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晦暝 第五十一章
太子(2) “對,我已經(jīng)想好了辦法,以后就由你來教我吧?!睕]等她說完,太子就搶先一步說道。雖說這正中馮振鷺下懷,但是她沒想到太子會如此迅速的下決定,一切都太突如其來了,她還沒有時間在大腦中做出反應,“什么……這……這萬萬不可……” 太子端起面前的茶碗,滿不在乎道:“有什么萬萬不可的,你一個外來的流民,能教我習武,對你日后的生活豈不是更有利嗎?!” 馮振鷺低頭行了一禮,“多謝太子體諒,但是您剛剛才說過,陛下不喜您習武,我一個逃難至此的外國人貿(mào)然違背陛下旨意教您習武,這不是明顯忤逆了陛下嗎。再說之前教您習武的公公如今都已經(jīng)不在了,我一介弱質女流,實在不想步他的后塵?!? “弱質女流?”太子的目光瞥向她,“你可不算弱質女流,以你現(xiàn)在的身手教我已經(jīng)是綽綽有余?!? “這……可是,殿下……” “沒有什么再可是的了?!碧佑忠淮未驍嗔怂脑挘Z氣堅定,“在這件事上你放一百個心,在父皇那里我的話還是有一些分量的,我想保的人沒有保不下來的?!彼谀且欢褜殑χ刑袅艘话褎η实窨逃芯懒骷y的銀柄寶劍扔到馮振鷺懷中,“這把劍是賞給你的,若教的好的話,以后還會有重謝?!? 馮振鷺接過寶劍,還沒有開口說話,太子就邁開步子走出了花園,身后一眾宮人腳步匆匆的緊隨其后,那之前訓斥過馮振鷺的太監(jiān)路過她身邊時扭頭說道:“殿下每隔一日的申時都會在這花園中習武練劍 ,后天你依時到此便可。以后如若殿下沒有什么要事在身,你都提早一點來此等候,莫不要讓殿下先等你。” 這人語氣頗為不屑,但馮振鷺卻是恭敬道謝:“多謝公公提醒?!? 這太監(jiān)眼神輕蔑的看著她:“知道謝就好,”他上前一步,“姑娘,咱家提醒一句,女孩子家在外,切莫要動歪心思?!? 馮振鷺眼眉微抬,隨即又低眉順目道:“多謝公公教誨。” * 眼看著夏季馬上就要結束,皇帝鑾信脩突然決定舉行夏苗,只道今年夏日氣候頗好,皇家也好久沒有舉行過狩獵活動,不如就趁著現(xiàn)下好時節(jié)熱鬧熱鬧,否則,錯過了此等機會,夏苗就要變成秋狝了。眾臣見皇帝興致正濃,夏苗已有幾年未舉行過,此時舉行也時機正好,還可彰顯君臣和睦,故紛紛支持。 難得的沾了這份光,后宮為數(shù)不多的女眷也可以跟著出去賞景游玩,大家心里難掩興奮,就是整日心事重重的皇后和李子衿的內(nèi)心都難得生了愉悅。 “雖說我倆經(jīng)過上下打點,出宮也不是什么難事,但是畢竟不太方便,這回皇帝可算是做了回好事,不然,我們整日連個男的都見不到,在這深宮里除了畢恭畢敬的小太監(jiān),唯一能稱的上男人的就是永年殿的那位了,可是那位九五之尊,看了還不如不看?!被屎筝p搖薄扇,絲毫沒有顧忌般地輕飄飄說道。 李子衿心下一驚,嗔怪道:“娘娘注意言辭,您這是說什么呢?!”言畢,自己卻也被皇后的話逗笑了。 二人相視一笑,皇后道:“怎么,本宮說的不對嗎,永年殿的那位陛下難道你想天天見到嗎?” 皇后是在打趣,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卻是實實在在的戳到李子衿的痛處,自從成為了鑾信脩的妃嬪,吃穿用度上雖是有了質的飛躍,可是心靈上的屈辱和厭惡感卻讓她日日遭受煎熬。對皇后有口無心的問句,她只有笑笑,并沒有回答,皇后也察覺到自己失言,尷尬的岔開話題,“算了,不想那糟心之人了,子衿來幫本宮看看這次夏苗帶些什么衣服好,有合適的你也挑兩件。唉,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讓我們女眷騎馬,要是不能,本宮跟他們出去又有什么意思……” 李子衿不是計較之人,聽了皇后的勸,便也將內(nèi)心的不悅一掃而去,不再去想什么鑾信脩、永年殿,整理好心情便和皇后進內(nèi)殿挑衣服去了。 * 秋山本不是皇家圍場,但因景色優(yōu)美,地域開闊,這次夏苗地點便選在了這。大隊人馬長途跋涉來了這里,舟車勞頓,李子衿整整休息了兩天,身體才緩解過來。巧的是在第三天,盧陽公主求了許久的女眷射獵終于被皇帝應允了,后宮女眷和隨行的大臣之女凡是有意向的都可參加?;屎笠苍缡窍腧T馬玩玩了,所以也帶了一眾人馬去參加了射獵。而李子衿自小只精女紅不善騎射,所以便未參與,只是在營帳那看著眾人浩浩蕩蕩地啟程,馬匹間激起的塵土惹得她一陣咳嗽。 “貴人不去和大家一起騎馬游玩嗎?”身旁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李子衿回頭看去,居然是陳嘉志,不知他什么時候站在了自己身旁。 李子衿回頭看了看宋思柔,宋思柔知道自己在此,陳嘉志如果有什么話一定不方便說,于是適時地說道:“娘娘是不是嗓子有點不舒服,奴婢去給您拿點清茶過來吧?” 李子衿點點頭,“好?!焙笥洲D頭向陳嘉志回答道:“本宮騎射不精,不對,不能說是不精,應該是不懂,騎馬倒是會一點,射獵方面本宮是一點都不會的,所以這次出來就跟大家一起看看熱鬧吧,讓大人見笑了?!? 陳嘉志禮貌笑道,“貴人太過自謙了,貴人雖出身不甚顯貴,但您的通情達理,溫文爾雅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他望向大隊人馬遠去的方向,“這去參加圍獵的官家小姐們大都出自武家,皆為將門虎女,就是皇后娘娘,也是因為出自大司馬家,自小接觸鞍馬便比旁人方便許多,但騎射并非難事,如若貴人有興趣,現(xiàn)在學也并不晚,以您的聰明才智,說不定假以時日,會趕超他人也未必。” 李子衿知道他說的是客氣話,但是一句“出身不甚顯貴”又讓她想到了自己真實的家庭,父母的慘死,破敗的李家,又想到生死未卜的好友馮振鷺,不禁心里泛起酸楚,幽幽道:“大人過獎了,本宮自小學的便是縫補的粗活,如今身子骨已長硬,哪還能在騎射上有所進益,不過本宮少時的一個好友卻是女子不輸男兒的典范,騎馬射箭樣樣精通,就是和男子角力也不見得她會輸?!毕氲叫r候和馮振鷺的種種,兩人是閨中密友,性格差異卻如此之大,二人的友誼常常讓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她們就是那么的好,就如一母同胞般親密無間??墒乾F(xiàn)在鷺兒在哪呢?她的好姐妹已經(jīng)不在了…… “哦?竟有這般奇女子,她后來怎么樣了,是嫁做人婦還是自謀差事了?”陳嘉志的問話將李子衿從回憶中拉回了現(xiàn)實。 “她死了……”李子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