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八） | 長篇科幻連載
少年都有英雄夢，只不過，有人想拯救的是整個世界，有人想拯救的，不過是一個并不喜歡他的少女。
康盡歡，未來局簽約科幻作家。代表作品《親愛的，冰燈再也不會融化了》等。資深媒體人，歷年來為《時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萬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
第八話? 人們默念其名的存在
（全文約6000字，預計閱讀時間15分鐘）
在無數(shù)的鏡子碎片中，文七觀看到了無數(shù)個世界的風貌，也看到了在無數(shù)個不同世界中的自我的投影。他看到某個世界里，自己和小綠正在手拉手逛街。他也看到了某個世界里，自己牽著一個陌生女孩的手，笑得很開心。
他的腦海里飄起了“位面”這個詞語，他想起了那些科幻電影中經(jīng)常說起的平行世界，他覺得腦海里有太多的念頭在拉扯著他做選擇。
而每一個選擇并不僅僅意味著一個方向，還意味著失去其他無數(shù)種可能，我們每天都不得不放棄另一種可能中的億萬個自己。
雖然有億萬個世界可以去選擇，但是，文七覺得自己印象最深的位面選擇似乎只有兩個，是他看到了一顆燃燒的星球和一座高聳入云的塔。
你能記住的往往是對你最重要的？有個女人的聲音在他的意識中低語。文七忽然覺得，小綠就在這兩個最搶眼的選擇里面。
他想起了高塔上的公主的典故，于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向高塔走去。
只是轉瞬之間，碎片中的世界都消失了，文七能感到腳重新踩在地面上的感覺，他覺得有點奇怪，自己似乎比平時輕了許多，腳似乎也軟了許多。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站在一條黃磚路的十字路口之間，那座高塔離他似乎并不近，他周圍至少還有三個路口可以選擇，走向不同的方向。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會去那座高塔，那座塔太高了，脫離了常識的存在，一定有巨大的陰影?！蔽钠吒杏X聲音是從身后傳來，他轉回身，看到一只巨大而肥胖的獅子就趴在自己的身后，它說話的時候，傳出一種生肉的氣味，只是以文七的閱歷，不足以猜出它剛剛吃了什么。
“沒錯，不要去高塔，高塔永遠意味著混亂。”一個擰著發(fā)條的小小鐵皮機器人站在獅子的鼻子上，似乎自然要給獅子幫腔。
這個陣容……文七有點后悔自己看過那么多雜七雜八的書，他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抬起了的雙手，只看到一雙戴著那種勞動保護的白棉線手套，手套的縫隙里支出了幾根稻草。
原來，我是沒有腦子的稻草人？
“我們的隊伍里是不是缺了誰？”稻草人文七反問獅子。
獅子打了一個飽嗝，“你缺少腦子，機器人沒有心，而我缺少膽量……如果用象征主義的角度來看，那就是植物缺少主觀能動性，機械生命體缺少自我意識，野生動物被人類搶走了統(tǒng)治地位，我們正是因為缺少了這些關鍵特質，才會被人類統(tǒng)治。然而，這些東西，人類身上自己有啊，我們?yōu)槭裁催€要跟著他們?nèi)ふ沂裁凑鎸嵉幕丶衣?？現(xiàn)在，我有了膽量和食物，你有了腦子，鐵皮人有了心，我們干嘛還要去那座高塔，難道要再給自己找一個桃樂絲當主人？”
獅子侃侃而談，它身后的陰影不斷蔓延放大，那是人們早已遺忘，卻并未消失的遠古的本能恐懼，陽光下的獵食者，舊時的人類甚至因為體內(nèi)的脂肪不夠豐富而不足以登上它們的食譜。
文七并沒有在意獅子說的那些象征與隱喻，他只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話——桃樂絲可能在那座高塔上，至少，那座高塔上有個像桃樂絲一樣的女孩。
“我不管你們想不想去，我自己想上去看看，我不會強迫你們跟著我去，也希望你們不要阻攔我。”
獅子張開大嘴，打了一個呵欠，“我對你們?nèi)祟惖氖虑椴桓信d趣，我要去宴會了，那里有各種好吃的，聽說，現(xiàn)在還有個在邊吃賓客邊長大的蛋糕，也許值得嘗嘗……”
獅子根本沒有站起來，它只是完全躺在了地上，努力展開身軀伸了一個懶腰，然后在地上一個打滾，就滾入自己身后的黑暗影子中。
那影子的黑暗中完全沒有一點光，沒入其中的物體就像完全被黑暗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是完全不認識的“伙伴”，但是這種老伙伴忽然離去的時刻，稻草文七還是覺得心口有點不舒服。
他扭頭望向那座高塔，決定沿著這個路口接著往前走，他剛剛邁出了第一步，又聽到身后響起了話語聲。
“那個肉食者說他不肯去，我卻沒說我不肯去啊，我還是比較喜歡和人形的存在一起合作?！蹦锹曇粲兄环N仿佛是故意的機器發(fā)音節(jié)奏。
稻草文七扭回頭，看到了發(fā)條機器鐵皮人站在他的身后，但是體型變大了許多，比稻草文七高出了一倍，正在低頭俯視他。
“你不是已經(jīng)拿到了你想要的心臟嗎？”稻草文七心里覺得很高興，但是他身上忽然多出來的稻草讓他變得有些多疑。
鐵皮人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就是因為我得到了那顆心臟，這顆心在對我說，去冒險吧，不要給自己的青春留下遺憾啊……愿你流浪一生，歸來仍是少年……哈哈哈哈，有了心之后，真是容易矯情啊?！辫F皮人還是發(fā)出那種機器揚聲器一樣的音質，臉上的表情僵硬，卻是天然的笑臉表情。
“那我們就一起去冒險吧……話說，你變得那么高大，我們的步伐不一致，我是不是可以坐在你的肩膀上？”
“你們這些人形啊，無論那個時代，都想占我們的便宜。我還是比較欣賞你賣香煙瓜子桂花糖時候的樣子，那才比較像個仆人。”鐵皮人雖然嘴里說著不愿意，卻用他的大手抓住稻草文七的后脖子，把他提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剛才也在電影院里？”文七覺得某些碎片開始拼合了。
“當然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們也早已經(jīng)成了永恒的形象，在一些小城市里，甚至真的會有孩子用我的名字許愿。也許，再過幾百年，我就會擁有自己的專有能力，去實現(xiàn)人類某些專門的愿望，古老神明總是要被新的力量取代，那個時候，那個吃生肉的家伙，就再也不能讓我為它跑腿了?！?/p>
“獅子當是也在電影院里啊，為什么你要給它跑腿？”稻草文七認真回想起關于那個故事的一切，覺得獅子在里面是個還不如小狗重要的角色。
“因為他原本的力量太恐怖了，即使偶然在故事里醒來，作者的內(nèi)心深處也不會把想在故事中把他的力量完全釋放。在另一個故事里，沒有稻草人，沒有鐵皮人，只有一頭獅子，就足以主宰一個世界了。他們是舊日支配者，在電影院里都是坐在二樓包廂里，俯視我們這些被人默念名字的存在?！币驗榈静菸钠咦阼F皮人的肩膀上，他能感到鐵皮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是輕輕壓低了聲音，眼角忍不住掃視四周的角落，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稻草文七和鐵皮人沿著黃磚路前行，他們又經(jīng)過了一個十字路口，發(fā)現(xiàn)四個女巫就坐在四個路口各自做著自己的手工活，有人織毛衣，有人打繩結，看到兩個已經(jīng)拼合了自己缺少部分的冒險者到來，她們各自送出了一句話。
不要相信那些曾經(jīng)許諾要救你的人。
你尋找的目的本身只是路標。
惡龍才是你的朋友。
沒有一片鋼鐵能傷害你。
稻草文七只能說，謝謝，謝謝。
他們越過了那個路口，稻草文七問鐵皮人，“你相信她們說的話嗎？”
“據(jù)說，南方女巫和北方女巫一定會說真話，只是，你還記得誰是東方女巫誰是西方女巫嗎？”
他們兩個越來越接近高塔，然后看到了遠處閃著光的盔甲。二十一個騎士已經(jīng)列好了方陣，他們騎著獨角獸，架起長槍，第一排正中間的那名騎士，披著巨大的紅色披風，他高聲呼喝，“站住，這里是人類最后的防線，你們這些背叛人類的人工生命，如果你們不退回你們的荒蠻世界，我們就要回收你們的生命和意志?！?/p>
稻草文七覺得有點頭疼，忍不住和鐵皮人感慨，“難道我們竟然是反派嗎？”
鐵皮人發(fā)生了他獨有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在我們敵人的眼中，我們自然是反派，而要多無用的人，才會沒有敵人？讓我們撕裂他們吧！記住，這是屬于你的電影，早晚會有觀眾在銀幕外對你的過往指指點點……”
稻草文七嘆口氣，“沒錯，我最終要做的，是打碎這個世界……”
稻草文七并不知道，他在他夢境中的專屬電影里冒險的時候，那些本該支援他的金絲雀和挖掘者都已經(jīng)走上了各自的路。
越是現(xiàn)實的人，越是沒空做夢。
挖掘者謝薊笙，手里拿著那塊可能成為醫(yī)療用品的芯片，站在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的門口發(fā)呆了三秒鐘。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叫一輛出租車。午夜十分，酒吧區(qū)這一帶的出租車很多，謝薊笙坐上了車，司機問道“您要去哪里?。俊?/p>
謝薊笙想了想，“先上三環(huán)，往南，繞一圈，我想點事兒。”
師父一聽謝薊笙的選擇，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您別干想啊，我車里給貴賓提供飲料，小冰箱里有各種軟飲?！闭f著，他在操控臺打開了后排座位中間的小冰箱。
謝薊笙哭笑不得，選了一聽冰可樂。
作為一個死宅，他其實沒有原則，只要開心就好，喜歡的人不需要是有口氣和牙周炎的真實人類，喜歡的英雄不需要有紀念碑。他相信王陽明若是還活著，他也一定會是一個二次元理論豎立者。因為他說，我看，花在。我不看，花不在。
然而，作為一個挖掘者，一個在業(yè)內(nèi)小有名氣的挖掘者，謝薊笙則知道自己有一些不得不遵守的業(yè)界規(guī)則。犯規(guī)并不是一定會被抓住，然而，這事關榮譽，尤其是對于謝薊笙這種近乎無法在別處取得公認的榮譽的人來說，錢再重要，也終究只是錢。
但是，這樣少見的芯片，自己拿到手上了，至少，應該備份一片吧？那怕……是為了以后研究用？
謝薊笙努力說服自己，自己并不是要盜竊這個夢境的版權，也不是從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手上偷東西，他只是要為了研究才備份的……這是為了科學的發(fā)展，人類的進步，宇宙的……他知道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
這時，出租車已經(jīng)過了光明橋的出口，404醫(yī)院仿佛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線里，謝薊笙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沒有命令司機變道，出租車接著向南而去，離他心底的榮譽越來越遠。
謝薊笙趕到404醫(yī)院的時候，醫(yī)院外面已經(jīng)有十幾個賣早餐的小攤了，熱干面，炒米粉，油條豆?jié){，雞蛋灌餅，食物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帶來的活力感讓這里暫時變得生機勃勃。
下夜班的醫(yī)護人員，早起的長期住院病人家屬和一些精神還不錯的病人，小吃攤上除了早餐，還有小道消息在流傳。
謝薊笙看到這些人吃得那么幸福，覺得自己又餓了，他正猶豫自己是先坐下來吃飽，還是多買幾份帶去病房和大家一起吃？
“謝先生，您也來了？”忽然，一個謝薊笙并不認識的人和他打了聲招呼。謝薊笙打量著來人，認真回憶自己收集的各種業(yè)界資料。
“咱們沒直接見過，我的職業(yè)是松豬，一般情況下，用不上挖掘者，這次的那個……夢，是我推入市場的，現(xiàn)在大家都在樓上等著呢，您吃了沒，點您喜歡的，我請。咱們一起上去，邊吃邊說?！背刹蝗淮私游镆回炗欣镉忻妗?/p>
“我想到了一個新的解決方案，還需要一些硬件的配合，但是又不想讓這件事的消息外流，所以，我親自去找了設備供應商，耽誤了些時間?！敝x薊笙解釋。
成不然可是老狐貍，聽到謝薊笙主動解釋，心里反而生了懷疑。他猜測這個挖掘者到底需要什么設備？于是試探著問，“謝先生需要什么設備？也許，我手上有存貨哦，型號或者單項功能的優(yōu)越性，一定比普通供貨商的要好?！?/p>
“都是些腦機接口設備，不是夢境行業(yè)常用的，比如，海馬體區(qū)域意識引導儀，分裂性神經(jīng)碎片整理儀，還有幾種定向芯片。”謝薊笙說著，指了指跟在他身邊的小型自走行李機器人，那個自走機器人現(xiàn)在的包裝形態(tài)有近半個立方米大小。
“謝先生涉獵的范圍真廣啊……看來，你的新解決方案，也是偏腦科區(qū)域的技術構建，而不是夢境探索，倒是和我們剛剛預計的新救援計劃有些類似。我們要調用的設備也快送到了，咱們上去再把計劃拼合一下吧?！背刹蝗宦犃酥x薊笙的描述，心底暗暗佩服，這個家伙竟然在完全不知道那個病人的其他隱瞞情報的情況下，推導出了要用腦修正方案來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他真把問題解決了，那就賺不到把芯片炒高的利潤了。要怎么把這個人也拐到不正確的救治方案上去呢？
兩個人一起點了六七份不同的早餐，放入自行機器人的存儲空間，然后一起進入病房區(qū)。
燕如雪看到謝薊笙也來了，還帶著一個自行機器人，就猜到謝薊笙有了解決方案，連忙主動跟謝薊笙匯報情況。
“謝老師，我們這邊第一步的計劃就失敗了，小金已經(jīng)被困在這個病人的腦內(nèi)信息之中了。這個人可能做過非公開的腦內(nèi)資料植入，他的大腦是超載狀態(tài)的，已經(jīng)不是常識概念的夢境了，而是信息碎片之?！毖嗳缪┌炎约毫私獾那閳笠还赡X說了出來。
謝薊笙倒是很鎮(zhèn)定，“忙了一夜，先坐下吃飯，我大概猜到了一些，有了你的補充資料，我想，我的計劃成功率又能提升百分之十?！?/p>
“您原本覺得您的成功率是多少？”方大卷好奇地問。
“百分之二十?！敝x薊笙苦笑。
四個男人都搖了搖頭，圍著自行機器人坐下，開始吃早餐。
謝薊笙邊吃邊說，所以，他選擇喝粥，喝一口，說一段?！拔掖蛩阌媚嫦虿僮鳎堰@個夢境反向投射回原本的造夢者腦海中。同時進行監(jiān)控，了解一下原來的做夢者，到底在夢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然后，根據(jù)這個情況，確定一個挖掘出其他陷入者的方案，我負責進去把他們一個個挖出來?！敝x薊笙沒有再提把植物人用夢境進行反向喚醒這個可能性，他暗自慶幸，現(xiàn)在醫(yī)院的住院部內(nèi)部這個信號屏蔽狀態(tài)，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的王列儂沒法把這個消息馬上通報給方大卷。
但是，王列儂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別人嗎？比如，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的老板？糟糕，謝薊笙這才發(fā)覺，自己其實對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內(nèi)部的人際關系并不了解……謝薊笙忽然有種獨自在敵陣的感覺，而自己還要努力和這些人合作，把應該做的任務做完。
他知道，自己必須在證明夢境芯片有可能逆向喚醒植物人的消息傳出去之前，由自己來驗證這件事，而且，最好的結果是……喚醒這個植物人，跟他簽約——作為醫(yī)療專利來購買他的“腦內(nèi)信息”。
“如果夢境導入那個植物人腦海中，那個植物人并沒有自我意識進入夢境怎么辦？”燕如雪邊吃熱干面邊問。
“咱們別病人，植物人的亂叫了，他是有名字的?！狈酱缶砗鋈徽f，“他的床頭有寫名字，他叫金吞洱?！?/p>
“從專業(yè)角度來說，我們都盡量不提夢境創(chuàng)造者的名字，有了名字會有下意識的印象判斷，也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感情，甚至會亂和夢中的某些信息產(chǎn)生聯(lián)想?！敝x薊笙解釋道，“對于我們挖掘者來說，我們更需要基本的夢境信息數(shù)據(jù)和困在夢境中的人的資料?！?/p>
“名字都是擁有力量的，尤其是在概念世界之中?！背刹蝗桓诳偨Y。
“如果那個植物人沒有自我意識能進入夢境，那就算是我預測失敗了，不過，我還是會進去先努力把小金救出來?！敝x薊笙肯定地回答。
“謝先生，如果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還是先救小綠吧。小金是金絲雀，我們金絲雀都是有困在夢里的自覺的，技不如人就得認賭服輸?！毖嗳缪┍M量說得平靜，他知道，這是惡人的臺詞，然而，總是要有人當惡人的。
方大卷皺著眉頭，手里捏著燒餅，也補充，“我出錢請您來，也是為了讓您把小綠救出來，這件事，不能毀了腦內(nèi)俱樂部的信譽。救人過程中出現(xiàn)的……人員意外，那是英雄主義的代價，不是商品缺陷?！?/p>
成不然悠然吃著涼粉，“就算是民主投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我現(xiàn)在保持中立，謝先生您也應該優(yōu)先去救那個女顧客，而不是我們這些吃專業(yè)飯的人。這是業(yè)界良心和專業(yè)度的體現(xiàn)?！背刹蝗粔焊惶嶙约涸谶@件事里也有連帶責任。
“那我就從專業(yè)的角度告訴你們，從我得到的數(shù)據(jù)判斷，我如果能救出小金，才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救出小綠，如果我直接去救小綠，百分之五的概率都沒有。我知道很危險，但是，你們也知道我是個死宅。對于死宅來說，就算是世界馬上要毀滅，也要優(yōu)先去救冷酷三無少女?！敝x薊笙說得激揚，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躺在陪護床上的小金。
那個腦門上貼著符文的古裝少女……此時，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有幾縷照在小金的身上，小金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午夜的靈異感沉睡之女，現(xiàn)在反而有幾分沉睡仙女的感覺，膚色白皙中透著紅潤，雖然是在沉睡，但是生機勃勃。
眾人跟著謝薊笙的眼光望向小金，忽然覺得沒有了反駁謝薊笙的理由。
少年都有英雄夢，只不過，有人想拯救的是整個世界，有人想拯救的，不過是一個并不喜歡他的少女。
這一刻，無論是謝薊笙還是稻草人文七，兩個人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管他什么安全？概率！規(guī)則！陣營？
在高塔世界的云層之下，稻草人文七正要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逃避還是硬上？
這有什么可選擇的余地嗎？文七在心里問自己。沒有，我一定要救出高塔上的少女！不管她到底象征著什么，是人類尊嚴的最后之光？還是一個有無數(shù)傾慕者的完美女人？
“碾碎他們！鐵皮人！”還困在夢境中的文七站在了鐵皮人的肩頭，決定對著對面的騎士方陣發(fā)起逆沖鋒！
對面的騎士方陣也已經(jīng)開始了沖擊，方陣中心的騎兵快速前搶，整個方陣變成了半月陣向鐵皮人和稻草人文七沖了過來。
在騎士方陣的后面，見習騎士們高舉著戰(zhàn)旗，戰(zhàn)旗上面寫著一個個大大的“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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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康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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