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燕南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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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對著陳二明又是一陣咆哮，但相比一開始，此刻卻多了些色厲內(nèi)荏的味道。

陳二明左手熟練地將柴刀舞了一圈，然后便又沖了上去，剛才的那一掌讓他的右手受到了重創(chuàng)，使他不得不換手持刀，但陳二明卻沒有絲毫膽怯。

黑熊見他還敢上前，抬起前身便壓了上去，陳二明側(cè)身躲開，他左手一挑，在黑熊腋下又留下一道傷痕。

黑熊不斷回擊，但力疲的它卻根本跟不上陳二明的速度。

終于，在身上多出幾十道傷痕之后，黑熊哀嚎一聲，然后選擇了轉(zhuǎn)身逃跑。

陳二明哪會放過它，緊跟在它身后不斷地揮砍。

在背上多出十道傷痕之后，黑熊忍無可忍，直起身子回身奮力一拍，想將這只煩人的蒼蠅摁死在地上，但陳二明早已看穿，在黑熊回身的一瞬間，他將體內(nèi)真氣全都匯聚于左手，將柴刀狠狠刺在了黑熊心窩上。

柴刀在真氣的包裹下，破開了黑熊堅實的皮毛，但也只能堪堪刺入黑熊的皮肉之中。

松開柴刀，陳二明橫身閃過一掌，他借著黑熊攻擊的空檔，左手撐地，腰部一收，隨后雙腿狠狠地蹬在刀柄上，然后借著力向后方飛速退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利落得就像一只回巢的飛燕。

此招喚作燕南歸。

“嗷——嗷——”受了重創(chuàng)的黑熊發(fā)出慘烈的叫聲。

陳二明內(nèi)心毫無波瀾，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此時的他根本不像是個少年，而像是冷酷的將軍。

剛才那一蹬，將整把柴刀都刺入了黑熊體內(nèi)，它的心臟已被攪碎，再無生還的可能。

黑熊的生命力驚人，心臟遭受重創(chuàng)，居然沒有當場斃命，它顫抖地向遠處跑了幾步，但很快還是倒在了地上。

陳二明等了一會，確定它氣絕后才走了上去。

接連的戰(zhàn)斗讓他體內(nèi)的真氣接近枯竭，他還受了黑熊一掌，受了不輕的傷，再加上他右手使不上力，所以最后想留下黑熊只能取巧，冒險將唯一的武器留在黑熊身體里，但好在他最后順利地解決了戰(zhàn)斗。

將柴刀從黑熊身上拔出，帶起一陣血花，刀身上的木柄已經(jīng)碎裂，刀刃也已變形，眼看著是用不了了。

“呀，刀壞了?！?/span>

陳二明皺著眉有點心疼，這可是家里不多的鐵器，此刻的他好似又變回了山村那個勤儉持家的少年。

“額，好像帶不走。”

地上沒了氣息的黑熊恐怕有十個他這么重，這里不知道離村莊多遠，肯定是搬不走的。

“還有一頭鹿，看來只能挑一部分帶回去了。哦對了，鹿被我扔哪去了？”

找了一圈拿回了鹿，陳二明坐在黑熊邊上升起了一堆篝火，在明亮的火光下開始給梅花鹿剝皮。

鹿皮的重量輕，他是肯定要帶走的，但剝皮比想象中難得多，陳二明攥著變形的柴刀，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小心地將梅花鹿的整塊皮毛取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陳二明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限，也餓到了極限，他將梅花鹿簡單清洗后就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有黑熊的尸體和火焰震懾，陳二明并不太擔心會有野獸騷擾，這里是黑熊的領地，一般也不會有更強的野獸。

篝火不時傳來一陣噼啪聲，陳二明坐在地上，將心法運轉(zhuǎn)了一遍又一遍，隨著天地間的靈氣被他不斷引入身體，他的真氣和傷勢都在回復。

此次大戰(zhàn)，陳二明終于找到了一點困擾他多年疑問的線索，也找到了自己跟夢境的聯(lián)系，他很確信楚明穹就是一切怪異的根源。

但除此之外，陳二明又多了一個疑問。

為什么楚明穹的劍法他直接就會？

他沒有忘記，楚明穹念出一式劍招，他都能準確地揮出，這可不能簡單地就用看過就能解釋，那揮向黑熊的每一刀都分外飄逸，尤其是最后那一刺和一蹬，明顯需要大量練習。

還有，在黑熊那一掌拍來的時候，陳二明聞到了死亡的味道，之后他身體里的什么東西好像就壓不住要出來了。

陳二明隱隱有個猜測，但不敢深想下去，他搖了搖頭，將心思重新放到了篝火上。

在找答案之前，他先要救回母親。

半個時辰之后，陳二明真氣回復了大半，傷勢也減輕了一點，此時鹿肉也烤熟了，他迅速地將它們?nèi)砍酝辏兜离m然一言難盡，但這可能是他在這個世界里第一次吃飽。

陳二明在家里吃得不多，這不是他的胃口小，而是因為家里太窮，沒多少吃的，其實他一直在練功，身體強健，胃口比一些成年人還大。

吃飽之后，陳二明將篝火熄滅，他走到黑熊的尸體旁，將它的四只爪子砍了下來，又在腹部里翻找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取出黑紫色的熊膽，除此之外梅花鹿的鹿角他也沒有放過。

陳二明將碩大的四個熊掌用野草捆好背在了身上，至于熊膽和鹿角則用鹿皮一包，捆在一根木棍上扛著。

陳二明本來還想將黑熊的皮毛剝下來，但熊皮已經(jīng)被他砍得沒有完整的部分，取下來估計價格也會大打折扣，再加上他對剝皮實在不擅長，所以也就作罷了。

陳二明認不清回去的路，只知道村子在南邊，一路回去好像繞了不少路，但也沒再遇到什么危險，想來是他身上黑熊的氣味驚跑了其他野獸。

回到家里已是申時，看著床上的母親仍是緊閉雙眼，陳二明感到一陣揪心。

雖然他感覺得出，崔氏一直不喜歡他，甚至還有些厭惡，但她畢竟式這具身體的母親，作為一個寡婦，她不但要做著漿洗衣服的苦活，還要下地勞作，這些年拉扯他長大實在是不容易，陳二明真的很想救她。

“等我母親，我馬上就能湊到錢了?！?/span>

又喂了母親一點湯藥，陳二明將帶血的衣服換下后離開了家，走到村口見沒人注意，他才將草堆里的鹿皮包和熊掌拿了出來，用家里帶來的麻布又將它們包了兩層。

為了引起外人覬覦，他入村前就將鹿皮熊掌等東西藏在了這里。

一路飛奔，陳二明到籠城城門口時還未到酉時，此時城門還沒有關，天色卻已經(jīng)暗了下來，加上外城大街上并沒有什么燈火，夜色之下，這座建國之初就屹立在此的偏遠小城顯得凄冷了不少。

“四文?！?/span>

沒有問為什么漲價了，陳二明裝出一副肉疼委屈的樣子，磨磨唧唧地拿出四枚銅錢后，在官差鄙夷的目光下順利地進了城。

“去內(nèi)城看看吧?！标惗鞔蛩沩樦髀吠鶅?nèi)城里去，那邊的店鋪可能會給這新鮮的熊膽和熊掌一個好價錢。

順著大道一路走到內(nèi)城，一路上燈火愈來愈亮，等過了中城和內(nèi)城相隔的一條河，陳二明就像到了另兩個世界一樣，視界被絢麗的燈火完全填滿。

內(nèi)城是富人生活的區(qū)域，這里的街市繁華異常，大街上各種店鋪都掛滿了亮麗的花燈。整條街人影綽綽，酒樓的小二恭謹?shù)貙⒁晃晃灰轮A麗的達官貴人引入酒樓，舉止不凡的富家公子在青衣小廝的陪同下，挽著容貌各異的美嬌娘走進入喧鬧的青樓，除了這些人，還有許多走卒在路邊擺上各種攤子，幾個衣著怪異的當街叫藝，吸引來不少好奇的姑娘。

與外城不同，這里的世界似乎根本沒有受人禍天災影響，根本沒有苦寒一說。這里連最低賤的小二也衣著得體，陳二明在這里，一身破衣顯得格格不入，他并沒有橋洞底下乞丐的臭味，但周圍的人紛紛無比躲開，就好像他是什么垃圾一樣。

他本想快步離開這里，但還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一位相貌不凡的公子哥對旁邊的中年人說了什么，那中年人揮手招來兩名官差，向他一指，隨后這兩名魁梧的官差就皺著眉向他走來。

陳二明看在眼里，知道不妙，剛想掉頭就被兩名官差叫住。

“前面的賤民站?。　?/span>

陳二明知道躲不過，便回頭拱手行禮，他正要說什么，便被他們厲聲呵斥。

“這里不是你能來的，趕緊給我滾回去，壞了大人的興致要你的命！”

陳二明連連稱是，在他們的注視下離開了街道，下一秒拐進了一條小道。

與前面的鬧市不同，這里多是各個店家的馬房和后院，除了幾名仆人外，并沒什么人。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陳二明看到一棟樓后面熱鬧非凡，上前一看原來是一家酒樓的后院，這里一位衣著鮮亮的管事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一群手下搬運著什么。

“你怎么才來啊，東家都催了好幾次了?！?/span>

“快快快，把那冰塊先送去，后廚等著要?！?/span>

“小楊，小楊！蔬果在哪呢，快給我找找！”

陳二明看這棟酒樓占地頗大，裝修也華麗，送貨的人員也多，便知道來對了地方。

他上前來到那名管事身前，等他將一幫人安排好了才開口。

“這位管事，不知你們店收不收食材？”

玉仙樓的管事王德才好不容易忙完，剛想喘口氣，就看到身前多了一個身著破衣背著麻袋的少年。

一聽他有東西要賣，王德才本想把他趕走，畢竟他們酒樓平日招待的都是貴客，要的東西一般人可拿不出，但他今日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想賣啥？”

“熊掌?！?/span>

“不收。等等，你說啥？”

“熊掌。”

少年又重復了一遍，這次輪到王德才不淡定了。

“你可不要誆我啊?！?/span>

王德才本還有點不相信，但下一秒就見少年打開了包袱取出一物給他展示。

這不看還不要緊，這一看著實嚇了王德才一跳，他在玉仙樓也干了二十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如何看不出這是黑甲熊的熊掌。

與一般黑熊不同，黑甲熊性情兇殘，皮毛極韌，戰(zhàn)力極強，并且數(shù)量稀少，而成年的黑甲熊更是戰(zhàn)力卓絕，五品高手想拿下都很吃力，想要獵殺它往往要組織大規(guī)模的狩獵隊。

就是這樣的兇獸，如果哪家村子碰上，那一定是滅頂之災。官府平日的事務繁多，但當黑甲熊為害鄉(xiāng)里時則會分外上心，這不是他們關心民生，而是因為這黑甲熊價值驚人。

雖然黑甲熊不是靈獸，但它渾身是寶。首先是它的一身熊皮，交給鍛造師能做成一副刀劍難入的甲胄。它的熊膽，也比其他熊類的藥效好了不知凡幾，就連它的骨頭都有大把的人來收，據(jù)說磨碎了能做成上好的傷藥。

除此之外，黑甲熊知名度很高，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它的熊掌，傳說它的熊掌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珍饈，貴人們對它頗為追捧，將它稱之為寒洲絕味。

而如何分辨黑甲熊與黑熊的熊掌，最簡單的辨別方法就是爪子上是否能看到紫線。

“貴人稍等，我去問一下掌柜。”

王德才被這少年的手筆嚇了一跳，他再三確認后，吩咐下人看好陳二明，然后快步向店內(nèi)跑去。

王德才找到大廳正在忙碌的掌柜李興龐，慌張地將他拉到一邊。

“什么事快說！不知道我正要去陪吳縣令嗎？”李興龐是個大腹便便的胖子，他一臉不爽地說道。

“東家，來了個人賣熊掌?！?/span>

“成色好就收啊，這點小事你問我？”

“不是，黑甲熊的！”

“??？什么，你看清楚了？”李興龐也被嚇了一跳。

“我這哪能看錯啊，那紫線都晃我眼了，就是黑甲熊的熊掌，我看了沒問題?！?/span>

“走大運了，這樣一來，月底裴大人宴席的壓軸菜就有了！”

“這么說，收？”

“收！廢話，當然收，難道你去給我抓啊？”李興龐一拍桌子，震得自己臉上的肥肉橫飛。

“那按多少價格？”

“一只熊掌一百兩，他要是嫌不夠，你就再加一點，但是務必要拿下！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崩钆d龐還是不放心，決定親自去談。

陳二明本來還在想這里的人吃不吃熊掌，沒等一會王德才就又滿臉笑容地跑了出來，還帶著一個胖子。

掌柜李興龐本以為賣貨的會是個風度翩翩的俠客，再不濟就是個魁梧的壯漢，卻沒想到是個還沒到他肩的落魄少年，但他多年來的待人經(jīng)驗讓他沒有露出一絲輕視的意思。

“這位小兄弟，我是這家玉仙樓的掌柜李興龐，你叫我老李就行，你的貨我們收了?！?/span>

“在下姓陳。李掌柜，不知你們家愿意出多少？”

“四只熊掌，在下愿出四百兩?！?/span>

“?。克陌賰?？”陳二明有點懵，熊掌這么值錢嗎。

李興龐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前年翠華閣收的黑甲熊熊掌成色比你這還好一點，但也只賣了四百兩，你要是對價格不滿意，可以去打聽一下，我們這……”

“不用這么麻煩，我賣了?！标惗饔衷鯐粷M意呢，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值錢，但藥錢總算是籌到了。

“好嘞，你收好錢?！?/span>

李興龐將用錦緞包好的銀票遞給陳二明，然后飛快地接過陳二明的熊掌，好似怕他反悔一般。

仔細檢查了半天，確認無誤后李興龐吩咐下人拿進店里小心收好，他笑瞇瞇地問道：“不知這位陳少俠是哪里人，又是哪位高人座下高徒？”

李興龐自然不會覺得是眼前這小孩子殺的黑甲熊，這種級別的兇物一定是家里修武的長輩所殺，這樣的人多認識一點總是好的。

“額，是家中父輩進山打獵，無意間碰上的，讓我拿了賣點小錢?！?/span>

“哦，好好好?！?李興龐笑得更燦爛了，沒有得到少年的跟腳有點可惜，但“無意間”和“小錢”兩詞他還是懂得其中分量的。

“陳少俠要不進來喝杯茶？”

“不了，家里還有事。”

“好好好，你慢走。下次還有什么貨都可以拿到我們店里，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

“李掌柜的客氣了，告辭。”

一直等陳二明看不見了人，李興龐才收起笑容。

?王德才這時湊過來說道：“掌柜的，那小子傻傻的，我們花四百兩會不會太貴了……”

“我看你才傻吧，四百兩，四百兩算錢嗎？有了這熊掌，月底我們一定能在一眾酒家里脫穎而出，到時候我們把裴大人招待開心了，要什么沒有？再說了，你知道他家里有什么人嗎，你犯得著為了這點銀子得罪他？”

“是是是，東家教訓的是。” 王德才自然不是犯蠢，這是他的生存之道，故意在掌柜面前說出一些蠢話讓他教訓，然后再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讓他高興。

果然，李興龐劈里啪啦一通數(shù)落，渾身一陣舒爽，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他看著王德心悅誠服的樣子很是滿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王啊，你好好干，月底把這宴席辦得漂漂亮亮，到時候我給你賞錢！”

“啊喲，多謝掌柜的提攜！謝掌柜的提攜！”

“對了，你下次收野味的價格往下壓壓，那兔肉什么的每只往下調(diào)五文錢，那些獵戶會賣的。小王啊，我跟你說，生意要做大，就要精打細算知道嗎?！?/span>

“小的記下了。對了，掌柜的，你有沒有見過成年黑甲熊的熊掌啊？”

“我哪里見過，不過這位小兄弟拿來的確實有點大，都快趕上你的臉大了?！?/span>

“這不會真是成年的吧，掌柜的？”

就是王德才的這一句，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能吧，整個寒洲能殺黑甲熊的高手也不多，曲連山的高人倒有可能，但他們也不來我們籠城這么窮的地方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烏河幫全體出動還有點可能?！眲傉f完，李興龐一拍腦門大叫一聲糟了。

“怎么了掌柜的？”

“壞了，我還有貴客要陪！”

這是樓里也傳來了小兒的呼喊聲：“掌柜的！吳縣令找你！”

“來了！”

李興龐連忙捧著自己的大肚子跑了回去。

ps：不知道這種人物情節(jié)各位看官如何看，不知道算不算水，作為網(wǎng)文up確實沒經(jīng)驗。至于靈獸的設定up本來不打算加的，這本小說并不打算往修仙那靠，各位可以把靈獸當作戰(zhàn)力強大的野獸，而黑甲熊當成值點小錢的野獸好了。歡迎各位看官評論，你們的支撐是up更新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