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叫什么呀？”

肥得流油的雙手握住閃靈纖細(xì)的圣手，如同捕蛇者將白蛇叉入捕蛇筐，到了隨便哪個街區(qū)把這精貴的白蛇隨笛賣了完事。

閃靈不情不愿，但這油手怎么也不放。無奈之下，她才秉著氣狠心發(fā)力，把那先生的手心抽疼了才甩手離開。

“我叫閃靈，但我還是希望先生能叫我醫(yī)生。”

“好的好的…姑娘芳齡??？”

“先生，您能叫我醫(yī)生嗎？”

“姑娘喜歡這么叫便是！醫(yī)生，醫(yī)生好啊！我可跟你說，這網(wǎng)絡(luò)里邊的醫(yī)生啊是各個高明，什么病就這么一搜，全都出來了…”

閃靈聽得配藥室里邊，藥罐子乒乓得響，便辭了先生先去配藥室看上一眼。

博士矗在門口不發(fā)話。他皺著眉把注射器扔進(jìn)醫(yī)療垃圾桶，重新拆了支再抽生理鹽水。

桌下有碎玻璃撂在他的腳邊，他也不撿，讓那殘?jiān)S它去了。

不聲不響地配著萬用藥呢，閃靈開了門進(jìn)來，鬧得博士心安些——只有她待在自己旁邊，他才覺得好受。

“博士?！?/p>

閃靈知是博士打翻試管，俯下身便打算撿。冒著竹蘭香氣的手擋在她前面，抬頭一看，博士搖了頭叫她不要作聲；隨后走上前去掩門，把桌上的生理鹽水空瓶處理完畢。

“閃靈。這個給他掛上。記得量不要多，免得我到時把他那生理鹽水換成氰化物，****，氫氧化鈉，高錳酸鉀…”

“博士。”

那雙救人的玉手纖纖，像是尋到了歸處的蝶，翩翩飛進(jìn)博士的掌心，牢牢握住。博士還在咬牙記恨，閃靈反倒鎮(zhèn)定不少。

“游醫(yī)最注重名聲。我們的招牌就是誰都救，所以給他下毒是行不通的。將來可能也會遇到這樣的人，我們總不能把這種特別缺的藥用在他們身上?！?/p>

“我知道。我知道，閃靈，就是我咽不下那口氣…”

生理鹽水在桌上，液面輕輕晃蕩一陣。

博士腰靠桌面，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挨了閃靈輕啄。她的嘴唇冒著花香，說不上是那種花，但一定是種清新淡雅，超格物外的名品。掛上黑色輕紗的手臂淡了博士的焦慮，壓著的是博士的手，實(shí)際上壓了他的火氣。飄來的醇香和閃靈似仙如畫的嬌軀醉人，很快名為閃靈的毒藥就麻得博士找不著北，稀里糊涂的氣就消了一半。她沒有多大觸動，只是臉上微醺，順便用手指輕輕蹭過博士的耳垂；倒是博士自己先亂了陣腳，擦著她劃過的痕跡發(fā)愣。

“現(xiàn)在咽得下嗎？”

“如果閃靈你不委屈，我就咽得下。但凡你有一點(diǎn)不高興，我就動真格的?！?/p>

“行啦，博士先生。”閃靈偏頭，讓博士想到剛才她緊閉的雙眼。微瞇起來的月牙真心漂亮，尤其是那長長的睫毛，像是閃著光似的。“用用你那在羅德島撬人墻角的智慧，把這個人搪塞過去?！?/p>

“君主有令，臣不得不從?！?/p>

“快去吧?！?/p>

見著博士，那人簡直想上了刑場似的，臉頓時就耷拉下來。

“先生，這是我們專門針對你這種情況研制的特效藥。”

博士把瓶子掛在吊鉤上，正準(zhǔn)備把針頭扎進(jìn)瓶子，那先生陰沉著臉先開口了。

“這瓶子里的藥怎么感覺那么普通呢？”

“大部分的藥都是這個樣子，先生。沒有太大區(qū)別?！?/p>

“我不管?！彼焓窒雺颍徊┦繐屃巳?。“你今天要向我證明這藥的作用，否則我不走。”

“您打了就知道了?！?/p>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那先生哼聲冷笑，“要不是看在那姑娘的份上，我才不會到你這來光顧。”

“那我要怎么才能證明這藥有沒有效果？還不是要看先生您打了之后再說？您這不是強(qiáng)人所難嗎？”

從他提到姑娘開始，博士的拳頭就已經(jīng)捏得發(fā)青了。再一看他色瞇瞇的眼神直往閃靈的配藥室瞟，博士剛剛才壓到一半的火氣馬上又翻回來。

結(jié)果這家伙現(xiàn)在開始要強(qiáng)詞奪理，博士的耐心已然被消耗到了頂點(diǎn)。

“證明??！你丫要是證明不出來，就讓那個小姑娘出來！我覺得她肯定比你行。”

他又開始搓手了。

“先生。”

“干嘛？”

“實(shí)不相瞞?！辈┦款D了一頓?！澳莻€姑娘是我的未婚妻?！?/p>

“哦?！彼灰詾槿唬叭缓竽?？”

“您要是再用輕佻的詞句和她談話，我非常建議您擇別家查病?！?/p>

“喔??！”男子看似非常不爽，唾沫星子橫飛，指著博士便是一頓痛罵，“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敢這么跟我說話？”

“你誰啊?！?/p>

“我是維多利亞十貴族家子爵亨利·威爾姆斯！”他趾高氣昂地朝博士指手畫腳，“要不是炎國那幫家伙不放手，我早就把炎國一半土地給買下來了。你呢？你是什么東西？只要我動動手指，你這家店在維多利亞城就沒法活！”

博士瞅了眼他身上的衣裳飾品，把手揣在兜里。

“這整座城里，還沒有能反了我的女人！管你什么未婚妻不未婚妻的，你就是結(jié)了婚，我照樣給你搶過來！”他得意洋洋地把自己手上的金戒摔在博士臉上，“那女人我看上了，我就一定要！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們這家店拆光，讓你們統(tǒng)統(tǒng)破產(chǎn)?！?/p>

語畢，博士沒有說話。他的手在口袋里磨蹭許久，牙齒咬得咯咯響。

那人見博士沒有聲音，更是得意。他亨利就是個好色之徒，在維多利亞家族勢力又大，什么樣的女人他沒有見過，但這個渾身散布著仙氣，同時身材又如此誘人的女人他還真是第一次遇見。本來說自己有什么疾病就是偽裝的，還不是奔著這個神仙般的女人而來；這個硬茬子還有點(diǎn)骨氣，但是這樣的硬骨頭他見得多了。只要是在維多利亞的地盤上，他總有辦法讓這個人吃盡苦頭，最后不得不交出這個女人。

辦法多的是。

“我有幾千種方法能讓你把你的馬子交出來。如果你不想斷個手掉腦袋，那就趕緊把她送到我懷里。聽懂沒？”

閃靈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博士和亨利。她慢慢拉開前臺的抽屜，里邊是把純黑色的劍，劍鞘未開，殺氣先到。

她拎起自己的劍，屏住呼吸。用劍還是讓她感到惡心，但現(xiàn)在有更加惡心的事物出現(xiàn)，她就能暫時憋住那股竄上來的難受。

手已經(jīng)握住了劍柄，還是當(dāng)年的那股感覺。閃靈的腦海里閃過不少鮮血與畫面，但她只是看著眼前的博士，讓那些場景煙消云散，最后只剩下劍的力道。

三，二，一…

博士抬起手，按住了閃靈的劍鞘。她仿佛舒了口氣地將劍放在腰間，望向重新恢復(fù)微笑的博士。

“亨利先生。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你想清楚了嗎？”

“我想清楚了。我想得很清楚。”博士清了清嗓子，“確實(shí)我們非常需要你的那筆錢和資助，不然在維多利亞，我們這種散兵游勇拼不出來?！?/p>

“這就對了。”亨利把折扇收起，瞄向閃靈被輕紗巧妙包裹著的山脈纖腰。

“如果您把資金和資源自己交出來，真是太好不過了。因?yàn)槲覀儾幌胱屛覀兊牟∪耸艿揭稽c(diǎn)點(diǎn)傷害，你說是嗎？閃靈？”

閃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與博士眼神交匯，在那幾秒鐘的時間，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朝著亨利走去。

“ 你倆什么意思？”

博士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源石驅(qū)動槍。這把槍是凱爾希讓自己走的時候帶上的，說是防身用。

“砰！”

第一槍開在他的膝蓋上。亨利痛苦不堪地傾倒在地，鮮血從他的膝蓋流出。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現(xiàn)在哭得簡直是鬼哭狼嚎。

“砰！”

不等亨利求饒，博士第二槍開在他的手心，是近距離拉著他的手開的槍。子彈在他的手上開了個洞，這下他再也不敢用這雙手碰任何人的身體了。

“你個瘋子！你打死我，我們家族絕對不可能——”

“砰！”

第三槍。第三槍開在他的耳朵旁，硬生生撕扯下來，將他的半邊臉全毀了。

診所里只剩下痛苦的哀嚎。

“砰！”

博士沒有停手。第四槍，直接打入他的腳底板，血淋淋的四個孔洞打在他的身上，讓他徹底失去了身為舊貴族的尊嚴(yán)，不斷地求饒。

“砰！”

但是求饒，換來的是第五槍。

不想再聽到聲音的博士一槍開在他的胸口，讓他的肺部穿孔?，F(xiàn)在每一秒鐘的呼吸對他來說都是煎熬，絕望和怒罵，但回應(yīng)他的只有槍聲和博士臉上恒久不變的微笑，那微笑沒有感情，是真正的惡魔般的笑容。

打完五槍，博士沒有出聲，閃靈就用劍念起法術(shù)。催動的咒術(shù)附加在傷口上，沒有幾分鐘所有的傷痕完好如初，剩下的便是五個子彈和仍然能感受到疼痛的亨利。

剛剛恢復(fù)好的亨利虛弱，卻仍然要擺著架子。他顫抖著手指向博士，蒼白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利索話。

“你這個…我們家族…”

“砰！”

第六槍，正中他的兩腿之間。

“閃靈。把我第三個抽屜里的東西拿出來?！?/p>

“給?！?/p>

那是一把匕首。博士就著亨利身邊蹲下，刀鋒劃過亨利的腹部，刮開了他華美的衣服。

“亨利。你是不是很喜歡炎國??？”

亨利的折扇散在一旁。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有種刑罰叫做凌遲??？這個刑罰在幾千百年前特別常見，具體是怎么罰的呢？”

“不要，不要…”

亨利的腿不停往后邁，但博士的匕首已經(jīng)貼在他的大腿上。

“凌遲就是…”

“啊，啊...”

“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

“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把犯人身上的肉…”

“求求你，不要…”

“給割下來?！?/p>

“啊————”

“多謝惠顧！”

博士從高檔禮品店走出。他的手里提著袋子，名貴包裝恰好塞在袋子里。

吱呀一聲，診所的門被博士打開。他把袋子放在桌上，便立刻往病房去了。

閃靈正梳著自己柔順的長發(fā)。齒過不留絲，手中一束，捧花戴月。

“閃靈?！?/p>

閃靈把木梳放在一邊。

“博士，給個教訓(xùn)就好了。你那么做，實(shí)在有點(diǎn)太過分?！?/p>

是在說這個啊…

其實(shí)最后博士只是把他的指尖上的一點(diǎn)皮給削了下來，他就已經(jīng)屈服了。不過開始的槍擊，實(shí)在是有點(diǎn)過。

博士看了眼桌上的源石槍。它是不該出現(xiàn)在自己的桌上。

“我…”

“作為醫(yī)生，我并不喜歡這樣?！遍W靈抬起頭，雖然表情肅穆，但并不生氣?！暗亲鳛椤拔椿槠蕖?，我覺得這樣的博士還是很帥的?！?/p>

“喂。拿這個開銷嗎？”博士不服氣地扭過頭，閃靈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維多利亞不能待了?！?/p>

博士沉思了一會。

“抱歉。休假結(jié)束，而且以后可能也沒法回到維多利亞?！?/p>

“沒關(guān)系，“未婚夫”?！?/p>

“咳咳…在那之前…”

博士背著身，將那袋子掛在自己的手臂上向后伸。閃靈接過袋子，博士只是背著她聽那袋子和包裝被拆開的聲音，以及咔噠的開盒聲。

身后是久久的沉默。

為了不暴露自己紅著臉的事實(shí)，博士就這樣背身問。

“還滿意嗎？”

一雙嫩手從自己的腰間滑過。低頭看去，那枚戒指已經(jīng)被戴在了無名指上。而戒指的主人，正靠在他的背后瞇起眼睛，享受著假期里罕見的歡愉。

“當(dāng)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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