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說.曦瑤(三十九)

這個東西大概就是金凌所隱瞞的部分了,雖然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什么,但金光瑤多少能夠順勢推斷出來一點。 包括那個幕后的人……當初在無浪遇到的面具人,他的身份金光瑤也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天色已經(jīng)暗了,院子中交錯簇擁的竹子和零星的山桃樹此時就像張牙舞爪的鬼怪,躲在暗處偷偷窺伺著他們。金光瑤心中也有著席卷而來的一片陰云,幾乎是重揭傷疤的慘痛。 他重生之后,見到的故人已經(jīng)夠多了,實在是不想…… 既然天色不早,金闡也就頂著一臉茫然的表情回房了。金光瑤沒什么事干,也就早早上床歇息,接下來想當然會有一場硬仗,別的不說,休息好精神是一定必要的。 做好了這種覺悟,金光瑤卻沒能跟自己期望的一樣休息好,做了好多繁雜、光怪陸離的夢,最后更是半途就從夢中嚇醒,之后沐浴在冰涼皎潔的月光之下,金光瑤凝聚不起半點困意,沒多久就開始對著月亮發(fā)呆。 月亮像個圓盤一樣高高懸掛著,金光瑤想找出它可能會具有的棱角--或者說不光滑的地方,但卻沒成功。 今天是望日嗎?金光瑤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好像差不多的,他很久沒關注日期了,對于望日的推測也只能是模糊的。 看著月亮,他又想起了藍曦臣給他的望月,上面正雕刻著這樣一輪圓月。金光瑤向來有把配劍放在枕邊的習慣,此時也十分順利地拿起了望月,猶豫了片刻,金光瑤還是沒能忍住,把望月給抱在了懷里。 藍曦臣鑄成這把劍的時候大概也是在一個望日吧,或許跟今日也差不多,月光和他窗前的這片,說不定也極為相似…… 在這個時辰,這個不知前路為何,不可掛懷猶豫的時刻,金光瑤突然很想很想藍曦臣,拋開所有算計與推測,只是撲到他的懷里,感受這個人的存在,就夠了。 察覺到自己眼眶的酸澀,金光瑤自嘲地笑了笑,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哪怕很辛苦也不會有人安慰你的,到了今時今日,居然又妄想起了別人的擁抱。 為了摒棄自己現(xiàn)在過于冗雜的思緒,金光瑤翻出來一把瑤琴,給自己彈了一曲清心,而后就合衣睡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熟之后,一個人從屋子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來人先是為他掖緊了被角,又為他理好了鬢角的碎發(fā),最后,像是終于忍不住了,那根修長的手指搭在了金光瑤的眼尾,蹭了一蹭,這人的唇克制至極地吻在了自己指尖觸碰過金光瑤的地方。 這人又走了,只留下了一點若有若無的山桃花香,睡夢中的金光瑤明明什么都沒感覺到,卻奇跡般地舒展了一直緊皺著的眉頭。 “兄長……”藍忘機正站在金光瑤院子外的不遠處。 藍曦臣心中苦笑了下,他與藍忘機雖然不是雙胞胎,但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卻勝過許多雙胞胎,至于這種猜到他會跑過來并且在外面等的行為,已經(jīng)不只是默契了,或許還有冥冥之中的一些心靈感應。 藍忘機沒再說話,但是藍曦臣光看他那雙澄凈的眸子就猜出了他的意思。 既然沒事,為何還要裝成行尸,就算是為了里應外合,那也不至于連藍忘機都要瞞著。 “此事我有一番自己的考量,”藍曦臣斂下了眸子“如果說有誰會懂我的心情,可能只有忘機你了?!?因為他們是兄弟,因為他們都失去過愛人,因為他們都……糾結痛苦過失而復得的人會再度離去。 已經(jīng)不需要更多的解釋了,他們本就是默契非凡的姑蘇雙壁,如果連藍忘機都沒能理解他,可能世上也就不會有人理解了。或許是命運弄人,姑蘇藍氏兩位雅正端方的君子,或前或后都走上了不顧一切的道路,若要仔細說起來,也不過是“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笨墒撬麄兌紱]能脫離于愛,也都只能為其所擾。 身形相近的兩人,一個站在原地,一個漸漸走遠,消失在了重疊的竹影之中……