(jīng)天璇如何被滅的,他們雖然當時沒有察覺異樣,事后也是明白入了慕容黎的局。只不過天璇都亡國了,自然也就沒必要再去追究這其中的因果關(guān)系,同樣一出失蹤戲碼再次上演,他兩都是聰明人,自然不可能再次入局,不過目標一致大概便順了意而已。
毓驍?shù)溃骸斑@倒不至于,想來阿離應(yīng)該知曉其中利害?!?/p>
二十六萬大軍陳兵于此,乃穩(wěn)操勝算之局,瑤光國主若是突然落入仲堃儀手中,則勝負難料,威脅他兩事小,拿捏瑤光命脈事大,為了區(qū)區(qū)幾個南陵庶民,放棄千千萬萬瑤光百姓,把勝戰(zhàn)變成敗戰(zhàn),慕容黎還不至于分不清輕重。
執(zhí)明突然笑道:“阿離如此聰明機智,應(yīng)當知道與仲堃儀見面就是九死一生,怎會拿自己的命冒險?!?/p>
十拿九穩(wěn)的勝局,若要搖尾乞憐求得一息尚存,角色也應(yīng)是仲堃儀才對。
可慕容黎究竟去了哪里?
毓驍目光所及之處,是青石階梯上被血染后的暗紅,他緩緩道:“你打算如何對付仲堃儀?”
是呀,慕容黎怎會與仲堃儀見面呢?仲堃儀若是挾持了慕容黎,又怎會任由執(zhí)明如此大動干戈三番四次沖塔樓而避而不現(xiàn),還不一早就拉了慕容黎出來威脅他兩了。
執(zhí)明命令:“弓箭手,準備?!?/p>
“射箭?”毓驍遙望塔樓,冷笑,“執(zhí)明國主怕是在說笑,如此高的閣樓普通箭矢哪有這么遠的射程,就算勉強射進去,也喪失了傷人的威力?!?/p>
執(zhí)明面容冷卻,給了毓驍一個本王自有辦法的冷笑,就吩咐了將士一句:“取飛隼來?!?/p>
片刻之后,天空中就出現(xiàn)了數(shù)十人,架著巨大的飛隼,獵獵作響,圍繞著整棟閣樓,一波凌厲的殺伐之弩擎在手中。
執(zhí)明朝他們揮了揮手。
得到命令,飛隼士兵眼中精光閃爍,無數(shù)箭矢閃著熠熠寒光,朝七層閣樓暴射而去,每一層都沒有放過。飛隼的弩箭雖然短小,威力卻比任何羽箭強了不止十倍。
瞬間,閣樓之中便傳來片片慘叫之聲。
一波飛隼士兵手中弩箭發(fā)射完又換一波重新上。
執(zhí)明無比得意,既然仲堃儀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那不妨成全。
他好整以暇站在毓驍旁邊,笑容滿面:“等著吧,若是不想變成刺猬,他肯定會自己爬出來?!?/p>
毓驍看著飛隼軍隊,了無痕跡閃過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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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解藥被慕容黎吞下后,一聲巨大的暴響,寶頂一截就直直從仲堃儀眼前墜了下去,連九道屏風(fēng)都承受不住這天地之威的巨大沖擊,搖搖晃動,每一道上,都出現(xiàn)了裂縫。
隨著狂風(fēng)怒卷,這一道道屏風(fēng)中的裂縫突然嗤一聲輕響,就算是天地昏暗,風(fēng)云嗚咽,這輕微的碎響驟然傳到耳中,還是那么清晰。
讓人心中徒然一凜,轟擊腦際的危險信號讓仲堃儀臉色驟然一變,他拉起慕容黎下意識便閃退至一丈之外,樓道拐角處。
砰砰砰,巨大的九道屏風(fēng)暴然粉碎,無數(shù)弩箭閃耀著死亡之息,釘在了茶案上,蒲團上,刺入了閣樓中的地板上。
仲堃儀倒抽了一口冷氣,若不是躲避及時,此時他與慕容黎早已命喪弩箭之下。
顯然,這樓下之人下了死手,只要抓到自己,才不管是不是尸體。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仲堃儀大腦空白了一瞬間,好在,他布置的殺手此時發(fā)揮了作用,形勢不對,就立刻飛身而來,將他和慕容黎護在中間,刀劍叮叮聲響,擋落了無數(shù)弩箭。
但是弩箭似乎并沒有停止的意思,一波又一波不停的爆射而來,這些殺手也在一個一個倒下。
整層閣樓上鋪滿箭矢,和屏風(fēng)的無數(shù)碎片,凌亂不堪。幾乎沒有任何遮擋之物,狂風(fēng)恣意凌虐,卷了進來,似要將這第七層之上的樓頂直接掀翻,使得塔頂搖搖欲墜。
仲堃儀看著一臉無所謂,鎮(zhèn)定自若的慕容黎,心中怒道極致,他從來沒想到他有天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去保護他的命,他幾乎是從齒間蹦出一句譏嘲:“看來你失算了,你的命也沒有那么值錢,再如此下去我兩都要被射成刺猬,那兩位也沒有那么在乎你這條命。”
慕容黎無視這滿天弩箭,悠悠道:“你是不是被打傻了,本王之前就說過他們并不認為本王在城中,至少你應(yīng)該讓他們知道本王現(xiàn)在在你手里?!?/p>
“……”
仲堃儀死死盯著慕容黎,幾乎想將他咬碎。他從來沒見過如此上桿子做人質(zhì)的人,還一副天真無邪的無辜臉,做人質(zhì)做到如此滿不在乎的除了慕容黎,怕是不會再有第二個。
但是,如何讓樓下的人知道慕容黎在閣樓之中,這也是一個難題,無數(shù)弩箭不停的暴射,此刻只要將慕容黎推出去,立刻就成了刺猬,如此就失去挾持人質(zhì)的價值。
他眼神在慕容黎身上巡視著,竟然問道:“你可有什么信物直接扔下去讓他們知道你在這里?”
慕容黎:“……”
究竟誰是人質(zhì)?本王扔個信物下去難不成告訴他們本王已將你擒獲?皆大歡喜?
仲堃儀一把抓起慕容黎手中的吟畔。
慕容黎并未放手:“這不行,這就一竹簫,扔下去就摔壞了,這可是本王吃飯的家伙,寶貝得很?!?/p>
“……”仲堃儀窒息,命都快沒了還顧慮一支簫?
此刻的慕容黎讓他有些無可奈何。他想起初見他時他的清冷柔弱,竟然有種想保護他的沖動。
阿呸!
“算了……”他眼中寒光閃爍,示意殺手擋在慕容黎面前,然后撿起地上一柄棄劍,一手扯著慕容黎,一手揮劍打落弩箭,往第六層的樓臺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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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暴將陰影投向這座塔樓,塔樓從樓頂已漸漸殘敗,弩箭卷著木屑紛紛揚落,似乎下一刻,樓頂就能坍塌。
執(zhí)明毓驍靜靜的立在階梯之上,望著高高的閣樓,觀察著閣樓之上一切動靜。
一個漆黑的身影沖破層層箭矢,出現(xiàn)在第六層閣樓樓臺上,黑影身邊是仲堃儀。
仲堃儀微微低頭,臉上露出一個陰險至極的笑。
執(zhí)明腦中被這一笑莫名抽得生疼。
殺手身上瞬間被插滿了弩箭,仲堃儀出手,往殺手身上輕輕一推,殺手就從側(cè)邊倒了下去。
蒼天郁怒,在這一刻顫抖,顫抖著凋零。
一襲紅衣覆蓋了天地,站在高高的樓臺上,被仲堃儀擒在手中。
執(zhí)明毓驍不住猛地一震。
他們感到訣別的蒼涼。
——那,赫然是慕容黎。
慕容黎為什么會在仲堃儀手中,他不是應(yīng)該藏在后方營帳中看著他兩走去他的局中,一步一步摧毀這座城池嗎?
這不是他自導(dǎo)自演布的假意失蹤之局嗎?
他為什么會在城中,為什么會在仲堃儀手中?
兩人設(shè)想過慕容黎去向的無數(shù)種可能,唯獨否定了這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崩壞,一點點化為灰燼,在兩人指尖無聲隕落。
“阿離……”
“阿離……”
天地?zé)o語,萬籟俱寂,整個世界安靜得只有心在滴血的聲音。
飛隼士兵似乎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突如其來的驟變,在殺手倒去的瞬間,手中的機括被按下,最后一箭猛然飛出。
弩箭劃破烏云,劃破長空,劃破輪回,朝慕容黎額間飛馳而去。
巨大的毀滅之力,頃刻間將慕容黎的生機剝奪,拖入地獄。
仲堃儀的眸子,遙遙盯著執(zhí)明,充滿譏刺與嘲諷的瞳仁中,似乎在告訴他,看,這便是我為你們準備的結(jié)局,又一次親手殺死摯友,終究是逃不過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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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執(zhí)明發(fā)出一聲厲嘯,命令飛隼撤下的手勢在空中慌亂的揮舞著,聲音都失去了控制,直接哽在喉頭。
沒有了慕容黎,天荒地老,他該怎么辦?
他用盡全身力氣,向閣樓沖去,一個踉蹌,跌倒在石階上。
在那一刻,他只聽到他的聲音在天地間回響,一如滿地碧血,無數(shù)亡魂的凄聲。
卻傳不到慕容黎的耳中。
十幾萬人的呼吸,在這一刻停頓。
雨,裹襲著天地之威,終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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