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所以如今這個局面……” “他的仇家太多了。但大概率是肅清派留下的后手?！?卷突然間就想通了，為什么那群人不要贖金，不要地位，不要名利，畢竟人都不在了，殘存的只有報復的惡念。 他們只想要華立風死。 “卷兒，我問你?！?車輛重新高速行駛在路上，手機內傳來十低沉的聲音。 “即使如此……知道他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你還要去救他？” “找不到他的人。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 “讓你擔心了，抱歉，阿十……” 說出這句話后，電話那頭的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而卷從來不知道，他的話總能讓十心軟。 “我會讓唱先把你調查需要的資料給你，你先在調查局里好好待著，我馬上過去找你?！? “多謝，阿十?！?卷的眼底映出淺淺的溫柔。他總是在最疲憊最無助時接收到十辰于的善意。 他從來沒有開口問過十一句“這次你還會幫我嗎”，因為他無比篤定，一旦問起，得到的回答必將會是： “當然了，卷，無論如何，我還是會幫你的?！? ———— 廢棄工廠深處的一處小隔間，緊閉著門，只留下一扇小窗開在墻壁的高處。隔間里光線昏暗，令人分辨不清晝夜。 華立風被綁在隔間中央的座椅上，眼睛蒙著厚實的黑布，他仍穿著離開老宅時那套價值不菲的西裝，此刻已然變得皺皺巴巴，領口處被暴力扯開，左胸的襯衣上濺上了幾滴同嘴角一樣凝固的暗色鮮血。 因為雙手被緊扣在椅背之后的緣故，他被迫后仰著頭，長及下頜的羊毛卷凌亂散開，蒼白臉頰上留下幾處遭遇施暴的痕跡，為他的精神增添了少許頹喪。 光影從挺翹的鼻尖越過，將他的整張臉分割成陰陽兩面，沉默不語，沒有人知道華立風此刻臉上的神情。 漫長黑暗里唯一有的動靜，是華立風極低而均勻的呼吸聲，以及身后修長指節(jié)一下一下敲擊在座椅上的聲響。 直到隔間的門“砰”的一聲再次被打開，外界的光線射入，蒙著黑布的眼前也亮上了幾分。來人是一個樣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身上衣著不菲卻面露兇狠。 “這么久了，”男人朝立風走去， “不知道華總懺悔得如何？” 他湊到立風耳畔，語氣格外嘲諷。 然而出乎意料，回應他的只是華立風無聲的輕蔑。 那個被綁在座椅上帶著傷痕的人分明毫無還手之力，此刻卻淡然得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而這些無不令他的憤怒與仇恨顯得莫名可笑。 “啪！” 男人實在忍無可忍，抬手扇了華立風一巴掌。 “華立風！我勸你還是收斂一點，華家沒人知道你在這里，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立風身子被打得朝左側一傾，頭耷拉著，卷發(fā)凌亂地垂下。 “一想到我死去的家人，你這個無恥的混蛋，就應該給他們陪葬！” 話音剛落，男人終于得到了華立風的回應。 那人緩緩將傾斜的頭抬起重新仰靠在座椅上，凝結著鮮血的唇角卻勾起，一抹分明的笑。 “哈，我殺過的人實在太多了些，你如果不提示一下，我還真是想不起來，你和你所謂的家人是誰？” “混蛋！” 男人聞言憤怒到了極點，又是狠狠一拳砸在立風嘴角。 “唔……” 華立風身體再次朝側面猛地一慣，因為被反綁才沒有從椅子上摔落。 然而這一次沒等立風重新擺正身體，男人便一把扯起他的后衣領，從腰間掏出手槍抵上他的額頭。 “我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你！” “不會的，你不敢殺我的?！? 盡管被槍支抵著頭，華立風也沒有顯露出一絲慌亂，反而無所顧忌地揚起臉迎上槍口。 如果不是被黑布蒙著，男人覺得他一定會對上華立風那雙極富洞察力的眼睛，就好像能夠看透死亡。 像是猜中了男人片刻慌亂的心事，華立風嘴角的笑越發(fā)放肆。 “被我說中了嗎，即便你把我綁了關在這里，即便你知道我目前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可你從來不敢把名字透露給我，不敢讓我知道你是誰，甚至連眼罩也不給我摘。” 說到這里，華立風的聲音陡然轉冷。 “因為你根本沒有把握，你不知道假如我死了，你還能不能活著從這里走出去。 所以你根本不敢動手?！? 說完，立風感到面前的手槍小幅度地抖動起來，接著男人瘋狂的聲音刺痛耳膜。 “你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傲慢自大，不過華立風，不要小瞧仇恨。 等時機成熟，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說完似是恢復了些理智，重新把槍收好，卻仍緊緊拽著立風的后衣領強迫他仰頭面對自己。 “不過，我已經(jīng)讓人把你被綁的消息告訴了你的情人。” 話完這話，男人終于發(fā)現(xiàn)他所仇恨的這個人并非毫無弱點。 就如傳聞中華立風風流多情那般，似乎用“情人”兩個字能夠令他微微動容。 “你說，在他發(fā)了瘋一樣滿世界找你卻毫無進展的時候，聽到你被連人帶車炸死在高架橋上的死訊，會不會崩潰得精神失常，就和如今的我一樣？” “……” 就在這時，隔間的鐵板門被敲響了，男人的手下拿著華立風的一只黑色手機走了進來。 “沈哥，這手機響了好幾次了，都一個號碼打來的，咱們……要不要接?。俊?那人說著試探地問道。 然而沒等到男人答復，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熟悉的特定鈴聲響起，華立風反綁在身后的雙手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無人注視的地方，他緩緩地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