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的小巷鋪滿了血色，制造鮮血的主謀已然帶傷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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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像從前一樣殺死精靈的崇宮真那正虛弱地躺在士道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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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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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以顫抖的聲音問(wèn)著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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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為了你好……你就將今天的事情當(dāng)成一場(chǎng)夢(mèng)，趕快給我忘了吧。不要為了那個(gè)女人而心痛……那是個(gè)本來(lái)就該死、不該存活于世的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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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疲憊地喘息著，竭盡所能以完整的詞句對(duì)他告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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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知道AST的主張……!我也很感謝你剛剛救了我！但是……但是，怎么可以只因?yàn)樗蔷`，就這樣說(shu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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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殺死她的話，死的人就是哥哥你了……總而言之，就是這么一回事。從以前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méi)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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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jiàn)真那從容的神情，士道忽然感到一陣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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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你可以這么鎮(zhèn)定呢？你……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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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人。是精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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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這樣……！為什么你能無(wú)動(dòng)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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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槲伊?xí)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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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的語(yǔ)氣異常冷漠，仿佛只是在說(shuō)「拍死了蚊子」之類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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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塔托斯克〉應(yīng)該告訴過(guò)哥哥你吧……時(shí)崎狂三……〈夢(mèng)魘〉在精靈中是相當(dāng)特別的存在。不管以任何方式殺死多少次……她都會(huì)復(fù)活并且繼續(xù)殺害人類……我的使命就是殺死她，持續(xù)不斷地追殺，不斷重復(fù)……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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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回去再說(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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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金屬碰撞般的話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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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和真那的身體突然輕飄飄地浮了起來(lái)，徑直飛入淡青色的傳送光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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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空中艦上，琴里立刻指揮眾人將真那送入特護(hù)病房。士道堅(jiān)持留在真那身邊照看，直到真那被推進(jìn)了治療設(shè)備，他才搖搖晃晃地走出病房，坐倒在走廊的長(zhǎng)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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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曾經(jīng)是AST——而且是DEM的一員。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不過(guò)是之前那段視頻里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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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并非不能理解，因?yàn)槭愫驼奂堉g本質(zhì)上也是這種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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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低估了這種關(guān)系往最壞方向發(fā)展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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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人類擁有殺意的精靈，與能夠殺死精靈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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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對(duì)危險(xiǎn)的平衡，只要稍微改變條件就會(huì)崩潰，像狂三和真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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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想法似乎太過(guò)天真。即使嘴上說(shuō)著危險(xiǎn)，但是依舊一廂情愿地認(rèn)為「精靈一定都是像子龍、十香和四系乃那樣的好人」，再加上「AST無(wú)法殺死精靈」的傲慢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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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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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tīng)見(jiàn)熟悉的呼喚聲，士道機(jī)械地抬起頭，看見(jiàn)十香和子龍一前一后向他跑了過(guò)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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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回事……士道，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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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握住士道的手，后者這才發(fā)現(xiàn)手心處有個(gè)正在淌血的傷口。額頭上也終于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想必都是被狂三拽倒在地時(shí)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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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十香碰觸到自己手的那一瞬間，狂三沾滿鮮血的容貌突然閃過(guò)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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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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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喉嚨發(fā)出窒息般的聲音，士道猛然揮開(kāi)十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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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啊……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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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目瞪口呆，交互看著自己的手與士道的手之后，將視線落在士道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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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對(duì)不起！很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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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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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微微低下頭，把自己正在顫抖的兩只手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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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明明是在擔(dān)心他，但是自己卻拒絕她的好意。士道覺(jué)得這樣的自己真是可悲到令人想哭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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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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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這么介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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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回去吧，這里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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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出聲打斷了對(duì)話，示意十香帶士道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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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心忡忡地又看了病房一眼，士道在十香的攙扶下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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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今天的事態(tài)相當(dāng)嚴(yán)重，琴里恐怕整晚都回不來(lái)。空蕩蕩的家里，自己一個(gè)人無(wú)疑會(huì)做噩夢(mèng)——如果沒(méi)有十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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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獨(dú)自躺在沙發(fā)上反復(fù)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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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狂三一定會(huì)來(lái)上學(xué)吧。按道理自己也將再次執(zhí)行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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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升狂三的好感度，通過(guò)接吻實(shí)現(xiàn)封印。只要能做到，所有問(wèn)題就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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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讓狂三不再殺人，真那自然就沒(méi)有理由追殺她。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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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g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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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了狂三的所作所為之后，自己是否還具有與她溝通的勇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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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shí)，客廳靠廚房的一端傳來(lái)叩叩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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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腳亂地泡好茶的十香端著杯子，像敲門(mén)似地輕輕敲著墻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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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我可以過(guò)來(lái)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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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當(dāng)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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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輕輕點(diǎn)頭，走到士道身旁，把滿滿的茶杯遞給他。士道接過(guò)杯子便往嘴里灌；盡管茶水很熱，他還是一口氣喝了個(gè)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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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我可以碰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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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可以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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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點(diǎn)點(diǎn)頭。十香爬到沙發(fā)上，然后擠到沙發(fā)與士道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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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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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shuō)話，安靜點(di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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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說(shuō)完后，將手繞過(guò)士道的身體，從后方緊緊抱住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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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香？這……這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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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溫暖柔軟的觸感從背后傳來(lái)，令士道不禁渾身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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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能讓人平靜下來(lái)的方法。即使是小鐵，我都沒(méi)有對(duì)他這樣做過(guò)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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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在耳邊輕聲低語(y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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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只能露出苦笑，不過(guò)她說(shuō)的沒(méi)錯(cuò)，自己確實(shí)漸漸恢復(fù)冷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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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guò)了不知多久，十香才繼續(xù)說(shu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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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鐵把事情都告訴我了。突然看到那樣的場(chǎng)面……一定讓你感到很難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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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場(chǎng)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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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本能地覺(jué)得，那樣的場(chǎng)面對(duì)于沒(méi)有親眼見(jiàn)到的人來(lái)說(shuō)是無(wú)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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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十香阻止了他再描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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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知道。我都能夠體會(huì)。因?yàn)樵?jīng)的我就是這樣，小鐵和四糸乃也一樣，過(guò)著只要現(xiàn)身就只有戰(zhàn)斗的日子……我和小鐵什么都見(jiàn)識(shí)過(guò)，包括比你今天看到的還要?dú)埧嵋话俦兜木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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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的喉嚨仿佛被十香的話語(yǔ)堵住，再也說(shuō)不出話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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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所以我再說(shuō)一次——如果還有與我一樣的精靈出現(xiàn)，請(qǐng)你一定要拯救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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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qǐng)你拯救我那些受難的同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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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guò)十香和子龍的請(qǐng)求。直到現(xiàn)在，他的決定并不曾動(dòng)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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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但是，狂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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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我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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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將臉頰貼在士道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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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遭受的對(duì)待，一直以來(lái)背負(fù)的孤獨(dú)……與我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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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的手臂緊緊環(huán)抱著士道，力氣大得讓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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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的確對(duì)士道做了很過(guò)分的事……但我始終不相信她是個(gè)喜歡殺人的精靈。否則她大可在教室里就動(dòng)手，如果那樣的話，別說(shuō)我了，就連小鐵也攔不住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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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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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shí)就是這樣。至于她想害你，雖然我也非常生氣……但我不覺(jué)得她是出于喜歡或者有趣之類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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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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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你有沒(méi)有想過(guò)——也許狂三根本就不喜歡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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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抬起頭來(lái)，急切地繼續(xù)說(shu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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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其實(shí)很討厭那么做。也許她就和曾經(jīng)的我一樣；在遇到你之前，我經(jīng)常夢(mèng)想自己能像小鐵一樣，普普通通地呆在這個(gè)世界里……那時(shí)候小鐵總是告訴我，能拯救我的人還沒(méi)有出現(xiàn)。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被拯救了，而能拯救狂三的人——就是你呀，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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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默默放棄了一切懷疑。兩個(gè)月之前，初遇時(shí)的十香處于怎樣的絕望之中，并非當(dāng)事人的他沒(méi)有任何權(quán)力予以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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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盡管如此，她還是從那之中走了出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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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狂三真的是邪惡的精靈，我一定會(huì)守護(hù)士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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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她不是完全出于惡意——那就一定有拯救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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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士道……請(qǐng)你一定要做到。在她的心靈徹底枯萎之前……請(qǐng)你一定要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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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tīng)完這番話后，士道終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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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直以來(lái)拯救精靈的目的，相信這么做絕非徒勞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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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單純的「避免世界受到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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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拯救精靈」這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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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狂三是殺人太多的精靈，即使她犯有無(wú)論如何都不能彌補(bǔ)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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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具有被拯救的希望——那么就值得為之付出全部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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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正是秉承著這樣的信念，才能一步步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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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我沒(méi)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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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已經(jīng)……不再難過(gu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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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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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再害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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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嘛，還是會(huì)覺(jué)得有點(diǎn)可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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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露出苦笑，搔了搔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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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guò)，沒(méi)問(wèn)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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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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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shuō)完后，十香放開(kāi)環(huán)住士道身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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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緩緩地站起身來(lái)，用力伸了一個(gè)懶腰。同時(shí)，肚子響起了咕嚕聲……這么說(shuō)來(lái)，自從在路邊把午餐吐得干干凈凈之后，自己就沒(méi)再吃過(guò)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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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做點(diǎn)東西來(lái)吃吧。十香，你要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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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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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精神飽滿地點(diǎn)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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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十香開(kāi)導(dǎo)士道的同時(shí)，〈佛拉克西納斯〉的特設(shè)病房里，子龍也在守著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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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使用顯現(xiàn)裝置的結(jié)果是療養(yǎng)進(jìn)程被中斷，之前的治療險(xiǎn)些前功盡棄?；氐娇罩信灥臅r(shí)候真那已經(jīng)昏迷了過(guò)去，經(jīng)過(guò)好一番搶救才醒轉(zhuǎn)過(guò)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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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多穿五分鐘的話，我這么多天就全白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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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開(kāi)眼睛，迎面就是子龍責(zé)備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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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現(xiàn)在無(wú)心過(guò)問(wèn)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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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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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努力從喉嚨里擠出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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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人可是真的想要?dú)⒘烁绺?！要不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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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擅自亂跑，我根本不會(huì)讓士道撞見(jiàn)那個(gè)場(chǎng)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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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毫不留情地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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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頓時(shí)語(yǔ)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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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不放心讓哥哥和那個(gè)人約會(huì)，〈夢(mèng)魘〉絕對(duì)沒(méi)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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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跟我說(shuō)啊！我是干什么用的？我這個(gè)完全體精靈難道比不上你這個(gè)病號(h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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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爆發(fā)一般地反問(wèn)道，雙眼圓睜瞪視著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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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問(wèn)題真那自覺(jué)理虧，只好閉著眼睛不吭聲。過(guò)了一會(huì)，她才接著說(shu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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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無(wú)法相信哥哥還能說(shuō)服那個(gè)人了。為什么你要攔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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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我怎么做？給她一槍？她被殺了會(huì)不會(huì)死，難道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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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的確確想要?dú)⒑Ω绺绨?！哥哥?huì)死在〈夢(mèng)魘〉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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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是那樣——那也是他命該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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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tīng)到這句出乎意料的話，真那瞬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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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卻仿佛毫不在意，以平淡的語(yǔ)氣繼續(xù)說(shu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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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你忘了嗎？你哥哥并不愿意殺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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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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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樣。但是，既然你哥哥決定不殺她，那我就會(huì)阻止你。既然他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我也不會(huì)改變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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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么做會(huì)讓哥哥死掉，你們也無(wú)動(dòng)于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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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氣得大聲喊叫，不顧一切地怒視著對(duì)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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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忽然翹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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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沒(méi)有說(shuō)士道會(hu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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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完全炸毛的真那，子龍笑著娓娓道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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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沒(méi)那么容易死。他是上天派來(lái)拯救精靈的使者，他要是能被精靈干掉，那還得了？就算你我都來(lái)不及出手，也一定有其他人或事讓他躲過(guò)性命之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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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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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出口，真那便說(shuō)不下去了。這個(gè)說(shuō)法聽(tīng)起來(lái)好沒(méi)道理，但看到子龍的神色如此篤定，她竟也沒(méi)了反駁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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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斂去笑意，認(rèn)真地注視著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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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使命是輔佐他，而不是代替他。只要他做出了重要的決定，我并不會(huì)干涉他的選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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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放任那個(gè)人行動(dòng)的話，她就會(huì)殺死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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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看你哥哥的效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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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shuō)到這里，子龍突然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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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警察；我甚至連日本人都不是。如果有人要我去做日本警察才會(huì)做的事情，那只會(huì)讓我感到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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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頓時(shí)陷入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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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驚愕地望著子龍，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shí)這位救她性命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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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者并不打算多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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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喜歡強(qiáng)迫別人接受我的想法。你能理解便好，不能理解也罷，我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shuō)——總之在你身體完全康復(fù)之前，你哪里也別想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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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這番話后，子龍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kāi)。

走出病房門(mén)口時(shí)，子龍目不斜視，抬手往旁一拍，拍中一顆水藍(lán)色的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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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跟我來(lái)。我有話跟你說(shu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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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tīng)門(mén)縫被抓現(xiàn)行的四糸乃乖乖跟去了辦公室。手偶「四糸奈」似乎也察覺(jué)到了氣氛，一路上很老實(shí)地閉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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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后，子龍將門(mén)半掩，小四則端正地坐在小沙發(fā)上等他開(kāi)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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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話要囑咐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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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jué)到兄長(zhǎng)聲音里罕見(jiàn)的鄭重，四糸乃愈發(fā)地正襟危坐，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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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xiàn)在開(kāi)始——除非我親自通知你，否則無(wú)論發(fā)生任何事情，你都絕不能離開(kāi)這艘空中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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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以斬釘截鐵的聲音對(duì)她說(shu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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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糸乃吃驚地張開(kāi)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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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嚴(yán)重的事情……要發(fā)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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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你基本上也知道的，這次難免要與精靈戰(zhàn)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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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嘆了口氣，語(yǔ)重心長(zhǎng)的雙眼直視著四糸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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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們?nèi)酥心昙o(jì)最小，還有無(wú)限潛力！你是我們最后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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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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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要求重復(fù)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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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子龍哥親自通知，否則……無(wú)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huì)……離開(kāi)空中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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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糸乃緩慢而清晰地把這句囑咐說(shuō)了出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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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轉(zhuǎn)告我的話也不行，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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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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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jiàn)小四堅(jiān)定點(diǎn)頭，子龍終于舒緩了神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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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件事要拜托你——這兩天我們都相當(dāng)緊張，所以只有請(qǐng)你多陪陪真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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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méi)關(guān)系……的！不用……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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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shuō)呀，四糸乃可是細(xì)心體貼的好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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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糸乃和手偶一唱一和地對(duì)子龍說(shu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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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安心地長(zhǎng)出一口氣，然后喚出了庚金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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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真那玩吧，我讓老虎去給你們解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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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謝謝……子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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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應(yīng)該謝謝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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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糸乃蹦蹦跳跳地與白虎一起向真那的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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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龍則是留在辦公室里，開(kāi)始寫(xiě)一張準(zhǔn)備夾進(jìn)案頭左側(cè)第三本文件里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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