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枝10(羨忘)將軍羨×花妖機 ooc/ABO避雷
也許是刺殺左相的任務(wù)停滯了,藍湛覺得魏嬰最近清閑的過分,竟然想起千里迢迢帶著他回云夢。
云夢的蓮花開了,鋪滿了湖面,確實與他說的一樣美。
但魏嬰?yún)s是注意到花妖這一襲青衣確實是好看的,他平日里背著含光君的身份,衣著隨著故人的喜好多半都是白色,他從未見過這樣好看過。? ?
“原來湛兒穿青衣這般好看。我想著若是以后我們結(jié)契那日,你紅衣一定也好看。”
“紅衣應(yīng)該會太艷了些?!被ㄑゎ^避開他直勾勾的目光,“到時再說吧。”
“我已向晉王殿下言明了緣由,如今還有些事情,要辦,等交代的差不多,我們就在京城過最后一個冬天,等開春暖了,我就向陛下請旨賜婚,然后我們就回來,再也不回去了,好不好?”
藍湛抬起頭,看著對面那人,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期許。
“……”
“你多年為官的所有基業(yè),還有前生的故人,都在那里。”他輕聲道。
“我不要了?!蔽簨腼w快的打斷他:“我只要湛兒?!?/p>
“嗯?!?/p>
他就這樣低低的,意味不明的應(yīng)了一聲。
京城的盛夏金秋總是過得很快,許是太喧鬧的緣故,藍湛只覺得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多久,推開窗就看見了雪。
歲末京城的長街上又掛滿了花燈,熱鬧非凡,藍湛任魏嬰牽著他的手,在擠滿了虔誠捧著花燈祈愿的人們中間慢慢的走。
凡人習(xí)慣把幸福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天上,其實他們不明白自己求的究竟是誰,但祈愿的那一刻,希冀和滿足卻都是無比真實的。
因此,才顯得溫馨。
“湛兒要不要許愿?”魏嬰笑著問。
他不說話,只接過魏嬰遞過來的花燈,提起筆來一筆一劃的寫,再高高的掛起來。
魏嬰似乎興致很高:“湛兒許的什么愿?”
藍湛聽得出他的沒話找話,輕輕扯了扯嘴角反問:“魏嬰也是沙場征戰(zhàn)的人,刀劍無眼,求神是最沒用的,你可也相信這個嗎?”
魏嬰怔了一下,如實答:“不信?!?/p>
“我也不信?!彼f。
涼了的心沒那么好捂熱,這道理魏嬰懂,因此也不在乎他始終淡淡的態(tài)度,仍舊把他冰涼的手握在掌心里。
“你最近朝中無事,為何總跟著我?”
藍湛似乎很嫌棄他。
魏嬰咧嘴笑笑:“咱們很快就要走了,我在軍中的副將思追是個好苗子,我將事物交給他,也算歷練,他有點功績,我日后好向陛下舉薦他。”
“不是因為,刺殺左相的任務(wù)失敗了,你覺得繩子松了,怕我像藍忘機一樣放棄,想收一收線,把風(fēng)箏拉回手中嗎?”
藍湛很少這樣夾槍帶棒的說話,絕大部分時候他喜歡把所有事情悶在心里,但魏嬰覺得他這樣反而是好的,至少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習(xí)慣了微笑的男人臉上依舊不見端倪,只是哄孩子般的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我早說左相的事放一放,你是我未來要走一輩子的人,我自然該善待你,別胡思亂想了。”
“我知道湛兒不信,沒關(guān)系,我們來日方長?!?/p>
藍湛無聲的笑了。
魏嬰很喜歡和他說來日方長,就好像他們真的有很多時間。
他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來,仍舊是嶄新的,精心雕琢的文殊蘭,背面刻著他的名字。
“上一塊湛兒說碎了,我就補一塊給你?!?/p>
藍湛歪著頭看了一會兒,終究沒有伸手接。
“你先收著,結(jié)契那天,我再收下它?!?/p>
花妖的目光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游走,忽的頓了頓,似乎看見了什么,燈影下雙眼中卻一片空洞。
“魏嬰?!彼麊?。
“我想吃酥糖裹,你去買點,我在這兒等你?!?/p>
好像吃準(zhǔn)了他這些天難得的好脾氣,他竟也破天荒的指使起他了。
“好,湛兒等我?!?/p>
那人笑的時候眼睛永遠是亮的,一如初見,他第一次抱住他,第一次望著他。
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花妖無聲的笑了笑,一轉(zhuǎn)身,很快沒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一夜過后,忽然便有消息傳了出來,說左相一代權(quán)臣,偏偏養(yǎng)了個混賬兒子,行事放蕩,不知分寸,竟強搶了已經(jīng)嫁為人妻的長公主行不軌之事,逼得長公主懸梁自盡。更讓陛下龍顏大怒,將整個左氏一律流放邊疆。
藍湛獨自在長街上轉(zhuǎn)悠,聽著身邊來往的路人議論紛紛,順道買了壺酒拎在手里喝,樣子很不體面。
他看著太陽計算著時間,差不多到了魏嬰回府的時間,便率先坐在了他的院子里。
他的面色看起來很疲憊,看見她坐在院子里,身上帶著微微的酒味,微微皺了皺眉:“湛兒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 ? ? ? “魏嬰,你高興嗎?”
花妖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左相被陛下流放,陳王最后一個靠山倒了,你高不高興?”
“魏嬰,你費盡了心思要奪取的天下,現(xiàn)在終于得到了,這天下是用你最愛的那個人的性命換來的,你可高興嗎?”
那人愣了片刻,漆黑的眼睛里染上薄薄的陰霾:“湛兒在胡說什么?!?/p>
“為什么是胡說,從上次刺殺任務(wù)失敗以后,我就總在想,到底還有誰能輕而易舉的殺他呢,后來我想明白了,做得到此事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陛下。”
藍湛很少說這么多話。他半靠在院子里的榆樹上,嘴角勾起一抹略顯偏執(zhí)的笑來:“這樣一來,我只需要給他一個理由就夠了?!?/p>
“魏嬰,你知道為什么燈會那晚我要把你支開?因為你走了,我才方便行動。我離開了這具身體,利用妖靈附身為一名絕色歌女,去吸引左相那個嗜色成性的兒子,去事先包下的客房。”
“湛兒……”
“剩下的事情你猜到了對不對?我又占據(jù)了江厭離身邊服侍的婢女的身體,把前來看燈的她也騙到那間客房,那個喝的酩酊大醉的登徒子根本就沒分清楚是誰就迫不及待的動手了。后面只需要把消息放出去,把江厭離的隨身之物悄悄放在那個蠢貨房中,證據(jù)確鑿,百口莫辯,雖然麻煩了些,但比我們直接去刺殺他有效的多。左氏背上了大逆不道的罪名,與其一向交好的陳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也會大打折扣,永無翻身之日,簡直一舉兩得?!?/p>
魏嬰第一次覺得心口涼的說不出話來。
? ? ? ? 藍湛冷冷的笑起來。
魏嬰,藍湛是你例無虛發(fā)的箭,是你出鞘封喉的刀,你要求的每一個角色我都盡心盡力扮演,給的每一個任務(wù)我都拋卻良知完成,從未教你失望,但是這一次我終于不想再這樣了,我知道我們之間是一場周旋的游戲,但如果次次都如你所愿,那游戲就沒有了意義。
這是你將我當(dāng)成她的那個晚上,我想起我們從一開始,你為我熬過蓮藕排骨湯,為我吹過她寫的曲子,做的每一件事,都帶著她的影子,我終于明白,原來你想把要我做的從不是藍忘機,而是她。
原來,自始至終,我都是錯的。
所以我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完成這最后一個任務(wù)。
從動手的那一刻我就幻想你得知真相的這一刻的表情,其實是失望還是吃驚或是憤怒都無所謂,但我期待從你臉上看見后悔,就算是為了永遠失去她,就算是為了錯信了我,就算是為了自己自信滿滿的想把妖變成聽話的兵器,怎樣都好。
我最后一次把自己的良知狠狠踩碎在泥土里,用最殘忍的方式,換你后悔。
魏嬰,你那么愛她,愛到驚鴻一瞥足夠此生,愛到放手成全她和別人的幸福,愛到愿為了她在朝堂上攪弄風(fēng)云,愛到費盡心思想想把我變得像她,但她的眼里從來沒有過你,你于她只是一個需要看在兄長面子上要打個招呼的臣子,她過她獨立的人生,她愛上別人,甚至親自求旨下嫁,滿心都是和旁人白頭偕老。
我愛你你很清楚,你的一腔深情她從不知曉。魏嬰,其實這樣來說,你比我更可悲。
花妖的笑意里漸漸又多了幾分嘲諷,那一瞬間他在面前的男人眼中看見了驚詫,失措,還有些不大清晰的情緒,也許就是恨意。
那恨意般的情緒在眼中生長,催促他舉起手中隨身的長劍,劍鋒直指他的心臟。
“湛兒怎么變成這樣了?”他的聲線在發(fā)抖,可他的質(zhì)問竟然沒有再提江厭離的死,或許是他一五一十的交代的太清楚,但他這個問題終究還是讓他覺得愚蠢,藍湛變成今日這幅模樣,魏嬰最該知道究竟是為什么。
“我初遇你到現(xiàn)在,快四年了。四年,你要我藍忘機我做,要我拋卻良知替你謀天下我也做,到頭來,就換你抱著我的時候,在我耳邊一遍一遍念著‘你為什么不是她’……魏嬰,你是不是以為,妖都是沒有心的。”
藍湛說這些的時候,聲線一如既往的平靜而清冷,就好像念著一個別人的故事,好像這些傷,從來沒有真切留在他心上。
他初來人世的時候喜歡聽書,書里故人舊事,悲歡離合如同盤根錯節(jié)的老樹枝丫,蒙上了時間的塵埃更顯悲涼,只是過眼云煙終究不敵他親身所歷。
沒有他親身所歷的那般疼。
你得不到她,退而求其次想把我變成她??墒俏簨?,很遺憾,我不是她,我不是你善良,溫柔,單純勇敢的長公主殿下,我是藍湛,我自私,偏執(zhí),冷漠殘忍,我以妖的狡猾狠毒助你成就這天下,你卻有恃無恐,反過來用她的善良溫柔來衡量和要求我,質(zhì)問我的狠毒和心計深沉。
“魏嬰,你記得湛兒從前殺人的時候,會哭嗎?”
藍湛曾經(jīng)也是善良的妖,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會下不了手,殺了人之后會害怕,會哭,會噩夢糾纏,只是都是太久之前了。
“但是,你現(xiàn)在問我為什么變了?!?/p>
“魏嬰?!?/p>
若說我們的第一年已經(jīng)充滿了算計和利用,如今看來尚且還算是好的,過了第一年,你我之間就只剩下無盡的糾纏和彼此折磨。
他們面對面,藍湛看著魏嬰眼中的陰晴不定,心中滿是快意,他那把指著他的劍一直在發(fā)抖,原來習(xí)慣了征戰(zhàn)沙場的人也會有拿不穩(wěn)劍的時候,更會有把劍重新放下的時候。
他看著那人把劍丟在地上,臉上終于擠出一個和平日完全不同的笑容。
? ? ? ? 他說,湛兒這步棋,可真狠。
? ? ? ? 是,可真狠。
藍湛笑起來,像被夸獎了的孩子。
魏嬰,老實說,我很失望,我沒有看見你得知真相那一刻歇斯底里的殺意,沒有看見你不顧一切的要來殺了我,巴不得將我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來為她報仇,我很失望。
不愿再看他,花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