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
時間穿越者
我用盡全力要看清眼前的一切,視野卻越發(fā)模糊,畫面漸漸離我遠去,巨大的悲傷從內(nèi)臟翻涌到喉嚨,心肺劇烈收縮,錐心的刺痛,我四肢無力,如夜梟一般獰笑著跌落,努力扶墻起身,卻不可自抑地無聲慟哭,口水和食物從口中滴落,我再次無力,扶墻的手慢慢下滑,癱軟在角落......
“8119號休眠者,歡迎醒來?!比岷偷呐晜魅攵校庾R開始恢復,光暈刺目難以睜眼,我感到明亮又冰冷。迎接我的并不是身著白衣的天使,而是一只沒有任何涂裝的機械臂,我赤條條地躺在四壁都是不銹鋼的房間,機械臂將一塊膠囊大小的物體刺入我的后頸,接著給我注射了一支淺綠色針劑,這是我在這里的原因。
29歲那年,我確診得了癌癥,雖然醫(yī)學界已經(jīng)在白血病和黑色素瘤治療上取得突破,但遠未攻克所有癌癥,我不想死,卻無可奈何。我將希望寄托于未來,卻時不我待,于是不得不賭一把,冷凍自己。21世紀的前30年,人類同樣沒有攻克人體休眠技術(shù),雖然有不少人體冷凍公司,不過是用液氮急凍的方式粗暴處理,沒有人保證受凍者未來可以無損的醒來,人們不過是用高昂的代價求個心理安慰。之所以選擇這家名叫新星科技的公司,是因為它不收取高額的費用,作為代價,醒來之后要為其服務(wù)30年,這是一家在美國加州成立的創(chuàng)業(yè)公司,我不信任它,也沒有其他選擇。
柔和的女聲將我的思緒拉回當下:“8119號休眠者已完成喚醒程序,完成癌癥治療藥劑注射?!蔽姨稍诒涞慕饘倥_面上,身體仍然僵硬,臺面自行移動,將我送入另一個同樣四壁金屬的房間,這里有很多水晶棺一樣的床位,不同膚色的人躺在其中,臺面伸出機械手將我放入床位,透明倉蓋自動閉合,我透過倉蓋看著這里的人,我想他們和我一樣,也是得了某種絕癥的時間穿越者吧。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發(fā)燒,艾薇會不時地告知我身體數(shù)據(jù),艾薇就是那個柔和女聲的人工智能。一個多星期之后我退了燒,身體漸漸恢復,那支淺綠色的針劑是用來標記癌細胞的藥劑,免疫系會將被標記的細胞當做入侵者識別出來并殺死,從而達到自愈。這種理論在21世紀已成熟并開始在白血病治療上取得突破,有望在其他癌癥治療上取得同樣的成功,它曾是我最大的希望所在,只不過望梅止渴終是渴,我所剩的時間不足以等到它成熟。
幾天之后我完全恢復,和其他幾個人被帶到一個房間,艾薇給每個人發(fā)了一套黑白配色的制服和白色的護目鏡,鏡片可以全息投影,鏡框上有骨傳導耳機,艾薇的聲音通過護目鏡傳入耳中,讓我們跟隨引導去會議室,然后眼前就出現(xiàn)了閃動的引導線全息投影,說實話這眼鏡太酷了。我們順著導引線很快找到了會議室,一個戴著金色護目鏡的白人男子坐在主位,他起身與我們一一握手,并叫出我們的名字,我想這應(yīng)該是在艾薇的提示下完成的。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熱情地與我握手,是我醒來后接觸的第一個活人?!澳愫闷桨?,請坐?!蔽毅读艘幌拢庾R到平安是說我,然后點點頭,坐了下來。眼前的男人舉止紳士,皮膚白皙且微胖,腮幫上的肉在耳根處不自然的堆疊,給人莫名的違和感。
“我叫Jack,是新星科技6號基地的負責人,也是你們的上司,根據(jù)合約你們要為新興公司服務(wù)30年,你們在這里的一切都由我負責?!彼坪跏菫榱吮硎居押?,Jack臉上有著和煦的笑容,只不過他的眼神讓我不安,透過他的金框眼鏡我隱約看到了一絲陰冷,甚至是冷酷,希望這是我的錯覺。
“現(xiàn)在是哪一年,6號基地在哪里?”我問出了清醒以來一直想知道的問題?!鞍」?!我猜你一定想不到!”Jack似乎很享受這個問題,他帶著玩味的笑容夸張地指著我說?!斑@里是火星,現(xiàn)在是2135年。”他接著說。雖然已經(jīng)有了一些心理準備,我的頭腦還是轟然變成空白,已經(jīng)一百多年了,我得到了新生,也失去了所有,這是一個新的世界,這里不再有我認識的人,不再有我熟悉的環(huán)境,這里甚至不是地球。
接下來的時間,Jack為我們宣講了新興科技公司百年以來的偉大成就,6號基地的歷史和意義,他鼓勵我們與新星公司一起創(chuàng)造更偉大的未來......我有些失神,只是盯著Jack袖口漏出的密集疤痕發(fā)呆,我并不是有意的,身在火星這一事實給我的沖擊太大,其實我早就該發(fā)現(xiàn)的,這里的重力比我所熟悉的環(huán)境要小很多。Jack似乎發(fā)現(xiàn)我在盯著他那些丑陋的疤痕,下意識地拉了拉袖子,宣講很快結(jié)束了?!拔沂窃趺磥淼交鹦堑??”我脫口而出地問道,Jack面無表情,“你會知道的。”
奴隸工廠
Jack離開后。艾薇為我們分配了居所,順著全息投影的指引我很快找到了這里,眼前的圖景讓我有些目瞪口呆。所謂的居所,是數(shù)個白色的巨大蜂巢結(jié)構(gòu),每個人像工蜂一樣擁有一間狹長的六邊形鋪位,足夠容身,也僅此而已,在我那個時代也有類似的東西,人們稱之為棺材酒店。居所只能用來睡覺,所以人們都在蜂巢外面活動,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他們中有的只是冷冷地看著我,亞洲面孔似乎在這里比較少見,有人朝我吹口哨,叫囂著“快看是個亞洲小子?!蔽业泥従又皇呛谌诵值蹷ob,他熱情地與我打過招呼,問我是不是已經(jīng)見過面具臉了,我說誰是面具臉,他說就是這個基地的主管Jack,因為他臉上的肥肉在耳根處的過渡非常不自然,像是扣了一張厚厚的面皮。我覺得這綽號形象生動,然而鮑勃說:“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叫他精算師?!?/p>
這里的溝通毫無障礙,艾薇會將我聽不懂的語言實時轉(zhuǎn)換成中文,通過骨傳導耳機發(fā)送給我,我也很快適應(yīng)了這樣的溝通方式。除此之外,艾薇并未給我提供更多有用的的信息,我問過艾薇我為什么在火星,艾薇的回答是:我沒有足夠的權(quán)限知道這些。我很關(guān)心我的祖國現(xiàn)在如何,答復只是中國是大國,在火星上同樣有基地存在。我從艾薇那里得最多的是有關(guān)六號基地的信息,這是新星科技的一個工業(yè)基地,除了采礦,制造工業(yè)品外,產(chǎn)生溫室氣體改造火星大氣環(huán)境也是主要功能。艾薇是6號基地的主系統(tǒng),她掌控著6號基地的一切。
我被分配到了后勤維修部,艾薇說這是因為我的理工背景,在這里我遇到了老比爾。老比爾已經(jīng)為新星公司服務(wù)了29年,還有幾個月就要完成合約獲得自由了,我是這樣以為的。老比爾是個很好的師傅,他為我介紹了維修部的工作,這里有幾十名像我這樣的維修工,負責6號基地的所有設(shè)備維護,內(nèi)容從核聚變反應(yīng)堆、工程車輛到全息護目鏡,這里所有設(shè)備都是核動力的,火星上經(jīng)常沙塵暴肆虐,核能是唯一可靠的能源。老比爾指著眼前幾米高的球體對我說:“這是6號基地的主能源反應(yīng)堆,它負擔著整個基地的能源供應(yīng)。”眼前這個巨大的金屬球平平無奇,“我從沒想過我可以和聚變反應(yīng)堆這么近,在我那個時代核聚變還是遙不可及的夢。”我不無感慨地說到。“是啊,這東西改變了世界?!崩媳葼栆馕渡铋L。6號基地是一座全電基地,基地內(nèi)的所有設(shè)備都是靠反應(yīng)堆供電或者內(nèi)置核電池來工作,一次維護全息護目鏡的時候老比爾夾起米粒大小的核電池告訴我這東西的半衰期超過24000年,我表示不可思議,什么樣的設(shè)備需要這么久的工作壽命。
6號基地的工作算不上辛苦,只是有些枯燥,信息似乎是被管制的,很難了解外部的世界,不過我并不抱怨,誰叫我簽了賣身契呢,這是我畏懼死亡的代價。其實大部分工作是由人工智能完成的,人類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有時連輔助都算不上,我甚至覺得如此多的人在這里工作是浪費人力,不過負責人不這么想,Jack喜歡在大家面前強調(diào)管理和格局,只不過他的管理總是體現(xiàn)在對人的極盡刻薄和咄咄逼人上,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叫精算師了,有幾次我看到Jack帶著不同的女人回他的豪華居所,不過這是別人的自由,不是我該過問的。
幾個月之后,我問老比爾想要什么樣的退休慶祝,老比爾愣了一下,默默地看著我沒有說話。第二天老比爾把我?guī)У狡ъo的角落,表情凝重地問我:“你是真的不知道嗎?”“知道什么?”我表示不解。老比爾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說:“這里沒有人可以退休,沒有人!”他表情痛苦地說道?!暗降资窃趺椿厥??”我不由追問?!斑M入這個基地的人,沒有人可以離開。”“不能離開是什么意思,難道要在這里工作到死么?”面對我的不解,老比爾大笑,甚至笑的劇烈咳嗽起來,他笑的眼圈通紅,然后用笑岔氣的顫音對我說:“死?這里沒有人可以死,死是不被允許的,等你干不動了,你就會被回收,火星上的有機物材料可是很貴的?!蔽颐倾と唬半y道沒有人反抗,我們有這么多人?”我表示疑惑?!八辉诤醯?,他不在乎?!崩媳葼柕暮粑巾樍艘恍?,眼里卻布滿了血絲,我很少看到他有這樣的眼神。“他是誰?”我問?!熬銕?,就是那個Jack?!薄八辉诤跏鞘裁匆馑?,這很重要么?”我更加不解?!拔覀儫o法反抗他,這里所有的人都無法反抗他,只要他想,可以讓我們做任何事,無論男人,女人。我們甚至不能選擇去死!他可以監(jiān)視我們的一切,可他不屑這樣做,因為毫無必要。”老比爾握緊拳頭說道。我終于從老比爾那里知道了6號基地的陰暗面,每個在這座基地醒來的人都被植入了一塊腦機芯片在后頸處,這塊芯片同樣有著24000年半衰期的核電池,工作壽命要遠比人類壽命長的多,這塊芯片只有三個功能:限制我們的活動區(qū)域;不可以反抗Jack;不能自己取出腦機或自殺。難道在這里服務(wù)幾十年的意義,就是還活著就被當做有機物回收掉嗎?我感到不可抑制的憤怒?!澳闶窃趺粗肋@些的?”我問?!澳阋詾闆]有人反抗過Jack么,他們無法攻擊Jack,被Jack像玩物一樣羞辱,生不如死。Jack從不隱藏他的秘密,他與你握手的時候叫過你的名字吧,那時你的腦機就激活了,他本不必這樣做,腦機沒必要一個個激活,他說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儀式感,真他媽的變態(tài)?!闭f完這些,老比爾有些頹然,“你是說名字?”我問。“對,名字,每個人醒來的時候,他都會去進行這樣的儀式,腦機植入后是被聽到自己名字時的腦波激活的,而他就是要當那個握著你的手第一個叫出你名字的人......”
真相
當我出現(xiàn)在Jack房間的時候,他非常的吃驚,“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這是不被允許的......”面對他的喋喋不休,我直接給了他一扳手,維修部最不缺這個,他悶哼一聲就昏了過去,我將他綁好之后,拿到了那個金色的護目鏡,卻無法解鎖,我知道我需要Jack的腦機才行,好在這并不難。當我用刀挖出Jack的腦機的時候,他發(fā)出了殺豬一樣的慘叫,然后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你為什么在這里,你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你的腦機為什么沒有阻止你?”“你不會知道的?!闭f完我又補了一扳手,他再次昏了過去。我將Jack的腦機放入后頸的傷口,終于解鎖了金色的護目鏡,也終于知道了6號基地的真相。
2020年12月17日,中國嫦娥五號返回艙帶回了近2公斤的月球樣品,月球可開采氦三儲量得到實物證實,十年之后中國用長征9B運載火箭+嫦娥8號著陸艙的組合完成載人登月,人類再次進入太空時代,2079年,綿陽的中國環(huán)流器四號首次實現(xiàn)持續(xù)穩(wěn)定發(fā)電,此后美、法、日、韓相繼實現(xiàn)可控核聚變,自此人類徹底擺脫能源桎梏,與此同時人工智能機器人將人類從重復勞動中解放出來,人類文明進入了物質(zhì)和能量的自由王國,一個世界大同的美好的時代本該到來,然而人類的優(yōu)越感只能從與同類的對比中獲得,役使機器無法滿足野心家們扭曲的權(quán)力欲,他們很快對機器服務(wù)人的世界感到厭倦,于是奴役和壓迫人的價值重新體現(xiàn)了出來。彼時正逢腦機接口開始普及,原本用來拓展人類能力的科技成了奴役人的工具,擁有資本的人依托技術(shù)成為神,而階層低微者則淪為新時代的奴隸,這種反人類的行徑在新時代更加見不得光,新星公司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崛起。事實上新星公司并沒有人體冷凍技術(shù)的研發(fā)能力,創(chuàng)始人最初只是想在資本市場上騙些錢,因此從未想過要拿這些休眠者怎么辦,更不會想去復活這些休眠者,其低價策略使其偶然的擁有了世界上最大的受凍人體庫,這些簽了賣身契的從文明世界消失的人,多年以后已無人記得,在法律上卻受新星公司支配,新星公司在成功復蘇第一個人沒多久,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最大的奴隸販子,憑借滿足權(quán)貴扭曲的欲望,新星公司迅速擴展政商兩界的勢力版圖,成為一個無法忽視的實體。
在這一演化過程中,東西方文明產(chǎn)生了巨大的分歧,西方精英憑借腦機接口成神,開始追求個人至高,東方文明由于執(zhí)政黨強大的社會治理能力迅速壓制了少數(shù)人成神的傾向,轉(zhuǎn)向追求整體和諧,加上之前在月球建設(shè)基地開采氦三的圈地競賽矛盾以開始激化,世界很快分裂成喜馬拉雅聯(lián)盟和大西洋聯(lián)盟兩大陣營。
兩大聯(lián)盟爭相大規(guī)模開發(fā)月球,極大地拓展了人類在太陽系的活動范圍,由于月球重力只有地球的1/6,是理想的星際發(fā)射場和地球中轉(zhuǎn)站,聚變能飛船的出現(xiàn)更使行星際運輸變得便宜,人類的腳步很快到達火星,東西方陣營在火星再次開啟了更大規(guī)模的圈地競賽,最終個人的至高輸給了整體的和諧,大西洋聯(lián)盟后繼無力,自甘沉淪。6號基地是大西洋聯(lián)盟主要成員的新星公司在火星僅有的幾個基地之一,他的生產(chǎn)大部分由人工智能機器人完成,并不需要很多人工,其在經(jīng)濟生產(chǎn)和人類火星拓殖上的貢獻更是微乎其微,6號基地的實質(zhì)是一個大型游樂設(shè)施,是自認為神的精英們的游樂場,在這里他們可以不受限制的享受奴役別人的快感。
至于Jack,是個想成為眾神卻出身低微的可憐蟲,他通過討好巴結(jié)成為貴婦的玩物,專營多年終于謀得了6號基地主管的位置,不過對他來說被派到火星不啻于發(fā)配邊疆,他明白這是因為他不小心染上了性病,還因治療不及時在手臂上留下了一大堆丑陋的瘤疤。
通過Jack的腦機和金色護目鏡我拿到了6號基地的最高權(quán)限,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問艾薇我是否有權(quán)限解放這里的所有人,艾薇說我已擁有最高權(quán)限,于是我讓艾薇將人們集中起來,宣布他們從此自由了,人們先是安靜,接著瞬間沸騰。
老比爾高興地與我擁抱歡呼,他好奇我是怎么擺脫腦機的控制的,我告訴他:“平安不是我的名字,至于系統(tǒng)為什么將我的名字登陸為平安,我想那是母親在悲痛中給我的祝福,媽媽的祝福拯救了我?!?/p>
第二天我再次見到Jack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憤怒的人群折磨得不成樣子,眼看活不成了,最終他被送去回收了,我對此毫不意外。
回家
重獲自由的快樂是短暫的,我開始想家,開始試圖聯(lián)系自己的祖國,我不屬于西方,也不能拋下所有人獨自離開,這幾百人根本無法對抗新星科技的反撲,我試圖讓中國接收6號基地,但是被拒絕了,這是我與秦劍的第三次通話,他是熒惑19號基地的指揮官,他說:“6號基地的價值不高,接收它會引起國際糾紛,接受它非常不劃算。至于你的情況我已經(jīng)向組織匯報過了,批準你的回國請求,歡迎你回家,但是我們不掌握你的過去,也無法保證你的歷史清白和忠誠可控,所以你要從事很長時間的邊緣性工作,會有很長的考察期?!薄斑@我接受。”我答道?!爸劣谀阋獛?號基地的人過來,出于人道主義我們同意接收,新星科技的丑行已經(jīng)被公之于眾,這些人會被妥善的分流到附近的四個基地......”
因為沒有足夠的艙外服,我們是擠進工程車離開了6號基地的,大地滿是塵土和巖石,除了干燥,似乎與地球也無甚區(qū)別,灰黃色的天空好似揚沙,我試圖在星空中尋找地球,卻沒有成功,惡劣的天氣阻隔了家的方向。
當我見到熒惑19號基地時,還是被震撼到了,與只是生產(chǎn)基地的6號基地不同,熒惑19號是一座城市,周邊經(jīng)過改造的土壤已經(jīng)有藻類生存,長時間面對灰黃色沙土的視覺疲勞被這抹綠色一掃而空,其巨大的透明穹頂在很遠處就能看到。通過氣閘艙后,我并沒有原以為的激動,很平靜且輕松,似乎是回家的感覺,工作人員為我登記名字的時候,我說:“就叫平安吧。”在這個新的世界里,我不是一無所有,我有母親給我的祝福,我不知道母親是出于何種心情為我登記了這樣的名字,但我會帶著這份祝福,努力堅強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